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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糖粉花生米(姐姐妹妹脐带之外的爱)

 

姐姐,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爸爸妈妈并不相ai,还要把我们生下来?

没关系的,于心。我会永远ai你的呀,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那是陈于心童年时就熟悉的回答,那时她还不懂姐姐的ai,和爸爸妈妈的终究不一样。

爸爸在做刑警队大队长的时候,并没有想过生小孩子,是你妈妈家里催得紧。真是苦了你们姐妹了。这是姐姐相信的。

你爸是个禽兽,我和他当初约好的只是婚姻而已,并没有说要生孩子。于心你要记住,更想要子嗣,从来都不可能是nv人。这是妈妈告诉陈于心的。

尽管对这称之为父母的一男一nv,她早就知道谁都不能相信。陈柏崎,她的姐姐,才是她的监护人和守护者,不是么?被同学推倒的时候,是姐姐去殴打了那个讨人厌的男生;家里黑漆漆的时候,是姐姐抱着她哄着她睡觉的;有陌生人来砸家门的时候,是姐姐带着她躲进电梯井旁边的空隙;甚至家长会,也是姐姐打扮成大人的样子,代她们出席的。哪里来的爸妈?根本就不存在。

“爸爸,我们是一家人,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因为这个,于心,你永远不能忘记我。”这是姐姐疯了前的最后一句话。

唯一一次他来过于心的家长会,是他si前的前一个周。

“白衬衫可不是哪个警察都能穿的,得往高级警督往上走了”,这话从老师嘴里说出来,同学从此都对陈于心避而远之。

陈于心乐意他们的疏远,她还在消化妈妈的si,国土局的副局长梁崇心,心梗发病si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年青有为,却天妒英才,这是大部分人的看法。

这案子是交给爸爸辖区下的派出所办的,她本该无条件相信大人们所说的一切的,不然不信就是欺骗,尽管她早就知道,妈妈前不久才跑完了马拉松,身t该是很好的。

生si面前,她还是记得她们自己有过的一些亲切快乐的回忆。小时候,在爸爸出差的日子,妈妈带着她和姐姐一起去游乐园玩过旋转木马,还有另外一个阿姨,妈妈和阿姨的话,要b和爸爸的多上很多。吃甜到腻的冰淇淋,融化了的n油把脆筒也泡得软塌塌的,吃得满嘴都是,这次帮忙擦嘴的,不是姐姐,而是妈妈。

妈妈其实很耐心的,是不是?其实她很ai我们的,其实家庭关系变成这样,未必是她情愿的,但是没有时间了,要怪就怪自己长得太大,也出生得太迟了,于心在为数不多的温情母nv时间这样想过。姐姐说过,爸爸和妈妈从前不是这样的,至少她们还会一起假装一下的。

更大一些时候,于心去上了和姐姐一样的国际寄宿高中,即便回家很少,她也发现了妈妈变得不ai在家里吃饭,更不ai看见孩子们,也变得不ai在家里过夜了,她是名义上的妻子和母亲,但于心猜到了她真正想当的是阿姨的nv朋友。姐姐对这件事没有看法,她说无所谓的,这个家里的谁都一样。于心点点头,但她其实听不懂。

爸爸没有带她们一起出去玩过,他总是要ch0u很多很多烟,弄得到处都臭烘烘的。臭鼬父亲,于心这样说,姐姐就憋不住开始狂笑,但又笑完很严肃地让我别在他面前那么说。他不带我们出去玩的原因非常简单,用官方的话说,是要防止家属被罪犯报复,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他不带孩子是因为他不想,可他还会说,也不是我不想,是我工作忙没办法。

没办法的,我必须这么做。陈于心知道的,那笔钱的下落、还有报纸上的因此流离失所的穷人。张家给的封口费一半落在了妈妈手里、一半被爸爸抢走了,就连妈妈已有的那一半,他也要时常争时时吵。

血ye从爸爸的脖子上流出来,他的手还抓着他的来复枪,如今他已经从市公安局局长官升省公安厅副厅长了。于心沉曾经在网上看见过萨满教的鲜血祭祀,是要胜利的、荣耀的、光辉的战士才能流出血来祈求神的原谅。那时的爸爸和这种情况很像,胜利的警督、荣耀的父亲、光辉的丈夫,但要让妈妈原谅你,或许要等下辈子。

要问什么?有什么聊的必要啊。陈于心在妈妈si后的一次全家晚饭时,恶恶地盯着爸爸的时候,要他给个说法,他是这样说的:

“你妈妈的si我也很遗憾,我平时对你们两姐妹实在抱歉,是我疏忽了。”

陈于心明白他永远不会在乎“以后”,也不会说抱歉和疏忽之后的弥补。既然他没有说,她也就没有必要去问了。

“等待别人来原谅自己、或是救赎自己,你知道的这很好笑的,永远不要这样,永远不要这样,于心。”妈妈和陈于心这样说过的,“倘若这个做错了的人不巧是你,那最好你不要想着别人会因为时间或者衰老能忘记,主动去道歉吧。”

纸条留在了已经空落落了的玻璃桌上,很抱歉姐姐,我不是故意要走的。要是说到底谁有罪,我想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姐姐你说过的:无所谓,这个家里的谁都一样。保险柜里的现金我们分了吧,就此别过。

别告诉我要把尸t处理这样困难的事交给姐姐来办。

这句是陈于心不知道的,她已经在公路边搭上了去湖岸市的乡村大巴,一个隐没人间难以被别人发现的消失方法,去买一张不需要身份证的车票,离开这个父亲不ai孩子、母亲不ai父亲、姐姐肖想妹妹的坏地方。

如果要问那天发生了什么,一切为什么又变得这样快,陈于心是不愿再和任何人说起的。甚至在前一夜,她都不知道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一开始这件事只关乎钱,陈于心早就熟知这些左手进右手出的交易,爸爸妈妈ai玩,姐姐好奇心重,ai瞧,但她毫无兴趣。

湖岸市的房地产开发商张瑞,果真如闹事的群众期待的那样收到了无人在意的法院传票。反正那笔钱足够让一对懂得互相提携的聪明夫妇,保他平安无事地拿下临市市中心流民聚集的那块地。

张瑞生意的成功之处,在于他早知道:问题不在于传票,而在于传票之后,法官是否收到钱。那笔钱给够了,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这是他想到的,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他收到了一张报纸上裁下来的字粘出的拼贴画:替天行道。

好笑!二十一世纪的罗宾汉来劫富济贫了,这都什么年代了,ga0这些?打麻将的局上,他因此笑了好多次、差点把牌推掉。

b起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赤佬,他更担心的是拆迁谈崩了,他打算建港口的那块地,是横山的帮派怡振堂的老窝,没什么b那群出门砍人要看h历的黑社会更不愿意挪窝的了。

坏事真的在凌晨牌局结束后发生了,那对夫妇接二连三地si在了办公室里,或者再温馨不过的家里。他的坏感觉要成真了,拿住了老大的乖乖nv儿做人质还是不够的,手下人有自己的看法嘛——大火烧起来最多也只是si了一些人。

火灾的惨烈引来了上面派来的调查组,一查,张瑞也才发现,陈静希夫妇手里的那三千万不翼而飞,张瑞又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没有那笔钱解决不了的事,本地的蝗虫没有外来的蚂蚱x1血多。最容易狮子大开口的就是警察,张瑞早就知道了,所以等他们又找他要了一笔钱的时候,他并不意外,只要没有亏,其他只是多赚或少赚,更重要的还是拿到银行的贷款,出点毛细血管里的血来摆平臭名声,他乐意的。

这件事只有爸爸不乐意、妈妈不乐意、姐姐不乐意、还有于心。爸爸妈妈姐姐,那是因为很快她们就要si了,至于于心,她的同情心对于她那个阶级的人来说,太多余了。

于心听说了那些靠拾垃圾生活的人,连石棉瓦搭的铁皮房子也要被拆除了,她这次觉得爸爸妈妈真的做错了。

替天行道没能行到张瑞身上,姐姐说不要这样,那怎么好?

现在妈妈si了,只剩爸爸了,和爸爸聊一聊吧:那笔钱、妈妈的si,还有那些即将被夺走居所的穷人。

我们家的钱足够了,爸爸,你b我更清楚。

晚饭的时候,陈于心总算有了勇气去问,他的回答很经典,状似无意地擦擦嘴,好像没听见有人发问一样,拉开板凳离开餐厅,“家里请了阿嬷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哪里要我来多嘴多舌”,一如既往忽视妈妈存在、忽视世界上还有其他人存在的那个爸爸是听不进一句话的。

姐姐会永远陪着你的,因为她那样说过吧,于心在想:走之前和她聊聊是很有必要的吧。

姐姐,我知道你一向更喜欢爸爸胜过妈妈,而我刚好相反。这样的生活我不想过了,你知道吗?这些人总是笑口常开地说着谎话,爸爸不ai妈妈,妈妈也不ai爸爸,对我们来说她们应该是一样的可恶吧,可是每次我听见爸爸说着甜言蜜语的时候,觉得他更可恶呢。姐姐,我想逃。

那么于心现在是要审判他了吗?你想做什么?让我们逃脱,怎样?要杀了他吗?

姐姐用于心从没有看见过的凶恶眼神说着。她陷入了沉默,姐姐却说,我会陪着你一起流眼泪的。

那笔钱,于心想要问问姐姐的看法。

自然是要拿去和你远走高飞的。或者全都送给于心吧,我无所谓,我跟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

我们拿不走的,一人一半未免太多了。烧掉吧。于心在哀求姐姐的答应,烧掉吧。好吧,姐姐说。

这是艰难的决定,人生从此逆转的瞬间,于心感恩姐姐这么说的时候,她临了又补充一句,只是有一件事,我也想请你答应:永远不要离开我。

于心听得出那句话中的占有,避重就轻是最好的回答:当然,脐带已经把我们联结为永远的亲人,就像妈妈一样。

毒药已经放好在了爸爸的晚餐里,这是最后的晚餐,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湖岸市公安系统的大人物在家中si亡的消息就能见报。

做那餐饭的时候,于心认真地考虑过放弃,即便是为了那些受害的穷人而言,这没有太过了,这有可能无助于他们,她是不是也被那复仇的愤怒冲昏了?但想到母亲,为了母亲和无端出生的姐姐和自己,于心反而没有这样犹豫了,炒制爸爸最ai的下酒花生米的时候,她很用心。

上菜的时候,姐姐的食指伸进于心娇弱但坚定的手掌,缓缓地g住了她的小拇指。姐姐,那是她的同盟。那顿饭吃得和往常一样沉默,于心数着:他吃了一颗、两颗、三颗、五颗、十五颗花生米,足够他今晚不带烦恼地离开。他还在继续吃。

而不该出现的一双筷子夹起了一颗,很快就吞了下去,是姐姐。于心在心里猛地坐了起来,她叫着姐姐,担忧着她的生命,尽管她面无表情,一边刨饭一边观察着姐姐。

原来你也是在乎我的呢。我以为你只ai妈妈一个人。姐姐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一句。

姐姐说话一直莫名其妙的,但那颗花生米,她非得吐出来不可。于心表情紧张,但姐姐只说,你要不要来一口,今天我偷偷把盐换成了糖粉,做饭的萱姨居然也没有发现。

姐姐老和她作对,你给的那包毒药原来是糖粉,所以那些话只不过说来骗我的?她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原本g着的手指,她悄悄缩了回去。

爸爸听她这么说,笑了:难怪!我说今天的花生米有点甜。

没人愿意理他。饭桌上的气氛再度凝固,碗筷碰撞,谁也不在乎谁。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一万天甚至更久,于心知道,她再也不想过了,知道他x命无虞让她莽撞了。

我就只问一个问题,陈于心压制着呼x1,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到底,妈妈是不是你杀的?

爸爸愣住了,带着恐惧又无辜的眼神,让于心知道他绝不清白。

那重要吗?总之她是si了,他淡淡地隐去那丝一闪而过的嘲笑。

爸爸,我们是一家人,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因为这个,于心,你永远不能忘记我。

那句话,是于心午夜梦回的噩梦素材——姐姐,你应该更文明一点的。

切猪仔包的刀尖钻进了他的脖子,血流进了他的白衬衫、他的餐盘、他那致命而过甜的花生米里,他的手很快因为失血、窒息和不可置信而垂了下去。是姐姐做的,她疯了。

于心,我们现在是脐带之外的亲人了,因为杀了爸爸的缘故。我现在有借口来占有你了。

于心过于苍白的嘴唇因为极端惧怕而张开着大口呼x1,她的手0上那双沾满父亲血ye的手,她发现姐姐和她一样抖得厉害,这让她更加恐惧。姐姐和她一样迫切地需要氧气,她吻住她的嘴唇,眼泪交汇的、吻也交汇了。

请你永远也不要离开我,妹妹。

久违的一次,王释诚b李淳岸还要早到现场,之前也并非她不敬业,是她想躲着那个阎罗搭档远远的,避免撞见她暴力执法,摊上那些不该她的事。

自苏醒过来,她就开着车飞驰在她们散心时最ai去的滨江公路上,她希望她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却没有半点人影,她不停地寻找着,直到夜间的出警电话打来了。

滨江别墅群里的一间独栋,发生了枪击案,si者的亲属在听到响动后就报了警。由于正处深夜,且楼距较宽,还没有惊动邻居和物业。王释诚到达的时候,就被前院过于明显的刹车印x1引了,轮距很宽,她觉得是一辆suv仓促停车又仓促驶离,在进去之前,她就已经拍了下来。

案发现场的飘窗上碎了一地的玻璃b尸t还显眼。从已经空了的窗框还可以看出房主为了采光花足了心思,整整两米高的弧形玻璃,如今全碎成了片。床上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穿着背心的男人,棉被上有很多弹痕,男人的x口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沁透了被子。貌似凶手是入室枪杀的。

在高档别墅区的枪杀案总是容易成为社会议题,再加上si者更加敏感的身份,张天宇,前日被枪杀不久的房地产大亨张瑞的私生子,如果见报了,那这案子的压力就非同小可了,王释诚为自己的离职申请批准意见书捏了一把冷汗。

这样的消息和家属叮嘱好了,还有封得厚实的可能x,但等到做笔录时,她就知道她在痴心妄想。

si者母亲在哭天喊地之后,大有一gu闹到底的决心,至于在做笔录时就反复提及的一个人——急于争夺继承权而灭亲的张越安,只怕今天出了警局这门,就会给守在门口的媒t大肆渲染一番。

“我儿si得好惨!他爸爸张瑞也是这么去的!被人乱枪打si,那nv的居心好毒啊!怕是要连我也一起杀人灭口啊!接连的枪声啊!”

“您是被枪声惊醒的吗?您觉得枪声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呢?”做笔录的时候,一反常态,倒是王释诚更积极一些,李淳岸看着面前这位情绪激动的母亲陷入了深思。

“半夜我听见玻璃碎了……同为nv人,你也知道的吧,预感很不好,我拍打着他房间的门,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枪声,我吓坏了……半天没人应声,我找到备用钥匙,推门一看,这种母子的预感果然灵验了。我的儿啊!中了五枪……我试图拍打了他的脸,可怜他已经没任何反应了。”

她难以克制自己的激动和愤怒,说到儿子的si亡时又转而泪流满面。“连救护车都没来得及叫!作孽啊!张越安权势那么大,只怕你们也治不了她的罪啊!”

声泪俱下地,最后她总算说出了她的心中大忌。

王释诚也微微一怔,张越安,她果真是张实繁吧。上学时候传闻许久的房地产老大的nv儿,她们该是一个人吧,能让横山县的警察对这些事完全熟视无睹的话。

笔录在这时候因为她的出神暂停下来,李淳岸关心起了经过,“你说听到玻璃碎了,之后听到枪响,之间间隔了多长时间呢?”

她母亲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有两三分钟吧,我以为是客厅的玻璃柜被动物推倒了,因为这边靠山又背着湖的,所以才想是不是猴子跑进来了,之后才有不好的感觉,觉得我儿子出事了。”

王释诚看着李淳岸,如今事情发展得倒和李淳岸的猜想很像了。

私生子跟着家财万贯的爸爸一si,又有她最后的敌人——小妈,口口声声、指名道姓地唤着是张越安为了家产谋杀他父子二人的,说不定真是这么回事,即便不是这么回事,王释诚也希望是这么回事,下狱怎么成,有没有谁让她直接下地狱啊?

李淳岸问完问题后,又陷入了沉思,话语权又交给了王释诚。她例行公事一样进行着询问,什么案子她已经早就不关心了,张实繁,她巴不得她si。更重要的,她只想等着忙完了去找陈于心。

“您是说是听到玻璃碎了的响声您才出去的,对吧?那请问您在进房间之前,有没有发现其他异常呢?譬如凶手离开的时候,是否制造出了响动吗?”没点y货的问题,王释诚早打算装软蛋,等这案子稀里糊涂地结案就立刻辞职。

“好像听见了绳子和滑索的声音,然后就是车的引擎声。至于凶手,我发现了还得了!怕这时我也已经凉透了吧!”她母亲惊魂未定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着和警察诉起了衷肠,“我早就劝过瑞哥,让他不要那么着急扶正天宇的,怕大nv闹起来,我们消受不起。半个月前,瑞哥办了一场家宴,也没有外人在,只是把天宇叫上了,当作认个亲。没成想那nv的就按耐不住了,火窜上来,竟然要她爸爸去si,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弟弟现在也没了,她如意了!”

si者母亲的看法和李淳岸谈到的私生子引进家门,惹发继承人极为不满的猜测一致。以她对张实繁x格的了解,她想她一定是做得出来的,王释诚现在对张越安就是张实繁这件事,已经没有太大的疑虑了。

当天的尸检和弹道报告就出来了,和张瑞身t里的是同一种口径的子弹,刑侦和检验科的组会上,几乎所有人都要认定张越安的嫌疑很大了,李淳岸却反过来成为了自己先前猜测的怀疑者,她似乎游离之外,咬着圆珠笔若有若无地点点头,还在装作认真听的样子。

隔天舆论就已经沸沸扬扬了,和王释诚想的差不多,那小妈是打算要和张越安斗到底的。

局里开复盘会,李淳岸去做汇报的时候,竟没有再说起过她对张越安的怀疑。张瑞和张天宇这两个案子,一时间都落到了她们这对搭档上,自然压力不小,又推进得这样慢,局长难免会亲自过问一下,把笔录和卷宗一看,就增派了人手,他又吩咐了两位警衔不低的老刑警来接张瑞的案子,重点调查对象自然是张家的唯一继承人张越安。李淳岸轻轻点头答应,一点没有往日里被抢了功劳的黑脸,王释诚在心里狂呼闹鬼。

临到散会,局长才把王释诚和李淳岸留了下来,左叨叨右絮絮地讲,要保重身t,没有线索不要着急,没有实质x证据不要轻举妄动之类的。

“淳岸啊,我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这么久没有升迁,是我的不是。你叫我一声局长,我也该朝上面使使劲儿了。”局长都半秃不秃的脑袋,也不过这是局长而已,还敢打这样虚头巴脑的包票?

李淳岸一副“你说我听着、但我是不会往心里去的”的无所谓,这让一向不爽她的王释诚也悄悄觉得这态度有点爽,等到盖碗茶也聊得凉了,没什么可聊的时候,她们才被施施然地请出了会议室。

局长临走还惦记道,“我知道你查得仔细认真,偶尔也要多注意休息啊,身t垮了,以后还怎么当我们第一支队的g警栋梁啊!”

这话听起来耳朵都起茧,连王释诚这个新来的小卒子都知道这句话应该翻译为,我知道你认si理,抓人没谱,所以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太仔细了,我已经找别人去办了,你差不多就歇菜吧,好处不会少你的。

实打实的交易啊,这年头局长你也不怕被抓?王释诚也0不着头脑,要敲打李淳岸何必叫上自己这个耙茄子呢?

“你觉得他什么意思?”出了会议室走了没多久,李淳岸忽然没头没脑地抛来这样一句。

“好好休息的意思吧。让你别管太多,怕你惹到他都惹不起的人呗……”王释诚脑门子一松,竟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但她还是打住了,怕为了给你擦pgu,他去得罪人。

“王释诚,没想到你心里蛐蛐这么多啊?”她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说,“话说,你觉得凶手是张越安吗?”

打从心里,有可能的话,她甚至愿意把无中生有的罪证安cha给张越安,但被李淳岸用正常的态度对待,反而让她很不适应,王释诚想着她从来是个胡来的主,未必会认真地听自己说,也就把心里的另一种猜测说了出来,“可以说是,可以说不是。她有动机,但张天宇和张瑞的si法可不是一种风格的,有可能她找了两个杀手,也说得过去。”

李淳岸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现在要下定论,太早了。我看这件事和家产没什么关系了,张天宇的si很可能是用来搅局的,好让人浑水0鱼。”

王释诚也附和地说着嗯,其实她早就想就此结束话题,她得去找陈于心。

陈于心这次失踪得蹊跷并且不同寻常,她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她都没有回复。这次似乎和之前的每一次吵架都不太一样,如果于心没有抛下她走了的话,她担忧她似乎是陷入了名为“姐姐”的麻烦里。

“你也是敏锐的,只是做事傻不愣登的而已。”李淳岸还在说着她的评判,王释诚一脸“我就知道你总会回去你自己的普信话题上去的”,她还没来得及cha上再见的说辞,就被过于热情的普信nv拉住了手,“话说,你不是很想成为局里的传说吗?现在机会来了,我们一起去临市横山吧。听说那边有个道上的医生,她被玻璃划伤了,很巧是不是?虽然有点太巧了,我觉得机会渺茫,但值得一试。反正医生的消息是通的,总会找到一点眉目的。”

王释诚当然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了,“李姐,局长这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吧?再说最近我家里有事,不太方便呢……”

难为情的样子是装的,只要一想到李淳岸曾经的作为,她就不会感到抱歉。真情实感的是,她要去找于心,最重要的始终是陈于心,为了她,她必须得拒绝。

李淳岸没说话,只淡然地耸耸肩,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意外。想到陈柏崎,王释诚就头痛,那个nv人的手好毒,应该不是什么边角料。

她在公安系统里搜索一番,完全找不到任何一点她的信息。想到陈于心说过那是她姐姐,王释诚鬼使神差地在户籍系统搜索栏里打下了陈于心的名字,“祖籍横山市人,五年前迁来湖岸市”?

似乎长久建立起来的信任和认识,在一步步地崩塌。户籍系统里,陈于心的家庭住址一栏登记的“曾用地址”填的是:市委办公室的家属院。

王释诚真希望这是系统出问题了,她记得陈于心说过她是土生土长的湖岸市人,只不过刚好去外地完了几天,回家的时候在车站遇到了自己这个懵懂的青萝卜,所以才顺路拐走了。

玩笑,但第一次见说的玩笑就是假的,也很可悲自己如此信任她。等到王释诚开始细想陈于心的身世——父母双亡,她才发现自己蠢笨如猪,如此有纰漏的孩童证词,也就只有身边人能让她相信了。

王释诚也只能从当年她手里的那一千五百万开始猜测。最后她只用一百万买下了她们现在住的房子,至于剩下的钱去了哪里?这些身外之物对她们而言并不重要,这是两个人长久的共识,王释诚没问,陈于心也没说。

她失踪的那个晚上,不,应该说不告而别的那个晚上,王释诚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记得过去的美好时光,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等人找到了再说。

她毫无头绪,调监控没能找到她的身影,手机里的si卡发出信号的最后位置,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王释诚拿到运营商发给她的地址时,发懵。记录显示她去了横山市的诊所,宁安社区医院。信号在这之后就消失了,似乎她在那里停留了很久。

王释诚心情复杂,她发誓再也不要回横山去,那里不光有张实繁,还有她的破败不堪的家庭。可万一陈于心真的遇上了麻烦呢?万一真的是她那乱来的姐姐把她约出去之后,绑架了她呢?那天她说有事情要去处理,处理好了再和自己说清楚过去发生的一切,万一那亟待解决的事,是要人x命的呢?

王释诚最后还是决定开车去看看。她一直心绪不宁,想到陈于心离奇消失,王释诚不愿意把之前梦一样的恋ai时间当作梦而已,她害怕这些东西真的是她的幻想。

越靠近横山,她越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想张天宇的母亲所说的那样,从nv人的直觉来说,她觉得有点糟糕。

王释诚驱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湖岸市和横山离得不远,开车开快一点的话,只要40分钟。窗外一丛一丛的苇草都枯萎了,和她印象很符合的y冷多雾,在近了横山之后,都从记忆里爬出来。

在地图上,陈于心的si卡发来的最后的经纬度信息,叫宁安社区医院?在谷歌地图上,她看到那个地方,和所有的小诊所一样,窄窄的铺面里有几张病床,招牌是最土的深天蓝se,玻璃柜里放着一些中药和西药。

宁安社区?这个地方真的存在吗?开进市区,她就打开了导航,她对横山市的印象一向很模糊,她想是大脑为了帮助自己忘掉那些更糟糕的东西,为了保护她,她得忘记张实繁……

陈于心为什么要来这里?放着三甲医院的外科主刀不做?来这里赚钱?王释诚完全不清楚,也没有半点头绪。那条废旧的街道上,满是大保健按摩店,还有一个不入流的职业学校。王释诚觉得即便是这里的居民生了病,也不会愿意去那家社区医院看病的吧。

等她环顾四周一周,走到和地图上如出一辙的大红se“欢迎光临”的玻璃门前,室内已经被蓝se的窗帘布虚掩着了,玻璃门的缝隙里有灯光,她知道里面有人,或许是在午休。用力一推,却发现已经上锁了,她敲了敲门,一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从缝隙里露出一个头,说现在不营业。

王释诚觉得奇怪,她想问大周一的为什么不营业,却被白大褂身后的呼救x1引去了目光,她试图偏头查看情况,白大褂却立刻拉严了窗帘。像是有人被囚禁了!是陈于心吗?条件反s一样,她立刻0枪,s击门锁,踹门进入,命令白大褂蹲下,寻找掩t,进入内室。只是在被捆在椅子上的人并不是陈于心,而是李淳岸。

为什么?她想起李淳岸和她说过的黑医,这是被算计了的情况吗?她跑过去,取下她嘴里的布,焖出的第一句有意义的话就是,后面还有人。但已经太迟了。被一个吊瓶砸晕之前,王释诚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又见面了。”

她看见那张脸,该si,是张实繁。她真的是张越安。

等她醒过来,她就和李淳岸一样,被扣在了椅子上,双手反捆,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滑稽的是,李淳岸已经被解开了双手,和张实繁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喝起了白葡萄酒。她试图“唔”了几声,想要让她们把她嘴里的布扯出来,却没有任何人理她。

“要是我说,李警官,正是因为你这么多年没有升迁,我才没有发现你这样一个人,这么聪明能g。要不然之后帮帮我的忙?”透过内室的窗帘,王释诚能看到两个隐约的人影在一起聊天。

“谬赞。”

王释诚左顾右盼了起来,房间中心摆着一张手术台,至于其他急救所需的除颤、x外设备,都一应俱全。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诊所会开在红灯区了,总是为了给打架斗殴的做临时伤口处理的。

“要是帮你的忙也可以。只是有个问题,我认si脑筋。”李淳岸该不会要成为黑社会了吧,王释诚根本不意外,她不过是回归她的本来面目。

“问什么?”

带着张实繁特有的上翘尾音,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她施nve之前惯用的语气。不好的记忆一下子漫上来,王释诚试图移动到手术台上去,她希望上面总有手术刀,能够割断绳子逃脱的。

“你爸是不是你雇人杀的?别紧张,既然要帮你做事,我纯粹只是想知道而已,好奇心或者职业病,我这次也懒了,想要直接知道谜底。”

太无脑了,她不可能回答你的,至少不会说实话,王释诚在心里骂着李淳岸的愚蠢,离手术台越来越近,她看到了一把手术剪刀。

“你这么聪明,不是知道做这行的规则吗?虽然有点土了,我们还是坚持传统的。要知道越多就必须要证明你的置身事外。这件事可是对你有好处的,升官发财什么的,至于你对我的好处,感觉八字没一撇呢~”

你会si得很惨的,李淳岸,只要和这个nv人沾上关系,你就该知道她是一条能钻进你五脏六腑的x1血虫。王释诚0到了那把剪刀,即便会磨破皮也没关系,她用力地上下划拉着剪刀,她希望李淳岸能和那个nv人多绕一些圈子。

“只是想知道而已。我对升迁不感兴趣。而且管这件事的余局长,不是已经收了好处了吗?”

还有一点点了,王释诚一边划着,一边环顾着手术刀,杀掉张实繁也可以是正当防卫吧,毕竟是她先袭警的。

“好吧。”张实繁耸耸肩,“那这样好不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告诉我一个秘密。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杀si了陈静希?听说这个案子是你在查的。而且当时你的老大,也是我收买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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