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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风轻轻吹过,窗户上钉着的布帘被掀起一角,又轻轻落下。

yan光从布帘缝隙投shej1n房间的地板上,正随着布帘的晃动忽大忽小。

田小苗从床上坐起身,经过昨晚疯狂逃命地奔跑,她只觉浑身酸痛。

昨晚的惊险回荡脑海,她突然非常想家,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待在自己的家中,也想念起爹爹、娘亲。

不知他们若发现自己其实并未去找姑姑,会着急成什麽样。

唉,可是她才刚到临安城,不仅尚未找到好味秘笈,甚至连蔬果雕刻亦未学到,她怎甘心就此回去。

田小苗下了床,拨开布帘往外看了看,发现竟已经快至巳时了。

洗漱过後,她按着昨日程山告诉她的地址寻了过去,在穿过无数条窄巷,弯弯绕绕了许久,又一路询问附近百姓,她才终於找到地址上的屋子。

周围一眼望去,皆是破旧的红砖所砌成的房子,眼前这间虽看起来崭新一些,但木制的大门上充满裂痕,彷佛她敲一下门,就会倒似的。

她在门外喊了几声程公子,过了一阵也不见有人开门,正当她犹豫要不要还是敲一下门时,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开门的是位年约四十的妇人,她看见门外的田小苗时,明显愣了一下,却又立刻恢复正常,笑道:「姑娘请问有何事?」

田小苗心想,这应该是程山的母亲了,她也咧开嘴笑着,「夫人,我是来找程公子的。」

「原来是来找山儿的,来、来,快请进。」程夫人边关上门边说,「山儿刚回来,正在後院里做午饭呢,姑娘先在这边上稍坐会儿吧。」

田小苗跟着她走到里屋,这才甫一坐下,听得程夫人所说,做午饭?噫!那可不机会就来了嘛!

「哎呀,那怎麽好意思,我得去看看,帮忙打打下手。」

说着,她蹭地一下站起身,风风火火地向後院去。

「哎、哎,姑娘,不用劳烦,姑娘!」

因程山家并不大,很快她便找到後院,看着炊烟袅袅的厨房,走了进去,只见程山卷起袖子到肩膀处,正挑着柴火调整炉灶的火候。

门口光亮突然被遮住,程山回头看,见是田小苗,眼中有一瞬惊讶,一闪即逝,「姑娘先到里屋坐会吧,这儿烟气大,热气也大,还是」

田小苗哪会放弃任何可以偷师的机会,打断他:「程公子可别小看我,我从十四岁便跟着我爹在厨房炒菜了,这些热气啥的我早已习惯了!」

此时程夫人从里屋追出来,正好听见这句,於是道:「本想姑娘来者是客,若还让姑娘来帮忙做饭,怕是该怠慢了,不成想姑娘竟小小年纪,便如此贤慧。」

田小苗侧身看向她,嘻笑着:「夫人谬赞,我也略会些皮毛罢了,不及程公子万分之一的厨艺。」

程夫人说:「那我先回里屋休息去了,山儿可得帮着注意点啊。」

待她走了之後,田小苗走近灶旁,「程公子今日午饭烧的什麽菜?」

她往锅子里一看,排骨在飘着油脂的汤中翻滚,正咕嘟咕嘟冒着沸腾的泡泡。

「哇!这可太香了!」田小苗两眼放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虽然她看他家中似乎不甚富裕,但伙食还是不错的。

「先将排骨冷水下锅,煮滚後捞出,倒掉原先的水,再加入新的水炖煮排骨,大火煮滚,再挑出一些柴火,小火炖约半个时辰,再放入玉米煮熟即可。」

「玉米排骨汤啊那还有呢?」

田小苗逡巡一圈,正好瞥见一旁切好的丝瓜,自告奋勇:「这我来帮忙炒吧!」

不由份说地就拿起锅子在另一个灶上,准备烧油。

程山看她x有成竹的样子,也没有怀疑,只是帮着烧火,并留意着她是否会被烫到。

接着田小苗像个跟p虫跟在程山旁边看着他做饭,约莫半个多时辰後,两人一同端着菜到了里屋去,三人围在桌边,桌上有着三菜一汤,程山拿来三个碗,皆盛好了饭,放在她二人面前。

「实在不好意思,今日不知姑娘过来,不然我也好让山儿多准备些菜,望姑娘莫嫌弃,待下次必定多准备些好菜款待。」程夫人一脸歉意。

「哪儿的话!这些都是好吃的菜呢!」田小苗嘴里塞着许多菜,急着辩解。

她赶忙将食物吞下去,「有r0u有菜的,况且程公子厨艺非凡,我从来没吃过这麽好吃的东西!」

程夫人悄悄看向程山的表情,不着痕迹地移回视线,正吃得开心的田小苗压根没发现。

她此时正夹了一块丝瓜往嘴里送,可入口的味道令她顿时有种想呕的感觉,当她想吐出来时,却看见一双筷子也夹向了丝瓜。

她顺着夹起的丝瓜看过去,眼见那丝瓜即将要进到程山口中,她顾不上自己满胃的恶心,吞下丝瓜,大喊:「等、等等!」

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程山咀嚼着丝瓜,面无表情,田小苗闭上眼不敢看,讪讪道:「可、可能,可能错把糖当作盐,不,也、也可能是把盐当作糖,这、这我会负责吃完的,不、不会浪费」

程夫人一听,心下疑惑,也伸出筷子要夹向那盘丝瓜,却蓦地被程山挡住,「这盘归我。」

只见他将整盘丝瓜端到自己面前,「抱歉,娘,您吃些其他的菜吧。」

眼看他没有打算解释原因,程夫人结合方才田小苗说的话,也心如明镜没有追问。

田小苗瞧程山彷佛嚐不出那丝瓜难以下咽的味道般,又挡下不让程夫人吃,一副准备自己一人吃完丝瓜之模样。

程夫人抿嘴笑道:「看来姑娘手艺真是不错呢!我也没得嚐一口呢。」她知道那丝瓜恐怕并不好吃,可程山维护田小苗的模样令她忍不住想拆台,看看程山的反应。

田小苗自己心虚,配上程夫人说的这句话,正尴尬不知如何回答,却听程山淡淡道:「娘若要嚐,待日後再请田姑娘做一次也不迟,这次先全给孩儿嚐了罢。」

虽然这顿午饭吃得其乐融融,可一向自诩厨艺不差、极其自信的田小苗,却在心中感受到了b被爹爹批评自己做的菜难吃,更挫败的感觉。

那丝瓜她分明嚐着觉得作呕,可一顿饭下来,她看着程山面不改se地吃光了那盘丝瓜,她愈看愈觉愧疚。

吃完饭,她跟在程山後面,要跟着他先去练习雕刻的基础功,她盯着他的背影,心里纠结着,她很想问,为什麽要吃完那丝瓜,明明那麽难吃,大可以说实话,如同她爹爹一般。

「你」田小苗也不用「您」来叫他了,「你真的觉得我做的那盘丝瓜好吃吗?」

程山听见田小苗开口,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姑娘,在下有件事一直未曾问你。」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姑娘可是家住昭夏城?在下原先以为姑娘只是想多学项技术,如今看来,想必并非如此。」

「姑娘离家在外实在危险,但在下已答应教授姑娘蔬果雕刻,便不会食言,待此间事了即送姑娘回去。」

田小苗听他这一番言语,听出他应该是认为自己并不会任何厨艺,却如同一个贪玩的孩子一般,离家出走,还向他吵闹着要学习蔬果雕刻。

她心底不服,可对着程山,她又不知怎的,却是怎麽也无法向对爹爹一样,发起脾气来。

她只得诺诺地应了,也不敢说自己其实家住西湖国,恐怕他听了,势必会直接将她撵走吧。

田小苗低下头,抿着唇:「我、我并非从未学过做菜,我说从十四岁便跟着我爹在厨房炒菜也并非说谎,只是我、我,我」

在家中她从不觉得自己厨艺有何差劲之处,面对爹爹的批评,她总认为是爹爹故意要责骂她,不给她赞赏。

可如今站在这个仅认识几天的男人面前,她从前的自信竟完全崩塌,田小苗真的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如同爹爹说的一般,做不出好菜。

程山没有再说话,迳自去搬了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放到了後院,又走到了厨房,拿出几颗苹果和两把小刀放到了桌上,并坐了下来。

「姑娘还愣着做甚?过来坐罢。」

田小苗怯怯地看着他,慢吞吞挪步过去。

她听着他没有起伏的声音说着如何把苹果切雕成一只鸟的每个步骤,他每示范完一项步骤,便停下来看她的手法,再一一纠正。

两人不知不觉便学了一个下午,眼看要天黑了,程山让田小苗先行回去,明日再过来。

田小苗捏了一下午的刀子,手都僵了,她甩了甩手,看着自己切出来的鸟,再看看程山的,叹了叹气。

「那我就先回去了。」

因为中午的事,她一整个下午没敢瞧他的眼睛,现在要回去客栈也不敢正视程山的脸,低着头她转身朝门口走去。

田小苗本想和程夫人道个别,但没看见她,也就作罢,她关好门,朝客栈的方向走回去。

走没多久,她却在h昏的夕yan照耀下,看到转角的墙边有几重人影投映在地上。

昨天的经历让她顿时警觉起来,果然下一秒,有人冲出来,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腕,还用一大块棉布塞入她口中,并以一条布缠住她的嘴,防止她吐掉棉布,使她无法呼救。

定睛一看,果真是昨天那几个人。

田小苗不断挣扎着,奈何两个男人紧紧抓着她,旁边另一人取了几根绳子将她手和脚綑绑起来。

那人就是洪峻,他拿着麻袋准备将她装进去,却不料他抬头一看,程山从巷子口走了过来。

他急忙将田小苗装进去,束口一束,「阿和、阿贵,将这丫头带走,我来拖住他。」

程山原本正收拾着桌子上的苹果,是突然想到自己没问问田小苗在临安城落脚处在哪,身上银两够不够打尖住店,甚至她一个姑娘自己回去尚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於是他出来寻她,没想到刚走到巷子口,就让他看见这一幕。

他眼尖地就看出这群人正是昭夏城外追赶田小苗的人,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然而那两个人已经拖着麻袋逃走了。

洪峻拦住他,「想救人?先掂量掂量自己几两重!」

程山一拳打向他,却被洪峻避过,「你们是何人?要将她抓去哪?」

洪峻一脚扫往他下盘,一手揍向他面门,却也相同被程山躲过,「你不必知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对招了起来,相互过了数十招,洪峻逐渐发现自己占了下风,程山的每一拳都重重地砸在他脸上、腹部,打中他的次数远不及自己被打中的次数。

他强忍剧痛,蓄集全力一拳打向程山,右脚也朝他身侧踢去,趁着他闪身躲开、尚未回击的间隙,他不恋战,转身急忙就跑。

程山岂能让他逃走,追了上去。

田小苗因为背对的关系,又马上被套进麻袋,并未看见程山刚好出来寻她。

而她被两个男人扛着奔跑着,狭小密闭的空间,令她不仅感到头晕目眩,更感觉胃ye在翻滚,非常想吐。

她觉得si定了,一个人在异乡,没有人知道她si在哪里。

不知一路颠簸了多久,两个男人逐渐慢了下来,不再奔跑,过了不久终於停了下来,田小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套着自己的麻袋被拆开扯走。

「你们是谁?抓我做什麽?」

阿贵和阿和并不理她,把门闩上的铁链锁上走了。

田小苗双手双脚用力向外扯着,希望能将绳子撑松,不料却半点松动的迹象也没有。

四周空无一物,房间里连扇窗户也没有,时值秋分,入夜後的气温更是发凉,田小苗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心里别提有多害怕了。

她想起爹爹、娘亲、何大叔,他们可能发现她根本没有去姑姑那,也许正着急忙慌找寻她,而如今她沦落至此,他们永远等不到她回家了。

早知如此,就该先寄封信回家,和爹爹娘亲坦白自己其实没去找姑姑。

更甚至她是不是不应该任x地离家出走,导致如今的局面,更别提回去西湖国了。

想着想着,眼泪早已不停地流下来,她还没找到好味秘笈、还没学好蔬果雕刻,甚至还没成为天下第一名厨,她还不想si啊!

田小苗挪动身子靠向墙边,将绳子与墙壁磨擦,试图磨断绳子,而她手腕都已磨红、破皮出血,也没能磨断,无奈只能放弃。

jg神紧绷的她也不敢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门便被用力推开。

洪峻一整夜在城内绕来绕去,才终於甩掉程山,便赶过来和阿贵、阿和会合。

「快,趁着天se未亮,赶紧出临安城!阿贵、阿和你俩快把她抬到马车里,免得她那j夫又找到这儿追来!」

因为他们的出现,让田小苗一下子更害怕了起来,只见那两个叫阿贵、阿和的男人粗暴地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往外拖去。

田小苗口中呜呜叫着,她用力挣扎着想甩开那两人抓住她的手,可她哪抵得过他们二人的力气,嘴里的棉布浸满她的口水,几近窒息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

将田小苗扔进马车後,洪峻接着也坐进马车,阿贵、阿和随即一扬马鞭,马疾速地飞奔起来。

田小苗侧卧在马车中,头悬空着,加上马车颠簸得不行,她感到头非常晕,觉得自己就快要吐出来了。

她挪动身子想坐起身靠壁,洪峻看她一动,骂了一句:「臭丫头,给我安分点!乱动个什麽劲儿!」

田小苗恶狠狠地瞪着他,也没听他的,挪动身t,将头靠上车壁,用力深x1了一口气,才感觉稍微缓了些。

马车一路疾驰,整晚没睡的她,强撑着意识,脑袋快速运转,思考该如何脱身。

很快就到了城门前,只见城门口守卫个个昏昏yu睡,凌晨时分本就没什麽人出城,洪俊一行人吵杂的马蹄声及车毂辘声顿时令他们清醒过来。

一名守卫打着呵欠走向前问道:「例行检查,把马车布帘掀开吧。」

阿贵阿和相视一下,咧开嘴朝守卫笑着,悄声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嘿嘿」

一边从兜里掏出块不大不小的银两,偷0着塞进守卫手中。

那守卫不着痕迹回头看了看其他同僚们,见他们又恢复到困极之态,没有注意到他这儿,才将手中银两放进自己衣袖中,假咳一声:「走吧。」

「哎,哎,是。」

田小苗本来就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正猜想他们这又是将她带到了哪里,却因那守卫靠得近,几人短短几句谈话都传进马车里,她心下震惊,原来到城门了,而他们这是要出临安城!

这下她更着急了,於是即使知道那守卫已经收贿,自己嘴里也塞着布,她觉得也要赌一把,她奋力扭动身子想出马车,嘴里呜呜叫着。

洪峻一看,低声骂道:「贱人,还敢叫?没有人会救你的,给老子闭上嘴!」

他俯身给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将她整个人搧向了另一边,头重重地撞向车壁,田小苗登时疼晕了过去。

「呸,真不安分。」

外头守卫正准备转身去开城门,听到马车的动静,带着疑惑看向阿贵阿和。

「哦、这」

阿贵阿和急中生智:「是咱少爷和夫人正在里面」他们嘿嘿笑着。

那守卫点点头,了然地邪笑着,转身走了。

马车又开始疾驰起来,朝昭夏城的方向而去。

田小苗梦见有人拿着刀要砍向自己,她想逃跑,但手脚不听自己使唤,有如千斤重一般,无法抬起。

她用力挣扎着,恐惧如cha0水般涌上心头,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刀片朝着她挥过来――――

她睁开眼,惊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陌生的房间,双手和双脚上皆被一根绳子绑在床上,庆幸的是口中已经没有被塞块布,但很明显此处已是那些恶人的地盘,大声呼救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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