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习以为常与命中注定
那麽吴禹诤佯装加班到晚上十点,在公司门口被记者堵到时,答覆的那句:「愿si者安息。」
则将舆论掀起了新的高度。
吴净是剽窃惯犯间接杀人犯五岁证词足以采信吗吴总大义灭亲
等相关搜索词汇成为热门的趋势,谣言也在一夕之间,如雨後春笋一般地冒出。情势可以说,非常不利。
「对方是有备而来,先是爆出那篇文章,再透过记者的采访让吴总发言……吴总的态度根本是承认他曾为吴教授遮掩学术丑闻,使得原本还怀疑文章可信度的中间读者,有绝大多数都倒戈了。」陈律师的语气听起来也十分疲惫,显然没料到意外会来得这麽快。
「是早就安排好了。」不用陈律师说,我看了也很清楚。
「那,吴教授打算怎麽做?还有周小姐的意向?」
「当然要证明吴净的清白,不过他还不知道有这件事发生。现在这个时候,他都是在算数学,我不好去打扰他。」
「我想这件事要尽快澄清,在四十八小时内将所有谣言解释清楚。否则在一般民众的心目中,吴教授会被定位成他们所渲染的模样。」
「我知道。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见到吴净,会跟他谈该怎麽处理。」
「好的,我等你们的消息。」
陈律师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但事已至此,我竟有种就算不那麽快解释,也无妨的感觉。
与其他们说一句,我们反驳一句,倒不如等他们的料都爆完了,我们再一次x地打脸。
可吴禹诤ga0出来的问题竟b我想像的还要麻烦。
当吴净结束他每日必做的课题,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从他看着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什麽都知道了。
「半小时前,黛西打电话跟我说了。」无须我主动询问,熟悉我的吴净率先替我解惑。
「那你觉得该怎麽处理?需要开记者会澄清吗?」依我看来,目前的热度和吴净的名誉,都有开记者会的必要。要以正面且强势的态度,击碎那些可恶的造谣。
「不用这麽麻烦,现在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请你帮我订明天飞往美国的机票,我要回去一趟。」
我愣住,不敢置信地问:「你明天要回美国?为什麽?」
「美国研究者协会和学术委员会收到大量的匿名举报,指控我过去的论文有抄袭的嫌疑。他们希望我在三日之内向他们当面说明,否则会以更强y的态度彻查我的研究案和底下推行的项目。」
「怎麽会这样……」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忧虑,吴净握住我的手,安慰:「不必太担心。当年为了顾及学长的声誉,我隐蔽了很多证据。如今,是该对这件事做一个了结。」
「那我也要去。」从外表看不出来,但我知道吴净的心肠b谁都还要软。他是个温柔的人,我担心他到最後也会顾虑si者,选择牺牲自己。
「不可以。」向来尊重我意见,且喜欢带着我四处走的吴净,这次却果断地拒绝。「你必须留下来,替我带几样东西交给警察。」
「什麽东西?」
「一样是,前几个月我们住在别墅时,所替换下来的木头地板。」
「什麽?那东西怎麽会留下来?」
吴净不再隐瞒:「命案发生在别墅的三楼,叶蕙兰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隔日吴禹诤联系了工厂,要求重新铺设木板。在工人来之前,旧木板的上层肯定被仔细清洗过,可是底部要清洁,哪有这麽容易?工人将旧木板拆掉,於原本的底部铺设新的。那麽,新木板与底部接触的下层,会不会沾上一些痕迹?」
「会……的确有可能……可是你怎麽保留的?当时是田嫂监工的啊。」
「是我拜托田嫂的。我要求她将所有替换下来的木板,安置在别墅地下一楼的储藏间。」
我诧异地问:「你信得过田嫂?」不是说田嫂的人品不好,而是她为吴禹诤工作那麽多年,会帮助吴净吗?
「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的人。
「真是太好了……」从目前的时间来推论,吴净应该还在登机门,没有坐上飞机。我实在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拨打了一通电话给吴净。
邻近登机时间,就算电话没有接通,我也不怎麽意外。将手机放入口袋,扭头看向街道的後方,见等候许久的公车缓缓朝站牌靠近。
我从後门刷卡进入车厢,坐在倒数的结尾,在阿熊的纠结之下有更动,请大家翻回去看吧。
「吴净已经坐上飞机离开了,你觉得,还有谁会保护你?」
我睁大眼眸,只见在吴禹诤的身後,我爸无声无息地竖立在病床旁。他轻轻扯下输入点滴的蝴蝶针,满脸漠然地朝我们这边看。
「你说还有谁──」
一个箭步,我爸手持短刃t0ng入吴禹诤的後背。鲜红的血ye从他的腹部扩散,我颤抖着双唇,想让我爸停止他失控的行为,却被吴禹诤倒下的身躯沉重地压在角落。
「我早和你说过,不要这麽做!」我爸像是疯了一般,ch0u出短刃,再扬起手狠狠地刺向吴禹诤的颈动脉,瞬间喷出一阵血花。「谁都可以,但小涵不行!我跟你说过……小涵不行!」
一刀又一刀,吴禹诤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这麽si了。
「爸爸。」
我对爸爸的叫唤,拉回他一丝理智。
他低下头与我对望,微微地粗喘着气,想对我笑,但怎麽也笑不出来。
「不要……不要怕,爸爸会保护你。」在我爸苍白的脸庞上,唯一的颜se是吴禹诤飞溅的血痕。他牵动着嘴角,好不容易,终於是露出了微笑。
这样的笑容太悲怆了,悲怆到我知道他下一个动作是──
「哗!哐啷。」
电光火石间,紧闭的房门被人迅速拉开,再来是一只脚横空踢向我爸的手,将他手上的短刃踢飞。
随後有无数个警察涌进,制伏还想挣扎、不放弃自残的爸爸。
「蓉蓉,没事了。」
吴禹诤断言早飞往美国的吴净,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推开早已断气的吴禹诤,伸手把我带入怀中。
我微微一怔,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却什麽也说不出来。
吴净不顾我满身的w渍,用手抚0着我的背脊,一遍又一遍地说:「没事了蓉蓉……都没事了,都结束了……我的蓉蓉真勇敢,非常非常勇敢。」
时间推回到五十分钟前。
在前往疗养院的公车上,有个身穿运动服的陌生男子上车,跨步坐在我左侧的座位。
那时,我正传讯息给吴净,劈哩啪啦打了一堆,告诉他目前的网路舆论都对他有利,要他别太担心,好好去美国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会在台湾认真为他应援,成为他最坚实的後盾。
一直被我忽视的陌生人突然用手肘推了我一下,我略微烦躁,想扭过头瞪他一眼,随即被他悄悄递出的手机萤幕x1引住了视线。一行行的文字做成投影片的形式播放:
「请勿声张,我是警察。」
「有人同样在这台车上监视你,你的任何动作,都会传递给吴禹诤知道。」
「警方想请你配合我们接下来的计画。除了你之外,吴净和你的父亲周森深也全程参与,你可以放心。」
父亲?
我爸怎麽会全程参与?
「稍早,你父亲已透过律师,向警局递交自首的影片。他坦承杀害叶蕙兰nv士,并愿意与警方合作,使吴禹诤能尽速落网。」
「你不必害怕。按你原先的计画,走进疗养院,去见你的父亲。然後,若有发生任何意外也尽量保持冷静。房间内有摄影机,我们会随时监控。」
然後,就没有然後了。
抵达疗养院,走进病房,再次见到已是困兽的吴禹诤。
本该不存在任何意外。等吴禹诤歇斯底里地阐述自己所有的罪刑後,警方便会介入,将人逮捕归案。
但是……警方不曾想到,我爸会毫无理智地陷入疯狂,疯狂到毁灭另一个人的生命。
「蓉蓉。」
我靠着吴净,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这个混浊不清的世界,彻底隔阂。
吴禹诤温热的血ye,曾溅在我的脸上。
万物彷佛在那一刻,失去既有的颜se,唯独剩下一片腥红。
「蓉蓉。」
我又把自己关在,内心世界那个,仅能容下我一个人的小房间。
小房间里,空空荡荡,呈现出我近乎空洞的灵魂。身t内的能量、勇气和喜怒哀乐,透过那破碎的黑洞,源源不绝地往外流失。我能感受到周遭的一切,却无法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我不会伤害你。」或许是我浑身沾满了吴禹诤肮脏的血ye,吴净在警察的允许下,将我带到疗养院一间无人的浴室,温柔地替我脱下身上所有的衣物,装入一个乾净的塑胶袋里。接着,他对我说:「我先替你洗澡,让你b较舒服一点。」
温热的水流洒在我的身上,我明明是浑身ch11u0地面对他,可内心彷佛si透一般,丧失本该有的羞涩难耐,变得过於平静,平静到诡异。
「蓉蓉,我可以碰触你吗?」
喉咙是乾涩的。纵使我再怎麽想回应他,依旧是发不出任何一个音。
吴净不气馁,又问了一次:「蓉蓉,我想碰触你,可以吗?」
「可……」
在我那小小、封闭的房间里,因为他这个问句,突然多了一扇门。
打开门的,是手里拿着钥匙的吴净。
无论我们处於何种状态、何种关系,我总是无法拒绝吴净的要求。只要是他想的,我都愿意满足他。
「你终於回应我了。」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抹去我脸上的血痕。轻柔的,细致的,一点一滴地抹去。
我转动着瞳孔,看向与吴禹诤长相有六成相似的吴净,产生了一gu,难以言喻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恶心,不是讨厌。
大概,是一种惆怅。我想吴禹诤的偏执不是错,只是错在他将自己的情感,綑绑在一个不对的人身上。
吴禹诤和我爸,是不对的一对。
「……对不起。」我有千言万语想对吴净说,可说出口的,仍然逃不出这三个字。
吴禹诤很坏,与吴净的关系很差,但是……
「你g麽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我爸爸,做了……」事发至今,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我爸去了哪里。他杀了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那麽不可饶恕的事。
甚至还想用自杀逃避这一切,逃避他应得的惩罚。我觉得他懦弱,又对於他口中的保护,感到很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