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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

 

大汉对幽州,始终就有借重之意,大抵也正是清楚这一点,犹疑暧昧之间,赵匡赞对天子与朝廷也保持着一种期望,也正是这期望,让他能够尽量安心地待在永清,与刘承祐就幽燕未来在大汉的地位,共商国是。

辞驾北归之时,赵匡赞的心情格外地好,数九寒风也吹不散那张俊脸嘴角挂着的轻松笑意。此番永清谒驾,总归没让他失望,不说满载而归,也算大有收获。

即便不提刘承祐给他灌的鸡汤,华而不实的赏赐与诱惑的允诺,随其驾仗北还的,还有一批御物及钱财。另,刘承祐又命,自永清及周边库廪中,调拨了一大批粮食、被服、军械、药材……幽州自赵匡赞秉政以来,便一直处于拮据的状态,财政状况比起大汉朝廷还要恶劣。再多衷心的鸡汤,也不如这些落于实在的好处。

永清仓廪空置一大半,马全义对此,很是肉疼。大概受刘承祐的影响,穷日子过惯了,马全义履任永清之后,向来是精打细算,方才积聚了些许钱粮,一下子被划出去大半,心里自然不痛快。

为了安抚爱将,刘承祐将赵匡赞南下觐献的三百匹战马,尽数拨与马全义,充以军用。

天空飘起了些雪花,不大,可通行。伴着阵阵驳杂的吆喝声,大车小车的物资,在戍卒与民夫的押送下,缓缓出城,方向城左的燕骑军营。经过一番交接,转而大队向北。

而在半个时辰以前,刘承祐已然对赵匡赞做了此次最后的表演,亲自与其赐酒、送行,依依惜别……

站在城垣上边,北风呼呼地吹,视线透过稀疏的雪花,投向远处,在那里,赵匡赞已然率众起行,大队徐徐而归,走得很安稳。

来是千余骑,归时多了百余人。以两年来,幽州长罹兵祸,诸事待举,各地缺少吏员,刘承祐责令宰臣李涛就近挑选了一批州吏以支援燕地。

念及幽州去东京甚远,往来交通不便,未免再发生此前因沟通不足而产生对朝廷的“误解”,刘承祐又于幽州新设一通燕使,专事朝廷与幽州的联系事宜,并且派遣的一批禁军,充作卫士。

对刘承祐善意过头的安排,赵匡赞稍有迟疑,终究同意了。左右,也就那百来人,自认在他的地盘,翻不起什么波澜。当然,刘承祐所遣之人,成分绝不单纯,随行的武德使李少游,就受命在其中掺了一手。

“陛下对燕王太过厚待,只恐其恃宠生骄,日益恣意,迟早不将陛下与朝廷放在眼里!”赵延进站在一旁,下意识地摸了下眼角,嘴里嘟囔道。

赵延进此言倒非刻意挑拨,不过语气中带着的情绪很是明显。刘承祐闻声扭头瞥了他一眼,赵延进眼角、面颊残留着少许的淤青,透着些狼狈的气质。

身为天子亲校,御前班直,能够让让其挂彩,显然不是一般的人物。不过事情也不并不复杂,就发生在昨日,燕王赵匡赞的爱将赵思绾,携属下戏于永清城内,大放厥词的同时,骄横地于街巷作威,纵马伤人,为巡游的赵延进一干禁军撞见。

赵延进率人阻之,不听,大起争执,欲擒之问罪,竟成斗殴,引起一番混乱。并且,赵延进还打输了,被打脸……

赵延进虽从其父赵晖,粗通些武艺,但与沙场悍将赵思绾相比,却实非其敌,结果很丢脸。此事闹到正与赵匡赞“你侬我侬”的刘承祐面前,对此,刘承祐虽然心中震怒,但反应很平淡。

对赵延进,罚了半年的俸禄,而赵思绾,则交给赵匡赞,任其处置,不作过问。就这么,轻拿轻放了。

“心中还有怨气?”刘承祐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闻问,不敢侧目,下意识地低下头,道:“臣不敢?”

“那还是有怨气了!”见状,刘承祐神情反而轻松了,摆摆手,扭头随口问侍候在另一侧慕容延钊:“延钊兄,你是否也觉得,朕对燕王过于忍让?”

慕容延钊身躯笔挺,满身的英气,抬手捋了捋修饰地很干净的胡须,平静地答道:“幽燕对大汉边防有鼎重之助,陛下主抚燕王,如以此小事,节外生枝,疑其心,实无必要!然末将观之,燕将兵骄,一味的容忍,确易致其骄恣,使其看轻了朝廷!”

在旁边,听慕容延钊此言,赵延进不由得朝其投向感激的目光,直感是在替自己说话。

刘承祐微微而叹,嘴里吐出一口白汽:“朕何尝不知,然忍字当头,勿以小节,而坏大局啊!”

事实上,燕兵的跋扈,也是让刘承祐心中疑虑的。尤其是,在与观察使高防一番秉烛交流之后,更添几分。从其所言,燕军中的那干军事地主,对朝廷可着实没有什么敬畏之心,而那赵思绾,则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

赵思绾这个名字,刘承祐是有印象的。继位之初,枢密副使王峻,领军西进,抵御孟蜀入侵之时,其随时任永兴军节度的赵匡赞助战,与王峻起了冲突。后赵匡赞受诏东行,宿东京,王峻还表奏刘承祐,请杀赵思绾。

当时刘承祐正一心布局幽燕,以赵匡赞北上承病重的前燕王赵延寿之位,自不从王峻之请,反以赵思绾死战而破蜀寨,升拔其军职。

那是刘承祐第一次听说赵思绾这个名字,然此次在永清,亲自见识过之后,认真思量,王峻当初之请,倒也不算单纯的打击报复……

对于赵思绾,刘承祐已向高防秘授机宜:寻机除之!

……

在与赵匡赞会面过后,刘承祐此番北巡,几近尾声。隔日,御驾西行,前往恒州。那里是他的崛起之地,栾城大战经过持续的宣传,影响依旧。

在恒州,刘承祐并未逗留太久,只与镇守的节度张彦威简单交待一番,表赞了一番,即行南归。

在这期间,有个小插曲,刘承祐提前派人传制,召北京留守、太原王刘崇来恒相会,被刘皇叔以腿疾婉辞。对此,刘承祐表示“理解”,着王溥书文问候,赏赐补药……

季冬之际,冒着天寒,御驾南归东京,如前,文武百官,勿需迎候。及归汉宫,问安太后,接见后妃,刘承祐此次“旷日持久”的北巡之旅,方才彻底宣告结束。

再得两子

崇政殿,这座并雄伟,更谈不上华丽的殿堂,风雪不侵,仍旧稳稳地矗立在东京宫群之中,朴素的色调,隐约散发着威严肃穆。

殿内,落座于龙床,周遭稍显冷清,十余盏宫灯摇曳着火苗,然正是这熟悉的冷清,方使刘承祐心安。只有这大汉权力的中心,才是他的舒适区。

前番北巡,离京日长,虽沉湎于地方的巡视,但他心中始终挂念着东京,生恐帝都出现什么问题。所幸,在他近两年持续的动作下,已然整合出一套可堪其用,稳定朝政正常运转的官僚班子。以冯道为首的大汉中枢之臣,终究没让他失望。

又或者是立国以来,国事不宁,大汉内外已然被折腾得筋疲力竭,上下求安,故刘承祐离京的这段时间,东京军政民情整体还算稳定。多灾多难的大汉王朝,在刘承祐的努力下,终于真正进入休养生息的节奏。

呼吸着殿中的空气,即便是武德司所报东京舆情,类似贪污、渎职、行贿、欺君之类的“恶讯”,都让刘承祐感觉是那般亲切。

崇政殿中的御案是经过改制的,此前就是因为案窄而无法摆放太多文书,刘承祐责令将作重制。然而此时的崇政御案上边,整齐地堆满着各类公文奏疏,都是刘承祐北巡期间积压下的军政要务,还未回京,便已提前传谕诸司准备好,供他查阅,审议留守文武的处置结果。

不过,面对着满案的册页,已经将工作狂属性点满的刘承祐此时却明显显得没有多少兴致,剑眉微横,瞳孔上仿佛氤氲着一张网,将公文中的信息阻挡在外。

“张德钧!”忽地,刘承祐抬首朝外唤道,声音上扬,并没有常时的平稳。

“官家!”没一会儿,张德钧身体紧绷着,轻趋入内。

刘承祐深吸一口气,手扬起,指向坤明殿方向:“情况如何了?”

张德钧声音带着点忐忑,小心地应复道:“还没有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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