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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章

 

或许在某一天——

如果是戴碧莲的话,在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此时此刻。她肯定会这样写。

在某一天,她们来到了海,什麽的。

总是那样,戴碧莲的文章开头总是那样,不甘於平凡的开场白,从未按牌理出牌的文句排列。她可以x1引到所有评审和同学们的目光,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文章璀璨夺目,而是投入在里面的感情也同样闪耀。

yan光太过於炙热,所以在福隆海边人烟稀少。

绍媛拎着鞋,她的脚完全埋进沙子里,粗糙的感觉让人觉得有实实在在踩踏在地面之上。嘴巴和鼻腔之中充满咸味,而海浪的声响呼啸不停。她原先正在走路,在想到刚刚那个句子时,绍媛停了下来,然後转过头。

「怎麽了吗?」

必须要眯着眼睛才能看清楚身後之人的身影。在沙堆上,戴碧莲没有脱去鞋子,而是彷佛浑然天成的站在那,一头挑染的金se短发被风吹的凌乱,但外在因素永远不减她的风范。戴碧莲露出微笑,浅浅的:「你为什麽要这样看我,是染头发让你很讶异吗?」

「我才不意外。」绍媛回答,然後又将视线转回大海,她听着规律的波浪声,而那似乎让她原先剧烈的心跳稍微减缓了:「你的所作所为都不会让我意外。」

戴碧莲沈默一会,接着开口:「你住在北部这麽久,在这一次之前有来过海边吗?」

绍媛摇摇头,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随风飘起,又随之而乱。

「宗翰没带你来过吗?」

「没有。」

片刻後,戴碧莲站到她旁边,她们肩并着肩,就像以前高中时到c场上集合,无论夏日或冬季,她们并排站着,看着国旗缓缓上扬,就像现在这样。

「绍媛。」戴碧莲忽然开口,「你觉得啊,如果我们两个人一起走,离开台湾,改个名字,然後跑去美国或是加拿大什麽的,再一次生活在一起??」

「无论你想表达什麽,我想答案都是不行。」

「说的也是。」对方没有迟疑,反而又露出微笑:「你和那时候很不一样了。」

绍媛沈默,而戴碧莲也像是不意外一般,她们两个的视线没有交错,而是一起望着前方。说是人烟稀少,但还是有一些不怕炙热yan光的人拿着冲浪板,在蓝天与碧海之间航行。

风声与海声不绝於耳。绍媛轻声的开口:「所以,为什麽要带我到这里?」

「不觉得这是个很适合谈心事的地方吗?不然偶像剧什麽的为什麽要在这里取景?而且附近还有沙雕!」戴碧莲笑了出声:「开玩笑的,我也没有来过海边,住在北部这麽久,我的圈子一直都在都市里,而在那里空气太不乾净了,或许连原本厘清的思绪都变乱了,但这里应该不会。」

对方深x1了一口气。

「在这里的话,或许能够好好把想要说出口的话将出来,对吧?」

她们相互对看,一直到此刻,彼此的视野才真切的交错。戴碧莲的眼睛似乎总是带着有颜se的隐形眼镜,看起来魔幻又真实。

似乎是见绍媛没有回答,戴碧莲发出了长音,接着一pgu坐在了沙地之上,她的长裙和雪纺纱外衣都沾满了土hse的沙,但却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她闭上眼睛,然後说:「你有话要说,我没说错吧,绍媛?」

「是啊。」绍媛回答。

「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什麽时候回答都没关系。」戴碧莲的声调清脆起来:「大海真bang,光是看着,就好像所有烦恼都消失了一样。」

的确是那样。绍媛在内心默默赞同对方的话。她的思绪并没有像戴碧莲说的一样,在来到海边之後就变得清晰,她仍然混乱,也仍然想哭。手机关了静音,但绍媛明白讯息依旧会如雪片般塞满通知。她抛下一切来到这里,但过往的记忆也从未停止纠缠。

好像有什麽哽在喉咙,绍媛吞了口口水,她斜眼看向戴碧莲,然後开口。

——「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那个时候??」

好热。

绍媛有gu冲动想要把制服长k给往上摺个两摺。如果她选理组班就好了,绍媛默默地心想。为了节省教室空间,所以文组的学生y是要挤在同一层内,导致一个班级的人数达到四十五人以上,狭小的教室空间加上为数甚少的电风扇,哪天有人直接在这里中暑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不过绍媛至少不会後悔选了文组,只是她不知道为什麽自己在升上二年级以後,周围的同学们就好像变了个人。那种青春稚neng的气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杂乱的感情——恋ai、学业、社团、奖学金与语言竞赛、科展以及未来的梦想什麽的。邻座的人们桌上摊着课本,但脑海里肯定不是在复习老师所上的桃花源记。

她看着眼前的笔记本和国文课本,热风从窗外吹抚进来,她流下一滴汗。

至少,最起码,格格不入的自己对於学校还是有某些期待的事情。

学校的图书馆在进新书之後,总是会有一段所谓的「展览期」,而那段时间那些新书不能外借。绍媛吞了口口水,她从一年级下学期的期末等到现在过完暑假,今天总算是可以去图书馆借那些书了。她感觉到浑身的毛细孔都在颤抖,就好像男生们打排球时的血脉贲张。

图书馆对於绍媛来说就是肾上腺素的绝对激发点。总得来说,她在学校最好的朋友,可以说是图书馆最为正确了。

下课铃响了,一群男生轰乱的拿着篮球从前後门走出去。绍媛拿起自己的借书证,加快脚步往图书馆的方向前进。坦白说她进入端平高中已经一年,但唯一不会迷路的地方大概就是图书馆附近了。

绍媛一边走一边将马尾又重新绑了起来,她用袖子抹去汗水,再把眼镜擦了擦。进入到图书馆内时,沁凉的冷气抚平了躁动的心情,她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端平高中图书馆位於智育楼的二三楼,把隔墙打掉的空间非常大,有时候开会甚至会用到三楼的小型会议室。这里应该是全高中最先进的地方了,光是走进来就有种进入到未来的错觉。

她快步走向里头的书架,早在新书展览期的时候,她就把索书号记下来了。越接近目的地她便越兴奋起来。这本书她等了很久,终於今天就可以——

「什麽?」

绍媛来回搜寻了很多次,这个架子是专门放散文作品的,照理来说新进的那本书应该会放在这里才对,自己应该是没有记错索书号的可能x,但为什麽要找的东西完全没有踪迹?

她蹲在书架前,找了许久後脑袋混乱到像是要中暑了一样。她感到失望透顶,另一方面也觉得怎麽可能会有人对那种冷门的书感兴趣。绍媛难过的叹了一口气,她站起身,决定随便去借一本书,这样至少下午的课不会感到无聊。

「呃,那个。」

有个声音。绍媛吓了一跳,她连忙往旁边看。有个很高挑的nv生带着一张有些困扰的表情这麽说道:「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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