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虽然嘴上嫌弃,但就连副人格都习惯了在自己回头时,永远都能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影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用那双漆黑安静的眼眸静静地望向他。
所以今天好几次谷梁一在说话的时候,都下意识扭头想喊易言的名字,直到看到诸葛逍的脸,这才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谷梁幽很是不忿:“这就是傅敬言的阴谋,绝对的。”
谷梁一没说话。
一路无话,几人来到了周明的病房内,躺在悬浮床上的周明模样十分凄惨,但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像是要用眼神把他们活剐了一样。
严北辰叹了一口气,起身把他们带到了病房外,说了一下前因后果。
刚才他试图给周明喂了一点水,但周明却拼尽力气“呸”了他一声,用几乎报废的声带嘶哑着骂道:“无耻……魔修!”
他瞪着严北辰和匆匆赶来的校医,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
他不知道漠大为了救他付出了多少,只知道自己一醒来就感觉到体内空荡荡的,不仅辛苦修炼的筑基修为一朝化为乌有,身上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这让周明怎么能不恨?
绝望的情绪令他身上的伤口再度挣裂,丝丝缕缕的鲜红在悬浮床上的沙子中蔓延开来,再加上烧伤后的疼痛感,那滋味可想而知。
“把宫老师叫来吧,”严北辰说,“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宗秦远其实早就已经料到了,他叫住刚准备离开的特动组成员:“顺便把那天校医院内部和附近道路上的监控都调出来给他看看。”
严北辰一拍脑袋:“对哦,还有监控!瞧我,怎么都忘了这档子事!”
他立刻跑去把监控调了出来,又搬出之前给谷梁一放视频的投影,哼哧哼哧地搬到病房内,给周明看了一场快进小电影。
“看到没有?我们才是受害者呢!”他用教鞭煞有其事地敲着床头柜,看着躺在悬浮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画面的周明,“这位老兄,你身体里的那个鬼东西究竟是什么?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看看视频里你差点被吸干的样子对比一下?我们要是真想害你,谁还会费那么大功夫去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怎么……会……”
周明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被谷梁幽困在风牢内的血红色物体,觉得眼前这一幕简直荒谬得像是做梦一样:“这是我的……金丹?”
“你不是筑基期吗?”谷梁一忽然问道。
“筑基之上,便是金丹。”周明咳嗽了两声,艰涩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见状,严北辰又把水递到他唇边,这回他倒是没再拒绝,喝完之后,稍微舒缓了一些的周明咽了咽唾沫,又继续说道:“我是筑基末期,体内有未成型的金丹,但是……”
无论如何,哪怕是到了渡劫期,丹田内的元婴也不该有自我意识的啊!
周明突然想起之前,他和师父一起去林神宗地牢时听到那个魔修说的那番话:
“什么成仙!什么修炼!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你们这些修士居然还妄想什么得道成仙,哈哈哈哈哈,不过是一群可悲又可怜的蛊虫罢了!”
周明觉得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他以前从未把那个叛徒的话放在心上,但直到他亲眼看到了严北辰播放的视频,一直以来树立的观念却开始摇摇欲坠——
他惶然想:
如果那个魔修说的话为真,那自己,还有师父,还有他们林神宗和天下的千千万修士,究竟算什么?
“宗校长!”突然,一名特动组成员闯了进来,在众人的注视下神色紧张地汇报道,“不好了,外面有个修仙者,和易队他们在校外的先遣队打起来了!”
在和气势汹汹来复仇的周轻子迎面撞上之前, 易言正带着一群队员在沼泽深处采集植物样本。
“这里的生态环境真是好啊,”一位队员看着周围云雾缭绕的群山,忍不住感叹道, “我还从来没感受过这么清醒的空气, 感觉肺都被过滤了一遍。”
“可不是嘛, 我鼻炎都好了不少。”
他的同伴也一脸赞成地点点头。
易言瞥了他们一眼, 眼神淡淡地提醒道:“别走神了,这边的路不好走。”
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长长的橡胶桶靴, 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沼泽和泥地,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为了以防万一,易言还在每个队员的腰间栓了一根绳子, 由他打头探路,后面的队员踩着他的脚印走。
“对了,易队, ”因为这附近除了胆小的小型野生动物之外, 基本看不到任何对他们有威胁的生物存在, 所以特动组里就有人开始跟易言八卦起来了, “你和谷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
“就是……他们不都在传那个谣言嘛, 说你喜欢他。”
那人嘿嘿笑着挠了挠头, 结果差点没踩稳, 一屁股摔在了沼泽地里, 幸好被走在后面的人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喂, 注意看路啊!”
“不是谣言,”易言沉默片刻,头也不回地回答, “我确实喜欢他。还有, 任务期间不要讨论无关话题。”
那人立刻闭上嘴巴, 但却和身边的同伴交换了一个暗搓搓吃到大瓜的兴奋眼神。
突然,易言停下脚步,他抿着唇环顾一圈,虽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但浑身的肌肉还是紧绷起来,快速朝后方打了个手势。
原本心情还算轻松的众人看到他的手势,顿时露出了严肃的神色,纷纷提高了警惕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前方的云雾之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
“所有人趴下!”易言厉声喝道。
话音落下,经过训练的特动组成员瞬间抱头匍匐扑倒在地,丝毫不顾身体被泥水浸湿,动作是惊人的整齐划一。
几乎是在他们倒地的瞬间,一缕劲风擦过了他们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