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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整个人像是淋了一场细密缠绵的春雨没有哪处不是湿软的

 

回家做的第一顿饭就是周京捣腾了大半天的花菇佛跳墙,一打开盅盖便香气四溢,琥珀色的的汤液清澈透明、挂碗不粘,鲍鱼弹牙、鱼翅q脆、鸽蛋香浓,而调和这一切的,就是花菇的味道。

“宝”

看着尤珉月眼色徒然沁出些冷意,周京话到嘴边连忙转了个弯,生生止住,差点咬着了舌尖。

讪笑道,“一时改不了口,在改了在改了。”

“尝尝?”

汤盅放在桌上,小瓷勺舀了一勺汤,眼巴巴地递到尤珉月唇边。

吸了大部分油脂的汤面清亮极了,她手很稳,星点的油花没有丝毫涟漪,浓香诱人。

尤珉月垂眸,微张着唇含住了小勺。

“好吃吗?这我还是第一次做。”

喝完瓷勺里吹凉的汤,一抬眸看到的就是周京满是期待又有些羞涩的星星眼。

额头上汗都来不及擦,就献宝似地把菜端出来。

口齿生香,回味无穷,舌面忍不住压着上颚细细品尝个中滋味。

“不错。”

尤珉月点点头,周京做菜的功夫确实很不错,这是无可厚非的。

周京开心死了,看她喜欢吃菌,就变着法儿地给她做菌,餐桌每天都一道菌,每天不重样,样样都好吃。

“食过鸡枞,百菌无味。”

热气腾腾的菜品摆在桌上,周京夹了一块鸡枞放尤珉月碗里,按捺不住内心的分享欲。

“这东西老甜了,甜得跟水果似的,又极鲜,但它又不是鸡汤的那种鲜,更像是甜虾和蟹腿肉,味道强烈又霸道,只有别的食物染上它味道的份儿,它自己的味道没有食材能够压得住!”

新鲜运过来的鸡枞周京想让尤珉月多尝个味道,就做了两道菜,一道是牛肉炒鸡枞,另一道直接白水一煮,煮出来的水比荸荠还甜,比鸡汤还鲜。

尤珉月喝了两小碗,周京得意的嘴巴都快翘上天了。

她还弄了淮扬菜、粤菜菜谱,变着法儿地给尤珉月做清淡的好吃的,煲老火靓汤,还搞了砂锅炖鸽子汤,家里的灶台一天都没有空闲的。

尤珉月都看不下去了,靠在冰箱上朝挤着围裙忙忙碌碌的周京挑眉。

“你就这么闲?”

尤珉月的时间观念不允许她花费这么多时间在制作吃食上,她觉得那是在浪费时间,她更喜欢十来分钟就能弄好的简餐,或者要么就去外边尝个鲜。

时间花在专业上、感兴趣的事情上才值。

她更注重精神世界,而周京更想填饱她的胃,再甜甜蜜蜜地谈恋爱。

她回头看了尤珉月一眼,露出个招牌的灿烂笑容,手上的动作却没个停,麻利地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你不是还在养身体嘛,再大的事情能大过你吗?”

砧板冲水,放在架子上沥干,水池里的残葱姜皮捡出来丢进厨余垃圾黑沉沉的袋子里,冲净双手,手一伸,”唰”的一声扯出张厨房用纸擦试台面,再把”咕噜咕噜”冒着泡的砂锅火拧到最小。

被滚沸热气冲得跳动的砂锅盖马上安静了下来,热气从小孔”嗤嗤”地喷出来。

从水池到灶台哪哪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油沫残渣,周京身材高挑,利落忙碌的背影搭上厨房的背景板,不得不说确实有那么点赏心悦目的味道。

尤珉月抱臂的手卡在肘弯,搭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折起来的手肘,粉润的指甲落在肥白柔嫩栀子花似的肌肤上,凭白生出几分旖旎之色。

昨晚刚洗的头发不小心用了过多的护法精油,滑得扎不住,只好散着发,泼墨似地染在长春花蓝色的轻薄雅致家居服上。

肩腰都是散的,不成体统地靠在冰箱上。

她鲜少这般站得不合规矩,大概是跟周京学去了,这坏东西好的没带来一点,还把人教坏了。

觉察到这一点的尤珉月皱眉,抱着胳膊站直了身,她站的位置正好介于厨房白炽灯笼罩范围和从落地窗射进来的自然光之间,一半冷光一半暖光,虚幻的影却似亭亭的莲。

“你调任的那些事情不用处理的吗?”

前段时间周京天天在她跟前打电话,想不知道都难。

“走着程序呢。”

周京把剩下的几朵干香菇、切多了的葱姜分开装好,联想到什么手上动作忽地一顿,接着唇角勾出甜腻腻的笑,声音也软稠了起来。

“别担心。”

好似情人低声的呢喃,但尤珉月却并不受用,反倒相当排斥,把眉重重一拧,赌气似地说了一句。

“我才不管你的事。”

周京放下手里的东西,迈开长腿脸上赔着笑。

“是是是,我稀罕你管着我,拴着我。”

尤珉月根本才不关心她,周京曲解了她的意思,她恼羞成怒,甚至有些气急败坏,话也说不出了,脸色愈是生气愈是冷凝,家居服上长春花蓝色的调也跟着起了冷,像是被冰冻过后的寒。

转身就要走,墨色的发梢在空中滑过一道黑色的瀑布,堪堪扫过周京伸手挽留的手背,柔滑至极。

周京将她揽腰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反抗将脸埋进她的白馥馥的颈窝里,嗅着她勾人的冷香,喉咙里挤出餍足的咕噜声。

“小月亮,我可稀罕你了。”

周京把她抱到那张奶灰色的云朵般柔软的沙发上,跪在地上,下巴轻轻触碰她的胸膛,态度卑弱,虔诚、仰慕地供奉着她完美无瑕的神女。

“别气,都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

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反倒被周京抓住了把柄,惹来以后的逗弄。

而且,她才是训犬师,哪有训犬师被疯狗惹恼了的理?

想着想着就平静了下来,身体陷在沙发里,目光冷淡地俯视着周京。

见着尤珉月的面色没那么冷了,周京看着她清浅如水墨画般的面容,很快便起了狎昵的心理。

她轻轻圈着那不再用力挣扎的手腕,第一枚吻落在尤珉月柔软的领口上,湿润的热气煨得那抹蓝不再冰冷。

第二枚吻落在她修长的脖颈,而后是她颜色浅淡的唇。

尤珉月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别过脸拒绝,就让她的吻落在了唇上,周京激动得心尖发颤,整个人快要被汹涌的幸福冲晕了,呼吸错乱、失频,心脏跳动的声音响彻云霄。

还没湿吻,她已溃不成军,缴械投降。

鼻腔挤出的哼咛像激动过头的带着哭颤的呜咽。

唇瓣若有似无地厮磨,或轻或重地碾。

她捧着爱人的脸,愈发小心翼翼地,珍重地吻。

尤珉月的意识脱离了身体,以第三者的身份游离在半空中冷静克制地观察着这一荒诞的一幕,她看到了周京的失态,也看到自己的唇慢慢地氲出红意,为那张寡淡的脸添了一抹突兀的艳丽。

意识游离,五感却依旧存在,嘴唇间的柔软触碰鲜明深刻,亲吻时发出的声音细微却足够抓耳,暧昧得让人脸红。

被吮吸的下唇松开,发出轻微的一声”啵”,湿软的唇却依旧黏黏糊糊地贴上,说话时唇瓣蠕动的触碰和缠绵湿热的呼气引发了又轻又软的痒意,惊起一阵轻颤,挠破了皮也止不住的骚动。

“让我亲亲你,我的宝。”

周京的这声爱意满满的”我的宝”让尤珉月鸡皮疙瘩起了半身,她下颌紧绷,故意咬紧了牙关。

可还是在周京锲而不舍的耐心舔扫下,一时间绷不住,软得松了牙关。

红舌长驱直入,又是吮又是翻搅着紧涩蛰伏的舌,口腔的每一处都被细致地舔过,口腔粘膜亲密接触引发忍不住瑟缩的生理反应让尤珉月尤感新奇。

呼吸被剥夺,尤珉月的呼吸带了喘,胸膛起伏着,脸颊也因为缺氧憋得起了红晕,清澈眼眸荡起了涟漪。

整个人像是淋了一场细密缠绵的春雨,没有哪处不是湿软的。

尤珉月手里攥着周京的一片衣角,别过脸大口喘气的模样叫周京爱得不行,心脏被反复摔打,充气又揉捏,鼓鼓胀胀的好生难捱,但她却自虐地想让这阵酸胀流逝得慢些,再慢些。

脖颈叠着脖颈,呼吸缠绕,同样的洗护产品让两人身上的气味极为相似,呼吸间尽是那股馥郁的冷香。

吻落在那段白皙优美的颈项,周京抚摸着她的手背,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担心脆弱的水晶碎裂。

“订了百合花,再晚些就该到了,店主提前发了图片,很大朵,很漂亮,希望你会喜欢。”

呼出的气都是炙热的,鼻翼人中滚热,尤珉月不轻不重地应了声。

“嗯。”

喘息渐渐平息,在周京把手钻进她的裤腰时,尤珉月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一下炸了毛,用力攥着她的手腕阻止,清润的声音尖锐地响起。

“你手上有葱味!周京你恶心死了。”

周京歪着头笑了,狭长的眼睛很亮,笑得很邪。

“这么小瞧我啊,用不着手我也能让你舒服。”

深褐色的眼瞳瑟缩着,鸦黑的长眼睫胡乱扇动着,搅碎了眼下的阴影,就连那颗小小的泪痣也跟着颤。

电流迅速蹿过周身,周京打了个极爽利的颤。

薄皮肤包裹着细细的骨所塑成的手指在那蜜棕色的手臂上挠出了好几道细长的红痕,挠得手都累了,脚趾紧紧绻缩,呜咽着将脸埋进软茸茸的抱枕里。

白皮肤沁出薄薄的粉,墨色长发垂下肩头,散落在沙发上,就像是被折断羽翼的黑蝶般脆弱无力。

最终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尤珉月半躺在沙发上,软滑的家居服粘了汗,但却并不讨厌,她感觉每个毛孔都是舒坦的,大脑放松的程度前所未有。

这种事情,如果不带着抗拒的态度去承受的话,感觉还真是

还真是该死的好。

早上八点,刚起床吃过早饭的尤珉月拎着个洒水壶在阳台浇花,家里这段时间难得空荡荡的。

周京在她睡着的时候就出去了,留了便利贴,说是去朋友那扛箱水蜜桃回来。

字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字如其人。

粉嘟嘟的月季上白蝶翩飞,尤珉月暂停了浇花的动作,细细看白蝶细长的喙插入花中,看它身上带着粉感的纹路,看得入了迷。

门口的动静惊扰了白蝶,慌乱地越过铁线莲,绕过一咕噜一咕噜的白铃花,飞向洁净的蓝天。

尤珉月的目光还远远地停留在那深远空旷的蓝天,周京大大咧咧的声音便从玄关处传了过来,比外头的天气还要阳光明朗。

“我从朋友那儿扛了箱龙泉驿水蜜桃回来,这玩意皮薄,经不住运输,昨晚才下的飞机。”

尤珉月的视线浅浅淡淡地落到周京身上,周京的穿衣风格简洁干练,上身一件正肩黑t,搭配一条沙色工装裤,随性又漫不经心。

她正换鞋曲着腿的时候,工装裤下绷出修长细直的形状。

她扭过来之后尤珉月才看到她腰腹位置的黑t上蒙了一层灰。

目光下移,周京脚边的泡沫箱挺大一个。

周京也看到自己衣服上的灰了,随手拍了一下,用手背蹭了一下额头,擦去一颗豆大的汗珠。

“小月亮,你喜欢吃脆的还是软的?”

她习惯了在尤珉月自话自说,蹲下扛起泡沫箱,麦色手臂绷出的线条紧致有力。

“算了,我一半一半分出来吧,你想吃脆的话直接就可以吃了,不想吃太脆的就再放两天,这玩意可以揉吧揉吧,插根吸管能当水蜜桃汁喝。”

“我捡个软的给你弄一个?”

商量的目光越过客厅,直直对上尤珉月的眼,难得的温润纯良。

拎着洒水壶久了手有些累了,尤珉月换了只手的同时极轻地点了下头。

“好嘞,等着啊。”

周京顿时笑得比向日葵还灿烂,旋风似的卷进了厨房。

一打开泡沫盖水蜜桃的甜爽的果香便扑面而来,被海绵套仔细包裹的桃个大,一只手包不住,拆开海绵套后露出的真容鲜嫩艳丽,白里透红,让人食指大动。

挑了个软硬适中的桃双手揉吧揉吧,小心不把皮扯破,等桃子里面已经成了烂蓉蓉的一滩水时,从冰箱的盒装牛奶上取了根吸管,干脆利落地插入顶部。

捧着桃去阳台找尤珉月,她本来脚步走得很急的,但一见着尤珉月脚步就放慢了。

尤珉月穿了一身到小腿肚的亚麻宽松白色长裙,裙子没做掐腰处理,平常人穿定是要显臃肿的,但她却不会,纤薄的腰身在空荡荡的裙里晃,露出的手臂和小腿藕似的润白。

早晨金灿灿的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在她四周打上了一圈耀眼的光晕,仙气飘飘。

她正弯腰浇花,细密的水流被阳光照得晶莹,撒了金箔似地粼粼,十分的清新、净润。

周京止住脚步顿了好几秒,看得入了神,直到手背上的水珠重重砸在她脚趾上,思绪才被湿润的凉意拉拽了回来。

浇完一盆花朵繁密的酢浆草,圆滚滚的水珠从娇嫩可爱的花瓣滚下,砸在防腐木上四下飞溅,白裙上起了几个不起眼的湿圆点。

浇水壶放正,尤珉月这才抬眸看了周京一样。

清浅目光穿过耀眼阳光,像是从浮着薄冰的海里一跃而出,被阳光照射着,金光粼粼,冷艳又璀璨。

周京走向尤珉月的时候神情还有些恍惚,脸上的肌肉动了好几下才扯出个明朗的笑来。

“尝尝,看它配不配得上天下第一桃称号。”

周京不笑时眉眼间写满了轻视与不屑,可她一笑起来却有种强势的热情,像不管不顾地照进每个角落的阳光。

周京一手捧着桃,一手捏着吸管递到尤珉月唇边。

轻轻的搔刮在唇上起了痒,水蜜桃清爽的香味霸道地钻进鼻腔,诱得食指大动。

浅色的唇微张,便含住了吸管,嘴唇自然合拢,压在吸管上的唇瓣肉嘟嘟的饱满。

没有完全熟透的水蜜桃,虽然吸的是汁,但里面还是有一些碎的果肉,吃起来脆脆韧韧的,清香味唇齿留香。

水份饱满、汁多味甜,新鲜当季,确实很不错。

尤珉月抿着吸管多吸了几口。

周京极黑极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尤珉月的下半张脸看,想她喜不喜欢。

要说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周京并不完全认同,她承认她很吃尤珉月的颜,但装扮、气质也是内里的外在呈现。

要按照周京的性格,是绝不可能做出别说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事,可在尤珉月这里,她却不仅贴了,还死乞白赖地贴了这么久。

在对上尤珉月的时候,喜欢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受。

“还可以不?”

她心情忐忑,看尤珉月的唇想亲又怕她恼。

“挺好吃的。”

尤珉月点点头。

比起进口超市那些过度包装又贵得吓人的名字取得稀奇古怪的水果,周京跟她的那群朋友更喜欢吃国内好产地的应季鲜果,从全国各地空运过来,运费远超过水果本身的价值。

周京笑得眉眼舒展,哄着她再喝点。

从这几天的菌,到今天的桃,周京发现自己身上总算是有尤珉月乐意接受的点了,心情甚好。

尤珉月才吃过早饭,喝没几口就不喝了,周京直接把吸管怼到她自己嘴里,咕噜咕噜几下,桃子皮就软瘪了下来。

尤珉月又开始浇花,她便要从尤珉月手里接过浇水壶。

“我来吧,这洒水壶老沉了,别累着你,医生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么。”

她碰到了那白皙的手指,刚要勾住浇水壶的柄,但却被轻巧避开,落了空。

“没那么矜贵。”

冷清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喷嘴对准下一盆绿葱葱的喜林草,喜林草5月的花期已过,可尤珉月却舍不得把它丢掉。

喜林草有一个特别好听的英文名字:baby,sbeeyes婴儿的蓝眼睛,花开时中心为白色,花瓣的蓝色非常纯净,像婴儿纯洁无瑕的眼睛。

尤珉月每每看到它,脑海里都会浮现它盛开的纯净美丽。

“你进去坐着吧,不热吗?”

热,怎么不热?

周京热出了半身的汗,但听到这话就像跳进了凉津津的泉水里,全身上下,由内到外都是沁凉的。

“噢噢好喔。”

她心情美滋滋的,脸都快要笑烂了。

尤珉月本意是不想她在这里碍手碍脚,但要是直说她肯定不满,接着"捣乱",于是就故意用了含义暧昧的字眼,显得有多关心她似的。

看她那么开心,尤珉月也莫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茶艺"运用得越发炉火纯青了。

她发现在这段被迫的关系中让自己过得舒心其实一点也不难,周京是个很好应付的人,她真的很像大型猫科动物,只要顺着她的毛撸,她的蛮横、不讲理都能得到很好的安放。

一点半,按尤珉月的作息习惯是午休时间,她盖着空调被,习惯侧睡的半张脸陷入蚕丝枕面的枕头里。

窗帘紧密的室内安静、昏暗,与室外的炎热、耀目形成鲜明对比。

意识下沉、飘散,正当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脸和额头都被温柔地碰了一下。

接着一把轻缓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月月,我出去一趟,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你先放着,等我回来弄。”

迟钝的大脑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口舌被封住,只得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嗯”

醒来时一转脸没见着周京,尤珉月慢慢坐起来后思绪也跟着回笼,手背下意识地蹭了蹭脸颊,忽地忆起周京在她耳边的呢喃和亲吻。

周京从出门起脸色就冷沉着,带着阴恻恻的狠意,等红灯的时候她还把副驾驶座上的那对半截手套拿起来把玩,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呵”地冷笑了一声。

车开进了一家地下拳馆,长腿迈出,一边走一边戴上手套,背影带着肃杀之气。

“京儿姐,来啦。”

一个留着寸头的大高个迎了出来,笑容热切。

“嗯。”

周京只抬了下眼皮,淡淡地瞥人一眼又马上地垂下。

拳馆的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汗味,她却敏锐地嗅到了丝丝缕缕的血腥。

她像是嗜血的狂魔,在触到血腥之后眼眸忽地暗了下来,像幽深的,不见底的,足以容纳各种污秽与阴暗的古井。

“这边走。”

周京浅浅插着兜,跨出的步伐沉且稳。

那绑架尤珉月的三个人被五花大绑,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

那迎她进来的小哥看她松了松筋骨,表情凝重但不至于恐怖,但却突然箭似地冲了出去,一脚将中间那个二百来斤的壮汉踹飞出去至少三米远。

“砰”的一声巨响,壮汉倒地,尘土飞扬。

周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一脚一脚地往他腹腔上踹,完全是要把人弄死的节奏。

沉闷的撞击声不断地传出来,壮汉很快呕出了鲜血,红得艳丽的颜色在这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下拳馆氧化,变暗,凝固。

一米八的壮汉很快变成了个破布袋,被踹得出不了声了。

饶是见惯了暴力搏击场面的小哥看了都觉得惊悚,嘴唇嚅嗫着不知道该不该制止地上那人看起来真的快被踹死了。

同时也再一次见识到周京恐怖到爆表的战斗力,不愧是在特种队带过几年的人,没有花架子,全是往最伤人的地方踹。

就在小哥以为周京真要把人踹死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下了,猛地回头,把散下的碎发往后一梳,露出双又凶又狠的眼,被她盯住的时候毛骨悚然的感觉即刻传遍全身。

她以松散闲适的步子朝剩下的瑟瑟发抖的两人走去,可她的每一步却都踩在人心尖上。

有棍棒可以用的,但她还是选择了手套,不想借用外力亲手展开报复。

踩断腕骨时清脆的骨裂伴随着惨叫在耳边响起,周京眼前闪过的却是尤珉月手腕上一圈圈吃进皮肉里的勒痕。

尤珉月的一身好皮肤白润细腻,她都舍不得咬重了,却被这三个该死的东西勒成那样!

尤珉月没说过她是被吊起来胁迫的,周京一直以为她皮肤太嫩,那些狗杂种又绑得太紧,所以手腕上才会浮起那样恐怖的痕迹,要是被她知道尤珉月曾遭受过那样的对待,她非得把这几个狗杂种沉江。

守在外围的小哥看了眼手机,提醒道。

“京儿姐,时间差不多了。”

周京没应声,甚至连头也没抬,硬底高帮鞋踩在最后一只手腕上,小腿紧绷发力,在惨叫声中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们这三只猪猡就算死一万遍也不够我解恨的。”

她车才开出拳馆,鸣笛的警车便顺着她来时的路驶入,双方擦车而过。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她出了太多汗,手上又有血,味道实在没法闻。

尤珉月那会儿在书房,只瞥到一个黑影子从门口飘过,她直觉那是周京,但又心生疑虑,因为周京回来的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来”骚扰”她,实在可疑。

手指搭在敞开书页的书脊上,尤珉月眼里浮起几丝疑惑,提高了些音量。

“周京?”

周京照常明朗的声音从卧室响起,“是我,有事要吩咐我吗?”

“没”

尤珉月收回目光,手指沿着书脊往下滑,落到页脚。

她听到极细微的淋浴声,脑内也跟下了雨似地”沙沙”响,白纸上的一个个方块字映入眼帘,却怎么也进不到脑子里。

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周京在外面做了什么?

为什么一回来就洗澡?

尤珉月得不到答案的话就会一直想,试图从周京这几天的表现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不到十分钟周京就出来了,在客厅的电视柜下翻找着什么,尤珉月远远地瞥间她拿出来一个医药箱。

她要医药箱做什么?

受伤了?

在周京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垂下眼眸,侧脸悠远浅淡,仿佛未曾经受外界的扰乱。

可实际上她的心思一点也没在书上,修剪得圆润的指甲轻轻扣着纸巾,她想的是该如何自然地走出去看看周京到底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可是,该用什么借口出去呢

目光在简洁的樱桃木台面扫了一圈,然后忽地聚焦左手边的马克杯。

有了。

她取过马克杯,把被子里剩下的一点水喝完,然后捧着马克杯出去。

主卧紧靠着书房,书房走出去先是经过客厅,再左拐到厨房。

尤珉月的方向径直朝向厨房,只是在经过周京时假装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十分自然地止住了脚步。

“你做什么去了?”

绘有喜林草图案的马克杯被她端着放在手心,目光越过周京平直的肩,看向茶几的医药箱,碘伏、棉签,还有周京擦破皮的指关节。

她扭过头来看着尤珉月然后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咧嘴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教训教训那三只猪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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