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这要是人妇,便要牵扯夫家了。
沈落枝在东院的厢房里思来想去的时候,在北院的袁西与耶律枭也开始琢磨着坏主意。
深夜,厢房内,二人点着一根烛火,都是一脸的严肃。
“明日郡主便要与人前去围猎了,你知晓吧?这种场合,郡主定不会带我们二人一道去的。”袁西将自己的媚主之术倾囊相授,对耶律枭道:“但我们一定要去!我们要想方设法混进去,我已买通了守卫,明日,你我一道跟上郡主的亲兵队伍,在围猎时,你我大展身手,射下两个猎物,去郡主身前邀功!若是能贴身伺候,得个恩宠,那你我的位置便定下了!”
这等好事,本来袁西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干的,但是他根本不会弓箭,才转而拉上耶律枭。
毕竟耶律枭这身板杵在这里,一看就是个弓马娴熟之辈。
袁西想,幸而他没什么脑子,否则肯定要压他一头的!
耶律枭听了半晌,道:“但是,明日,郡主的未婚夫也去,你我二人在郡主的未婚夫面前与郡主如此,怕惹郡主不快。”
袁西大手一挥:“你个漠北人懂什么?我们大奉有句老话,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越是鬼鬼祟祟,他们越喜欢呢!要不然青楼卖的都是什么客?”
耶律枭郑重点头。
很好,又学会了一条。
等他全学会了,就把袁西砍了。
这人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
次日,清晨,沈落枝开府门迎贵女,十四位姑娘都到了,但邢燕寻没到。
沈落枝派人去问后,邢燕寻的亲兵来信,说邢燕寻在城门口等着,于是沈落枝便带人出门了。
算上沈落枝,十五位姑娘便出了郡主府,都上马而行,去了城门口。
沈落枝带上了府中的护卫亲兵,她是主人,须得全程保护这些客人、安置事宜,所以带的人多些,贵女们也都带上了两三个贴身保护的亲兵。
一群姑娘们浩浩荡荡,亲兵们更是浩浩荡荡,混进去了耶律枭与袁西,根本不显眼。
在城门口,裴兰烬早已带着一队亲兵、骑在马上等着她了,而且,等着她的也不止有裴兰烬,还有邢燕寻。
她到的时候,裴兰烬与邢燕寻正立于马上面对面的说话,两人似乎是在争吵,沈落枝瞧见裴兰烬的眉头都死死地拧着。
彼时正是午时,冬日寒冷,西疆的日头远远地悬在一层灰蒙蒙的云后,只吝啬的照下一层薄薄的日光,白衣公子与红衣将军迎面相对,北风吹动雪绸红衣,大漠长烟起,裴兰烬立于马上,近乎是横眉冷竖,咬牙切齿的与邢燕寻低声道:“邢燕寻!你到底要如何?”
“我要去围猎啊。”邢燕寻立于马上,穿着一身猎猎红衣,身上系着铠甲,腰缠长鞭,浓眉一挑,满脸的寻衅恣意:“你的未婚妻把请帖都下到我面前来了,你还不允我一道去么?更何况,我本就是派来辅佐你的将军,你去哪儿,我便该去哪儿。”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此事!”裴兰烬如玉的面庞上掠过几分怒意,隐隐还有些许恼羞,他的声音压得越发低,淡粉色的薄唇微抿,拧眉飞快说道:“你是故意来的,邢燕寻,我之前与你说过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吗?”
“前些日子,你与灼华出行,拐带灼华去青楼之事,我也未曾与你计较过,但不代表我不在意,我再与你讲一次,灼华会是我的妻,你离她,离我,都远一点!”
“邢燕寻,你根本不了解沈落枝!她不似你这般心大,她柔弱的像是一朵花!若是你我之间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她如何受得了?”
邢燕寻本来瞧见他时,脸上是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期待的,但被裴兰烬这般冷斥过后,邢燕寻脸上的笑意也凉下来了。
他句句都是沈落枝,句句都未曾提过她。
邢燕寻神色越发冷。
她本就生的凌厉英气,脸色一沉下来颇有气场,漫不经心的一提马缰,道:“裴郡守的话,本将军听不懂,本将军是受邀而来,还有,西疆本就是我邢家军的地盘,是裴郡守留在了西疆,留在了我的家乡,要离,也该是你带着你的妻离开西疆。”
说完,邢燕寻冷着脸勒着马缰转身。
她□□枣红色的马打了个响鼻,在冬日里喷出来一道白雾来,她转身时,裴兰烬深吸了一口气——此时再与邢燕寻争吵,邢燕寻也不会回去的,且,沈落枝已经来了。
裴兰烬脸上的怒容被他强压下去,他一贯善于隐匿自己的脾气,在外喜怒不形于色,但那到底是对外人的,对上沈落枝时,他还是觉得有些心虚。
他答应过沈落枝,要永生待她好,只要她一个人的,可,邢燕寻总是那般纠缠与他,邢燕寻若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也便罢了,可她偏偏莽撞,长此以往,必生祸端。
沈落枝为了嫁给他,从江南千里迢迢而来,沈落枝根本离不开他!
若是被沈落枝知道此事——
裴兰烬心中越发烦乱,不由得抬眸去瞧沈落枝。
沈落枝正与纳木城的其他贵女们一道于马上行来。
行在最前方的女子眉目清雅,兴许是为了方便出行,并未做女子打扮、穿裙戴钗,而是穿了一身青绿黛色的男子书生袍,方便骑马出行,云鬓挽成了一个简单的童子头,用银簪一挽,脸上也未施粉黛,露出一张翠冽的如雨后青山般的脸来。
薄薄的晨曦落到她的身上,她自远处而来时,沈落枝那张脸被柔光衬的宛若明珠浮云,在纳木城的风沙里,她的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美的似是用珠粉捋过一般。
沈落枝骑马而来,便见裴兰烬远远迎过来,两人言谈间,裴兰烬将他在西疆的一些友人引荐过来,彼此气氛都很融洽。
裴兰烬和沈落枝都是惯会做人的人,言语妥帖举止有礼,若是有人与他们俩出行,必定是如沐春风,走完一程回来,那便能对他们二人赞不绝口引以为知己。
而这时,邢燕寻也带着一个华服公子走了过来。
他们这一行人人数极多,沈落枝带了十四个女子,裴兰烬也带了十几个男子,除了那些少年郎们,裴兰烬带了青丛白丛两个侍卫和一队亲兵,沈落枝带了听风和一队刚收拢来的亲兵,邢燕寻带了邢家军,而那位华服公子带了一队私兵护卫。
“落枝。”邢燕寻方才与裴兰烬吵架时横眉冷对,但现在瞧见了沈落枝,脸上便又带起了笑,好似没瞧见裴兰烬似的,只与沈落枝一人讲话,她道:“我送你那两个人呢?你怎的没带上?难不成是伺候的不和你心意?”
沈落枝闻言,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裴兰烬。
裴兰烬狐疑的扫了沈落枝一眼,但因为人多,所以没开口问。
且,沈落枝隐约间察觉到了裴兰烬与邢燕寻之间的别扭之处。
太明显了,这俩人像是互相较劲似的,但沈落枝不愿意把邢燕寻往那个方向去想,她觉得,邢燕寻是女将军,是护卫边疆的好人,她不想辱邢燕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