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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张晨的脸色和缓了一些,他觉得,宋长风刚刚说的话,还是站得住脚的。但是,宋长风的推断还是建立在陈康确实和案件有关联的基础上的。他在倒推案件!

正常的流程应该是先通过调查掌握证据,然后一步步摸排走访,确认嫌疑人,再进行审问定案。而宋长风现在却像是先确定一个嫌疑人,然后再针对他进行调查。

一直以来都是按部就班的张晨有些茫然了,难道这就是宋长风每次破案都比别人更先掌握证据,更快破案的原因吗?凭直觉?

嫌疑鸟

宋长风倒没觉察出张晨那副纠结的表情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情绪。他说完自己的观点之后,开始汇报昨天的发现。

“……接到五栋报警后,我和傲风迅速赶往现场,这是现场的照片,如图所示,门锁像之前的那些家庭一样,没有被破坏的迹象。窗户开了一条缝,但这条缝并不足以让一个人进出。当然,那个盗窃犯可以先把窗户打开,出去后又伪装成没有进来过的样子,但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并没有人进出过。那么,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进行盗窃行为的呢?”

宋长风将电脑连接展示台,出示了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照片一目了然,也让大家的疑惑更深。从来没有一个案子像这个一样,毫无头绪,让人捉摸不透。

“我之前也怀疑过是高科技作案,利用无人机和机械臂作案,但很快这个可能就被排除了。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昨天,傲风发现了这个。”宋长风将昨天发现的那根绒毛拿了出来。它被装在透明的塑封袋里,绒毛上每根分叉的末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这是嫌疑人留下的线索。鸡毛?他是养鸡的?”有人一脑袋的疑问。

“这不是鸡毛,它是一根鸟羽。”宋长风说道,“傲风发现这根鸟羽时情绪十分激动,我有理由相信,这根鸟羽和案件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别的地方都听过神犬傲风的大名,他们安阳市公安局自然不会不知道傲风的神奇。听宋长风这样说,大家的兴趣顿时上来,纷纷展开推测。

“这根鸟羽是不是嫌疑人故意留下的?听说有些自以为是的嫌疑人,会特意留下点线索提示警方,以期留下代号,然后在嫌疑人圈里扬名。”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小警察略带着兴奋地说道。

“并不是,我怀疑盗窃者应该是不小心粘上的,因为在其他犯罪现场,我们并没有发现类似的鸟羽。”另一个人摇头。他觉得这种偶然的发现对破案应该没多大帮助。

宋长风等大家说完,才开口道:“这根鸟羽不是盗窃犯不小心粘上的,它就是长在盗窃犯身上的。”

这句话一出,众皆哗然。他们当然清楚,宋长风的意思是什么,只是这个猜测,未免太荒唐了。盗窃犯是只鸟,怎么可能?!

要说以前确实也有动物盗窃的案例,说是某女士在盘点时,发现自家金店的仓库里有几条项链不见了,她赶紧报警。警察们在查看周围的监控时,发现偷东西的竟然是一只老鼠。这只老鼠把项链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警察们去现场搜查时,竟然发现了十几条项链。当时这个案子一出,大家津津乐道。没想到老鼠除了偷食物,还会偷金子。

但是,那个案子属于动物无意识作案,并非早有预谋。而这起连环盗窃案呢?嫌疑人故意避开有监控的家庭,短短十几天内成功作案数十起,涉及的物品种类繁多。如果查到最后,说嫌疑人是只鸟,不仅他们觉得荒谬,小区老百姓也不会同意这个说法的。

“等等,宋长风同志,你刚刚不是还说,陈康有嫌疑吗?怎么这会儿又说盗窃犯是只鸟了?”张晨发现了他话里的矛盾,立刻出声质疑。

“可是,谁规定了,盗窃犯只能有一个呢?”宋长风说道,“我怀疑,这些案件属于团伙作案,有人通过驯养鸟类实施盗窃行为,以此达到令小区居民恐慌的目的,从而去到他们的店里购买安装监控设备。”

“……证据呢?”

“昨天傲风发现这根鸟羽后,就直接去了楼栋后头,它闻了一会之后,便对着树上的那些鸟叫了起来。在鸟飞走后,还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傲风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我想,它是在提醒我,这些案子一定和鸟类有关。”

宋长风点开了桌面上的一个视频,说道:“大家请看,这是从技术科保存的小区外监控上调取出来的,我把几个内容剪在一起了,答案就在这个视频里。我想,我们一直以来都进入了一个误区,先入为主的把嫌疑人定义为人,才会认为监控没有拍摄到证据。”

他的手按下播放,视频开始动起来。画面对准的是五楼某户人家的后窗,窗户半开着,几只鸟儿站在窗台上,低着头似乎在啄食着什么。不一会儿,一只浑身漆黑的鸟儿飞了过去,其他几只鸟儿受惊逃走,这只鸟儿独占了窗台的吃食。吃完后,它飞进了屋子里,没过多久,镜头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闪而过,是这只黑色的鸟儿,它出来了。

尽管大家看得很仔细,但这只鸟飞得太快了,根本就看不清它到底有没有拿东西走。幸好,下一秒,视频里出现了这只鸟飞出来时的慢放镜头,并且对于局部进行了放大处理。现在,大家清楚地看到,这只黑色的鸟飞出来时,藏在下腹的脚上,好像钩着金色的什么东西。

“是金戒指!”张晨笃定地说道。他通过窗户认出了这是小区第一起失窃案的所在地。这位女士报案时称首饰盒里第一层放着的金戒指不见了。没想到,竟然被这只鸟给偷走了。

宋长风点点头,视频继续播放。在这些监控能拍到的窗户位置,基本上都出现过这只鸟的踪影。有些清晰,有些则是在角落,显得十分模糊。但无一例外的是,视频慢放局部扩大后,都可以看见这只鸟的嘴上或脚下带着点什么东西。

几分钟的视频很快播完,大家的三观也随着视频的播完碎了一地。偷东西的,还真是鸟!这让他们怎么发现?谁会把注意力放在一只鸟上,而且还这么贼,偷了东西之后飞出去的速度堪比波音747。要不是宋长风特意慢放加扩大,谁能发现这只鸟还偷了东西出来?

“在那么多监控里面,找到这些内容,不容易吧?”雷立明有些感慨,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却是宋长风盯了十几个小时换来的。其他人也佩服地看着宋长风。当初这些视频,大家是分工看完的,没有人在意一只鸟儿,所以都给出了无异常的判断。但宋长风呢,一个人看了两次。

“还行,有目的的去找,比起毫无头绪地看,要简单得多。”他第一次只观察有没有无人机,第二次看出现在监控里的鸟儿,并不需要一帧一帧很仔细地看。

“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观察仔细,恐怕这个案子一年半载都破不了。”雷立明拍了拍宋长风的肩膀。不怪他看重宋长风,要是其他人也有这么敏锐的感知力,他也得多关照些。

宋长风摇头道:“多亏了傲风,要不是它提醒我,估计我也不会往那方面想。其实第一次的时候,傲风就有预兆了。当时它应该已经闻到了味道,但是又不是人身上的,所以我问它时,它才会那么纠结。”

“傲风很厉害,你也不错。先别谦虚了,既然已经确定了嫌疑人,哦不是,嫌疑鸟,那下一步我们就要找出它的位置,只要抓住了它,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正像宋长风之前说的一样,这只鸟的背后,必定还有一个或几个嫌疑人协同作案。他怀疑,名扬小区里应该就有内鬼。

“这件事要悄悄进行,避免背后的嫌疑人杀鸟再毁尸灭迹。一旦这只鸟消失,我们又会变得很被动。另外,再去两个人调查一下陈康的社会关系,看看他在名扬小区里有没有熟人。”雷立明嘱咐了一句。

大家大声应答,然后纷纷动作起来。

认罪

一天的走访下来,警员们身体很累,心里却很兴奋。一起困扰他们多时,可能影响他们声誉的案子就要被破了,怎能不让他们高兴呢?

“雷队,我们今天去名扬小区排查之后,发现小区养鸟的有四家。其中有两家养的是玄凤鹦鹉,一家养的是鹩哥,还有一家是八哥。鹦鹉首先可以排除,它们的长相太有特点了。另外两只的话,据住在小区的居民反应,都是一身黑毛,而且都会说话,看着特别机灵。从聪明程度上来看,它们被驯养后抓取东西的可能性极高。”一名警员说道。他们找到一个宠物主,不经意地向他打听小区的养宠情况,发现大部分人养的都是猫猫狗狗,养鸟的很少。因为数量不多,所以一问就问出来了。

随后,他挠了挠头,似乎显得有点困扰,“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暂时没有上门去看。我们通过询问小区居民得知,鹩哥头部两侧有橘黄色肉垂,八哥翅膀上有白色翅斑。可是,我们在视频里看到的那只鸟,好像浑身都是黑漆漆的……不知道小区里是不是还有人养了鸟没被摸排出来的。”

宋长风道:“上午播放的视频是从距离较远的监控摄像头上截取下来的,它不是高清摄像头,所以画面在放大之后有些模糊不清,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团,很难辨认细节。所以,我认为,这两只鸟并不能排除嫌疑。”

“长风说的对,而且就算那两只的样子和视频中的有些许不相似,也不能排除嫌疑人替鸟做了伪装的可能性。那两户养鸟的身份背景调查出来了吗?”雷立明敲了敲手中的笔,抬头看向汇报的警员。

“查出来了,养鹩哥的叫宋明,安阳本地人,今年二十四岁,和父母一起住,目前经营了一家奶茶店,平常的时候会把鹩哥带到店里招揽生意。养八哥的叫陈霖,今年二十二岁,他是外地人,原本和女朋友一起在这租房住,但他的女朋友三个月前和他分手了,目前他就只有一个人。他是自由职业者,好像什么都干过。”因为没有上门,所以目前了解到的信息并不算很多。

“他也姓陈?”雷立明意有所指。

“是啊,他就姓陈,耳东陈。”警员一时没明白雷立明的意思。

宋长风在旁边补充了一句:“在小区安装监控设备的那个人叫陈康。”

雷立明点头笑了笑,他们想到一块去了。他转过头,看向另一边去调查陈康社会关系的警员,示意他开始汇报。

“陈康,男,今年二十八,湖省人,一年半前来到安阳市,先进了一家卖监控设备的公司当销售员,干了半年就离职了。离职后没过几天,他就开了那家名叫安防管家的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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