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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开会人前人后狂嚼舌根(上)

 

白老爷言出必行,既说了要搞坏媳妇的肚子那动起鸡巴来真就没轻没重,若是寻常逆来顺受的双儿被他犯病一样地死命折腾,怎么也得去了小半条命吧,然而他媳妇不寻常,他身下是苏桃。

通过几次三番大大小小的言语挑衅,苏桃已经敏锐地觉察出这男人就算心里再不耐烦、再膈应他也不会动手打人。当然了,在床上挨几个巴掌那不算严重,就当自己大人大量,懒得跟他计较。

苏桃先前死了的男人就是下三滥一个,说话前必先动手,打得他哭爹喊娘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而白梅儒呢,虽然心眼子坏,人形种狗,疯疯癫癫,喜怒无常,相比之下也算是个斯文人。

对照来看,被媳妇劈头盖脸抓花俊脸还只会黑脸的白老爷当真是窝囊丈夫楷模。且并不是伤在别处,而是需要整日示人的脸上,那红艳的几道抓痕又是那样的形态,叫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非房里人不可为的。让白梅儒顶着一张花脸在外应酬现眼,岂非明晃晃地告诉人他惧内了?

要知道怕媳妇对男人来说可不是什么风光事,但凡哪个男人在媳妇面前还耍不了威风的,一旦传出去都让人在背后耻笑。苏桃内心也是有些忐忑的,因此还装模作样解释了几句:“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弄得我不舒服了……”

这下给白梅儒气得,鸡巴还硬着呢,扭头就下地拿来剪刀咔咔把苏桃十个长指甲全都剪了,并恶狠狠放话:“以后不许再留长!”

从前生怕挨揍连话都不敢说的,现在直接伸爪子冲人脸上挠了,这怎么不算一种欺软怕硬?也就是怕把人惹急了被赶出家门,否则苏桃就该骑到人家脖子上拉屎了。

……

六月下旬的天已经很热了,日头最足的午后,苏桃正带着两个孩子猫在屋檐下的阴凉地里吃西瓜,圆滚滚的大西瓜是刚从凉水里搬出来的,怕小孩子吃多了闹肚子所以要给他们定量,苏桃是大人,他就不用。

往年这个时候苏桃要在地里撅着腚收麦子,他的两亩烂田地除了粮食啥都有,一天下来光吃土都吃饱了,哪有福气自由自在地享受冰镇大西瓜。

这也是因着天热,苏桃总是嫌没胃口,白梅儒就叫人在地里挑了送家里来的。本意是想让他吃个几块凉快些了好吃饭,没想到这傻子就这么没数,那绿油油沉甸甸的一个估摸着有十来斤,两个孩子吃了一小半,剩下的那些全都进了苏桃的肚子。

当下是吃得痛快,吃完还没半个时辰,人就不行了,一趟一趟地蹲茅坑就差直接住里头了。起先都只当他是闹肚子,也不是个什么大事无非就多跑几趟呗,没想到来回折腾四五次后又开始吐了。没法子,最后只得请大夫来瞧,给苏桃难受得不行整个人都差点虚脱了。

跟在苏桃身边伺候的一个小丫头叫小雨的,看他这样了就跑到地里把白梅儒也喊回来了。本来一个大地主,不去烟花柳巷寻欢作乐,不花钱包养戏子小唱,不调戏诱奸良家夫男苏桃除外就已经是个难得的正派人了。谁能想到这大热天的他还能跑到田间地头来监督人家长短工干活呢,因着这样的怪癖,他在外头的名声一向是很微妙的。

白梅儒脸上脖子上的抓痕已经结嘎巴了,然而看上去还是有些滑稽。一般人在他面前也比较有眼力见儿,不会傻不愣登问他脸上是怎么回事,几个真的蠢笨如猪的,他也能一本正经说出“猫挠的”这样骗鬼的话,表面上人家是信了,至于背地里怎么想,白梅儒也不是很在意。

因着苏桃这傻子,白梅儒今日难得早退了,到家里那会儿正碰上曹大夫写药方子就随意聊了几句。

“怎么样他……”

“不算什么大事,吃西瓜吃多了嘛,这几日多喝温开水,忌生冷油腻辛辣,可别再乱吃了啊,棠修他媳妇快生了,要是再病了我可顾不过来!”

……

“好。”

老头子听里间没什么动静想来该是睡了,就压低声音道:“不过你俩还要不要孩子了,像今日这样肆无忌惮地吃些寒凉食物,什么时候才能调好身子呢,这么不知节制的可不行。”

“知道了。”

送了人出去,白梅儒走进里间。往日苏桃活蹦乱跳张牙舞爪地他还能疾言厉色将人训一顿,眼下小东西病病殃殃半死不活再骂他就怎么看怎么像他单方面欺负人。

这么大人了,吃西瓜把自己吃成这个样子,说出去真是笑死人,简直不想承认这竟是他白梅儒的傻媳妇。

苏桃这会儿是彻底老实了,趴在床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看着男人阴沉的脸色就主动狡辩:“你别骂我了,我也不想这样的……”

男人不说话。

“我也不知西瓜是寒凉的嘛,都没人告诉我……以后不会再吃了……”

又是沉默。

苏桃还是比较习惯炮仗似的白梅儒,他最好引信短得一点就炸,也好过让自己在沉默中慌了心神。

又过了半晌,苏桃难过得都想哭了,才听到男人口中吐出珍贵的两个字:“算了。”

嗯?什么算了?

“我知道你不想生,怕疼怕吃苦,看到秦鸢大肚子你也不好受,既然这样也别折腾自己了,不想生就不生,就算你不生,白家也不缺孩子,不会绝后。”男人平静地说道。

苏桃想说自己并不是故意折腾的,不过既然男人可以因此不再执着于生孩子,那对自己来说好像也没什么损失,既然这样,苏桃未必不能糊里糊涂地认了。

随后男人又仔细关照了他的身体,问他还想不想吐想不想吃东西,看起来比从前还和善许多呢,看来白梅儒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一直背负着备孕的压力吧?

七月上旬,秦鸢的第四个和第五个孩子出生了,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虽然生育过三次的双儿已经有了充足经验,但还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他男人甚至没赶在他生之前回来,白棠修进家门时,两个孩子已经呱呱坠地。

秦鸢生产时苏桃也是陪在旁边的,才刚痛苦诞下两个孩子的孕夫满头大汗,模样疲惫不堪,然而他的眼神中不仅没有一丝对晚归男人的埋怨,甚至自动忽略男人对自己的漠视,看着男人抱孩子的样子面上是笑意盈盈满脸幸福,整个人周围散发着圣夫一样的光环。

大概是苏桃此时表现出的姿态太过痴傻,旁边一位相貌冷艳的大美双就探头过来悄咪咪道:“没见识的,这算什么,才三年多就第四胎了,这家里谁还不知道他月子里就同房的,当真是不自爱……一年到头没命地生,那下头早不知该烂成什么样儿了!”

说话这人是白梅儒他三叔大儿子白榆佑的媳妇,苏桃只知道他姓祁,这位祁弟媳不乐意别人知道他的名字,据说是爹娘见生了个双儿所以瞎起的太难听,偶尔提起这事他还要祖宗十八代地问候自己亲爹娘。

看他脸蛋身段都称得上国色天香,但只要稍微一开口,就足以让人美梦幻灭了。与他丈夫议亲前两人曾互相相看,白榆佑对这不爱说话的小娘子一见倾心,那时他只当双儿怕羞不敢开口,没想到把人娶回来才知道,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他不敢开口议论的事呢。

说的话百无禁忌,做的事也十分大胆出格,好巧不巧,白榆佑还有一幼弟今年刚十五,平日里就娇生惯养无法无天的,这下叔嫂两个凑在一起把个家里作闹得天翻地覆,气得白梅儒他三婶天天到处打听家境殷实的好人家,好把小儿子白栩伊早早嫁出去。

白栩伊知道这事之后火冒三丈,不仅跟他嫂子作对起来不加收敛,更是扬言要终身不嫁,一辈子讨人嫌地老死在家里。

现下叔嫂两人都在,听到祁弟媳这话,他小叔子岂有不挑事之理:“听嫂子这话说的,是钻棠修哥和他媳妇床底了吧,他俩办事儿你也来凑热闹,还真是哪里人多往哪儿钻呢。”

祁美人早知自己说什么他都有一堆话等着的,闻言也不意外,皮笑肉不笑道:“一个还没嫁人的就心里口里上床办事儿了,这要嫁了人怕是生他十个八个的也止不住呢。”

白栩伊语气更是温和:“我生十个八个是我的本事,嫂子怎么却不生?怎么,是哥哥不喜欢孩子所以不让你生?那可真是体贴至极了,恭喜嫂子一辈子不必像秦嫂子一般受苦了。”

听他又拿自己没孩子来说事,祁美人就有些生气:“横竖白家传宗接代不靠我这肚子,但凡弟弟多招几个上门的,白家子嗣再传百代也不愁了!”

他俩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苏桃是头一次经历这场面自然十分害怕,然而看左右下人皆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就知道他俩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事实上,能安安静静地小声打嘴仗还是这叔嫂两人看在秦鸢刚刚生产的份儿上大发善心了,若是在他们自己家,那只怕是闹得鸡飞狗跳也打不住的。

从前若是急了还会叫白榆佑来评理,然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凡他话里有一丝偏向,不是哭哥哥只向媳妇一起欺辱幼弟,就是骂男人无能不护妻还不如自请下堂来得痛快。后来妻弟都嫌他不得力再不理他,一闹起来就互相扇嘴巴采头发,两个老人只能悲叹家门不幸,便把三人一齐罚到天井里跪着。

毕竟是秦鸢的大日子,若闹起来只怕场面十分难看,苏桃战战兢兢出言劝和:“两位弟弟快看看孩子们多可爱呐……”

没想到这两人吵得上头时是十分不给人脸的,两只斗鸡一样逮谁叨谁。年长一些的还好,只说“刚下生的丑猴子有什么可爱你长不长眼”,年纪小的讲话更呛,直言“谁是你弟弟”,果真让苏桃心里好一阵酸涩。

又抓住小叔子话柄的人不甘示弱:“哟,白梅儒的房里人都做不得你嫂子了?弟弟这是眼睛长到天上去了呀,也不知将来得是怎样一位好姑爷才配得上,怕是皇上太子到了弟弟面前那也只配提鞋呢。”

白栩伊惯常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闻言回击:“嫂子这话逻辑不通,怪道人家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呢。梅儒哥哥的房里人同我寻什么姑爷有什么相干,怎么还扯到皇上太子了。再者说,做他的房里人就这么尊贵?能做大地主的老婆,让你眼馋了?”

祁美人不屑一顾:“笑话!我眼馋什么,无名无分的求我我都不去!还秀才呢,哪家的秀才只读男则男训的,朝廷知道你擅自更改童子试科目吗?”

这两人只顾自己爽快,丝毫不顾及没脸面的当事人就在眼前,话里话外的轻蔑鄙夷都不遮掩,苏桃默默低着头,恨不得有条地缝让他钻进去。最后还是白棠修过来告知嫂子弟媳弟弟内子要休息,叫他们都散了,苏桃这才忙不迭地回家。

走之前,祁美人还特意叫住他告知白棠修的双儿大哥要回来看外甥们了,叫他明儿接着来。苏桃哪还有脸见人呢,只应了一声就匆匆跑了。

因着白梅儒说不要求苏桃生孩子,两人做那事儿的频率也少了许多。

好吧,准确来说,自从白梅儒说不用他生孩子,这将近十天了,两人竟一次都没有过。从前男人欲望强烈到有性瘾一样,那根鸡巴总是猝不及防就硬了,难道不生孩子就这么神,能直接让人戒了不成?苏桃深表怀疑。

可是男人没有表示,苏桃总不好自己主动,从前顶烦他一到睡觉就不消停的,从不让人安安稳稳好好睡觉,现在倒是能安心睡了,苏桃心里又没着没落的。

真是贱的!苏桃在心里骂自己,没名分也就算了,怎还有上赶着挨操的!

怪不得叫人笑话,苏桃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岂敢驳别人的话呢。

苏桃晚上只喝了些白米粥就洗洗歇下了,他从学堂回来情绪就不高,表情木木呆呆,话也没说几句,白梅儒不知他在外做了别人口角的无辜炮灰,只当是自己计谋奏效了。天助我也,秦鸢这孩子也生得正是时候,该叫他看看有了孩子的双儿家庭地位有多么稳固的,丈夫不疼爱又怎样,他依然是白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几个娃子的正经亲娘。

原本睡前该在一处搂着胡闹的两口子此时像什么无欲无求的得道高僧——起码表面是这样。尽管白梅儒每晚在媳妇睡着后都会鸡鸡起立,早起也精神得把被子中间顶个山头出来,但他是从不让媳妇发现的。对人狠,对自己更狠,他打定了注意,这次就算自己憋出工伤,也得让媳妇明白明白道理。

两人就这么同床异梦,原本黏糊得恨不得融为一体了,现在竟也分出个楚河汉界。躺在床上没话好说,屋里安静到苏桃耳边都出现了耳鸣,等到时间差不多,白梅儒起身将床头最后两根蜡烛灭了,苏桃这才闭上眼睛。

次日苏桃早早便醒了,胸前覆盖了一片暖融融的,低头一看,是男人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手。

好舒服……苏桃又安静地闭上眼睛,想要缓缓地蹭一蹭……感觉奶头翘起来了,好硬啊,为什么奶尖这么硬……

下面也好酸,好像流水了,滑滑的,小裤子也湿了……

苏桃正磨蹭着享受呢,突然感觉身边男人呼吸频率变了,顿时被吓得一动不敢动。胸前大掌挤挤捏捏,像是在确认手心握着的是什么东西……这太舒服了,苏桃差点忍不住叫出来。

虽说男人也该起身出门了,但从前也不是没有贪欢误时的时候,反正他是大掌柜,叫别人等等也没什么。苏桃丝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直接撕烂自己的寝衣,将这两个鼓鼓胀胀的好宝贝狠狠攥在手里。

自己会尽量控制着不放声嚎叫,尽管这很难,他已多次领教过的,虽然男人大多时候手上没个轻重,但自己就是这样身子,叫他揉搓过总是有快意。

这时候外头已经有在洒扫的下人了,还有一直跟在白梅儒身边的四壮,他年轻饭量大,有时会边等边偷吃东西。一定要闭好嘴巴!还是咬紧嘴唇好了,这要让人听见了,该多难为情呢。

苏桃开心地等待着,压根就没想过第二种可能,所以当白梅儒利落起身时,他有一瞬间的怔愣。

怎么会这样呢,这不可能啊……

白梅儒例行起床放水,他把那东西头朝下捋了半天,太硬了,他妈的死活就是不出水。奶子真挺啊,大馒头一样正好一手一个……再不出来老子是要让尿憋死?那可真他妈够光彩。

小奶头也硬了,香香的叼在嘴里正好磨牙……

最后白梅儒黑着脸走出来,看到媳妇还赖在床上不起不爽道:“懒死了,爷们儿在外头累死累活养得你成日里好吃懒做!都什么时辰了,你当你也刚生了坐月子啊!”

苏桃安静地起身给他盛了粥递了筷,神情呆滞一言不发跟丢了魂儿似的。

然后白梅儒黑着脸用了早点,黑着脸让人伺候着穿衣,黑着脸叮嘱苏桃去学堂陪回娘家的哥哥,最后黑着脸走出家门。

送走了这座瘟神苏桃也并不感到轻松,他呆坐了半晌,脑子里好像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虎子该怎么办,不知道……

往后该怎样生存,不知道……

自己带虎子跑出来时好像忘记锁门了,虽说家徒四壁没什么可偷的,但还有几件破烂衣服家具,门户大开了这么久,难保不被流民乞丐搬走。

既这样,那么连地方也可能被人占了去……怪不得白梅儒总骂他蠢婆娘,真是蠢死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日头高起来了,今天又是个大晴天,苏桃怕头次与人见面就误了时辰于是急忙收拾了当出了门。嫁出去的都是客,必须要尽心对待才是,苏桃也要早些去帮着忙活的。

几步路的距离就过去了并不费事,到了之后发现那要人命的叔嫂二人也已经在了,苏桃就与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俩人出门之前被他们爹娘耳提面命地训过的:今儿人多,又不全是家里头的,你俩身上皮子都紧着些,知道点儿分寸,互相不许交流不许说话不许打仗,要说来家说,要打回家打,别在外头丢人现眼。记住了,但凡有一个不好的,敢先开口挑事儿的,两个人都挨板子跪石头子儿。

在对儿媳和小儿子的管教上,二老堪称束手无策,又不能天天罚天天打,可这两个祸害是没有哪天给人消停的。打手板子,手心和指头高起的肉楞一道一道,从来也不长记性,过不几天,手上肿都没消呢又故态复萌。原本该侍候孝敬父母的人天天在家养着,反倒是父母还要来伺候他们。

自己那大儿子又是个没气性的,唯恐惹他漂亮老婆不开心,这没出息的,但凡他能管好自己屋里那一个,他俩想要收拾一个小儿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老两口未免托大,从前儿媳没嫁过来他小儿子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桀骜不驯的双儿,也不想想,这都打听了多久还没有合适的人家是为什么,难道大家都是傻的,放着白家美人不娶反倒爱娶穷人家的。

叔嫂出门前才受了管教,现在还梗着脖子谁也不搭理谁,互相隔得远远的。苏桃昨晚才叫人当面给了个没脸,面色讪讪的。没想到祁美人没事儿人一样主动跟他说话:“就等你来了,吃了没,锅上有蒸饺我们都吃过了。”

苏桃点头说是吃过才来的想进屋去看看秦鸢和孩子,祁美人闻言翻个大白眼:“昨晚跟你说话你耳朵里塞驴毛了?说了月子里就同房的你现在进去是给人助兴呢?”

……当然说的话也并不好听就是了。

苏桃大惊失色道:“不会吧!不是昨天刚生!不可能啊……”

“呵,可真是个傻瓜,白梅儒这眼光真是,啧啧啧……傻子?我又不是真钻人床底下了,我怎么知道人家干了什么!说什么你都信啊。”

这人嘴是不是不值钱?一天到晚只管瞎胡沁呢?明明是他口无遮拦,反倒怪人家傻瓜,说又说不过,苏桃闷闷扁成个鸭子嘴巴。

秦鸢他公公在学堂教书,家里就只有他婆母一人操持,几个人也不再闲话都去帮忙准备中午的饭菜。白栩伊嫌热就不爱干活,开口抱怨道:“秦嫂子也就罢了,怎么棠修哥也只会睡大觉,倒叫咱们在这出苦力,他们爷们就专管享受?”

此时白棠修正从外头进屋,闻言笑道:“你这厉害嘴巴把我唬得,这不立刻就来了?你嫂子刚起我给他梳洗拿饭来着。”

他娘就紧张地说:“媳妇坐月子呢,你可别轻易给他擦洗再着了风。”

“我哪能呢,只擦了手脸而已。他这会儿正闷呢,一会儿嫂子弟弟们忙完可别忘了陪他说说话去。”说罢就出去搬抬待客用的桌椅去了。

半晌白栩伊才叹道:“这也奇了!数月不见,棠修哥竟变了个人不成!”

祁美人习惯性地接话:“有人数月就变得叫人不敢认了,有人数年都……”话音未落,便想起出门前爹娘的叮嘱并及时止住了话头。

白栩伊自然知道他要说谁,冲着人狠翻个大白眼。

苏桃觉得他俩才是奇了,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陈年恩怨让这两人如此水火不容,当着亲娘的面儿就挤兑人家儿子,还好大伯娘没计较,只笑着说:“若他真是好了,那我可要三跪九叩到菩萨面前还愿去。”

到了饭点,白桐优才带着他金尊玉贵的小儿子驾临娘家——这是事后祁美人说给他丈夫听的原话。事实也是这样,一大家子人都仰脖等着了,他们的车马才不紧不慢、姗姗来迟。

白栩伊当时便小声嗤笑:“嘁,官太太出门还有仪仗呢,这穷山恶水的,用牛得了呗。”

祁美人掩嘴道:“人家是朝廷官员的大老婆,排场能跟咱们这些人一样?就是这马蔫头耷脑的,再慢走几步只怕太阳都要落山了。”

“人家是正经做客,你以为都跟咱们似的一大早来伺候人?早就说让大伯雇几个人来做,也花不了几个钱啊,嫌咱们家的不好就去要梅儒哥家的嘛,我看大伯真是越老越没个轻重了,就他家双儿金贵,别人家双儿都得供他使唤!”

……

饭前就开始嘀嘀咕咕,饭桌上更是白眼翻个没完。

白桐优生性爱洁,给自己和儿子从家里带了餐具,当着人面摆了一桌,白棠修见状忍不住说:“哥,这都才刷洗过的……”

“谁洗的?”

“我……”

白桐优十分不满:“你一个大男人怎会做这个,粗手笨脚地能洗得干净?”又给他儿子夹了些土豆排骨:“池岳,来吃这个,今儿咱们先不吃绿叶菜了,洗不干净。”

苏桃发誓自己绝对听到身边祁美人悄悄骂他“多事的臭x”了,那个字眼实在太粗鲁,他倒是敢说,苏桃都怕他被人听到……

结束了不愉快的午餐,年轻媳妇们便一起去看秦鸢和孩子,两个红孩子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红红嫩嫩,小小的两个嘬奶头的样子让苏桃想起虎子小时候,而一想到虎子苏桃心里就不是滋味儿——跟着自己这样没用的爹,这孩子的苦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头呢。

白桐优仔细瞧了两个小宝宝就笑意盈盈地恭维:“要不人家都说弟媳你会生呢,这两个孩子眉眼同你一模一样,真是漂亮极了,幸亏跟他们亲爹一点儿不像,棠修才出生那会儿跟只小老鼠似的,可丑死了。”

秦鸢还没说什么,白栩伊就笑着夸赞他:“大哥这记性好极了,棠修哥出生你也就跟池岳现在一般大小吧,这么小的孩子就能记得小婴孩的模样了,不愧是他亲哥哥呢。”

白桐优依然眉眼含笑:“这便是我们做年长的心了,这血缘亲情啊是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你自小被叔叔婶娘娇惯着养大,又有亲兄长的呵护疼爱,到现在了不也还是他们的心头肉?不管将来嫁不嫁人,他们的心里都是偏着你的!”

祁美人在旁边面色就很难看了,这时秦鸢却笑道:“兄长年长我们这几岁,说出的话就是在理,这便是人家常说的‘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了。什么样的孩子从自己这肚子里爬出来,咱们竟不能自己做主,我倒想让他们普普通通就好,可别像我似的空有一个花架子,偏生一个个都随了我,可没办法呀,难道为这就不疼他们了?再比方说兄长这样好的模样,偏生孩子又随了咱家池大哥,可您不还是爱之如珍宝疼得眼珠子一样?可见还是兄长见事明白的。”

白桐优深以为然:“那是,这模样啊是最不顶用的了,又不是在窑子营生的,还能拿它当饭吃?男人最要紧的是有正经事业,整日在外东游西逛地可不行,孩子已生了这么些,就算是为他们打算弟媳也该时时规劝着棠修,实在不行去你池大哥那里领一份差事,不管薪俸多少,到底有个正经过日子的样。咱家的爷们虽不能都像梅儒一般出息,看上去也该差不多不是?”

秦鸢无奈道:“兄长还不知道你那兄弟?野马一样,谁能拘束得了他?脸又黑,略说两句就要翻脸的,从前我不过劝他要学学池大哥,桩桩件件大事小情听凭媳妇做主才得一路官运亨通,这没良心的,竟一句‘你当你男人也趴蛋没种啊’给我打发了。我说好爷们儿,你在外头威风耍够了谁知道你回家另是一副怂样呢,再说,我也做不成那事事都要压爷们儿一头的悍夫啊。统共就这么几句话,又把人惹着了,这黑了心肝的,跑到外头去这几个月连面都不露。打那之后我是记住这教训了,往后再不说这些爷们不爱听的,万一真惹急眼给我休了让我上哪哭去,我又不像兄长这么好命被休了还能回娘家,果真要有那时可就是天要绝我了。”

白桐伊皮笑肉不笑:“哪能,你池大哥也不是事事都听我的,外头那些事我一个夫道人家也插不上话。”

祁美人面色已然多云转晴,亦随声附和:“确实,咱们做人媳妇的,要紧的是拿捏好这里头的分寸,可别不知好歹事事置喙,男人略给几分脸面就真当自己是大将军要踩在男人头上发号施令去了,万一哪天惹得爷们烦了,那可是得不偿失。”

“祁弟媳这话倒让我想起你大哥说的一件事,前两日衙门在添香楼设伏捉了一伙贼人,可巧抓捕时衙役遇见梅儒竟也在那呢。这倒奇了,他不是才得了新人在怀,怎么又跑去那地方了?梅儒媳妇,这可不是那等轮不上咱们插嘴的事儿了,既已许了你进门,就该时常劝着些爷们儿远离那些脏地方才是,你度量大脸皮薄,还真由着他在外头寻欢作乐?咱们白家向来没这嗜好的,到时候叫长辈知道了,婆婆也只会寻你的不是罢了!”白桐优一脸担忧。

白栩伊小声道:“梅儒哥在外头向来说一不二,只有人听他,还没听说过他迁就人家的,他那样子,岂是个受媳妇管的。再说你瞧他……就是个没嘴的葫芦,又胆小怕事唯唯诺诺,这样的还劝什么?怕是梅儒哥一个眼神就能给他吓死……”

祁美人却不赞同:“这可说不准,一物降一物,你个还没出阁的小毛孩子还想看明白人家夫妻之间相处的道道啊,你还嫩着点。”

秦鸢思索道:“这事怕不是有什么误会,也该弄清楚了再说话,桃子表面上是不声不响的,可看着就招人疼呢,我若是男人,也舍不得叫他伤心的。”

白桐优嗤笑一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几十双眼睛都看着的,这事还有人造谣不成?”

苏桃闷不吭声的,实际上他自听到白梅儒逛窑子这事儿就一直神游天外了。

怪不得他不要自己了,外头的莺莺燕燕自是比他善解人意,比他会讨人欢心,还比他年轻貌美。自己这生育过的身子,统共也只叫他新鲜了几天而已。

何况就算没有添香楼的野花,也多的是良家双儿想与他结亲,自己残花败柳之身又如何比得过?

这段日子的欢愉,终究是他大梦一场而已。

一群人唇枪舌战叽叽喳喳到最后谁也没真正讨着好,让人当面笑话了也算是他们应该的。然而在场唯一一个没跟着他们嚼舌头的反而成了这些人里最没脸的,几个双儿心里的同情还是多过笑话,看着苏桃的眼神或多或少夹杂几分怜爱。

嚼了半天大家也累了,苏桃离得近,就帮着秦鸢送了送他们。秦鸢才陪着说了半晌话现下有些疲乏,然而看着苏桃无精打采孤孤单单终究于心不忍,便说道:“你就这么走了,回去可怎么办。”

苏桃也很茫然,他能怎样呢?这段关系由他开始却不由他结束,如果可以,苏桃当然希望一辈子也不要结束,然而这是他能决定的吗?

“看你丢了魂儿似的,究竟是怎么了?”

听人问起,苏桃便从头到尾完整控诉了男人的恶劣行径,越想就越生气越说就越委屈,最后又忍不住抽噎起来。本以为多少能收获一些安慰的,没想到秦鸢只笑着说:“瞧你这出息,还哭呢,连你都要哭,那我们就更不知怎样了。”

苏桃不想表现得这么懦弱的,于是擦擦眼泪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秦鸢问道:“你对我的事知道多少,白梅儒该跟你讲过吧?他若还算个正常男人,想必还会叫你不要与我来往。”

确实是被他说中了,不过当面被人点破就让苏桃有些不好意思。

“呵,实话与你说了吧,虽说我这身子不干净,难道他兄弟白棠修就是什么好东西?怎的,他也不再与他兄弟来往了不成?若他兄弟洁身自好是个清白人,是怎么同我勾搭上的?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

意识到话中有些歧义,秦鸢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当然,我也不是什么苍蝇,起码当时他也爱我爱得跟什么似的,不光包了我大半年,还说他在外头的生意越做越大了,等手头再宽裕些就给我赎身。所以呢,就算我再怎么不堪,他也与我臭味相投的。”

“既这么说了,我便以为有了终身的依靠,然后就悄悄地把药停了。没一个月,我就怀了老大,等他再来时我就满心欢喜地同他说了,没想到,这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孩子都有了,他却变卦了。”

“说没想过要孩子让我打胎,呵,这就是男人了。不想要,他倒回回都顶在里头射,黏黏糊糊弄一大堆叫我洗都洗不干净。我不从,又说你这脏逼不知多少男人操过的,凭什么诬赖他。我说你个丧了良心的,连自己孩子都不认,等你死了小心下十八层地狱。他也没法子了,就乱七八糟地骂人,说你个贱人还真当自己出去了就清白了呢,一次做鸡一辈子是鸡,让人知道我儿子他娘是鸡往后这孩子怎么抬得起头。等他骂够了又腆着脸来问让我当小老婆行不行,我说你趁早死心,我早打听过了你们白家不让三妻四妾地败坏门风。”

“就这么着又拖了个把月才松了口,只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说真要让我进门能把他爹气死。我说你干的荒唐事可多了去了,要气早气死了,别赖在我头上。”

这一番话,听得苏桃是目瞪口呆。

瞧他这样,秦鸢笑道:“我看你不是个多嘴多舌的才想劝你,横竖这也没什么说不得,就算坑了白棠修一把,也是他给我这个机会了,要是没他我自己可怀不了孩子。”

“你不知道他,小小年纪一肚子花花肠子,也没个定性天天往外跑,说是为了生意可谁知道在外头干什么?我就说从前怎样我不管,从今往后若是在外头偷吃,叫我知道了,先把鸡巴剁了,反正孩子也有了,不愁没人传宗接代。打那以后倒也长记性了,该是怕再遇上一个我这样的。”

“人虽进门了,只是这情分也断了。自打摆了酒他就没在家待一天,一直到生才回来。我知道,若是这样下去两口子也就完了,我总得有点能攥在手里的东西。所以刚出月子很快又同房了——我知道祁娇双天天拿这个编排我,可那又怎样,有本事他也怀他也生,还不是个没福的,都怀到四个月还掉了。”

苏桃没听清:“祁……什么?”

秦鸢挑眉:“祁娇双啊,就是白榆佑他媳妇,你不知道?”

苏桃摇头:“他只说他姓祁的……”

秦鸢道:“这也难怪,有那么个名儿,谁也不愿说出口的。我也是听白栩伊说,他出生前爹娘都以为是个男孩儿,可生下来一看竟是个赔钱货,两个不是人的就拿他名字出气。原本是狡猾的狡,到了年纪议亲时都嫌难听才改的。”

苏桃疑惑道:“他怀过孕的?”

“那是自然,他嫁进来也快一年了,按理说孩子都该有了。你不也知道,咱们双儿多容易生养呢,简直是一碰就怀。如今想来他也是才进门就有了,一直到三个多月才叫大家知道,可高兴没几天,说是病了一场孩子就掉了,到现在都没怀上。我曾跟白栩伊旁敲侧击过的,这蹄子忒不会说人话,叫我好好怀自己的得了他家的事少打听。不过呢我也知道了,不管怎么样,这事指定是跑不了他的。”

“这又是为何?”

“你想啊,他俩平日里关系那么差,但凡祁娇双有什么不是他都一五一十地跟外人抖落出来的,就算没有他还要现编呢,现在没了孩子这么大的事,他反倒守口如瓶了?”

苏桃真的是很疑惑了:“我一直还没得空问你呢,他叔嫂二人到底为着什么才这样水火不容的?”

秦鸢也摇头:“这事儿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只听我娘说之前与白榆佑议亲的并不是他,可不知怎么又换人了,白栩伊就十分不同意。他也真是够霸道的,哥哥娶亲,他却出来指手画脚挑三拣四,最后阻拦不成,人还是进门了。这不两个人天然就不对付了,个个都要压过一头谁也不让谁,那可不就成这样了?”

苏桃叹一口气:“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秦鸢闻言一笑:“所以啊,真正该哭的是我们,家里鸡飞狗跳乱七八糟的事儿一堆。你就不一样了,长辈只有一个婆婆还天天只管吃斋念佛的,他是独子又无兄弟姐妹跟你争锋,真是要多清净有多清净。只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还是你亲自喂大的,那模样瞅着就憨憨的,一看就没心眼儿,又没跟他亲娘亲近过,这孩子带起来不就跟你亲生的一样?白梅儒呢,不说打着灯笼都难找,也算是这方圆百里顶好的了,若四年前去逛窑子的是他呀,你当如今还有你的事儿?好不容易有这缘分,你该牢牢把人握在手里才是。”

苏桃也让他逗得有了一点笑模样,只是还发愁:“我又能怎样呢,他已经不想要我了。”

秦鸢不屑道:“你这是当局者迷了,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不就是他想要跟你生孩子,以为你不肯,就给你甩脸子看呗?”

苏桃反驳:“哪有这么简单呐……”

“那你说有多复杂?”

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憋出一句:“他……他不同我睡了呀,还出去跟别人睡……”

……

“真是个傻的,这是什么值当你在意的事,一看就是顿顿不落喂饱了你才叫你一顿吃不着就难受了,再说了,他不给,你就不会主动要?”

苏桃是个脸皮薄的规矩人:“那……那多不好意思啊。”

秦鸢行事大胆,他就看不惯这些故作矜持装腔作势的:“嘁,别装了,明明痒得都爬了虫子一样,还非得端着呢,当谁瞧不出你小骚逼馋大鸡巴了?”

这人讲话向来是荤素不忌的,苏桃不提防就被他说成个大红脸,想照样骂他都不好意思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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