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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司徒朝暮:“那你能去不能回?非得让我去接?领导把你抛弃了?”

“我跟人撞车了,车坏路上了。”裴星铭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还透露出了那么些许的疲倦和心累,“哥认真的,你别再问那么多了,让你来绝对是为了你好呀。”完事儿,又信誓旦旦地说了句,“你今天要是不来,绝对后悔一辈子!”

“哈?庭岗有这么了不起么?还要让我后悔一辈子?”司徒朝暮都被逗笑了,也真是跟他杠上了:“行,裴星铭,我现在就开车过去,要是没你说的那么好,我打爆你的脑袋!”

裴星铭:“要是真有我说的那么好,我打爆你脑袋!”

司徒朝暮:“只会是我打爆你脑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穿着睡衣拖鞋出了门,开着她那辆火红色的比亚迪纯电车,风驰电掣地前往庭岗县。

一个小时之后,她将车停到了裴星铭用微信给她发来的那个定位的终点:清渠村村尾最后一座小院门口。

顺着门口这条路再往前开,就是一条环山的清澈水渠。

裴星铭的那辆霸气十足的黑色越野车也停在了这座小院门口的路边上,车身完好如初,一点儿都不像是撞车了的样子。

院门是大开着的,司徒朝暮下了车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往院子里冲,满心都是美好假期被破坏掉的怒火和怨恨,拖鞋都快让她踏出火花了,整个人怒气冲冲:“裴星铭,我倒是要看看了,到是什么狗屁东西还能让我后后、后……”

悔不出来了。

一点儿悔都没有了。

霎那间,司徒朝暮呆如木鸡地僵住了脚步,做梦一般呆愣愣地直视前方。

小院中央栽种着一棵繁茂挺秀的梨花树,时值花期,满树梨花盛放,白灿若雪,层层叠叠,树冠如盖。

树下,立着一位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他身穿一袭黑色对襟盘扣唐装,上绣暗金色图纹;脚踩一双白色的平底板鞋,双脚自然分开而站,裤脚下露出了一截白皙修长的脚踝骨;乌黑浓密的长发在脑后盘起干练的发髻,眉宇清冷而俊逸,令人过目难忘。

一阵风吹过,摇曳着满树的梨花,花瓣纷飞,如雪而落。

其中有两片花瓣,飘飘然地落在了男人的头顶和肩膀,但他丝毫没有察觉,那双素来淡漠的丹凤眼中,竟翻滚起了难掩的激动和紧张,如同浓墨翻滚,深邃而剧烈。

司徒朝暮的心也是紧绷着的,有点儿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又有点儿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总而言之她什么都怀疑,根本分不清虚实,以至于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直至站在树下那人,突然郑重其事地对她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顾晚风,我是顾晚风。”

他认真而郑重的语气中,还夹杂着无法掩饰的紧张。

紧接着,裴星铭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边朝着司徒朝暮走一边得得瑟瑟地对她说:“看看这是谁?哥没骗你吧?”

司徒朝暮终于缓过来神了,先眨了眨微微泛酸的眼睛,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然后,表情瞬间狰狞,红着眼圈,咬牙切齿,怒吼呐喊着朝着顾晚风冲了过去:“呀!呀呀呀呀呀呀!”

顾晚风的呼吸一滞,却站着没动,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她的手肘撞击自己的腹部。

顾与堤当年教给司徒朝暮的那三招,司徒朝暮一招都没忘:先用肘击其腹,再以掌劈其喉,最后用腿绊其下盘!

在顾晚风的身体腾空而起,后背重重砸地的同时,后方的厨房窗户里面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叹——

“我艹!这位女侠是谁?竟然把咱师父给摔了?”

发出如此惊叹的,是一位圆头圆脸的,身穿黑色牛仔外套的少年,名为吕四。

身穿蓝色牛仔外套的毛三双臂抱怀,摇了摇头,严谨纠正:“不是她把咱们师父给摔了,而是咱们师父让她摔了。”

吕四:“???”

吕四:“你这话和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有什么区别?”

毛三一脸无语:“你还看不出来么?咱师父这水放得都要漫金山了!”

吕四恍然大悟:“所以,咱师父是心甘情愿地让这女的摔了?”

毛三“啧”了一声,严肃批评道:“小四,不是我说你,你都给我当了大半年师弟了,怎么还没点儿长进?什么‘这女的’、‘那女的’,你感觉这种称呼像话么?尊重人么?还当自己是村霸呢?”

吕四面露愧色:“言之有理,我应该礼貌地喊美女。”

毛三:“……”

朽木不可雕,简直是朽木不可雕!

毛三气急败坏:“喊个屁美女啊,直接喊师娘啊笨蛋!”

◎顾晚风的嗓音轻柔而坚定:“甘之如饴。”◎

司徒朝暮呐喊着朝着顾晚风冲过去的那一刻, 小院一角突然暴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三只狗笼子距离裴星铭的站位最近,所以他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

顾晚风“被”绊倒在地之后,被关在铁笼子里面的三条土狗叫得更凶了,甚至开始用身体撞笼子, 呲牙咧嘴, 凶神恶煞, 大有要破笼而出为主人报仇的彪悍气势。

要是换在平时,司徒朝暮早就被如此凶悍的狗叫声给吓到肝胆俱裂了, 但此时此刻,她的情绪正处于怒火值的巅峰,别说区区三条土狗了, 就是三头豹子来了她也无所畏惧。

她甚至都没有留意到如此沸腾的狗叫声。

她全神贯注留意着的, 只有顾晚风。

八年不归的顾晚风。

让她足足等了八年的顾晚风。

两千九百多个杳无音讯的日夜, 她的心中没有怒火是不可能的, 没有委屈和幽怨也是不可能的。

仅仅摔他这么一下根本就不解气。

顾晚风倒地之后,并没有立即起身, 手掌撑地,半坐起身,薄唇微抿,歉然忐忑又不知所措地看着司徒朝暮, 原本干干净净的黑色衣襟上沾满了灰扑扑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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