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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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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柏楠的骨骼随着这声突如其来的问候好好地回到r0u里,他慢慢松开碗,终于认真地看了她一回。

“你是……?”他整个人都是慢的,陈启悦看到他肌肤的纹理和眼下的纹路一起缓慢地坠下又升起。

很累吗,和她说话?

这只老狗。

这只择主的老狗。

“陈启悦啊,你班里的学生。”

秦柏楠总共教了三个班,不记得有这么个叫陈启悦的nv孩。

也可能是他没记住。

“几班的?我学生有点多。”秦柏楠无力地扯扯嘴角,算是友好地笑着回应她,毕竟也算是教过的学生。

“一班的。”

“一班?”他本来说话就慢,这下因为疑惑而被拉得更长了。

陈启悦注意到他嗓音里拖着的一点沙哑,倒是b陈天那副变声期的公鸭嗓要好听多了。

秦柏楠确实有教一班,一班的学生还算乖,算得上是他b较能忍受的班级了,不像七班,无法无天的,讲课就是例行公事。

秦柏楠又想了想,实在是不记得。因此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空白。

陈启悦主动cha入了这片白似雪花的空白,脸上挂起并不怎么常见的笑容,可ai又讨好,任是什么人看了都不生得出气来,“其实我不怎么来学校啦,也难怪秦老师想不起来。“

“秦老师没听其他老师说起过我吗?”陈启悦冲他眨眨眼睛。

秦柏楠每天的交流都有限,和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说起的话题要么就是“去上课了啊”,要么就是“下课了去食堂么”。像这样的对话陌生又难熬,他放下筷子,宽大的面碗里还沉着不少料,可他却饱胀地想要站起来离开。

陈启悦发觉了,但不怎么在意,继续问道:“对了老师,我们期末都考得怎么样啊?”

“才刚收了卷。”话后面的意思不言自明。

他双手交叠着放下桌,抖了抖腿,眼睛追随着阮玲往后飘。

“这样。”陈启悦又觉得没意思起来。聊半天聊不出个正经东西,笑得她脸都僵。

于是瞬时挂下笑意拿筷子戳了戳碗底,低下头吃饭,对话就这么被切断在半空。

秦柏楠觉得更加无措起来,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是呆愣着看眼前这颗红脑袋利落地吃饭。

幸好她吃得快,也吃得少,碗里还剩了好多她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搁,起身离开,也不在意对面的秦柏楠是不是结束,“秦老师,我先走了。”

陈启悦说完就走,在他耳边留下一阵风。

秦柏楠轻叹一声,重新捞起架在碗上的筷子。

“那nv孩子谁啊?”阮玲突然出现。

“……”,秦柏楠顿了顿,又说:“是……我的学生。”

“看着和你很亲?”

很亲?在这之前一点都记不上来的亲。

“没有,都不怎么见到她。”他一如往常地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她,眼角的纹路很是平稳可靠。

沉稳老实。

脾气也好,温和,不像现在这个三天两头就要动手的。

可惜了。

秦柏楠回办公室之后改了会儿卷子,再抬头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已经差不多走光了,天se也暗下来。

他拉开ch0u屉,把已经批完的试卷摆进去锁上,又把剩下的那一沓装进公文包里打算拿回去再改一点。单靠着在办公室的这点时间根本不足以完成全部的工作。

傍晚一到了点,天就暗得快了,等秦柏楠整理好东西走出学校的时候外头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回去的路上人不多,稀稀落落的。夏天大家还愿意吃完饭出来荡荡马路散散步,现在这种时候晚风削人得很,所以都往家里躲着,仅有的几个人也包裹得严严实实,捂紧了围巾匆匆往前走。

秦柏楠还是旧西装配黑外套,围巾手套什么的一概没有,真是像一副空落落的架子。架子微微g着背踩着步子往前去,也不看周围,像是站在世界外头,周围的一切都看不见也听不到。

他就这么不受g扰地走着,时不时提一两下包带。直到走到一处,往左前方看,生生面馆的灯牌灰暗地亮在一排白光中间,这是他每天的必经路。

秦柏楠0了0头发,再仔细着抚平衣服上的每一个褶皱。做好了这一切才提着笑容走向那处。

晚上人不多,阮玲正坐在靠近店门的桌子上看手机。

田田给她发了段他正在写作业的小视频。十岁的小人正经巴拉地对着镜头字正腔圆,“妈妈,你看,我有在好好写作业。”

说着镜头一晃,从他胳膊下压着的作业本上闪过,字大大得撑满了一整个格子,一笔一划,是有在认真写作业。

阮玲眼头有点sh,拿手背擦了擦,点着屏幕发了条语音过去,“乖田田,妈妈一会儿就回去了啊,你好好吃饭,好好写作业。妈妈回来会有点晚,你别等了先睡觉。”

“爸爸来你别给他开门。”上一条信息发出去之后她觉得有些不放心,又给加上一句。

秦柏楠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她正在一遍遍点开视频,看她可ai的小人,稚neng但贴心的话语让她觉得一切的劳累都是值得的。她的小田田,她的宝贝。

秦柏楠推门进来她才发现,连忙把手机装进围裙兜里,站起来让他坐下,“下班了?”

“来,坐着。你吃什么,我去厨房拿。”

阮玲没脱离刚才的状态,还泪眼盈盈的,一双眼睛像要掉出水来。

“怎么了?他又来找你了?”秦柏楠看她这样,以为是那人渣张启明又找来了。

“没有没有。”阮玲摆摆手,拿手指抹掉眼角溢出的泪花,“你出过面后就没有再来了。”

“是田田,田田给我发了段视频。”她从围裙兜里又拿出手机,点开聊天框给他看。

“田田这么小就这么乖,也怪他妈妈没本事。”

“阮玲,你很好了,田田有你这样的妈妈真的很好。”秦柏楠认真看她,温柔和安慰写在眼底。

“离婚的事情怎么样了?他后来没来找过你吗?”

阮玲被他看得眼泪又要涌出来,她及时制止住了。

“没……,没。”她ch0u了口气,咬牙切齿道:“这个混蛋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不肯签协议。家里就一套破房子,他不肯分,说什么si了也不离婚。”

秦柏楠听着为她难受,心揪作一团,却不知道此时该做些什么才能安慰到她,犹豫了半天,他僵着手臂将g燥的手覆上阮玲正紧攥着手机的那只手,安抚地拍了拍,“没事,没事,他没来就好,要是他再来你就告诉我。离婚的事也一步步来,我先帮你问问看”

“太麻烦你了。谢谢……,谢谢,谢谢。”无数句感谢都不足以表达她对他的感激,明明看起来那么严肃又不苟言笑的人,对着她却总是温和地笑着。田田和他,都是老天看她可怜,赐给她的珍贵的礼物。

“对了,还没说你吃什么呢?”

秦柏楠又拍了拍她的手,“就跟之前一样吧,你知道的。”

“怎么又吃这个。不腻吗?”阮玲破涕为笑,带些嗔怪地看他,ch0u出小本子记下菜名。

“就……,挺好吃的。也不想换了。”

“晓得了,等一会儿啊,我让厨房去做。很快的。”说着就撕下那页纸向厨房那边走去,“哎老刘啊,一份香菇jr0u面。”

“快点啊!客人等着呢。”

秦柏楠其实看着不怎么像个讲关系人情的,只是阮玲救过秦柏楠,就在这家不怎么起眼的小店里。

当时的他被困在困苦的日子和望不到尽头的未来里,想着吃完这顿饭就去挂根绳子结束一切。可她笑着看他,问他想吃什么,顺带着把田田吮着手指的照片给他看。

“可ai吧。我的孩子。”她的笑容里溢着ai意,连他都能感受到,暖融融的像是一道光亮,直直照进来,熨帖着他的整片苍凉,几乎要在荒漠里露出点绿意来。

“可ai。”秦柏楠微倾过身去看手机里像素不高的照片,“他叫什么?”

“田田。叫田田。田园的田”阮玲笑着又看了眼手机,等秦柏楠看完就收回来。

“对了,你吃什么?我们这香菇jr0u面是招牌……”

“那就这个吧。”

他们就这样简单地认识。

秦柏楠像平常一样,吃过之后就和阮玲告别离开回家去。

和阮玲见过之后,他就有力气负担接下来的事情了。

他打开公文包,ch0u出里头装着的试卷,开始批改剩下来的那些。

改卷其实挺累,你没法想到那些小兔崽子会怎么出牌,有些过程千差百错却能给出个正确的数字,有些在答题区画了个大大的ai心,ai心里圈着“秦老师我实在不会”。他无语地笑笑。这些孩子,除了好好学习什么都会。

秦柏楠翻过一张已经批好的卷子,下一张就是陈启悦的,卷头的横杠上清晰陈列着她的名字。他终于改到她的那份试卷。

意外的严谨,思路清晰,只剩下些安全的空白,像是故意留下。

一百四十。满分一百五十,她却正正好好有个一百四,那失去的十分如同一个jg确的巧合。

秦柏楠拿着手头的红笔在陈启悦的标上这么个数字,写下数字地同时他想起她显眼的红发和她筷尖夹着的笋尖。

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她大概和周廷均是一种人,聪明胆大,最后会刷拉一下飞出去,又远又高。

秦柏楠评过分后又翻过一张卷子,陈启悦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等他改掉一大半剩余的试卷,就已经要将近晚上一点了。他放下红笔,甩了甩酸胀的手,收起卷子准备去洗漱睡觉,这时候却有通电话打来。

不熟悉的电话号码不停在手机屏幕上跳,颇有些不屈不挠的架势。

他等它平息,等它消失,才拿了些换洗的衣物准备去洗手间。只是那电话根本不放弃,再又响起,看起来不像是打错了。

秦柏楠只好接通了电话,把手机摁上耳畔。

“喂,老秦?秦柏楠?”声线低沉,但语调却不住地往上飘。

秦柏楠当然记得这声音,是他从初中起就有的老朋友,周廷均。

周廷均今年三十有七,和秦柏楠同样岁数。

他们从初一,到后来高中都是谁分不开谁的知己,尽管一个是常年全科高分的全校宠儿,一个是偏科的怪胎。

“周廷均?”

“对啊,你还记得我啊秦柏楠。”爽朗的笑声从话筒里传来,像是喝了点酒,“你还在高中当数学老师么?”

004

“你还在高中当老师数学老师么?”

这话问得秦柏楠想笑,除了这点小地方,他又能去哪里。他又不像他。

“对,还是老样子。”

“我说你啊老秦,你哪怕走出来一步,来大学当老师啊。今天冉教授还跟我问起你呢。”

“……”

见秦柏楠不答,他也不生气,秦柏楠这闷x子他早就知道了的,只自顾自地说下去,“行行行,我不说了。但这件事你必须得答应我。”

“什么事?”

“过几天呀,我带我们学校的老教授们来海市转一转玩一玩,跟船出去ga0点海鲜回来。到时候晚上一起吃顿饭。”

“这……”

“哎哎哎,你别先给拒了。”听出秦柏楠话里拒绝的意思,周廷均连忙接着他的话头往下说:“是冉教授让我把你请过来的。我说你这x格不喜欢热闹场合,他讲好多年没见面了,这到了海市总得见上一见吧。”

“喏,冉教授就在边上呢。”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明显离远,“教授,你给这小子说几句。”

“柏楠啊,别推辞啦,就一个晚上,吃顿饭,就当给我个面子。”

是冉教授的声音,上大学的时候还jg神得很,现在竟然听上去有些衰老的意思了。

“听见没,就一晚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和以前的老师叙叙旧。”

手机又回到周廷均边上,“嗯?秦柏楠?”

“好,我去。”秦柏楠低下头喘出口气。

“行,就这么说定啊。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应该就定在下周了。”

秦柏楠等着对面挂断之后才把手机扣到桌上,双手r0u了r0u脸,又按了按太yanx。

下周啊,那卷子得快点批完了。

陈启悦自从离开那家面馆之后,就把秦柏楠完全给丢出了脑子,不只是跟着刘硕四处奔着混日子,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毕竟时间还长,也不可能一辈子都浸在酒吧里头。陈启悦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

陈澜是海市大学的副教授,虽然以前也不怎么着家,但自从离婚之后就一直住在分配到的学校宿舍了。海市大学有编制的全职老师一人一套宿舍,面积也不过六七十平,但一个人也够住了,甚至算得上宽敞。

她刚接到一通电话,让她从忙碌而紧张的实验室里出来。是她nv儿打来的,陈启悦的。

电话对面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就从记忆里拖着长音的撒娇腔调变成了现在这样,话调里都听不出个情绪起伏来。她确实自从那时候开始就不怎么回去了,不知不觉黏妈妈的小nv孩也成了早熟的青春期少nv。

“妈。”她说。

“我之后想出国念书。”

陈澜也不是很惊讶,尽管接触少了,但她知道陈启悦一向是个有想法的。

“什么专业?去哪儿?”

“想读个商科专业的,以后出来好挣钱。或者留在国外也行。”

“行,你自己考虑。钱我有,可以供你在国外读书。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结束对话之后两人都直接摁断,也不愧是母nv。

陈启悦也不是说有多大的抱负,或是多长远的人生规划,她只是觉得如果一直呆在这个已经伴随了她从出生至此的地方,人生轻轻浅浅,好像一眼就望得到头。

更新的世界确实惊了下,,,反思自己有隔这么久吗,果然怠惰使时间变快

008

那门没有了门锁的限制,轻易地被楼道里穿涌的气流推开,里头的光渗出来,在他们脚尖前形成了一道光幕,光幕里外,是两个世界。

秦柏楠一把推散了它,急急忙忙往里闯。

里边的景象算是格外触目惊心,陈澜和任家显吵成那样,吵到离婚,陈启悦也没见过现在这样的。

厨房里的ch0u屉橱柜都被打开搜刮了一通,能找出来砸的都已经散在铺着白se瓷砖的外间了,从厨房一直碎到客厅。餐桌、沙发、茶几都已经挪位,沙发那儿离着墙壁空出来一条瘦小的缝,小孩正躲在那缝隙里放声哭嚎。

而阮玲,阮玲像被拆了骨一样软塌塌地被那个面se暗红的男人骑在身上,像个软布娃娃一样没有生息。灵魂抛却了r0ut,又或是被挤压到角落里,再也撑不起这副沉重的躯壳。

阮玲身上的男人见他们拆了门进来,只好提前结束,他抖了抖,在阮玲身t里漓尽了汁ye才出来。

他出来的那一瞬间刘硕轻轻啧了一声,捂住了陈启悦的眼睛。

“又不是没看过。”陈启悦轻声嘀咕。

“这不一样,脏,待会儿w了眼睛。”

再次恢复视线的时候,张启明已经提好k子,把那刘硕口中的脏东西塞进了k裆。

“这不是秦老师么,怎么这时候来找阮玲?”

“这么晚了我们夫妻俩才完事,你看这……乱糟糟的让你看笑话了。”

秦柏楠的脊背僵着,眼底是岩浆般的愤恨,他直直盯着陈启明,岩浆就要从那里喷出。

他怎么敢,怎么敢用他糊满了屎尿的脏手把阮玲从亮处拉下来,怎么敢掩灭这束光?

张启明被他盯得有些发怵,手掌防护似地举起,向后退了几步,“g嘛?现在两口子做个事都不许了?”

秦柏楠贴着k线的手呈拳捏紧了,额上青筋突突地跳,陈启悦看他几乎要冲上去对着那男人油腻泛红的脸上来两拳。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对张启明动手,他暂时收起了这些情绪两三个大步跑去阮玲那儿把她扶起来查看伤势。

阮玲本来就瘦,身t又薄又小,现在落在秦柏楠怀里更是像一片轻飘飘的叶子。

秦柏楠拿拇指抹开了她脸上沾着的血迹,“阮玲,阮玲,听得见我吗?”

“阮玲?”声音轻柔地像是摇篮曲,想把她唤醒却又害怕惊扰了怀里那片飘摇的叶子。

秦柏楠没动手,刘硕却上去揪了陈启明领子往一边拖。刘硕又高又壮,一身社会上0爬滚打出来的腱子r0u,陈启明被他提得后脚跟都离地。

“g嘛呢你!!打人啊,你等着,我一会儿就报警!”陈启明脸上的r0u挤成一团,惊恐地看着眼前一脸凶相的刘硕。

刘硕嗤笑一声,“报警?”他像丢垃圾一样把张启明甩到地上,一脚踩向他x口,“去啊。难得,还有人拿报警威胁我。”

“你这种只会对着nv人小孩狗叫的狗b,你信不信我把你那东西切下来丢泔水里喂猪都没人管我。”刘硕又一脚对着张启明裆上碾踩着上去,张启明瞬间扭作一团,嘴里几个c冒出来,捂着下t哀嚎个不停。

那边陈启悦跟着秦柏楠去了阮玲那儿。

阮玲醒了,应该说她整个过程都没晕过,意识游荡在角落,看着这个名叫阮玲的nv人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她眼睛睁开,却并不能聚焦,眼神和着意识一起虚浮在半空,哪怕秦柏楠低哑的嗓音压缩成鸭绒样的软和也不能让她转过去看他。

但陈启悦确信她还在。

“我来。”她蹲到秦柏楠边上,想要接过他怀里的阮玲。

秦柏楠也像被传染了一样有点恍惚,隔了一会儿才接收到讯号转头看她。眼里不是疲惫,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迷惘,前路是荒漠,风一吹足迹就被盖住,他不知去处。

“我来。”陈启悦又重复了一遍。

“你想她一直这样子?”说着她眼神下滑,示意了下阮玲被上衣遮挡住的0露的下身。

秦柏楠眼神跟着往下触,却在碰到那一点光0的时候急忙往回收。

“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陈启悦帮着阮玲把k子拉回原处穿好,“你去处理一下那小孩吧。”

处理。

这词用得极没有人情味,好像田田是个亟须解决的巨大问题。但秦柏楠知道她是对的,不能让田田再这么哑声哭下去了。

等秦柏楠离开去安抚那小孩之后,陈启悦整个上身伏下,小臂撑着趴在地上去找阮玲走失的焦点。她用自己的眼睛拦住了阮玲流散的路途,一手0上阮玲的脸,拇指轻轻摩挲,“他走了。”

“别怕。”

“我们都是一样的,你别怕。”

“别怕。”陈启悦话语里不带上什么刻意的轻柔起伏,只是平静,劝慰的话语说成陈述的句式,却没什么颐指气使的命令感。她每说上一句别怕,阮玲已经僵yg涸的观感就被注入一次水分,情绪在她t内又活泛起来。

她终于想哭,眼泪无声地沿着脸颊下来。

陈启悦叹口气坐起来,把阮玲抱进怀里,俯下身凑近了她,拿指尖拭走了即将落地的一滴,又把指头塞进嘴里,舌尖t1an了t1an沾了泪的地方。那是酸涩的,里头是阮玲一切的苦难和委屈,她通过舌端的味蕾感受到了。

阮玲被她的动作弄得呆愣了片刻,陈启悦冲她眨眨眼睛。这招在秦柏楠那儿不管用,在阮玲这儿却是立竿见影。

她被逗笑了,哭里夹着生涩的笑,“现在小姑娘都像你这样吗?”

“不是。只有我这样。”

从秦柏楠那个角度看,他们近得像是在拥抱,又像是在亲吻。陈启悦背对着他,所有动作都不得而知,他只看到阮玲确实好起来了,会动了,会哭了,甚至还会笑。明明他们这才是有暴力描写,补上了trigrwarng。如有不好的t验很抱歉

009

陈启悦走得很是g净利落,几乎像道数学公式。

没有了咄咄b人的问题,这个墙角一下变得格外安静起来,连那根被陈启悦ch0u了大半就丢掉的烟被风吹着在地上轻擦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这地方不止这一个烟头,零零散散地堆在墙沿,医院里边不准ch0u烟,大概都躲这儿来了。

可秦柏楠只盯着它看,看它在他脚边转了很久,一会儿滚到左边,一会儿又被吹得翻个身到右边。翻来覆去的,和她的人一样。

又一阵风吹来,这次的有点力道,烟头不再在脚边打转,它被吹远了,顺带着还滚前去了一小段。秦柏楠跟着追出了几步,步子踏出去他才疑惑起自己为什么要围着颗烟头转。他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躬下身把烟头捡起来踹手里,走到门口才给丢进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秦柏楠本来以为阮玲这时候该睡着了,进病房的时候还特意放轻了手脚,关门踏步都轻轻的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走进去才发现阮玲还醒着,正坐靠在床上看着窗外出神。

“还没睡啊?”

阮玲听见了,回过头来是仿若一切如常的笑脸,只是配着肿胀的伤看着让人回不出个应有的笑容来,她0了0身旁熟睡的田田,声音放轻,带着点气音,“你来啦,怎么不回去睡一会?”

“不回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秦柏楠站在床尾看她。

“怎么不坐下,站着g嘛?”阮玲指了指他背后的椅子,“那小姑娘呢,走了?”

秦柏楠走到椅子边上坐下,听到阮玲问起陈启悦,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上被烟灰沾到的地方,缓慢地啊了一声,眼角皱柔和的纹路,抬头带点笑意看她,“对,刚刚走了。”

“之前听你说,她是你学生,和我说说她吧。”

“……”秦柏楠沉默了。

他知道陈启悦什么?

“很聪明……”他眼神四顾,思索着尽量找出个形容词出来,“这次期末考数学拿了一百四……”

“一百四,成绩不错啊,果然很聪明。看着就是个聪明孩子。”

阮玲等了会儿,不见他继续,抬眼带着疑问看他,“还有呢?”

“……,没了。”

“没了?”她眼睛微微睁大,过后捂着嘴忍俊不禁起来,“柏楠,这么当老师可不行。要是田田放你那儿我会很担心的。”

秦柏楠被她笑得有些不知所措,拿右手揩去了左手手掌上的烟灰,还是有些灰se在,于是又上手搓了搓。

“年轻真好啊——”阮玲拖长了音感慨道,“不过她说得对,只有她这样,不是年轻好,是这个小姑娘本来就剔透。”

“如果我十年前有她这样的话,也不会落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的表情暗下去,不再笑盈盈闪着光,要和窗外拓进来的黑暗融为一t。

“阮玲,这……”

“好了好了。”她深x1一口气,脸上又挂上笑容,“再说下去你又要对我说教了。休息吧,明天不还有好些事情要忙嘛,快睡会儿,没几个钟头就要天亮了。”

秦柏楠不敢多说什么,很快就妥协,“好。你先躺下,我来关灯。”

阮玲这间病房是三人间,田田和她占了一张,还剩了两张空床位,虽然没寝具,但也正好可以给秦柏楠躺下稍微闭会儿眼。

他把崭新的黑风衣脱下来盖在身上,衬衫领子有点膈人,他动手给扳下了点,鞋也没脱,就这么躺着睡下。

病房里迅速恢复宁静,外头有被改装过的摩托车嗡嗡轰鸣着滑过,甚至还能听到些年轻人的嬉笑声。

年轻?秦柏楠就没觉得自己年轻过,仿佛从三十七一直过到了三十七,之后只会更老更疲惫。

年纪大点的人总是抱怨自己睡不住,一早就醒连回笼觉也睡不了。秦柏楠不抱怨,他向来醒得早,睡多晚也五六点就醒,何况这一觉也并不怎么舒服。

冬天天明得晚,不过这时候也有点亮光了,尽管微弱得如同从海绵里y挤出来的。

他翻了个身看了看,阮玲还在睡,她好像很冷,被子盖到下巴,整个人都要埋进去。

醒来能看到她这一点弥补了糟糕的睡眠环境,他眼睛半睁着露出点朦胧的笑意,掩在并不明晰的晨光里,竟然显出格外放松的神态来,舒缓的眉眼甚至让他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睡好了,看够了,秦柏楠坐起身下床简单洗漱一下就出去买早餐。

医院周边也算个小商业区,都是些小铺子,不过生意都算不错,医院里来来往往的,总是不缺人。

天才蒙蒙亮,街道上没多少人,小超市也都还关着,只几家做早点的闸门半拉着看起来是要开门营业的样子。

秦柏楠随意挑了家叫迎yan早点的进去,店员正坐里头玩手机,看到他弯着腰进来明显有点惊讶,“不好意思我们还没开门呢。”

“大概还有多久?”

“这……”店员回头看了眼后厨,想了想答道:“大概一刻钟样子吧。要不你坐着等会儿,快了,过会儿就好了。”

“好,那我一会儿再来。”

秦柏楠出了店铺想要再街上随便转两圈,却不期然看到陈启悦在街对面站着ch0u烟。

这街上的环境实在算不上好,藏w纳垢的,地上铺着的红砖都是灰的,勉强看出点本来的颜se,更何况这时候天还没大亮,看着更是灰蒙y沉。

他能和这条街完美地融为一t,陈启悦却是格外格格不入。她穿一件宽大的长款黑羽绒服,人小小一只裹在里头,脖子上还堆了一条灰围巾,妆也没带,整个人透出gu轻飘飘的苍白,加上那头红发,厚重的衣物都压不住她,完全落不下地。

他看着她ch0u完一整根烟。

一根烟有多久,他没什么概念,只听到后面闸门被拉起,店员来喊他:“唉,行了,你要什么?”

“啊……,好。”秦柏楠回过神来,转身进了店。

街不宽,周围也静,那店员一出声她就注意到了,当然也看到了秦柏楠,他身上的那件衬衫睡了一晚上领子已经皱起来了,和昨天饭桌上见到的不一样。

路上没车,她就这么横穿着过街,进了秦柏楠在的那家店。

他正在点东西,刚报完一串名,陈启悦凑上去又加了个名,“还要一块桂花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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