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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口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白净光屏住呼吸,加快脚步上了三楼。

温里在客厅找到了一个毛毯,上面是一只吐着舌头大笑的金毛,裹在身上的时候,能闻到淡淡的蜜糖味道。

第二天再睁眼,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放了一套全新的睡衣。

白色的,但是不透,像不远处随着风飘来飘去的窗帘。

厨房能够放东西的地方全都被各种食物堆满,好像童话故事里面神奇的魔法屋。

吃过早饭,温里将整栋别墅逛了一遍,仍旧没能找出破解大门电子锁的方法。

但他意外找到了白枫的房间,在三楼的正中,最大的一间。

朝南面阳,拉开窗帘的时候,有种生活在太阳中心的错觉。

接近12点的阳光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刺眼,白净光笔直地站着,一束阳光直愣愣地照在他的脸上。

他沉默了许久,才向刚提出不合理要求的对方做出了回应:“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一旁盘腿坐在沙发上的人笑呵呵地反驳。

白净光斜睨着提出这种荒诞计划的始作俑者,含着冰霜的眼神快要变成尖锐的冰锥,将他的身体穿透。

对方却毫不在意地往后倚在沙发背上,舒服地喟叹一声,从下而上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勾出一抹笑,十分真诚地说:“啊对了,祝你成功,白上将。”

三楼的视野很开阔,只是阳光活跃,没有几分钟,就刺地温里眼睛有些酸涩。

他平视着前方,眺望远方,那里是漆绿的荒野,在温里到达不了的自由地里,长着满满的碎花,将野连成一片的园。

冰箱塞得很满,温里拿出来的时候有些费劲。

胡萝卜整齐地排列在冰箱的第一层,温里抽出最边上的一根时,带动另外几根一起咕噜噜地逃了出来。

圆滚滚地萝卜借着掉落的力往外跑,温里感受着手中冰凉的触感,看着萝卜越滚越远,直到被门槛挡住,最后戛然而止地停下来。

温里长舒了口气,将怀中的菜放到了一旁高到大腿的悬浮台上。

他弯腰将胡萝卜一个个捡起来,捡到第二个的时候,一只匀称修长的手,在温里之前捡了起来。

目光落在手背突起的青筋上,缓缓向上游走,肌肉流畅的小臂被包裹在卷起几圈的衬衫袖子里面。

只停在他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大动脉处,代表的生命力的血液充盈在动脉管中,时时地跳动着。

温里没有再往上看,烂俗的剧情像是从冰箱里逃出的萝卜,在细微清风里解冻。

停顿了一秒,温里忽的站起身,跟弯着腰的白净光拉开了距离。

家里有oga的成年alpha,不会这么没有原则性地管不住自己的信息素。

像是草药一样清苦的味道,瞬间溢满了厨房,温里皱眉看着白净光。

注意到温里灼热的视线,白净光将手中的胡萝卜放在桌上,看着温里有些难忍的表情,白净光才退出一步,表情冷淡地说了句:“抱歉”。

平白无故的恶意向温里袭来,让温里对白净光的厌恶又加一分。

他捂住口鼻,转身想要开窗通风,手摸上玻璃,才意识到窗户是闭死的,没有白净光的指令,他没法打开。

厨房里的信息素被限制在狭窄的地方而显得更加具有攻击力,温里从一开始就感受到了白净光的不对劲。

小小的插曲并不会对温里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更像是一种捉弄人的把戏,看着对方因此面红耳赤、局促不安才心满意足。

白净光就这么看着温里一系列的行为,直到温里绕过他离开厨房,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温里重新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厨房跟客厅碍着,但好在客厅很大,从玻璃门缝中露出的丝丝信息素,被客厅的空气冲淡后,变得不再有威慑力。

在温里擦肩而过的下一秒,白净光嘴角本来就算不上真诚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捏住萝卜的手由于用力而有些泛白,他垂眸看了一眼胡萝卜,毫不在意地扔到了桌子上。

他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对待温里,在所有人都只是一颗棋子的房子里。

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勾住门框轻轻拉动,厨房的门砰地一声关紧。

温里坐在沙发上,目光被响声吸引,不可避免地落在白净光身上。

白净光食指和中指微微拱起,敲在玻璃门上发出闷闷的脆响,他问道:“不是要做饭吗?”

温里面色不变,抬头望向他:“厨房里都是你的味道。”

指节跟玻璃碰撞发出的声音截止,白净光眉尾轻轻挑起,音调像是清晨大雾中承着露水的花茶尖儿:“我的信息素很好闻。”

“你是alpha”,温里眼皮抬起看着他。

白净光眉梢降下来,嘴角向一边拉平:“我知道。”

–我知道–

温里不清楚他的知道有几层意思,白净光对他的敌意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生根发芽,随着接触的深入而茂盛起来。

可又没有落到实处,好像白净光随处不在的恶意外面,被他别扭地塑了一层罩子。

迫不得已痛下杀手的执行官,在行刑无辜的替罪羊的时候,被逼迫的不忿的其三,变成了对罪犯的埋怨。

白净光过于莫名其妙,让温里没有再理会他的欲望,于是温里偏过脸,把视线转移到阳光充裕的室外。

意识到温里故意的忽略,不同于之前的疏远和冷落,白净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主动地向温里靠近。

软的像水一样的沙发,在压力来临之后,识趣地往下凹陷,连带着温里也不受控地晃了下身体。

白净光肩膀很宽,像是覆了层白雪的嵩山,将洒过来的一片阳光挡了个严实。

他好像在扫兴这一方面情有独钟。

温里皱了皱眉,视线跟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持平,他闭了闭眼后转过头。

白净光却在这个时候轻声开口:“我不觉得白枫有什么地方能够吸引到你。”

白净光很聪明地主导了话题,他们之间的交集只有白枫,所以在绕了几千米的圆圈后,他又重新回到了。

听到这话,温里的眉头皱的更加深了,细长的双眼微微下塌,刚才遮住光的山,像是又压在了他的眉中间。

“他不需要吸引任何人”,温里反驳他。

白净光眼角的肌肉在植物神经的牵引下,不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你看,白净光心想,他只是坐在这里,说了一句话而已,温里就像是饿狼一样,撕咬上来了。

白枫的吸引力,就在这里。

将温里激怒的问题,答案就藏在他本身。

“不”,白净光缓缓开口:“我的意思是,现在,oga不能吸引你。”

温里跟白枫纯洁的交往中,硬生生被白净光切开一道口子,将alpha最引以为荣的性插了进来。

温里手指收紧,猛地站起身,他低眸有些憎恶地俯视白净光:“你究竟把白枫当成什么!”

白净光静静地看着升起情绪的温里,往后靠在沙发侧背,像是黑漆漆地摄像头,把温里整张脸都收了进去,他的声音有种魔力一样,让温里的脑子变得乱哄哄起来:“你把白枫当成什么?”

白净光重复了一遍温里的问题,却更像是一种变相的质问。

白净光看见温里由于生气而耸起的肩膀,像破了洞的气球样泄了气,于是继续说:“你跟他过去发生了什么我没兴趣,白枫对你情根深种,跪着求我救你。”

“我养了快二十年的亲弟弟”,白净光的手背在光照下变得有些透明,他的声音好像也随着空气渐冷:“就为了这个–”

朝上的拳头伸展开,手掌中赫然躺着一枚戒指。

泛着银色的光芒。

白净光冷冽的目光从戒指上移开,落到温里的脸上。

他的眼神像是被层叠高树藏起来的一口古井,黑绿色的水靠着井口,把自己装饰成圆润的形状。

温里望着那双眼睛,像是望着井中生长了几千年的潮湿青苔。

“就为了你”,白净光隔了好几秒,脸上露出一种难辨的笑,似乎是在心中说服了自己无数次,才接着说出这句话:“他竟然跪下来求我。”

当一个人的好,超过对方的承受阈值,就会变成一种负担。

即使这种好,是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甜味的蜜糖。

喜欢是相互的,喜欢的下一个阶层是爱,但爱又不止包含喜欢。

温里对白枫的感觉很复杂,曾经难以抑制的喜欢像是白枫身上那无法祛除的信息素味道,在他的心中形成了一个坚硬的盒子。

盒子的材料,是温里的自卑和陆回的执拗。

盒子里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大,大到温里快要控制不住地爆炸。

那盒子里的,所滋养的,所生长的,所疯狂的一切。

温里知道,但又不知道。

温里苍白的抉择,得到了同样苍白的答案:“我不知道。”

事情没有办法逆转,他能从陆回那里逃出来,是因为白枫。

而白枫的亲哥哥,在温里逃出来的第一个晚上,又把他拉回了跟陆回一样的床上。

温里矛盾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承认:

他厌恶陆回,厌恶跟陆回做爱,厌恶被陆回插进去、射进去的那些瞬间。

所以他逃走了。

在逃走的第一个晚上,他以为得到的会是自由,却没想到是一肚子的陌生精液。

陆回的味道太容易辨认了,跟白枫简直是天壤之别。

它带着苦味,又凉的厉害。

握住温里腰部的手,像是屋檐下滴水成的冰,细针一样扎在皮肤上。

手指被握住,像是浸泡在冰水中。

温里想要抽出,却被抓得更紧。

戒指被拇指和食指捏住,顺着温里的无名指尖,一点点往上。

带着金属触感的戒指,逐渐抵达最靠近手掌的手指横线,像是把温里框在了一个圆柱形的管道里。

“像不像求婚?”

白净光仰视着温里,面无表情就像是中心广场伫立的石像,说出的话随着钟声的敲响而砸在温里心上。

“白枫所期望的,我替他做到了”,白净光说这话时如同一个发病间歇期的疯子:“我操了你,跟你求婚。”

白净光松开温里被捏红的手,一字一句地说:“然后接着操你。”

不,他就是一个疯子。

温里一只手被坐着的白净光狠狠攥住,他的眼神像是温里口袋中的那把刀,锋利的刃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温里闹哄哄的脑子根本来不及多想,白净光的禁锢像是巨大的牢笼,让他怎么也逃不出陆回的阴影。

他几乎是一瞬间拿出口袋中的刀,朝着白净光的手上划了一下。

横着的刀痕像是一条贯穿好几条青色血管的裂谷,随着血液的溢出而逐渐充盈起来。

血液如同倒在大理石台面上的葡萄酒,顺着瓷滑的手腕,一滴滴淹没在沙发上。

即便如此,白净光依旧没有送开抓住温里的那只手,反而更加用力,温里感觉自己的手指几乎就要血液倒流。

食指长的小刀,被温里握在右手,他的左手跟白净光紧紧连在一起,血液黏在手掌中。

看着逐渐暗下来的血滴,温里胃里开始翻涌。

他举起手中的刀,向白净光手背上扎了过去。

白净光向后撤走,温里的刀扑了空。

温里轻甩了甩被捏的苍白的手指,举起刀尖对着白净光。

白净光的眼神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割破了真皮,血液透过筋膜急涌而出,像是他浑身炽热快要压制不住的信息素。

他们很精明,专门挑选自己的发情期,费劲心思地想要让他失控。

白净光看着面前满是警惕的温里,心里压抑的情绪,穿梭几十年的时间,在这一时刻,不再掩饰地释放出来。

浓到一定程度的清香就变成了极致的苦涩,白净光眼尾有些发红,喉咙干涩。

他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唇,觉得手背上的红色有些碍眼。

伸出拇指狠狠地按了上去,汹涌的血流被外力截停住,苍白的伤口多了几分血色。

温里被动地掩住口鼻,浓郁的alpha信息素像是条蟒蛇把他缠住,勒的他无法呼吸。

白净光的信息素,对温里来说是无法拒绝的催情剂,抵挡不住的味道一点点入侵他的身体。

眼睛由于烫热而变得有些模糊,握住刀的手指开始不自觉地发抖,温里像是个逃兵,在白净光的面前一点点卸甲弃盔。

白净光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像是一位无礼的老绅士,用傲慢的眼神审视着被诱导发情的温里。

随着“啪的”一声,刀从温里的手中脱落,跟白色的地板发出针锋相对的响声。

温里脑中最后的那一根弦,也跟着刀的脱落而彻底崩断。

alpha的信息素,像是1000c的火焰蒸汽,将温里烘烤地睁不开眼,他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所有的思考路径都被堵住。

汗水铺满额头,温里整张脸都红润起来,他抖着手弯腰想要捡起掉落的刀,却因为脱力猛地一下跪到地上。

身体也因为惯性前倾,双手下意识地往下想要撑住歪倒的身体。

刚才掉落的刀在地板上翻滚几下,最终停留在温里的脚尖之间,温里向下想要按住地板的手,直直地冲着锋利的刀刃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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