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司徒朝暮哑口无言。
她是做不到的,即便裴星铭还不是亲哥,仅仅是她的表哥。但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比亲的还亲。
“可是,我们不一样呀……”司徒朝暮却还在极力地狡辩,“裴星铭、裴星铭又没有后妈!又不用担心会被人暗中算计!”
“一样的。”顾晚风坚决而笃定地说,“手足亲情,我也放不下。”
司徒朝暮彻底无话可说。
谁都无法改变他骨子里的这份情深意重。
沉默了许久之后,司徒朝暮长长地叹了口气,退让了半步:“就不能等我假期结束再讨论和老板有关的事情么?职场打工人好不容易才能够休一场假期呀!”
“行。”顾晚风也真实地感受到了她对这个话题的抵触,于是也往后退了半步,“一切等回去再说。”但还是立下了一个底线,“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我。”
司徒朝暮只得答应,虽然有些不情不愿:“嗯……”
顾晚风没再多言,用船桨将不知在什么搁浅了的皮筏艇重新推回了水中,然后专心划水,调整着船头的方向。几簇水花突然飞溅到了脸上。
水温冰凉,带着泼皮劲儿。
再抬头看司徒朝暮,单色唇角翘起,眉梢高挑,一脸成功打击报复后的得意。
顾晚风按兵不动,神不改色,却突然将修长的右手探入了水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起了一弯水花。
水滴在猝不及防间溅在脸上,冻得司徒朝暮一个激灵,内心火气却徒增,胜负欲也被激出来了,再度将手伸进了河里,和某人开启了一场泼水大战。
人在成熟和幼稚之间的转变,就在一瞬间。
待到上岸之时,两人的头脸和衣服全是湿的,好在冲锋衣防水,擦擦就干了。
司徒朝暮从背包里拿出了纸巾,递给了顾晚风几张,自己又抽出来了几张,然后两人就站在岸边擦起了湿漉漉的脸颊和头发。
司徒朝暮才刚擦完下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到了她的耳畔,柔软的纸巾温柔地贴上了她的耳珠。
司徒朝暮僵住了,抬眸看向了眼前人,目光如水般柔,又透露着惊讶和诧异。
顾晚风呼吸一滞,迅速收回了手臂,解释道:“有水,没擦干净。”
“哦……”司徒朝暮缓缓垂下了眼眸,看似是有些羞赧了,但紧接着,下一句话就开始信口雌黄,“人家还以为小风哥哥不再讲究仁义道德了呢。”
顾晚风:“……”
司徒朝暮又撩起了眼皮,志得意满地瞧着他:“其实小风哥哥可以不解释后面那一句的,越解释越心虚呀。”
顾晚风:“……”这家伙,真是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调戏他的机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顾晚风转身就走。
司徒朝暮拔腿就追,边追边说:“男欢女爱是本能,耳鬓厮磨也是本能,干嘛要克制欲望呢?饮食男女可不能与人性背道而驰呀!”
打死顾晚风他也想不到她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男欢女爱”和“耳鬓厮磨”这两个词。
但她确实是戳透了他的内心。
他就是心虚了。
下意识地,本能地,将手伸到了她的耳畔,为她擦干了悬在耳珠上的那一滴晶莹剔透的水。
如同悬坠在菩提叶上的露珠一般,圣洁清澈而诱人。
在那一瞬间,她没有蛊惑他,是他自己心有杂念了,他不受控制地,逾矩了。
但他不敢承认。
黄天化日的,满脑子靡靡之音,成何体统?
“你、你不要再说了。”顾晚风的耳朵已经红透了,却依旧在勉励维持着道德操守和认知底线,斩钉截铁,“我从没那么想过。”
司徒朝暮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好奇地反问了声:“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随口说了两句话,可没猜你的内心想法啊。”
言外之意:你这是不打自招啊。
这下顾晚风不再仅仅是耳朵红了,整张脸都浮现出了一层潮红,如桃花般绚烂。
她也是真的,很狡猾,如同一条道行高深的小狐狸,让他左右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东辅的白月光,照亮了西南大山里的忧郁小野狼。◎
直至搭乘上了返程的景区公交, 顾晚风脸上的那层潮红色依旧没有消退,像是刚被流氓调戏过一样。
司徒朝暮的心情倒是好,临窗而坐,极目眺望, 饶有兴致地观看着窗外的大好风光。
看着看着, 就困了。
高原地区本就氧气稀薄, 令人倍感乏力,外加景区之内也是一条连绵悠长的盘山公路, 车身微微摇动着,盘旋着,如同婴儿的摇篮一般催眠。
车内的人还很多, 载满了游客, 热烘烘的越发惹人困倦。
司徒朝暮的眼皮越睁越吃力, 像是上下眼睑沾了胶水, 怎么睁都睁不开,逐渐歪着脑袋睡着了。
起初她的脑袋是朝着车窗的方向歪着的, 车身摇摇晃晃,顾晚风担心她的脑袋会撞到窗框上,于是就将手臂伸到了她的脑后,用手掌轻轻地托住了她的脑袋, 谁知就在这时,车身突然来了个大转弯, 司徒朝暮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他所坐的方向倒了过来。
她的脑袋抵在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