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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谈恋爱

 

“十一点多你还不知足吗?赶紧的赶紧的,快进房间睡…”林有才一个劲儿赶人。

“你…你过河拆桥,你今晚让我给你买烟时说好让我看到十二点的,你现在就赶我去睡觉!”

想进房的人是林晚谦,他想林有才是不是安排反了,这下他没法走,还得听着林有才跟林南嘉斗嘴。

但那个梦刚做完,他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慌,为什么要支开南嘉,是有什么要问他的吗。

“你骗我,不讲口齿还做什么生意,迟早你的店铺是要倒闭…”

南嘉气急败坏,连自家的家业都要诅咒上。

林有才没辙,他关门放大招,“你回不回去睡,不睡我就叫你妈出来。”

“抽完烟你就翻脸……”仿佛那包软壳好日子是喂了狗,南嘉骂骂咧咧的回房去了,这会儿破罐子破摔,关房门的时候‘嘭’一声。

静了阵,林晚谦错愕,“爸,我明天还要早起,要不我也回房歇去了。”

“晚谦你坐,爸找你谈谈话。”林有才点了小灯,微弱的光点照得林晚谦温润的昳丽,仿似被镜子照得透亮,心思无所遁形,

“你跟梁赞走得近,你跟爸说说梁赞的人品怎么样。”林有才难得肃穆,语重心长地说着。

那双眼睛盯得林晚谦不自在,像是威凛审问套着枷锁的刑犯。

“挺好的。”林晚谦说得平稳,论心理博弈他的处变不惊向来为上。

林有才指间的明火忽闪忽灭,燃落了一节灰。

“爸也是男人啊,”他猛吸了一口,“别以为爸傻傻的看不出他老往咱家跑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是我的儿子,难道还要继续隐瞒吗?”

林晚谦不喜欢拐弯抹角,他不做假设,也不胡乱猜想,“爸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你跟爸说实话,梁赞那小子是不是在追南嘉,咱们南嘉才上高一啊。”

“没有……吧,”林晚谦想都没想过会等到这样的问题,哭笑不得道:“阿赞不像是喜欢南嘉。”

“啊?怎么就不喜欢南嘉了,你看那小子给南嘉买了多少零食,啊?难不成南嘉那一桌子的巧克力是喂猪的吗?还有,”林有才弯身伸手去开柜,抓了两筒茶饼摆在茶几,“这茶多贵啊,老字号来的,你爸我活到这个岁数对这玩意是想都不敢想,你闻闻看。”

林有才塞给林晚谦,“他都这样讨好咱家了,那意图不要太明显,就冲着咱家南嘉来的。”

林晚谦捧着茶饼,烫手山芋似的丢得老远,他无奈道:“可是人家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喜欢南嘉啊。”

“你们年轻人不都脸皮薄嘛,他就是不敢明说,不然你说他做了这么多是为了谁?”看着林晚谦吃瘪,林有才笑说,“你看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吧,我告诉你,你爸眼睛厉害着呢,那小子就是想当我林家女婿!”

林有才跟唱戏一样,想一搭唱一搭。

林晚谦叹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沙发,悠悠然地往下滑,“爸你说是就是吧,我以后让他别来就是了,免得……免得让他追到南嘉。”

“诶,你这当哥的别这么一根筋,”林有才抬手碰了碰他胳膊,郑重交代道:“这事就不能一棍子打死,我看他人品不错,家庭条件那更不必说了,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没吃过苦,南嘉要是嫁过去了也不用吃苦,爸再三申明这不是见钱眼开啊,只是说南嘉现在还小,书没读完你妈也不会同意他俩好的,你让他隔个十年八年的,再回来追,到时爸绝对支持他。”

这话说得林晚谦目瞪口呆的,脖颈不禁瑟缩了下。

“爸你这算盘算得太尽了,想吊着人家十年八年呐,”林晚谦趁机学着南嘉平时的语气揶揄林有才,“爸你一个卖包子豆浆的这么攻心计,你累不累啊。”

“我这不是为了南嘉着想嘛,谁不想给自己亲闺女找个良婿啊,想到以后有那小子照顾南嘉,爸妈放心,你这当哥的也放心。”

“好,我知道了,”林晚谦自觉说不下去,撑身就要走,“我先回去睡了,再听下去我的英语词汇要掉好几个。”

“行,也行,”林有才最后再叮嘱道:“记得啊,听爸的,现在把他们分开点,还要当心那个度,听到没,以后啊好再续前缘。”

林晚谦没回身,他打了个哈欠,再比个“ok”。

期中考试落幕,林晚谦忐忑的心在六门科目成绩公布完毕后平静下来了。

没有掉榜,挂在年级第一。

语文课是最后一门发卷子的,班里少部分人没有发卷子,梁赞跟林晚谦就在其中。

吴老师着重讲作文这一环,语文练习卷的作文题大多是除诗歌外,文体不限。

之前上过议论文体的作文课,所以很多同学写的就是议论文,剑走偏锋的只有林晚谦,他写的倒叙的抒情记叙文。

优秀作文一篇篇念过去,梁赞转悠着笔盼啊盼,终于盼到林晚谦的了。

他趴在桌子上,偏头看着林晚谦。边听作文朗边由衷地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台上念的优秀作文出自梁赞笔下。

林晚谦低哑着声,“还笑?小心笑掉下巴得颞下颌关节症,坐好。”

梁赞不动,就这么痴痴看着人,感慨自己泡上一个这么优秀的对象,他说:“谦,你可真迷死我了。”

台上的老师还在继续。

“议论文有框架,就算个别同学再不会写,也能照论点论据论证展开描述,像林晚谦同学这样能把记叙文写好的班上也没几个,所以没有把握的同学就不要轻易下笔记叙文了,老老实实写议论文,怎么说高考就一次机会……”

老吴点评总结,忽然语气急转颇为凶悍,“梁赞——”

这一点名,梁赞立马敛了笑容收回火热的视线,直起腰板坐得端端正正。

老吴不依不饶,劈一把讲台,“你在底下笑什么,是觉得自己功夫到家了,开始笑林晚谦同学的文笔了吗?”

梁赞死皮赖脸道:“老师,我笑的是林晚谦的文笔没错,但此笑非彼笑啊,我的笑是因为他文笔过人,他厉害,我打从心底替他高兴,并且崇拜他,羡慕他。”

班里顿时唏嘘不已,每个人都带着点隐晦的尾音,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描不清,反倒黑透了。林晚谦脸色极不自然,“噔”地一下就红了。

梁赞没觉得自己有错,他冤死了,单就觉得自己男朋友厉害,他高兴他得意,碍着这台上的老女人哪点了。

老吴火气上涌,抖着几张零分作文的卷子,迫不及待地翻找梁赞的名字,正好算算账,她咬牙切齿道:“油嘴滑舌,吊儿郎当!来看看梁赞写的作文,立意不明,文体不清,写的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材料都脱离到火星球去了……”

虽说课堂难熬,可考完试后,梁赞的好日子就临了。

课间,他屈指敲着林晚谦的桌,往桌子打了眼色,林晚谦当下眨了眨眼,意会了。他从桌屉里拿出白色手机,那是跟梁赞用的同款,正反面都是光滑坚硬的玻璃,划出银亮。

si卡备好在里面,号码是梁赞挑的,跟他自己的只差三个数,梁赞期待道:“你快开机。”

“不急吧……”

“急!第一条短信是我给你发的,我想要你现在就看到,”梁赞眼巴巴瞅着他,“所以特别急。”

他迫不及待怂恿林晚谦。

“神秘兮兮的,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么?”林晚谦狐疑地问,一脸摆明了如果是的话,他就不开机的表情。

“没有,别瞎想那么多。”

林晚谦一按,亮了。

梁赞这会儿无暇顾及其他同学的目光,身子就贴着林晚谦,俩人静悄悄盯着屏幕看。

可是短信巴拉巴拉狂跳出来,都没停下来,梁赞眉梢一挑,“嗯?什么鬼,怎么跳出这么多?”

林晚谦扑哧一声就笑了,举着手机给梁赞看,“哪一条是你的?我看全是移动发来的。”

那上头全是充值短信,充值到账500,充值到账300,500,200,300,500,300……

梁赞闲得无事就给这个号码充值,天天盼着哪天机主能开机启动它。

没成想,充值信息太多了,把自己一开始发的那条神秘信息给埋没掉,梁赞头发丝都蔫了,“我发的短信呢?”

“你唬我的吧,真没有你的,你看…”他划着密密麻麻的一条条,连着划了好几页给梁赞看,“要不你来检查…”

“不用,都没心情了,”梁赞转回身去,嘴里还碎碎念着,“妈的见鬼了这手机,偏偏我发的就没有。”

信息并没有跳完,只是梁赞不知道,林晚谦一分钟后才看到的。

那条短信只有三个字,又俗气又美好。

梁赞没亲口说过,林晚谦没亲耳听过,他不敢看第二遍,悄悄的把手机放回去了,嘴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笑意满满。

冬夜里的后操场没有遮挡物,狂风肆虐,呼啸而来。地上摆了好些猫碗,还倒满了猫粮,但是猫粮在这地盘里已经不吃香了,小猫净吃梁赞带去的肉罐头,白肉超大块,全是进口罐。

林晚谦怕冷,坐在石凳上两手缩进风衣口袋里,还把蓝领立得高高的,链子由底拉到尽头,这块地没有灯,就靠这弯皎洁的月色把林晚谦照得又薄又恬淡。

把校服穿得这么好看,梁赞觉得就林晚谦一人了。

林晚谦咬着衣领上的链子,望着蹲踞在地给小猫一一开罐头的梁赞,他声音轻颤,“冷死我了…”

最后一罐开出脆响,梁赞起身疾疾拉下外套链子,他站着,林晚谦坐着,就掸好外套堪堪盖在林晚谦身上,就这么叠着两件风衣也没把林晚谦叠肿起来。

梁赞抬手拨开林晚谦含在唇间的衣链,弯身去含他的嘴唇,淡淡凉凉的,鼻尖抵着鼻尖都是寒意,就这样也很喜欢。

唇瓣摩挲着,不愿分开。

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遇见彼此,甚至悄然期盼未来的小日子都有对方。

此刻天凝地闭,连劲风都化在青涩的温柔里。

林晚谦鼻尖冻凉了,脸被吹凉,亲久了浑身都憋热起来,他瑟缩着,下巴却被梁赞掐得死死的,无法别过头去,梁赞不愿挪开,他没吻够。

久久移开唇后,梁赞指腹摩挲他的嘴角,深深呼了口气,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意犹未尽。”

林晚谦呼吸微促,热息喷洒在梁赞鼻间,给亲狠了,他盖了一把梁赞的脑门,轻轻把他推开,“别意犹未尽,我们该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家,然后再上你家坐坐。”

“不成,”林晚谦想起了什么,“我爸前几天说你想娶南嘉,逮着我谈了很久话,让我撮合你们以后的好事,你离南嘉远点,免得他们二老操心。”

梁赞来回使劲搓着手,他听着这话失笑。

“我岳父大人这么聪明为什么二选一还押错了,”他把掌心覆上林晚谦的耳朵,轻吐着话道:“我要大的不要小的,要的是林家公子林晚谦。”

“你低调点,还是别老往我家跑的好。”

“好我知道了,都听你的,”梁赞掌心是摩擦过的暖热的,他盖在林晚谦的耳朵上,连耳尖都被捂得严实,风都透不进,“冷吗?”

林晚谦反握着他的手,笑道:“不冷了。”

梁赞哑着声说,“你这么怕冷,动不动就生病,我带你运动带你健身,带你锻炼身体,好不好?”

他说这话时像是未卜先知,两手盖着耳朵时还固定着人,不让林晚谦摇头,霸道道:“你只能点头…”

林晚谦放弃挣扎,小声说:“我不想跑步。”

林晚谦跟他去寺庙时爬过山,怎么也不排斥爬山吧,梁赞当下就让步,“不想跑步,爬山总可以吧。”

“这个可以,”林晚谦答应得爽快,“元旦怎么说也有一天假,我倒是可以跟你去爬爬山。”

“元旦啊……”梁赞瞅着人,脸色犯难。

林晚谦意会,“你…元旦那天有事?”

“嗯……”梁赞凑坐在他旁边,带着歉意的语气,“我爸妈不回国了,就今年跨年家里人定在了纽约,我得跟梁思谈飞过去一趟,一家人聚聚…”

林晚谦之前是听过梁赞提起家人,正因他没见过人,梁赞提起时都是几句带过,除了亲姐姐梁思谈在沉檀市,父母都不在国内,听说还是是事业狂,梁赞从小就是被糙着养大的。

即便是家底光鲜也会有落寞,回到家喝的是阿姨煲的汤,没有妈妈嘘寒问暖的,是真不一样。

所以此刻,林晚谦心里很替梁赞高兴,“那你元旦可以见到你爸妈,应该要感到开心。”

“爬山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我没能跟你一起跨年,不仅担心你往心里去,连我自己心里也不痛快。”梁赞懊恼道,他甚至有了新奇的念头,想让林晚谦跟他回去跨年。

林晚谦安抚他,“那天充其量也就是周日,我对跨年没什么感觉的,你别多想,再说了又不是不跨年,日子就过不下去,我正好可以做点习题。”

“谦啊……”梁赞猛吸了口气,伸手把人往自个儿身上揽。

林晚谦醉倒在月色里,还在说,“我们肩负着使命,等这一年过了就可以去喜欢的大学了,你说以后…政策会不会松了,我们能在路上光明正大牵手么?还有……”

领证!林晚谦憧憬着俩人的未来,这可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喜欢人。

不得不说,他走心了,他想得更远,贪婪着想要和梁赞有无数个并肩前行的以后。

梁赞凝视着他,眸子里都是坚定,字字珠玑,“只要你想,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牵着你的,只要是你,我都没有畏惧过。”

林晚谦听出来了,可是畏惧的不是梁赞,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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