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怎麽了？你不开心？」听见我的叹气，谢如瑾关心地问。
「不是，我只是想说，事情好像解决了，但网路上的影片还在，这些永远都不会消失，即便很久以後我释怀了，但总有一天又会看到这样的影片，又会让我想起自己崩溃的那天。」
为什麽科技已经进步到可以把人的意识拉到另一个虚拟的宇宙，却还没办法将人身攻击的恶意影片全面下架，从网路上消失呢？
谢如瑾疼惜地抱着我，「对不起，我帮不上你的忙，但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是啊，这样就够了吧。
我身边还有朋友帮助我，这样就已经很幸运了。
「不过，刚才萧睿裴在直播中发表了惊人言论耶……」谢如瑾开口。
「嗯。」
「而且你有看到直播观看人数吗？」
「嗯。」
虽然留言区有人问起黎映是谁，但更多人认出涂之涣的脸与康雅婷的名字，谁叫他们是小有人气的情侣网红呢。
「所以你要和萧睿裴交往吗？」
「当然不会，他只是当下说说，为了帮我……」但是为了帮我而那样说，还真是令人头痛。
谢如瑾抓住我的肩膀，「你记得我们上次去庙宇ch0u的签吧？说命中注定的对象会帮你大忙，萧睿裴这次这个忙可大了吧！」
「但他不是出於喜欢我才帮我，你也记得他说过的理由吧。」
「是没错，但从他刚刚的表现，我不觉得他对你没有任何好感。而且，喜欢这种事情可以慢慢培养呀。」
「好了啦，如瑾，不要再说了。」
「知道了，我见好就收。」谢如瑾对我敬礼。
就这样，中午的时候，萧睿裴准时出现在广场，为了感谢他，今天的午餐由我请客，买了便利商店昂贵的零食、饮料和微波食品。
同时，周遭也有一大堆人注视着我们。
「我想今天一定会受到很多视线关注，所以为了不让大家太不自在，我多带了一个朋友过来。」萧睿裴介绍了他旁边的男生，就是那个高个子。
「你们好，我叫莫丞正，和萧睿裴是高中同学，现在也是同系的。」他有双下垂眼，圆润的脸蛋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他的身高与身材都不是好惹的。
「你好。」谢如瑾对他挥手，而莫丞正则低下头尴尬地笑了。
喔？
「你们居然这麽破费啊！」萧睿裴看着桌面上满满的食物，眼睛都发亮了。
「这些都是黎映买的喔，为了感谢你。」谢如瑾补充。
「我都说了不用客气。」
「不，真的很谢谢你。」我把饮料推给他，「但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那麽说了。」
「说什麽？」
「你这是明知故问？」
「不错喔，还会用我刚才说过的话回我。」萧睿裴戳下x1管，「你说nv朋友这件事情吗？」
我点点头。
「那是必要的呀，如果我不先说你是我nv朋友，涂之涣一定会说你有什麽资格帮她说话，话题最後又会变成所以你在追黎映罗？，那不如一开始我就直接说你是我nv友，省事！」
萧睿裴说的完全没错。
「所以说，我这麽做是对的。对吧？」萧睿裴看着我，我也只能点头。
「大概吧，但是之後呢？」
「之後？」
「我又不是你真的nv朋友，我们这样子要什麽时候对外宣布分手？而且分手的话，就又让他们再次有话说了。」
「你也知道如果分手了会让他们有话说，那不要分手不就好了吗？」
「啊？」我惊讶地张大嘴，同时看向一旁的莫丞正和谢如瑾，他们同样也是一脸不解与惊讶。
「等一下，所以萧睿裴，你喜欢黎映吗？」谢如瑾问。
「我觉得可以把这段交往的关系看成一个互利的交易。」萧睿裴将他的手机萤幕转给我们看，上头是与一个nv生的聊天讯息，对方说着她看了直播，然後问为什麽会和黎映在一起，以及还有没有机会挽回之类的。
「这是你前nv友，你们还有在联络？」莫丞正瞠目结舌。
「看来我前nv友和涂之涣是同一种类型，明明自己背叛在先，但只要我们有了其他更好的交往对象，他们就会想要挽回，这不是很可笑吗？他们明明原本和我们在一起，为什麽选择离开後，等我们都有新的对象，他们又想要回来呢？」
「但即便这样子，你们用这种理由交往也太……」谢如瑾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反应。
我能理解萧睿裴的做法，说到底，我们是互利的。
「我们不需要真正的交往，只要对外说交往，维持最低限度的见面，直到哪天彼此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再分手不就好了？」萧睿裴说。
「那如果你们一直没有喜欢上别人呢？一直交往下去？」莫丞正问。
「再怎麽样，到大学毕业就可以分手了。」我说，然後看着萧睿裴，「那就这样吧。」
萧睿裴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懂的。不过既然这样，我们也得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嗯，毕竟我们对外是男nv朋友的身分，所以我们就得符合一个有伴侣的人该有的行为，例如不能和其他异x过於亲密，或是遇到什麽必须两人一起出席的场合，也得全力配合，最好在社群平台也得偶而放一些合照才有说服力。」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我问。
「而且不能跟其他异x往来，那你还说可以喜欢上别人。」谢如瑾也补充。
「我是说不能过於亲密，不是不能往来，也就是不能和其他异x肢t接触，这是很基本的道理，因为我们两个应该都不能再承受一次情人的背叛吧。」
「我明白。」不得不说，萧睿裴就像是另一个我，我完全懂他在意的点。
「你们两个这样好吗？」莫丞正一边问，一边吃起桌上的东西。
到底好不好，就交给时间去决定吧。
反正对当下的我们来说，这样就是最好。
於是我和萧睿裴就这样开始「假」交往了。
而涂之涣和康雅婷也没那麽容易退缩，毕竟涂之涣在大庭广众下当面被洗脸，他的面子挂不住，所以他们便利用自己的频道来反击，又编造了另一个新的故事，我被塑造成坏人，萧睿裴也是，但他们当然隐藏了我们的名字，只是提示明显到大家很快就神出萧睿裴的帐号。
毕竟萧睿裴也算是小有名气，帅气的外表让他博得注目，同时也被一些刻薄又不分青红皂白的网友攻击，但萧睿裴并不在意，而我则把个人帐号锁起来。
到底他们怎麽样才会悔改，不，我甚至不需要他们悔改了，只要他们别再sao扰我就好。
「我会报警喔，明天。」萧睿裴在电话那头跟我说。
「要走到报警这一步吗？」
「我也当面警告过了，但他们还是运用自媒t的力量抹黑我们，就是看准了你一直忍气吞声。」
「……那我们一起去吧。」
「你这样做是对的。」
於是我和萧睿裴约好了明天的时间，然後我洗了个澡，决定什麽都不想了，躺到床上放松一下。
这时候我收到来自自宇宙的通知，会传讯息给我的也只有贺天尹了，但是我今天真的好累，不想去看。
但又一个新通知传来，不知道为什麽，我忽然想起贺天尹曾经说过，想要他不送我礼物，那我就得让自己心情好。
「哪有可能他会知道我现在心情不好。」我在床上笑着这麽说，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所以我还是起身，拿起了装置贴上太yanx，登入自宇宙。
一进到小屋我并没有看到任何包裹，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接着我看了视窗里贺天尹传来的两条讯息。
「在吗？」
「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咦？送我礼物？但是我没看到门口有包裹啊。
所以我传了讯息要给贺天尹，但发现他不在线上，这还真是难得。
「什麽礼物？不要再送我东西了！」
於是我如此回应，等了一会儿之後还是不见他上线，我便先登出了自宇宙。
回到现实世界的房间後，我关了灯躺在床上，一直到半夜我起来上厕所时，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和讯息，好像发生了什麽大事一样。
讯息大多都是谢如瑾发来的，少部分是其他人，还有萧睿裴。
我首选当然是先打开谢如瑾的讯息，一看见内容後我捂住了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奇蹟发生。
首先，康雅婷和涂之涣的频道貌似被人盗用，接连上传了许多录音档或是模糊不清的画面。
「你有没有看清楚我写的剧本？」康雅婷的声音在一片漆黑中的画面传来。
「有啦！」涂之涣十分不耐烦。「妈的，为什麽黎映会跟萧睿裴扯上关系？萧睿裴也对黎映有兴趣？」
「涂之涣，什麽叫做也？难道你现在对黎映还有感觉？」
「她那麽正，一般男人都会有感觉吧！但是我知道黎映是什麽si样子，她在床上跟si鱼一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因为黎映像si鱼才找上我？」
「你现在在生气什麽？当初不就是你自己说你和黎映不一样，所以我们才ga0在一起吗？」
「我本来就知道你渣，没想到你渣成这样。所以呢？你後悔吗？」
「怎麽会後悔，你b黎映好几百万倍呀。我们也好了好几次才被发现的。」
「要不是被发现的话，你还想隐藏我多久？」
「好啦，这些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先来演练等一下要拍的影片吧。」
另一个影片，出现康雅婷的脸，她的脸上反s着微光，背景看起来似乎是躺在床上。
「什麽？所以黎映真的是被劈腿喔？」一个nv生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很是惊讶。
「不要把她讲得这麽可怜，他们那已经算是分手了好吗？又不见面又不给碰，这样哪是什麽男nv朋友啊。」康雅婷大笑着回应。
「但严格说起来他们没有口头说分手就是还在交往吧？」
「喂，你是谁的朋友啊？」康雅婷变脸。
「我当然是你朋友，好啦，不要聊这个……」
再下一段影片，我认得这个地方，是涂之涣的租屋处，画面似乎是从电脑桌的方向拍过去，但镜头有些歪斜，大多拍到的都是衣柜和天花板，只有角落一点似乎拍到一双脚。
「啊，啊啊……」
「小声一点，你声音这麽y1ngdang，一听就不是黎映，邻居会发现的。」
「我哪有办法忍啦！」
我被这些影片吓到说不出话，这绝对不会是康雅婷他们自己上传的，但是这些讯息却都像是……手机被盗用，从手机的镜头拍出来的，以及录音……这是怎麽回事，怎麽可能！
我马上打电话给谢如瑾，告诉她我看见影片了。
「康雅婷和涂之涣这下子完蛋了，超爽！」谢如瑾幸灾乐祸地说着。
「那些影片是怎麽流出来的？这很明显就是手机被骇……」
「对，这也是大家在讲的事情，所以我们的手机真的都被监听着？我以为是都市传说！」
「重点是，这些是谁流出来的？是谁上传的？」
「不知道，那些影片已经被疯狂备分和转发了，听说康雅婷他们要求平台把频道关闭，但还没下文。」谢如瑾叹口大气，「科技时代，真的不要惹到骇客耶！」
我上去学校的网站看，发现康雅婷他们的影片也被一并上传，但是……
「我的影片不见了！」
「什麽？你是说那个大哭的影片吗？」
「对！不见了！」我惊讶无b，前阵子才又被重新上传到学校网站，但现在不见了。
我马上到搜寻网站找寻，也没有，连同备分、关键字、存档或是被做成迷因等全部都不见了，这怎麽可能！在这种网路世代，怎麽可能上传过的东西会船过水无痕般的全部消失？
「你是不是有认识什麽骇客？」谢如瑾也十分讶异，「还是萧睿裴也懂电脑？」
「如果是萧睿裴，他就不会说明天要去报警了……」
「你们原本打算明天去报警？」
「对，虽然报警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忽然我想起贺天尹的讯息，那句「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该不会……」
「什麽？你知道是谁做的了吗？」
「我确认一下，等等回你。」
我挂掉电话，拿起一旁的装置後贴上太yanx，然後躺到床上。
您即将进入自宇宙，若要继续请同意。
「同意。」
一进入自宇宙後，我立刻跑出门，并传送讯息询问贺天尹人在哪。
这一次他在线上了，很快便回应我他在四季公园。
我立刻往公园的方向跑去。四季公园的名称由来，是因为公园里没有季节之分，每个季节的美丽花朵都在这里绽放。
而贺天尹就站在中央的喷水池处，当水柱喷洒的时候，喷水池四周的天空会出现美丽的彩虹，就划过他的头顶，让他看起来非常不真实。
虽然这里，也不是真实的世界。
「贺天尹！」
「嗨，黎映。」他穿着米hse的宽大短袖衬衫当做外套，搭配上牛仔k，一见到我，脸上立刻露出温柔的微笑。
「是、是你做的吗？」
「这个礼物你喜欢吗？」他没有否认，带着微笑的模样像是在等着我的称赞。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那些令我痛苦的影片能从网路上永久下架，这是我曾经以为不可能会发生的奇蹟。
「太好了，我终於送了一个你会喜欢的礼物。」他十分高兴，微笑地看着一旁的向日葵。
「但你是怎麽做到的？还有关於那些……就是像窃取了手机资料一样，透过他们的镜头录下的影片，还有……有些甚至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你怎麽有办法做到这些？」
「你知道机器也是有记忆的吗？或许大家以为放在那边不开启它，它就没在工作，但其实机器会将数据默默上传到云端喔，这件事情我记得很久以前就有掀起一波讨论。所以我只要上云端找，很轻易就能找到了……既然我都能找到那些影片，那麽要上传到他们的频道，或是要消除你过去所有的影片，都不是难事。」
「怎麽可能不是难事，这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也绝对不合法。
慢着，这些话在自宇宙里讲没问题吗？
「你在这里跟我讲这些违法的事情，会不会被……」我眼睛朝四周转着，想提醒贺天尹他刚才行为有多危险，贺天尹却被我的表情给逗笑。
「我都可以做到那些事了，你觉得我还会被自宇宙的规范给束缚吗？」他朝空中弹指一下，我才注意到我们周边有层粉红se的泡泡，将我们包覆起来。「这个喔，可以防侦测与窃听，但是没办法撑太久，大概十分钟吧。很快自宇宙就会侦测到系统异常。」
「你怎麽做到的！」我惊奇地看着那层粉红泡泡，慢慢变淡成为透明，「既然你可以做到这些，为什麽之前还会被强制登出跟禁言？」
「因为不小心被侦测到了，所以一定得被惩罚才行，不过如果我愿意，要随时解开限制也可以，只是不能做得太过火，否则被发现就惨了。」贺天尹说着我完全想像不到的话。
「你是……骇客？」
「嗯，算是吧？但我没做什麽坏事，我就只有这一技之长。」他说得轻巧。
「怎麽可能……」
「知道我是骇客，你就不跟我做朋友了吗？」他低下头，漂亮的眼睛盯着我看，但是我握住了他的手。
「怎麽可能！我感谢你都来不及了。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热泪盈眶，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能够遇见萧睿裴、遇见贺天尹，是我的幸运，他们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了我，让我终於能够真切地摆脱涂之涣和康雅婷，更bang的是，终於洗刷了众人对我的误会。
「呵呵。」贺天尹笑了起来。
「但是我没什麽钱，你帮我做这些事，应该很花时间跟金钱吧？我要怎麽报答你？」
「为什麽要说到钱的事？」
「因为骇客做事情不是都要收钱吗？况且这是你的专业，我不能让你白白做工……」
「傻瓜，不用啦。」他伸手0了我的头，「你只要继续当我的朋友，跟我聊天，这样就够了。」
「你的要求真奇怪呢，我也没什麽特别的，和我当朋友不会很无聊吗？况且到目前为止，我这个朋友还一直在给你添麻烦……」
「不会呀，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