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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发糖

归途

见到那红宝耳坠,谢燕鸿不免就想起了宴席上的荒唐事,眼睛都不敢直接往那耳坠上看,喃喃问道:“带回来做什么”

长宁想也不想,就说:“你戴着好看。”

“乱讲。”谢燕鸿驳道。

“没有乱讲,”长宁理直气壮道,“不信你再戴上看看。”

说的都是鬼话,谢燕鸿不想理他,扮胡姬时全套扮上,戴个红宝耳坠不算突兀,现在这样再戴,不是纯粹乱来吗?但长宁目光灼灼,望得谢燕鸿不知所措,竟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红宝耳坠轻轻地钩到耳垂上,晃晃荡荡,流光溢彩。

谢燕鸿现在是男装打扮,最平实不过的一身粗布短打,红宝耳坠戴上了,映得他俊秀的脸满是红光,有种男女倒错的美。

“好了吧”谢燕鸿垂着眼,抬手就要摘下来。

长宁拉住他的手,止住他的动作,低头就亲。谢燕鸿顿时也便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晕头转向,手绕到长宁脖子后搂住。长宁便从他的嘴唇、嘴角、脸颊、脖颈儿一路亲过去,仿佛谢燕鸿是个香饽饽,怎么尝都尝不够。

谢燕鸿有些遭不住了,心跳得厉害,喘着气埋怨道:“你怎么这样缠人”

长宁一双手都揽在谢燕鸿身上,空不出手来,便直接咬着红宝耳坠的耳钩,将耳坠摘下来,嘴一松,耳坠便丁零当啷地掉在了床上。

谢燕鸿全身上下,硬的硬软的软,整个人挂在长宁身上。

从前刚开荤时也没见长宁这样,那会儿在汤泉边、毡帐里,长宁虽也热切,但没像现在这样,好似恨不得将谢燕鸿含进嘴里,吞进肚子里,爱不释手也不释口。

谢燕鸿仰着头,光天白日的,他也不好意思发出声音,咬着牙关。他感觉到长宁的手顺着扯松了的衣带粘上了他的肌肤,他病后瘦了许多,骨头硌手。长宁也感觉到了,额头抵在谢燕鸿的肩膀上,低声说道:“多吃点。”

谢燕鸿感觉自己心里沉甸甸的,有点堵,又有点踏实,他答应道:“好。”

醒来以后,在朔州再见到谢燕鸿,长宁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就像久处寒冷之人,乍见焰火,渴慕它的温暖,又害怕它的灼热。在朔州,他总是在端详谢燕鸿,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自己早已惦念他千回百回,陌生是因为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如何爱他亲他抱他,不知道要如何应对那些汹涌而来的爱和痛。

如今,两人紧紧依偎在一处,暂享一刻安宁,长宁第一回 觉得自己真真切切地活着。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天大地大,不过逆旅。幸而,总有爱侣的怀抱,是恒久不变的归途。

另一头,陆少微是真的身子不爽,正抱着肚子在床榻上疼得打滚。

雪娘方才来过一回,她眼明心亮,也经过不少事儿,打从第一眼看陆少微,便知道他不对劲,再看第二眼便看出了蹊跷来,但她从不明说,一是因着她识时务,二是因着陆少微算是于她有恩。

她一开始是在另一个匪寨,委身于匪头,还生了个女儿。匪头打不过颜澄他们,便想出个损办法来,假装将她扔下,让她做内应,自个儿领着残兵败将投奔另一个寨子,联合起来要里应外合将颜澄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雪娘当然不愿意,但心肝宝贝似的女儿被捏在别人手上,不应也得应。

后来,她的谋算被陆少微识破了,陈大力的寿席上,一半人被她包子里的迷药迷倒了,一半人被陆少微整得腹痛难耐,有几个严重的,都和陈大力一样,命丧当场。她看陆少微,就像看地狱里的阎罗一样,没有不应承的。

她出面稳住了敌人,颜澄杀了个回马枪,陆少微谨守承诺,清剿了敌寨之后,把她的小女儿还给她了。她们母女无处可去,自然而然地便留下了。

陆少微也是个聪明至极的人,和她对上眼神便知道自己被她识破了,以为自己露了什么破绽,大为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雪娘捂住嘴一笑,看他就像在看自己牙牙学语的女儿,嗔道:“哎哟喂,这一窝子要么就是大老粗,要么就是些没经过事儿的愣头青,知道什么。”

不等陆少微威胁她,她便口快道:“你放心,我绝不说出去。”

陆少微也不怕她说,她要说,也要有人信才行,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想着一定不能让颜澄知道,又让雪娘再三保证,雪娘坦坦荡荡,直接拿自己女儿起誓,陆少微这才放心了。等回过神来,他又哼了一声,心道,怕什么,他颜老二能有今日,吃喝不愁当山大王,自己功劳最大,怕他个鬼。

这会儿,他正抱着肚子在床上滚着,颜澄来敲门了,他却不禁心虚起来。

“睡了,别吵我。”陆少微隔着门叫道。

这么大的嗓门,哪儿像是睡了,而且声音里还透着些虚,颜澄一下就能听出他身体不舒服,在外头来回踱了几步,隔着门哄道:“你哪儿不舒服?”

陆少微没好气道:“哪儿都不舒服!”

颜澄乍一听就当真了,怕惊到了陆少微似的,轻轻地再次敲了敲门,耐心地说道:“你开门让我瞅瞅?别一个人病坏了。”

陆少微快被他烦死了,只好弓着腰爬起来,将门开了一条小缝,应付他道:“没事,歇歇就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他嘴上说着没事,面色却煞白,嘴唇也白,颜澄一望便吓了一跳,连忙要推门进去。陆少微哪里挡得住,踉跄着往后退,差点绊倒,幸好颜澄一把扶住他,将他一路扶到床边坐好,蹲下来去看他煞白的脸,紧张地问道:“到底怎么了?我去唤大夫来?”

陆少微支支吾吾的,恨不得让颜澄赶紧闭嘴滚出去,这让人怎么说啊!

他从小与师傅师兄生活在一起,他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师傅前脚要捡他,师兄后脚就要扔他,为什么师傅要教他本事,师兄不同意。为什么他说自己要做乱世的英雄,要做砧板上的刀俎而非鱼肉时,师兄会笑。

全因她是个女子。

师傅摸着她的头,笑呵呵地问师兄:“女子和男子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师兄说不出来,负气而去,但此后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每当陆少微抒发自己的宏图大志时,师兄总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仿佛她在发癔症,说胡话。仿佛女子与野心天生就不能相容,就像天无二日,但陆少微偏就不信了。

她从小就是瘦瘦小小的,干柴似的,即便后来跟着师傅师兄过日子,过的也是苦日子,吃糠咽菜的日子多,只不过不饿罢了,但在那时,已经算很好了。这导致她后来成人后,月信总是不调,半年也不见一次。

这也不是不好,路上颠沛流离时,总归是个麻烦,但如今一来,便格外折磨人,就像有人拿着小锥子往她小腹处扎,疼得她打滚。

她正不知道如何搪塞过去,颜澄却大惊失色地叫起来了:“你受伤了?怎么流血了!”

陆少微被他喊得眼前一黑,哆哆嗦嗦地转头看过去,见被褥上赫然一片暗红血渍,约是刚才蹭上的。

颜澄慌里慌张的,站起来就要找大夫去,陆少微怕他嚷嚷得人尽皆知,连忙拽住他,喊道:“闭嘴!”

“我”

想着长痛不如短痛,陆少微直接说道:“不是受伤!女儿家来月信你没听说过吗?大惊小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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