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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节

 

不过,地方的安宁,治安的强化,以及都司制的完善,再加上禁军巡检司的确立,地方上的巡检使也陆续被撤除了。前番,荥国公史弘肇以陇西巡检使,接替年迈体弱的褒国公王景坐镇兰州,守护开拓成果,成为大汉如今仅存的几个巡检使了。

至于巡阅使,同样属于“原创”,属于偏军事的职位,前后一共就两人被委以此职。一个是当年李谷的江淮巡阅使,那是为平南做准备,一个就是平南之前,柴荣被委以西北巡阅使,当然,实际权力的大小也是有区别的。

既在于形势的不同、目标的不同,也在于皇帝放权的程度不同。在帝制时代,作为一个大权在握、口衔天宪皇帝,他的好恶、亲疏、信任程度,往往能决定相同职位的不同权力,这是基本无法避免的。

柴荣这个巡阅使,当然不如李谷在江淮的权力,最直观体现就在于,柴荣能调动的西北驻军,只有五千人,并且,有多方面的限制,事后还需做详细汇报。不过,李谷的江淮巡阅使早已被撤消了。

说起对于军权的控制,这么多年以来,刘皇帝也算是费尽心思了,不管是从用人还是从制度方面,都是煞费苦心。然而,有的时候,又不得不承认,想要让朝廷、让皇帝完全彻底地掌控住全国的军队,避免一切隐患,那也是不可能的。

国家这么庞大,疆域这么辽阔,消息传递又不便,尤其是面临军事压力的地方,如果事事都要请示东京之后再做决定行动,那黄花菜都凉了。

当然,也可以做得绝对,对将领严格控制,但那样造成的后果,又将是军事僵化,应变乏力,最终内控而外患。因此,很早的时候,刘皇帝也是矫枉过正,但在后来,还是有所改变,没有为约束武将,而彻底扼杀将帅们的自主性。最开始,是为应对河北方向来自辽国的军事压力,而与当时的河北都部署何福进以一定调兵权。

没有什么政策与制度是完美的,总有其漏洞与不足,并且需要根据势的发展而不断调整。而在边务军事方面,刘皇帝只能在放权的基础上,打一些补丁。

事实上,只要国家政权稳固,朝廷有权威足够,在合理的体制运行下,是可以得到基本的保证了。而一旦朝廷权威不在,国家动荡,再强的限制,都是无力。

不过,像把军政财大权付于一人之手,这种做法,在大汉也是不可能出现的。

扯了这么多,刘皇帝也把名单审阅完了,直接起身走道御案边,拾起朱笔,以作批复,嘴里则对吕胤道:“朕没什么意见,可照此任命,凡是调迁的,速其回京述职!”

“是!”

对于诸道长官拟提,刘皇帝基本是满意的,因为基本体现了刘皇帝的意志。在这份名单中,除了以上提到的巡抚之外,其余诸道长官,有老面孔,也有新面孔。

山阳道、关内道还是宋琪与武行德;边光范,调任湖北道;早年的御史大夫、淮西按察使、原淮北道布政使边归谠,调任湖南道;川东的王明,调任淮东;楚昭辅调任燕山道;河西道吴廷祚,这是个允文允武的人,此前在兰州颇有政绩;卢怀忠西赴兰州,为陇右道,这同样是能够应对边事急情的人才。

另外,还有荥国公史弘肇之子,史德珫,升河东道;国舅临淄郡公李洪威为河南道;寿国公李少游调任河北道;京西道大概有些出乎人意料的,乃是原来江陵知府孙光宪,这是位老臣,老政治家,同样也是个降臣,不得不说,当年的知识达务在多年后得到了最大的回报。

当然,还有最重要,地位最高的京畿道,由宋延渥出任。河北、河南、京畿,这三个中原要道,可以说是大汉统治的核心区域,根基之地。而其行政长官,不管是李少游、李洪威还是宋延渥,全是外戚,皇家近亲,显而易见,刘皇帝用人,并非全是以贤,也有唯亲的一面。

“还有何事?一并说来吧!”刘承祐继续问吕胤。

吕胤答道:“枢密院受到丰、胜巡检使李万超的奏表,说年老体弱,怕无力承担守备之重,希望朝廷早作准备!”

闻此报,刘皇帝顿时一抚额,说道:“这是说给朕听的啊!却是朕疏忽了,这一晃四年都过去了……”

将卸甲,帅卸职

当初,北伐契丹,驾临云中,班师之前,对北疆做军政安排,当时就有心遣师西进,收取故丰、胜之地,北御契丹,南制党项,当时就选中了老将李万超,李万超也欣然愿往。

并且,刘皇帝与李万超约定,他替朝廷收复故地,并镇守五年,祈愿告老归养。后来,李万超率五千步骑西进,非常顺利击败残余的辽军,驱逐契丹势力,将大汉的旗帜再度插在河套地区。

其后,以九原镇守使的职位,坐镇河套,带领军民,在旧址的基础上筑城修堡,构造防御体系。待局势稳定后,朝廷设丰、胜二州,以其为二州巡检使,又重设天德军,以其兼领军使。

在这四年多的时间内,李万超率领部下,栉风沐雨,牢牢地守卫着朝廷最北的疆域。虽然汉辽之间,处于一种默契的和平之中,民间的冲突也在逐渐减少,边境趋于安宁。可以说,天德军所承受的压力不算大,但是,若以此小视抑或是忽视戍边将士的辛苦与功劳,那可就真是瞎了眼、蒙了心了。

这些年中,天德军下属的将士,有过轮换,但主将李万超始终在其位。这是开国以来的一种常态,虽然施行更戍法,为了保证训练与战力,轮戍也不是毫无限制的。像李万超坐镇丰州不到五年,这还算短的,像早期马全义、杨业、王彦升、王审琦等将领哪个不是十年往上?

倒是考虑到戍边官兵的情绪,已经把戍边的年限控制在2-3年,并且采取就近原则。不过,如今的时代终究变了,也不可能像国初之时那般,否则,让将帅久居边地,或者说久居一地,不说他们会有意见或生出怨气,朝廷这边都会不放心了。

而李万超,纵不提其他,只拿与皇帝之间的约定来说,就该做些回应。虽然距离五年之期,还有不短的时间,但刘承祐又岂能以此而大意,尤其在老将主动上表,提到身体的问题之后。

“九原侯多少岁了?”看着吕胤,刘皇帝问道。

“若臣没有记错,今岁正好满六十!”吕胤答道。

在此前的论功之中,李万超以多年积攒的战功以及戍劳,被赐爵九原侯,也是酬其收复九原之功。

闻答,刘承祐不由叹息一声:“以花甲之年,而戍苦寒边塞,栉风沐雨,顶风冒雪,实在不容易啊!”

“齐襄公以瓜熟之约,失信于臣,以致亡命,朕又岂能失信于将臣,而况于老将,本当体恤!”

略作考虑,刘皇帝吩咐道:“你拟一封恩诏,发往九原,赐九原侯金五十,银百两,绢五十匹,另,准其回太原休养,赐兵部侍郎衔,让晋阳官府多加照看。同时,告诉李卿,让他好好将养,花甲之年不足老,待他恢复好身体,朕还有任用,国家也需要他这样的老将!”

考虑到李万超的功绩以及多年的交情,刘皇帝也算厚待了,爵位不便再升,但在金银财帛上倒也未太吝啬,赏赐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购买力强大。同时,还很体贴地在“感情”上予以体谅。

见吕胤默记下吩咐,刘皇帝又道:“另外,关于丰、胜二州的戍防以及天德军的按批,让枢密院安排!”

“是!”吕胤应道。

在刘皇帝的目光下,吕胤主动禀道:“另有三司度支上报,今岁夏税,全国各道州,当收税额,当在一千五百七十三万贯!这是三司拟定的诸道配额,请陛下过目!”

一提到钱,刘皇帝顿时就了兴趣,立刻接过御览起来。以往这个时间,摊牌的税额早就发布下达道州了,而地方上也有充足的时间做税务准备了,不过因为新政中规定,对于诸道的税额要综合考虑分配,因此三司是紧急制定。

当然,涉及到全国税收的问题,不是短时间就能得出一个合适合理的数据的,在此之前,度支部门已经提前有所准备了,今日呈报,只是做了最后的核算确认。

对于财政,刘皇帝可是十分关注的,这上上下下,方方面面,没有不用钱的。仔细地阅览了一番,对于制定的这个数目,刘皇帝是很满意的。

要知道,在几年前,大汉全国一年的两税税额也就这个数目上下,到如今,何止翻了一倍。当然,这是在平定南方之后的结果。

一扫各地定额,不出意外的,剑南道居首,被分了二百八十九万贯,接近五分之一了。其后,是淮东、河北、河南、河东、京畿等道了。东南诸道,因为有大动作,倒选择稍微缓一缓,不过这也不代表东南没给朝廷提供财税,仅仅战争红利,那些两税之外的浮财,就已经让内帑丰盈、国库回血了。

至于川东、山南、陇右、山阳、燕山、两广,则同样予以减负的,而河西,那更是意思一下了,为了巩固西北的安宁,保障其局势,朝廷如今每年往那边调拨的钱粮就不是那点两税比得了的。

“剑南道所定税额,是否太多了?”对着一串数据,刘皇帝认真地思量了一会儿,抬眼问道:“朕记得,两年前剑南道一整年,也不过五百余万贯!”

剑南的富庶是天下闻名的,这两年也确实成为了国家财税的大头区域,此前刘皇帝也有心加税收。而今三司调整了,刘皇帝又怕加得过狠,怕因此引起民变。

大概是知道刘皇帝的担忧,吕胤主动解释道:“根据多方调查汇报,剑南道尤其是成都及其周边州县,这两年恢复神速,已与乾祐八年相当,三司如今定的税额,尚不如当年孟蜀所定七成!照此调整,当无大碍!”

听他这么说,刘皇帝稍微安下心来,对他苦笑道:“国家财政,在于钱税,然而这税额的制定,想要把握好尺度,却也不易,少则财用不足,多则虑百姓负担……”

感慨了一番,即吩咐道:“尽快颁发下去吧,今天晚了,可与诸道一定宽限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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