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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作者有话要说:

秦烁:我大哥他不行!

秦翎:扶我起来……

钟言:你还是躺着吧。

【阳】肉纸人4

秦翎没听到她回应,只当她还生气。“你是怪我么?”

确实应当生气,一个消梨而已,不值几个钱。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偏偏她嫁的是秦家,家大业大,却让她吃不上。

“我不是不舍得,只是……从没有给过别人。”秦翎见她还不做声,心里七上八下,如同心口悬起一块巨石,左摇右晃落不下来,“我并没有哄骗你,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元墨和小翠。”

“原本一共种下八棵梨树,可我不会照料,娘亲去世那年就枯死了一棵,只剩下七棵了。”

“那年我六岁,小妹刚刚两岁,走路还不稳。”

“柳妈妈说,我娘亲是因为生小妹那年伤了身子,所以怎么都养不好。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才给我留了个念想。我把梨树当成她,有时就过去说说话。”

这些话,秦翎从未对人倾吐过,娘亲的病逝如同阴云,将他儿时的愉快全部盖住,只留下一片淡淡的灰。但他是长子,长子的身份不容他悲痛太久,他要以身作则当个兄长,带好弟妹,若不是病得起不来了,秦家的家业也会由他撑起,不会是二弟掌权。

这会儿他一吐为快,她是房里人,不会笑话自己。

只是钟言一直没有回应他,睡着了一般。唯独那颗鸡蛋一直在后颈上滚动,证实了她并没有睡意,只是不愿开口。

她是不是烦了?秦翎忍不住多想。

钟言当真不敢言语,取针这事并不容易,他怕那根铁针断在秦翎的皮肉里。毕竟这不是整根的针身,而是泥螺吐出的铁屑凝固而成,稍稍用力一些,力道不对,或角度不好,半途而废就再难取出。郎中下针的地方是后颈和后背相连的那处,刚好是骨头缝里,这地方又叫“托生门”,便是魂魄居住所在,他们要封秦翎的魂,一定在这里动手脚。

刚刚托生门的位置上只是顶出了一个黑色的针头,现在已经出来一些了,凶险异常。

“你要做什么?”秦翎察觉到颈后发痒,还有些轻微的刺痛。

钟言自然不会回答,眼下正是要紧时刻。探出的针尖刚刚扎入柔软的鸡蛋白,被吸了进去,这会儿人一动就要断。发觉秦翎的手要向后面探去,他赶忙将人紧紧一搂,这下亲密无间,两个身体当中连一张纸都塞不进来。

“我有点儿冷,快抱着我。”钟言说,眼睛牢牢地盯着铁针。

铁针被徐徐引出,连带针边的皮肤也被微微揪起。

秦翎动都不能动,自然也无法伸手去挠颈后,但他本能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你在做什么?”

“是不是像有个蚊虫?”钟言随意扯了个理由,“方才一只蚊子落到上面,我没来得及打,可能给你叮了个包……夫君再搂紧些,都成亲了,你扭扭捏捏做什么?”

“你若是冷了……”秦翎扭捏着,“可以盖上我的床被。”

钟言被他气懵了,这人怎么和他二弟差那么多。那边是不守伦理纲常,肖想大嫂,这边成亲了还不敢碰:“不要床被,要你抱着我。”

轮到秦翎不吭声,这种话在他听来过于直白,不亚于白日宣淫。颈后忽地又疼了一些,还是方才那样的刺痛,他的手腕刚好搭在钟言的侧腰之上,底下的肌肤确实不暖。

“只这一次,往后你好好穿衣裳。”秦翎垂着眼睛,闷声嘟哝,“往后不许了,你是秦家的大少奶奶,凡事要有自己的限度,这种事不该做。”

钟言噗嗤一下就笑了,装作柔弱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另外一只手轻轻地转着鸡蛋。可能是他太过小心,秦翎后来真不觉着刺痛,只觉着痒痒。他骗秦翎后头是长了个蚊子包,一整根铁针差不多都要引出来了,就差最后那么一点点。最后钟言呼吸一滞,亲眼看着另外一端针尖离开秦翎的皮肤,恨不得啵地一声,冒出了一滴血珠来。

“嘶……”这回秦翎有感觉了,但又因为自己是夫君,于是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我脖子后面热热的,是鸡蛋滚的么?”

“那自然是,在我家乡烫鸡蛋的用处可大,别说是风寒,就连吃错了东西身上长疹子都能治。在肚脐眼上滚一滚,身上就会舒服许多。”钟言松了一口气,先把那颗鸡蛋扔到床下。秦翎的脸因为羞耻而涨红,抿着唇:“你再不穿上也会着风寒,咳咳,别像我似的。”

钟言松弛地抵着他的额头,空出来的左手随意地拨弄他的耳朵:“那夫君就再抱紧些啊。”

“这不合礼数。”秦翎声如蚊讷,却收拢手臂,手指忽然碰到她的腕口,又问:“这是什么?”

“算卦的铜钱。”钟言没打算瞒着他这个。

“哦。”秦翎没听过拿铜钱算卦,迟疑着问,“你不会写字,怎么懂这些?”

“谁说我不会写字了,我给你的那方子上写得好好的。再说,写字和算卦又不相干,既然你问了,我就给你算一卦。”钟言动了动腕口,古旧的铜钱就像活了过来,脱离红线到了他掌心里,再一翻,六枚呈现出了卦象。

以钱币的正反面看阴阳,钟言忍不住说:“阳、阴、阳、阴、阳、阴……火水未济,中平卦,卦形是离上坎下。”

“这卦好么?”秦翎并不信这些,但还是想要知道有何寓意。

“这卦……”钟言只说两个字,不说了。

“你不说我也猜到,一定不好。”秦翎反过来劝,“没事。”

“不是,这卦的意思是‘未完’,指渡河还未完成,但正因为河还没渡过去,才有预示吉凶未定之意,将来都说不准。”钟言从未算出过这种卦象,“这卦奇怪,若说求财则诸事不顺,若说算家宅则门户不合,若说求身体,则血脉不顺。气运不通,诸事不能如愿,家运不振,枉费心机。”

秦翎听着听着就明白了,这卦真准,自己当真是没有吉相。

“怪就怪在,这卦求什么都不好,唯独婚配上是好的。”钟言自己都笑了,“若得佳人,则已经渡过了困苦,只需谨慎便能得美满结果。”

“这又是瞎说。”秦翎死寂的心忽然燃起了一股温热,“世上万事若都能用卦算出,人还有什么难事呢?”

“错,世上万事,其实早早就定下了,若得高人,皆能用卦象算出。”钟言深信不疑,“只不过求卦不能太勤,必须要用心才能得,再有,说的太多便是泄露天机,算卦之高人要糟天谴,有些害子女,有些害了双亲,有些害了自己。”

“那你还算!”秦翎一下急了,早知会如此厉害,刚才就不该由着她。

“我本身就三弊五缺的,有什么不能算?”钟言倒是无所谓,总归自己沾不上寡妇、鳏夫这两样。但一想,也不对,若是秦翎一走,自己可不就是寡妇、鳏夫之流?

鳏寡孤独残,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居然是五缺命!

“总之以后不可再算,不管是算着玩儿还是什么。这东西戴着也不好,还是摘了,随便挑几样首饰佩戴,翡翠玉镯也不少你那份。”秦翎心里焦急,说着说着就将双目睁开了。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看差,可是看着看着,眼前不再是成片的乌黑,反而有光。

只是一片光晕,东西看不真切,如同雾里看花。原先只能听到钟言的声音,现在直接看到她的肚兜,一片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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