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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监

 

新的一天来临了,依依在太阳刚挂上天空后没多久就钻了出去,一路直奔官府。此时为时尚早,还没有到街上人满为患的时刻,晨间的雾气还尚未完全散去,一如她心头的迷惘。

叶舒窈的提议看似很有道理,可问题是,说是要发动民众力量简单,真把人聚在一起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依依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多少把握可以凑到足够的人为谢筱茹说话,毕竟不管真相如何,谢筱茹现下法理上总归是背负了杀人的嫌疑,更何况对上的周家,哪怕在高门中算不得权势滔天,对付一群平民也绰绰有余了。说真的,到底又有多少人真的有那个闲心和勇气,去为一个身上带着人命的人,和一个自己得罪不起的势力作对呢?

在沉重的心情之下来到了官府,还未进去,就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一个健硕而皮肤黝黑的中年女人。

“啊,吴……大娘。”依依一怔,紧张地喊住了对方。

吴大娘见是她,顿时咧开嘴笑了起来。“诶,阮小姐!你又来看筱茹这丫头啦?”

“又”……看来吴大娘刚刚也是去看了谢筱茹,并得知了自己昨日来探监的事。依依点头,想跟吴大娘商量一下叶舒窈的提议,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只听吴大娘唉声叹气道:“唉,你说这不是造孽嘛,筱茹这孩子,怎么莫名其妙就杀了人呢?”

“抱歉……谢姑娘是因为我才——”

“诶哟,这又不是你的错!分明就是那个姓周的家伙惹的事,哼,这种人大娘我之前也见过,不就是看家里有几个破钱,一整天在外头祸害人家女孩子。”吴大娘啐了一口,满脸愤愤不平,“就是吃准了别人家没钱自个儿兜里有银子,在那儿为所欲为,要我说,要是我有女儿被这种人调戏,大娘我说什么都得闯进他家,把他家踏平了,给我女儿报仇!”

依依有点被吴大娘这份义愤填膺的样子吓到。“您,您冷静点。”她想了想,“您也觉得谢姑娘没错吗?”

“她能有什么错啊!她护着你有什么错,最多就是运气背,正好把那个天杀的推下去闹出人命了,换我是她,我非得拽着他打一顿,最好把他两条腿打废了,但不打死,让他一辈子动不了才好。”

……你就算不把人打死,打残了人家也有办法找你麻烦的。依依把这句话咽下去,心里却踏实了些。吴大娘这架势正和她心意。

“这样的话……吴大娘,我有个想法,想跟您商量商量。”

……

“所以吴大娘说完后就跑回去召集街坊了吗?”谢筱茹听完依依的讲述,捏了捏鼻梁,放低声音问道。

依依勉强笑了一下,“大概吧。我觉得吴大娘应该不至于食言,她很看重谢姑娘你的。”

谢筱茹哀叹一声,“我当然知道啊!只是,唉。我借住在她那儿已经够麻烦她的了,现在还得她帮我撑腰。”

闻此依依也是感慨万千,吴大娘当真怀揣着满腔热血,依依只是把叶舒窈的提议大致复述了两句,吴大娘就保证审理当天一定把整条巷子里的人都搬过去给谢筱茹喊冤——当然,当天就别想出摊卖豆花了。照依依对吴大娘的印象,也并非是会在这么重要的事上食言的人。想到这儿,不止是谢筱茹,依依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如果我真能被释放的话还得好好感谢一下吴大娘的热心,前提得是我真的能逃过一劫……周家后面又有三皇子,要是真的闹到了皇室那边……”

看见谢筱茹烦恼地抓耳挠腮的模样,依依便笑着安慰她道:“现在去想这些也没有用啦,我们做自己能做好的准备就够了,至于结果就另当别论。重要的是,我们都要尽全力。如果因为害怕失败所以就连为自己辩护的勇气都没有,那就真的会失去一切了。”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种事要是失败了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唉,但也确实,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谢筱茹低低叹着气,身子靠在墙上,双腿随意地搭在一起。“不过依依你安慰人还挺有一套的。”

依依也不好意思说其实自己就是在转述叶舒窈的话,之前她因为三皇子的恐吓而六神无主,是叶舒窈的建议让她稍微安心了下来,尽管结果还是未知。

是时候让三皇子和周家见识一下民众的力量了。

又跟谢筱茹讲了几句话,依依保证到时候一定会尽所能为谢筱茹做有利的证明,方准备转身离去。此时,她的眼睛恰巧和对面牢狱中的囚犯对上。她愣了一下。

对面牢房里的女人面如死灰,形如枯槁,双眼如两汪死水那样没有生气,满面的泪痕让人不难看出她的痛苦。依依吓了一跳,那女人不停地嗫嚅着嘴唇,声音小得仿佛耳语,可仔细听,却是一句控诉,她就这么一直重复着,重复着这句话。

“不是我干的。”

恍然间,依依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便听到谢筱茹隔壁的女囚嗤笑了一声,“哦,那个外地丫头啊,这几天抓进来的,被关的时候一直鬼哭狼嚎的,也不知道她在说啥。”

谢筱茹悄声对依依说:“说是她杀了她的丈夫。不过她好像不太会说官话,这两天也没见其他人来探望过她,怪可怜的。”

另一名女囚又嘲讽道:“她就只会说那句‘不是我干的’了。可是咱们摸着良心讲,能被关进这儿的能有几个清白人?小姑娘,你可别那么容易就被其他人骗了去,听姐姐一声劝没错的。”

依依不知道怎么回复。她想,真的有。最后和谢筱茹交换一个眼神后,依依便离开了牢房,顺带在心里为那个不知到底有没有罪的外地女人祈祷了一下。

回家后,依依花一晚上时间构思,最后提笔写了一份主张谢筱茹无罪的请愿书。随后她委托兰湘跑了一趟,把这个请愿书交由吴大娘,拿去给能识字写字的街坊们签名,不能识字但愿意出面的也让人替他们把名字写上。

拒绝了三皇子的“好意”之后,这就是她在开庭前能为谢筱茹做的最后的事了。

时间一晃便到了“谢氏女误杀周家子”一案开庭审理的日子。

此时已经是夏转秋之际,盛夏的炎热中掺杂了丝丝初秋的凉意,满街的大小高矮不一致的树,茂盛的绿叶中也出现了显眼的金黄。不过这点金黄并没有为夏热增添秋季印象中的萧瑟,反而衬得绿叶更加生机勃勃。

生机勃勃,就好像……今日的衙门一样。

“谢筱茹是无辜的!”一位阿婆愤愤不平地喊道。

“周家子欺人太甚迫使良家女子使出极端手段,谢氏女何罪之有?”一位穷书生振聋发聩。

“释放谢筱茹!”一位大妈跟她的几个家人齐声说。

依依承认自己被吓了一跳。吴大娘在她那一带人缘可谓是很好,毕竟一个寡妇孩子夭折,还能独自一人数十年如一日地把豆花摊经营得红火,做生意实在不以次充好,人也热情爽朗,无怪乎大家都喜欢她。可是今天这架势,还是有点超出依依的想象。依依想,吴大娘怕是把整条巷子里的人都搬来给谢筱茹撑腰打气了吧……仔细看看,还有骑在父母肩头的小孩儿,一手拿着糖人,另一手握着拳头,学着父母的样子为谢筱茹喊冤呢。

吴大娘,真是辛苦您了。依依双手合十在心里暗想。可是,就算有街坊们的热情,也不代表今天就胜券在握。毕竟——

另一头,周朗的父母妻儿亦是嚎啕大哭,哭诉着谢筱茹毁了他们家的希望,以及跟在他们后面的,也有不少穿着粗布麻衣的百姓。

“周公子时常资助咱们这些老百姓,请大人一定要还他一个公道啊!”一位年过半百的大爷痛哭流涕。

“我那丈夫在周公子身边做小厮,养活了咱们一家人,现在他走了,咱们家也没了仰望啊!”一位大娘亦是抹泪道。

“周公子这种人怎么会招惹谢氏区区一个平民女,定是那谢氏不安好心!”

依依捂脸。

周家并不是傻子,依依这边能想到利用民众的力量,周家那边自然也会考虑到这一点。虽说不确定这些被带来为周朗哭诉的民众到底有几个是真心想为他鸣不平的,还是只是收了周家的钱,反正现在周家那边也聚集了不少老百姓,至少是看着像老百姓的人。

而三皇子则站在角落,用看好戏的表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皇子今日是乔装出行,所以并没有引发太大的注意,可依依自然认得出那张脸。她想,他是在等着谢筱茹败诉吗?

她摇摇头,决定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正事上。

两拨人在衙门你一言我一语地吵闹,听多了只让人觉得头疼。依依感觉自己的耳边有一千万只苍蝇在嗡嗡叫。负责断案的京兆尹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安静!”直到惊堂木拍下,骚动才算平息了些。“带嫌犯上来!”

谢筱茹就这样被两名护卫押着带到了众人跟前,并被强行按着跪到了地上。她一出现,周朗的妻子就又用凄厉的哭声喊叫道:“大人!这谢氏女实在好歹毒,害我年纪轻轻守寡,我孩子没了父亲,公公婆婆没了儿子,大人!大人,请您务必让郎君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啊……”

“你好吵啊能不能安静一点——”谢筱茹抬头对周朗之妻吼了一句,结果被护卫狠狠踢了一下,哎哟了一声,只好住嘴。

依依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这戏剧性的一幕又引发了骚动,京兆尹不得不连拍了几下惊堂木。“知道了,知道了。那么。”他清了清嗓子,“现在开始审理‘谢氏女误杀周家子’一案。”

话音刚落,周朗那边又不安分了。“什么误杀,分明是谋杀!”周朗的父亲双眼布满血丝,“我家公子怎么会有那等心思去招惹一个平民女,分明是那平民女心存歹意,跟那个什么阮小姐合谋来诬陷我儿子!”

吴大娘一听此话也不乐意,冲周老爷吼了回去。“你你你说的是什么话!明明是你没教好儿子让他先去招惹小姑娘,到头来成了筱茹的错了?”

“安静,安静!”很明显负责断案的长官大人被吵的不耐烦,拍惊堂木的手都红肿了,“传证人!”

随着第一名证人的出现,人群总算是真的安静了。

这位证人是当天在茗香阁打工的店小二,他被带上来时一脸恐慌,浑身发抖,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哎哟,各位,大人,大人们想知道什么,小的当,当知无不言,知无不言!”

“周家说你当天目睹了周公子被杀害的整个过程,可确有其事?”

“对,对的,对。”那店小二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本来就口吃,说话一点都不利索,“就,就是在那天的下午,小的,小的上楼给客人送茶点,就……就看见这位谢,谢姑娘,和周公子起,起了冲突。嗯,然后,然后呢……小的没太听清,但是听到了谢姑娘,姑娘嘴里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去死’之类的话,嗯,然后,她就这么一推,那周公子就滚下了楼梯!”

店小二的讲述直接让围观群众又一次炸开锅。周家人借这位店小二的证词要求衙门重判谢筱茹,而由吴大娘带领的群众们则指责他说话掐头去尾,要求他提供更详细的来龙去脉。这位店小二则是紧张地搓着手,眼珠不停地转动,看起来是真的很紧张。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被按在地上的谢筱茹突然喊了出来,护卫本想阻止她,但长官给了一个手势,示意她继续说。“这位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谢姑娘,我……小,小的说的话有问题吗,你当天不确实跟周公子起了口角然后,推,推了他吗?”

“是这样没错,但你应该记得我们当时坐的位置吧?如果你不记得,我记得茗香阁当天的来客名单上应该有记录的!”谢筱茹道。

“哦,这个,这个我当然记得!发生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们,你们不就是坐在六号座位嘛——啊!”店小二猛地想起来什么,脸色大变。

谢筱茹长出一口气,就算身体仍然被按着,她还是抬起了头。

“对,六号桌……是一个靠窗的座位。离楼梯有些距离的,我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把人推下去。”

谢筱茹此话一出,整个衙门都陷入了寂静。

死寂——依依事后回想起来觉得这个词来形容正合适,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的那种死寂。尽管这份沉默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于她而言却好像过了一生那般漫长。短暂的安静过后是更加激烈的躁动,无论是站周家还是谢筱茹的人都交头接耳了起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这谢姑娘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笨,她不就是在说‘人不是我推下去’的吗?”

谢筱茹又把头低了下去。两边垂下来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依依看不见她的表情。是得意洋洋,还是恐慌呢?她不知道,但那个店小二反正脸色不好看。周家几人的看着也好不到哪里去。周朗的母亲第一个不服,“你这又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想说我儿子自己摔下去的不成?”

“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啊,你听不懂人话吗?”谢筱茹接着说,结果看到守卫要打人的姿势就立马闭嘴了。

“你!”周朗之父怒不可遏,跳起来想冲上去揍谢筱茹,被维护秩序的守卫拦住。

高堂之上的府尹到底还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镇定下来,派人前去茗香阁实地考察,在此期间,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依依也小声对陪着她的兰湘说:“你记得的吧,当时我们坐的位置在窗边。”

“对,奴婢就很奇怪,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怎么之前不见小姐或者谢姑娘提起?”兰湘小声问。

“……是谢姑娘的主意,她说这个是翻盘的重要线索,不能轻易暴露。”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派去茗香阁调查的人回来了,并带来了一幅在茗香阁二楼经过观察绘制的平面图。府尹接过来看了一眼,依依等人当天坐的位置确实是靠窗不假,不在楼梯旁边——也就是说,谢筱茹想在桌子边把人推下楼梯是不可能的。“这位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抬眼看向店小二,眼中的审视之意明显。

“这,这……”店小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突然似是灵机一动。“哦,是这样的!小的想起来了,那时候是周公子把这位谢姑娘拽到了楼梯旁边,然后才被谢姑娘推了下去。”

“你个蠢货!”周家夫人听店小二如此,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引发一阵骚乱。周老爷面色铁青,指着那店小二半天说不出话,周少夫人则是急忙过去扶婆婆,询问她的情况。

“哦?”府尹眯起眼睛,“您的意思是说,当时周公子*确实*有伤害谢姑娘的行为吗?”

店小二的脸都布满了细汗,稀疏的头发显得湿漉漉的,依依看了都觉得可怜。“小的……小的意思是……”

“这人明显是周家请过来的吧!”全程旁听的阮明珠小声评论。

她身边的玉莲撇撇嘴,“周家也真是的,请个人作证都不知道事先核实下证词,难怪这么多年都得靠抱三皇子大腿过活。”

谢筱茹又抬起了头——如果不是她被人按着,依依都觉得她要跳起来了。“不是,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如果那个家伙真的把我拖到楼梯旁边——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如果他真的使出了这么狠的劲儿,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啊?他把我推下去还差不多!”

“额,这,这个嘛,这个……”

店小二明显已经慌了。他刚刚为自己打圆场的说辞,看似是合理化对谢筱茹“推人”这一动作的描述,但实际上也是在承认:周朗确实展现出了伤害他人的倾向,那么如此一来,对谢筱茹“杀人”的指控就多了一层自卫的意思,显然就达不成周家要重判谢筱茹的目的,至少死刑是不用想了;但倘若不这么说呢,就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谢筱茹当时坐在离楼梯有一段距离的六号桌,那么她是怎么在那里把人推下去的?

“这位先生,在庭审中做假证被发现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请你发言之前三思。”府尹的语气严肃,拍了一下惊堂木示意众人安静。

此时店小二终于忍不住崩溃了。“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哇!当时小的根本没来得及看到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声音回过头去,那周公子就掉下去了——”

“住嘴啊你个混蛋!”周家老爷青筋暴起,气得直翻白眼,要不是有人拦着,他肯定要上去把那店小二揍一顿。

府尹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叹了口气。“罢了,对此人的询问就到此为止吧。”

于是店小二就被带下去了。此时周家那边已经开始有点慌了神,而谢筱茹这边,由吴大娘率领的一众街坊气势明显高了一个层级,站姿都比往日多了几分自信,甚至有人往周家方向的群众做了一个鬼脸。

“现在,是时候传唤下一位证人了。”府尹顺了顺胡子,声音又恢复平静,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宣,阮依依!”

依依做了个深呼吸,由着自己被夹到谢筱茹身边,缓缓跪下。

终于,到了这一刻。

“民nv阮依依,见过府尹大人。”

在谢筱茹身边跪下,依依低头,柔声报上自己的姓名。

她话音刚落,本是围观群众的周朗之妻立马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依依,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狰狞模样。“你个不知好歹的狐狸jg,涂脂抹粉g我相公歹念,联合那个姓谢的nv人害他x命,真是好不要脸,有点自知之明就该去——”

这句撒泼直接被吴大娘吼了回去。“你这话说的!人小姑娘家打扮打扮被你说成什么大罪,你要不自己去监狱里溜达一圈,看看哪个nv人是因为化妆被抓进去的啊?!”

“好了,别闹。”府尹头疼地r0u了r0u眉心,庭审围观的人多就是这点不好。“阮依依小姐,麻烦你说说当天发生的事情经过。”

“是。”依依轻声道,深x1一口气,内心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组织起语言。

之前脑内反复演练那么多次,就是为了这一刻。依依感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包括一边的谢筱茹——虽然她并没有往旁边看,但依依知道,谢筱茹现在在看着她。

阮依依,谢姑娘的命运就看你的了。

“是这样的,当天,民nv和谢姑娘,还有民nv身边的丫鬟兰湘一起去了茗香阁吃茶点。”

“大约什么时候?”

依依顿了顿,“大约……是在申时一刻左右。”

府尹点头,这个时间b周朗si亡时间略早一点,十分合理。“你继续。”

“然后,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周家公子突然就出现了。他靠近民nv,说要带民nv去玩……”说到这,少nv的身t颤抖了起来。“民nv一开始想拒绝,可周公子执意要让民nv答应他,最后,谢姑娘看不过去,站出来维护民nv,周公子不从,于是他们就……起了冲突。当时,谢姑娘很生气,她……推了周公子一下,然后他……他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大家就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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