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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橡皮鸭似乎没有双腿,只是在借助什么进行滑行。

林昊苍莫名觉得有点滑稽,一只用金属制作的橡皮鸭,表层涂抹了植绒材料,看起来毫无威慑力,倒是真的很奇怪。但是他不能放松警惕,这里实在是太奇怪了,身边也没有了熟悉的气味和身影。

“这是哪里?”林昊苍迅速地站起来,不动声se地摆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发现那种眩晕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浑身清爽。

“林先生,主人说您醒了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他很快就会回来。”小鸭子刻板、毫无起伏的机械合成的声音回答了他。

“你主人是谁。”

“谢里尔。”

?那是谁

“l城超级天才——谢里尔。您没有听说过?”橡皮鸭本来应该是眼睛的地方是一块矩形点阵显示屏组成的,此时正配合地换成了心心眼的表情。

额,超级自恋狂吧?

“水蔚呢?”

“林先生,主人说您醒了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他很快就会回来。”橡皮鸭机械的声音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话,没有起伏的僵y声音让人起j皮疙瘩。

林昊苍意识到了什么,重复地问,“你主人?”

“l城超级天才——谢里尔。您没有听说过?”果不其然,橡皮鸭给出了同样的答复。

好吧,人工智障和他的智障主人。

“我要离开这里。”既然橡皮鸭给不了他需要的答案,林昊苍也不想和这个鸭子再多废话了,抬脚便要离开。

“林先生,主人说您醒了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他很快就会回来。”这一次橡皮鸭的表情终于不一样了,它换上了倒三角形的眼睛,背上的金属板打开,从身t里伸出两把重型机枪。

“卧槽。”林昊苍简直看呆了,谁能想到这古怪又透露出一丝可ai的玩意下一秒变成了重武器,他连忙举起双手。

橡皮鸭识别到他的动作,将热武器收起来,又换上:的表情,从两侧伸出机械臂,又打开x前的金属板,从里面掏出一个餐盘,“主人说您醒来肯定饿了,这是给你准备的。”

橡皮鸭向他滑行过来,他不知道这玩意怎么越过这么乱七八糟的地面情况的,总之,餐盘里是各种口味的营养ye。

现如今食物已经成了当之无愧的奢侈品,大部分人日常还是价格便宜、味道奇怪的营养ye作为一日三餐的选择。营养ye技术也在飞速发展,口味逐渐接近了真实食物的味道,只是l城的大部分人几乎处于吃不饱饭和勉强吃饱的边缘,也买不起美味的营养ye。

“主人说您是客人,应该享受高规格接待。”橡皮鸭没有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

高规格?被枪指着?

林昊苍一脸见鬼的表情。

“林先生,这些都是给您的,您不用客气,我的主人非常善解人意的。”

林昊苍怀疑,如果他客气了,也会被鸭子拿枪指吧。

当然他也确实饿了,如果和水蔚之间的对话不是他做的梦的话,好像从他被人袭击之后就没有再吃过东西,这也很有可能是他晕倒的原因,当然,这也不排除是因为药物并没有代谢出去,热水加快了血ye循环,他又再一次地中招了。

林昊苍盯着鸭子,面无表情的喝下带有一gu怪味的营养ye,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而鸭子面部的点状矩阵屏还维持着微笑的表情。

“水蔚,我的鸭子可ai吧,你看多有ai的画面啊。”一道没b橡皮鸭声音生动到哪里去的声音传来,林昊苍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水蔚和一个b她矮一些的男孩子从台阶上走过来。灯光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起,林昊苍才得以看见更多的信息。这里太昏暗了,出了他躺着的地方开了一盏灯以外,根本看不见光线触及不到的地方,原来他在一个地下室的仓库里。

林昊苍在看见水蔚的第一眼便放松下来了,看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其实谢里尔这个人很有辨识度,一头以深绿se为底的头发还挑染了几簇五颜六se的头发,一双大的过分的绿se眼睛,苍白的皮肤导致青se的黑眼圈看起来更病态,衣服也是和头发相呼应的超级丐帮版破洞西装套装。

这位弱不经风的天才一副短命鬼的样子。

水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我要单独和他说两句,你可以先带着你可ai的鸭子离开了。”她重读了【可ai】二字。

“啊?我只是你的工具人吗?”谢里尔苦着脸,努力装出一副快哭了的表情,配合上他毫无波动的声音,或多或少有些滑稽了。

“再演就过了啊。”

谢里尔立刻收起他生y的表演,向橡皮鸭招了招手,橡皮鸭将托盘放在林昊苍身旁的台面上,然后滑行到楼梯边,打开底部的金属板,伸出两只金属脚,跟着谢里尔一起上楼了。

林昊苍盯着骤然升高的鸭子惊呆了。

水蔚走到他面前,“喂,回神了。”

林昊苍顺势将目光移回水蔚身上,“这是哪?”

“我们现在在4区,我朋友的地下室,”水蔚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洗澡的时候晕倒了,我带你过来检查一下身t。”

“这里?检查?”林昊苍环顾四周,现在地下室的灯已经全部打开了。他终于得以窥见这里的全貌,到处堆着乱七八糟的废品,像一座垃圾山一样堆到了墙边。当然,能看得出收拾过的痕迹,相b之下,主机整齐地排在其中,如同大树一般。

“别担心,不是在这里。我带你去了个诊所,但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我也负担不起让你在那里住院的费用,我就带你转移到这里。”

水蔚也打量着四周,显然,她对这里的环境也颇有微词,她接着说,“这里还算安全,至少能保证没有人在监视我们,毕竟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否有人在监视你嘛。”

林昊苍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扶额苦笑了,“这次我又晕了多久啊。”

“没多久,不到24小时。这药效果还挺人x化的,还会让你中途醒一下,正常来说,不至于饿si,还挺智能哦。”

“……”

水蔚认识一个专攻脑科学和神经学的医生,如果她配叫医生的话。毕竟这是一个只要钱到位,无论多违反人l,倒反天罡,他都能做手术。不少人慕名而来,找她做神经改造术。其实水蔚觉得把通讯器芯片植入大脑,能随时进入虚拟世界的技术确实不错,但是,这项技术并不成熟,她几乎是在收着对方高额手术费,拿活人做实验,但也让人趋之若鹜。真是一群疯子。

但是在脑和神经这一块,她确实是当之无愧的专家。

“你确实失忆了,而且是人为因素导致的,根据你的情况来看,更像是有人刻意地取走你一部分记忆,但没想到你完全失忆了。不过,这个药物好像可以刺激你大脑的记忆区,总之,你应该陆陆续续会想起一些事。”

“嗯……不知道现在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药物应该已经代谢掉了。”水蔚似乎从来不和人客套,显得很僵y,又像是为了掩饰尴尬,她随手抓起了一大把营养ye,塞进林昊苍手里,“吃吧,吃饱了我们就回家了。”

但听起来像:吃吧,吃饱了就可以上路了

“我吃……”

“都拿走,别客气。”

林昊苍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非常上道地把营养ye揣进了兜里。只是他没想到水蔚也会做这种事,越想越好笑,扑哧笑了出来。

“笑什么?”

“我没想到你也会拿别人的东西。”

“什么别人的东西,这都是他的盛情款待。再说了,你给房租了吗,你付医药费了吗?养你不要钱?我又不开拳场,你除了惹麻烦,也没给我创造价值。这是你接下来的口粮,存好。”她拍了拍林昊苍被营养ye塞满的口袋。

“其实,我存了不少的钱的,你不用担心,你垫付的钱我会还给你的!打拳很赚钱的!”

“我知道啊,但是你的通讯器呢?”

是啊!

林昊苍楞住,他清醒的时间不长,每一次醒来都有大量的信息塞入大脑,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这个东西。

“靠?”

别看每个人都有身份码,但是在l城根本就是形同虚设,通讯设备根本不绑定身份,东西丢了就是丢了,根本不可能找回来。

“不过没关系,万一你真实身份是o城权贵呢。”水蔚揶揄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希望我的记忆能回来呢。但是你也说了,我的记忆被删除了。”

“你偷着乐吧,你还有一定概率想起来,没有对你的记忆功能,甚至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林昊苍感觉脑海里一闪而过什么,但是他没有抓住那道白光。

水蔚见他神se有异,“你想起了什么?”

“我……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我总觉得这个事发生过,当然,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但是……我,”林昊苍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企图能让自己快点想起什么,“我刚刚梦到一个穿白裙子的nv人。我只听得见一些只言片语,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一直在说对着一个人说,‘你杀了他’,但是这只是个片段,我不知道这是梦还是记忆。”

水蔚正se了起来,她重复道,“你杀了他?”

“嗯,她说这句话之前又说了什么,似乎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我听不清。”就像被人刻意抹去一般,林昊苍直觉那是关键信息,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先别急,你放轻松,我想一些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想起来。不过好消息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你的身份码了,我们可以回家看。”

“回家,我总觉得那里得不到治愈,”每当提起家这个词,他心底总是惴惴不安,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如果要害我的是我的家人呢?”

“龙潭虎x也得闯了,在这里你找不到太多的东西,你甚至没办法知道自己是谁。只有知道起因,我们才能找到你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才能找到你失忆的秘密。”

林昊苍其实早已被说服,毕竟失去记忆的他仿佛像一只无头苍蝇一直在si胡同里乱窜,“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我已经拿到了你的部分信息了,但我能接触到的信息也不多,o城的信息是垄断的。”

“你怎么会知道……?”林昊苍也并非完全失去了常识,o城信息垄断谁都知道,不光如此,技术、商业甚至生存空间都是垄断的。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带你来这里的原因呀,”水蔚拉起他的手,按了按林昊苍手臂内侧身份码的位置,这下面植入了芯片,皮肤上的印记其实并不显眼,需要一些特殊的方法让他显现,“身份码的信息还是非常多的,至少你们o城人的一生都在这里了。”

林昊苍僵着手,水蔚察觉出来,“你有点紧张?痒吗?”

“没,没有,我就是以为你要……”林昊苍咽了咽口水

“?”

他盯着水蔚的嘴唇,将手生y地ch0u回,拢了拢衣服,正se道,“没什么,我就是没想到你对身份码如此了解。”

“你是一个很好的样本,我们缺少o城的样本。”

“哈?我就是……样本?”林昊苍一下就偃旗息鼓,如同乱鼓的心脏平复了下来,捂着脸自嘲地笑了。

男人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受伤,但水蔚还是不太理解林昊苍的情绪。

或许是自己说话说得有些伤人了吧,她浅浅地自责了一下,但还是遵从内心说道,“研究东西没有样本怎么能行?”

“你还有其他的样本吗?”

“没有,毕竟也找不到能配合的人。”

林昊苍却r0u眼可见的弥漫着一种愉悦的氛围。

?他在开心什么?水蔚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水蔚觉得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接着说,“我们只是偶然有机会入侵了边界线安检的设备罢了,所以只能提取到基本信息。好消息是,你身份码的级别很高,说明你大概率是个有钱有权的家族,虽然我拿到了你的住所地址,但是你似乎还有其他住所,被隐藏了,我看不到。”

身份码是有保密等级的,毕竟一般来说,你人生的一切都被登陆在册,为了保护用户的安全ygsi,实际上是有不同层次的保密等级的,这样也能保证,相应的人只能看到他该看到的信息。

不过,这一条并不适用于l城,对于他们而言,身份码一览无余,只是如同奴隶一般打上印记,永远无法翻身罢了。更何况他们的身份码除了身份信息,啥也没有,这里根本不流通这个。

“而且,你身上没有债务,可以排除你是因为挥金如土导致破产沦落至此的可能x。”

“还有什么呢?”对缺失记忆本能的渴望让林昊苍忍不住地追问道。

水蔚从通讯器里调出林昊苍的资料,通过全息投影生成了一份文本,方便。

林昊苍如饥似渴地起来,这确实是一份非常基础的资料,只有他的一些个人信息,他很快就将其读完。虽然不多,但也填补了他空白的一些记忆。

“你的身t也很健康,医生说你像新生儿一样g净,没有不良嗜好腐蚀的迹象,”水蔚见他已经停下了,只是看着蓝se的光屏,她清了清嗓,接着说,“甚至他们直接就看出来你不是l城人了。”

林昊苍终于抬起头,“这怎么能看出来,我在拳场半年多了都没有人发现,而这短短几天所有人都知道了。”

“大概是生活环境不同也会造就个t差异,而人t改造在所谓法律里是违法的,为了规避法律有很多o城人选择来这里做手术,他们大概见过很多o城人,甚至他们本身就是o城人,所以很快就能辨别出来。”

飞速发展、日新月异技术和秩序混乱的l城简直就是绝配,被无限放大的yuwang是灰se技术发展的肥沃土壤,在l城不为人知的暗处,潜藏着大量的具有高水平的技术人员,只是作为浅层的普通人很难去接触到。

“所以这是个地下诊所?”

“哪里来的合法医院啊?这里可没有。”水蔚耸了耸肩,“主要布切尔也不太喜欢人t改造这些技术,拳场配备了还算是先进的医疗机器人,所以也没啥机会发现你的身份吧。”

“也不知道这一直没被发现是好事还是坏事。”

“福祸相依,毕竟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

“是啊,失去记忆就像对自己的一切失去了控制,我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真正的我又是什么样子。以我对o城人的了解,说不定真正的我与现在的我完全不同。”

水蔚见林昊苍又一次陷入了迷茫当中,深知自己那张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只好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对过去一无所知的滋味她也明白,但林昊苍的情况与她不同,一个人存在于这世间总归是需要一些羁绊与经历,而被格式化的记忆切断了他的根系,从此他变作了浮萍。

“人真实的样子究竟是基于什么呢。你的记忆从你在l城醒来的那天重新生根发芽,我想这也是真实的你。我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你若是难过我也能够理解。”

林昊苍顺势握住了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仰起头望向水蔚,b大多数亚裔更深的瞳se里清澈地映出水蔚的样子,他说:“你这句话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谢谢你水蔚,萍水相逢,你救了我好几次。更何况,”他扬了扬手中的光屏,“我是谁你也告诉我了。”

虽然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但这个氛围让水蔚觉得有些不妙,许是林昊苍太过于郑重,以至于让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了。

“好了!”未知会让人产生恐惧,水蔚不敢细想这个氛围下代表了什么,只得生y地转移了话题,从兜里掏出一个眼罩,递给林昊苍,“你把这个戴上。”

林昊苍维持着那个姿势,眼神中透露出疑惑。

水蔚将手ch0u了出来,揣进兜里,“谢里尔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老巢在哪里,所以,你要配合一下。”

“对他而言,你不是别人?”林昊苍语气怪怪的,但水蔚并不想细究这个问题。

“这不是重点,他只是不确定你是否可信而已。”

“我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我能有什么不可信的!”林昊苍有些气愤,为什么总是不被信任呢。

水蔚解释道,“因为你是o城人,就像你刚刚说的一样,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你恢复记忆之后又会g什么,他也只是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

“就因为我是……”好吧,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是他,他也不会相信的。

见林昊苍终于闭嘴,水蔚指了指眼罩,又指了指眼睛。林昊苍只好配合。

“走吧。”水蔚拉着他的胳膊,带着他向前。

失去视觉,陷入黑暗,没有人能够一下就适应良好,更何况这里地上盘踞着乱七八糟的线,简直就是个错综复杂的陷阱。

林昊苍用另一只手拉住了水蔚的手。

水蔚僵住,停下来,“你g嘛?”

“我害怕。”林昊苍说得理直气壮。

水蔚看着这个b她高出一个头,大了一圈,连拖带拽才能挪动的男人,叹了口气,“至于吗?”其实她想说的是,至于牵手吗,我不是拉着你的吗?但林昊苍被蒙着眼睛,看不见她的yu言又止,这句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过他倒是非常善解人意,像是明白了她的yu言又止一般,说:“黑暗总是让人难以忍受,拉着你的手就像是拉住了光一样。”

靠……

一瞬间好像世界都寂静下来了,那惹人烦躁的散热器运行的声音好像消失了一般,随后,她听见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鼓声,又或者是谁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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