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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在发霉的青年旅馆接受惩罚好像多出来了一个人

 

在他抄作业的时候,我问他,他是怎么了。

“瞧你那死样,请病假真请出病来了?”

“也没什么,就是,”张东东两个眼睛在两份作业上来回平移,也真亏了他还能回我话,“就是我爸妈不是在外面打工吗?他们在想要不要把我接过去。”

“……因为你看,我不像你和雅雅,我在国内肯定考不上大学的啦。”

张东东嘴里的外面是指另外的国家。

我有点难想象张东东穿着小马甲戴小礼帽装英国绅士的画面。

也很难想象他穿着棒球服一脸朝气地奔跑在绿茵场上的样子。

张东东好像生来就属于这座小镇,穿没品位的花衬衫吃路边摊吃得满嘴流油,在下雨的季节像是怕水的小鸡一样躲在家里。

他会在扁得像是风干了的腊肉一样的书包里藏成人杂志,翻开杂志有极大概率会掉落被他展开后捋平一张张放得尤其整齐的彩色糖纸。

早读课的时候他躲在立起来的课本后面吃早餐、体育课的时候他借口去捡球但是眼睛黏在打排球的女孩胸口然后摔倒。

这就是张东东。

我觉得他哪里都不该去,但是这个想法太霸道和自私。

所以我忍住了。

但快上课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传纸条给苏雅雅:“十年后我们还会一起去打羽毛球吗。”

“岑越脑子进水了,”苏雅雅直到下课才把纸条还给我,她抱着胳膊搓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问,“你是吃坏肚子还是终于去看我推荐的那部韩剧了?怎么怎么多愁善感啊?”

我也觉得我挺奇怪的。

奇怪得有点好笑,我把那个纸条随便扔进桌膛,开玩笑道:“大概是抽风了。”

回到家,灯是开的,桌上放着还没拆封的新鲜水果。

我妈来了。

我哥还没回来,许芳菲坐沙发上和我妈聊天。

其实仔细看看,她不如孟婕漂亮,中长的直发,穿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面容清秀。

但是我妈一看就很喜欢她。

好像她是医生,我听到她们在聊医院的事。

医生好啊,医生好。

我坐在一边默默吃水果,后来她们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突然笑作一团,我妈拍了一下我的肩,说,去,把你哥叫回来。

我如释重负,跳下椅子跑出了门。

岑北山上班的车厂不是很远,再加上我又是跑着去的,因此只花了十几分钟。

我跑到车厂门口,看里面亮着灯,一辆红色的汽车旁边是两个穿工作服的员工正在工作。

我喘着气,缓慢地走过去。

膝盖有些后知后觉的发麻。

“请问岑北山在吗?”我吞了吞口水,问。

其中一个个子高的看我一眼,没有说话,另一个胖些的,借着门口的路灯打量了我两眼,问,“你是他弟弟?”

“嗯。”

他抬了抬下巴,“他在里面,你去找他吧。”

我往里面走的时候,听到他们在我背后低语,说没想到岑北山真的有个弟弟。

里面有一件休息室,门是虚掩着的,我推开门,松了一口气,还好,里面只有岑北山一个人。

他躺在沙发上,腿放在矮几上,脸上盖一张今日的晨报,随着他悠长的呼吸,报纸微微地上下起伏,边角颤动,像是灰白色的蛾子在振翅。

我关上门,蹑手蹑脚走过去,想要揭开他脸上的报纸。

刚伸手过去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后被他拉到怀里,然后一个翻身,上下颠覆,我成了被他压在沙发上的人。

他两手撑在我头的两侧,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在我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鼻尖充溢着皮革沙发的气味,不算太难闻,而且混着岑北山身上淡淡的栀子香气。

栀子。然后我想起来我这趟来的主要目的有些不舒服,心里像是起了一个小褶子似的,怎么都抚不平。

“你来做什么?”

“妈让我来找你,”我说,“她要给你介绍朋友。”

岑北山没什么回应,只是看着我,然后抬起一只手摸我的脸,他这次回来后变得很喜欢摸我,有的时候其频繁程度简直让我怀疑他把我的脸当成了能摸出包浆的手串或者核桃。

我觉得有点痒,视线游移到他耳边天花板上的吊灯,灯泡外一圈鹅黄色的光晕,看久了,眼睛疲乏得很,有些酸痛。

我眨眨眼,眼角不自觉地溢出一滴生理性的眼泪。

还没等我拿手揩,岑北山就用指腹给我拭了,手指划过我眼下的一小块肌肤,并不是马上拿走,而是突然重重地按下去,然后顺势揪住我的脸,说:“不准哭。”

我脸皮被他扯得生疼,有些郁闷,“我没有哭。”

“也不准掉眼泪。”

世界上再没有比岑北山更蛮横不讲理的人了。

“啧。”我推了他胸口一把,“回去了。”

岑北山突然抱住我,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我差点没喘过气来。他把头埋在我肩窝里,像是在闻我的味道一样,还蹭了蹭,我脖子那一块儿有点敏感,脸皮一下子就像火烧一样地烫了起来,又试着推了他两把。

岑北山于是慢吞吞地爬起来,朝我伸出手。

我拍了他手一下,自己站了起来。

岑北山牵着我出门的时候,店里那两个员工已经不见了,一个穿蓝色工装的人站在门口修理着门边的路灯。

岑北山懒洋洋跟他打了声招呼:“皓子,走了。”

那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我跟他打招呼,“皓哥。”

他是岑北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这家车厂就是他开的,岑北山这次回来后就在他店里帮忙。

我看到他的脸,总是莫名羞愧,因为我老是觉得岑北山在占他便宜,岑北山每天就去车厂当个甩手掌柜,偶尔动下扳手,悠闲度日,就这样,每个月竟然还有钱拿,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我也不会叫他把钱还回去就是了。

“小越啊,”皓哥笑嘻嘻跟我摆了摆手,“下次来找皓哥玩啊,哥带你去吃烤生蚝!”

“吃个屁。”岑北山掀了掀眼皮,很粗俗地说一句。

走出门的时候,他还很幼稚地把门口电闸拉了。

里面传来皓哥的鬼叫:“岑北山!”

岑北山恶作剧得逞,拉着我往外跑。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暮色苍茫,天际是已然有些黯淡下来的晚霞,散发着幽幽的橙色光芒。

岑北山步子迈得大,跑得快,我跟在他身后,不自觉的跟着他跑,耳边风声呼啸。有些沉闷燥热的空气流动起来后成了落日下的晚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耐。

我们沿着河往家里跑,道路两旁是高高的茅草,河面微微泛起涟漪,揉碎了余晖,像是铺满碎金的绸缎。

胸腔里灌满了新鲜空气,我觉得很畅快。

我忍不住大叫出来,跑得更快,跑在了岑北山前头,牵着他往前跑。我回头望他一眼,他眼带笑意地看着我,不算太快、也绝对不算慢地跟在我后头,牵着我的那只手握得很紧。

风灌进口鼻,有些痛,我咳嗽了两声。下一秒不知道是腿软还是踩到了石头,一个脚滑,拉着岑北上跌进了河边的草丛中。

岑北山下意识地把我抱在怀里,河滩两岸有斜度,因此我们在草丛中打了好几个才停下来。地面上满是碎石,硌人得不行。我不由得吸了两口凉气。

然后睁开眼,岑北山也是有些狼狈的样子,头发上还挂了一片草叶,随着他抬头的动作,慢悠悠飘下来,落到我的鼻子上。

我们两对视,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作势想要爬起来,我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回来。

“哥,”我说,“你不要回去。”

“为什么?”

“妈要给你找女朋友……”我偏过脸,不去看他,自顾自地说,“你不需要的是不是?”

我觉得喉咙有些干,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继续道,“有我就够了对不对?”

岑北山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了回去面对他。他手指上还沾有沙土石砾,此时用了力气,摁在皮肤上,有些痛。

“这么黏人,你以后怎么办?”他佯装苦恼,语气促狭,“难道以后结婚了,也要把你哥带着?”

他笑,眉眼弯一下,像是湖水表面荡开的一圈波纹。

“你要把我拴裤腰上吗?”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我瞪他,语气生硬,“反正我不结婚。”

然后在他说出让我不高兴的话之前猛地扑过去,把他压在地上,揪着他的衣领,坐在他腰上,一字一顿,“你也不准结婚。”

他还是笑盈盈看着我,像是不把我当回事儿一样。

我有些恼怒,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你要是敢结婚,我一定杀了你,杀了你全家。”

说着,我随手操起身边的一块鹅卵石,准备砸下去,想着最好是能威胁他立马给我赌咒发誓——可是看着他的眼睛,手又有点发抖,那快石头怎么都砸不下去。

岑北山看我一眼,握住我的手腕,那块石头就那么掉下去,发出钝钝的响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心里很茫然,又有些难受。

最后像个行动不便的老人一样、异常僵硬地弯下腰去,慢慢地把额头抵在岑北山额头上。

31

我控制自己的鼻酸,咬紧牙,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发颤。

“?……哥,别不要我。”

岑北山叹了口气,慢慢抚摸着我的后颈,然后轻轻地用鼻尖蹭我的,嘴唇落在我的唇角慢碾。

他说,别担心,哥不结婚。

“也不会不要你。”

他在完全地吞掉我的舌头之前轻声细语地向我保证,永远。

他永远不会不要我。

去找岑北山的路上花了十多分钟,回来的路上我们花了半个小时。

我牵着岑北山的手荡来荡去,有些得意,一边哼着歌一边往回走。岑北山一手插兜,一手被我牵着。

走回去的时候,脚后已经挂着月色的影子。

是许芳菲给我们开的门。

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然后转向岑北山,停留了几秒,然后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晚饭是我妈和许芳菲一起做的,我很久没吃过我妈做的饭,因此并不能分辨出哪一道菜是她做的。

这让我怎么夸?我一方面想要不伤害到我妈的自尊心,一方面又不太想夸许芳菲的手艺,因此很是纠结。

最后对着那些菜,我半天都没有落筷子,只是有些郁闷地扒拉米饭。

岑北山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突然说了一句,“妈,冰箱里有块豆腐你是不是没做?”

我妈愣了一下,她应该不知道冰箱里都有什么菜,这一桌子的食材都是她今天自己带来的。

“那块豆腐放了有一两天了,再不吃该坏了。”

岑北山说完,慢悠悠地站起来,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热锅烧油炒酱,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他就端出来一盘热气腾腾的麻婆豆腐放在我面前。

“吃吧。”他重新又坐下来。

我妈有些惊讶,问:“啊呀,北山你都会做饭啦?”

她夹了一筷子豆腐吃了,又笑了,说:“你早说你不会做啊,我可以帮你。”

岑北山做的菜大多数都是一个味道,重油重咸,我妈估计吃不太惯。

白嫩的豆腐在碗底滑开,晕开一片浓郁的酱汁,我夹了一颗翠绿的小葱花放在上头,自顾自道,“我觉得挺好吃的。”

“那是你从小就重口味。”我妈说。

她又数落我了几句,说我从小就口味奇特,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什么叫以后该怎么办?”我吞下一口豆腐,舌尖被烫到,有些囫囵地咽了,口齿不清地问。

“你以后得找个多贤惠的老婆才能应付你这张嘴?”

“老婆又不是娶来当厨子的,”我嘟囔道,“我老婆想做饭就做饭,不做我们就去下馆子。”

“下馆子?”我妈笑着舀了一碗汤放到我跟前,说,“那你更得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可不能每天下馆子。”

普通的三鲜猪肝汤,我喝了一口,确实很鲜,“你做的?”

“是芳菲做的,怎么样,好喝吗?”我妈有些得意,好像许芳菲已经变成她的儿媳妇了一样。

我不甘心地又喝了一口,可恶,真的好好喝。

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嗯。”

桌子对面响起一个声音,带着笑意:“你喜欢就好。”

许芳菲说完,又偏头看向岑北山,“北山要不要一碗?”说着已经站起来,手放在了汤勺上。

岑北山抬起头,赶在他开口之前,我抢先道:“不用了芳菲姐,我哥不吃猪肝。”

我妈一头雾水:“啊?北山你不吃猪肝的吗?”

我低下头喝汤。

岑北山悠悠地看了我一眼,说,“啊,对,最近有点闻不了那个味儿。”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什么最近,说得跟什么似的,

桌子底下,岑北山踹了我一脚。

等吃过饭,许芳菲又很殷勤地把碗洗了,然后他们三个人坐在客厅闲聊,我则被勒令去洗澡睡觉。

我站在原地不肯动:“我想玩一会儿再睡……?”

我妈目不转睛看电视:“你明天不是还有课吗?”

许芳菲喝一口水:“是呀小弟,小孩子要保证充足睡眠。”

该死,谁是你小弟,要找小弟去看精灵鼠小弟去。

最后我寄托希望于我哥。

我看了一眼岑北山,他低着头靠在沙发上,像是心灵感应一样地抬起头来,和我的视线对接。

“去洗啊,愣着干嘛?“他轻声笑了,”怎么?要我给你洗啊。”

呵呵,有本事就来给我洗啊。

我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乱开玩笑。”

洗澡的时候我很不爽,打算一直到明天太阳升起来之前为止都不要再跟岑北山讲话。但是一出浴室门就被岑北山叫住了。

我脚步停在我卧室门口,语气生硬:“干嘛?”

他拿着遥控器调台,懒洋洋地说,“去我房间。”

我心脏骤停,然后假模假样推脱了一下:“这……?不太好吧?”

我妈:“知道你大了不想跟你哥挤一张床,但是这么晚了,你芳菲姐一个人回去我哪儿放心啊。”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芳菲在咱们家留宿一晚上,和我一起睡你屋。”

我下意识看向岑北山,岑北山走过来,推了一下我肩膀,“快进去给我暖被窝。”

“谁要给你暖被窝!”

我条件反射地说完,看到岑北山饶有趣味地看着我,觉得有些丢脸,踢了一脚他的小腿,转身飞奔去了主卧。

躺在岑北山的床上,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但是让我立马入睡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门外还传来隐约的说笑声的情况下。

我捂住耳朵,想要不去听,可是我的心却又自己长出了一双耳朵似的,不自觉地去追寻门外的声响。

我妈说了一些童年时候的趣事,逗得许芳菲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刺耳的笑声让我想起了童年住在外婆家时所养过的那只母鸡。

我这绝对不是在讽刺或者隐晦地攻击许芳菲。

事实上,我就只是想起了那只鸡,想起了一些,我和岑北山一起度过的童年。

那只鸡是我执意要养的。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没有受过精的鸡蛋是生不出小鸡的,对着冰箱里的鸡蛋充满期待,并且拒绝再吃鸡蛋。

岑北山觉得我很烦,又怕冰箱里的鸡蛋孵不出小鸡我会闹,就不知从哪儿搞了只小鸡崽给我。

好小一只,毛茸茸的,像是一颗金黄的蒲公英,毛茸茸的,嘴巴又是橘黄色的,特别漂亮。

我于是幸福地开始养它。但是那个时候我实在是太小,所以诸如喂鸡之类的事宜最后还是落在了岑北山头上。

他还为此狠狠打过我一顿,因为他要出去玩,我却让他给我的小鸡洗澡,我缠着他,大哭大闹,害他在男孩子面前丢脸。

就在村口的空地上,狠狠打了我一顿,尘土飞扬,耳边是那些半大孩童们的起哄声。

这是岑北山后来告诉我的,但是我其实一点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后来暑假结束了,我们回去上学,那只鸡留在了外婆家,在第二年回去的时候,变成了一锅鸡汤。

鸡汤真好喝,外婆精心挑选了诸多药材放进去,在灶上煨了好几个小时,鸡肉都脱骨了,一抿就化。

如果那只鸡还活着,可能就会像是许芳菲这样咯咯咯地笑。

我记得它是很神气的,大概是知道自己和那些被豢养来下蛋吃肉的鸡不一样,是一只比较高贵的宠物鸡,因此它总是飞上飞下,喜欢站在很高的位置。

而我喜欢痴痴地看着它。

因为这件事,岑北山似乎骂过我白痴。

这也是他自己说的,岑北山很喜欢对我讲一些我早就不记得的往事,来展示他曾经对我抱有的深绝的恶意,但大多数我都不记得,因此听完后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现在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突然回忆起了被他按在村口空地上揍的感觉,说不清是疼痛多一点还是难堪多一点,竟然有些想哭的冲动。

但我才不哭。

我爬起来,在岑北山床头柜东翻西翻,摸出了我上次放在这儿的那盒巧克力。孟婕没骗我,真的是高级货,拆开盒子之后,里面飘出浓郁的苦甜香气。

精致的小爱心,外面裹着金箔纸,咬开之后是有些馥郁的酒香。

我连吃了三颗,打了个嗝,感觉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在我准备拆第四颗的时候岑北山进来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洗发水的味道冲散了空气里的酒心巧克力的香气。

“刷了牙还吃东西?”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来,挨着我在床上坐着。

我捻了一颗喂到他嘴边,他躲了一下,我很坚持,又往前递了递,他撩起眼皮看我一眼,凑过来张嘴咬住了。

我的手指从他齿关划过,有些湿热,还有些尖锐的疼痛。

岑北山的牙像狗牙。岑北山像狗一样。

“都吃了,怎么还不开心?”他把我捞到怀里坐在他腿上,低下头问我,“怎么这么不高兴?”

酒精总归有些刺激性,我的舌根有些发痛,低声问,“你们在外面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放屁。”

我忍不住用词粗鲁起来,平时这时候岑北山一定要对我动手的,他自己天天凶巴巴的,还不准我对他说脏话,真是霸权。

但是他偶尔也会像现在一样,不太在意我的用词。

他看我的表情,故意说,

“好吧,妈说要我和许芳菲赶快结婚生个大胖小子。”

“怎么可能!”

岑北山笑了一下,捏住我的脸,力气很大,疼得我眼圈都红了。

“说什么你都不信,你好难伺候啊。”

我咬着牙,“还不是因为你一直骗我!”

他脸上的笑意渐淡,声音里藏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信号,“我骗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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