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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小玉小跑着进来,对她道,“沈夫人,那人抓到了,挨着一顿打,现已招了,说是受人指使来吓唬我们三夫人的!”

雪浓当下松口气,由她搀回房里,她再知会小玉出去盯着,没会子小玉便回来禀报,跟那汉子联络的是个老婆子,薛源叫那汉子带人到地方,老婆子还等在原处,当场就被抓到了,现在就是要雪浓过去认一认人,看看认不认得。

后院门开了条缝,雪浓站在门后头,借着缝能看清外头,只见周氏的陪房孙嬷嬷被五花大绑捆在地上,连嘴都堵住了,不叫她有自尽的机会。

雪浓点了下头,告诉小玉,这是周氏最倚重的陪房。

余下的事情就不用雪浓再出面了,这是延平侯府和宣平侯府的纠葛,她有私心,不愿掺和进去,隔日就做车回了沈家。

沈家倒是过着寻常日子,也就是日头热起来,皇帝已下旨前往避暑行宫,随行的大臣中当然有沈宴秋,沈家人自然都跟去,只有沈妙琴还等着回婆家。

沈家临出发前,薛源亲自过来接沈妙琴,顺便告知孙嬷嬷将所有事全部揽了下来,咬死不承认是周氏所为,延平侯府将人交由官府,孙嬷嬷在牢里咬舌自尽了,将周氏给保全了下来,现在时谁都清楚是周氏的恶行,可却不能将他治罪,不过经此一事后,周氏想必也不敢再乱来,延平侯府暂时是安全的。

沈宴秋考虑再三,还是没放沈妙琴回家,正好是去避暑行宫,便叫薛源去国子监请一个月假,三年后才科考,国子监较宽泛,有因事请假的,也都准允,薛源便也陪着沈妙琴一同往避暑行宫去了。

避暑行宫在京都以南, 一日的路程就到了,雪浓没来过,只听沈妙琴说这行宫名叫良乡离宫, 地儿大的很, 不过不像那次在围场, 围场有四座小行宫, 这回只有一座大的行宫供皇帝和妃嫔入住,他们这些跟来的臣眷则只能下榻在行宫外。

地方衙门早在他们来之前, 就已行宫东边的宅子都清置出来, 供京里来的官儿住, 小地方的宅院再大,也不及京中府宅宽大,不过这京南是整个顺天府夏日里最不热的地方,这边临近琉璃河, 整座行宫和屋舍都是傍水而建,凡有绿植处,种了大片大片的梨树,时下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香韵悠长,风景独好。

沈宴秋携家眷住的宅院离行宫最近,是三进规制的大院子, 其余臣僚依官阶高低依次住进相应的屋舍,能被皇帝带来良乡离宫的臣子,多为皇帝倚重,这么热的天, 皇帝颇为体恤下臣,冰这样的解暑圣物, 都是毫不吝啬的从行宫里下发到各个大臣宅院里,应给尽给。

到这儿,才算是真入了三伏天,太热了雪浓也不爱出门,除了得空往沈妙琴处、云氏处走走,多数时候都在房里,来这避暑行宫也不是游玩的,和在家里没区别。

沈宴秋三日一朝,其余时间也得上值,这大热天里,他们内阁理事署衙设在内宫皋殿旁的配殿内,皇帝也顾惜他们这些臣子,宫里会赐下膳食。

是以来了行宫后,沈宴秋反倒午间不常回来,都留在宫里用饭,只有晚上才回家来,正给云氏说中了,这个五月,他忙的不见人影。

正苦夏,雪浓这两日用饭见少,云氏那头知道了,叫厨下做了几道开胃的菜送来大房,雪浓才能多吃上两口,她也不知沈宴秋忙什么,夜里等困了睡着,醒来身边人也不在,只有床侧压痕,才看出来他夜里回来过。

雪浓难免有些纳闷,平常去见沈妙琴,他们夫妻蜜里调油的情形也让雪浓生出些许艳羡,遂也不大爱去她那处打扰了。

这天难得下起雨来,没那么热,雪浓想出门逛逛,跟云氏打好招呼,沈云香也想出门去玩,于是姊妹两个趁着雨天坐车到镇上转悠,那琉璃河上飘着画舫,雪浓租了一条,两人上画舫游湖。

沈云香便跟雪浓闲着话,正说到小柳氏在给她挑新丈夫,“我母亲是不靠谱的,我想着等二哥哥忙过了,叫他给我把把关,前头我吃了教训,这回怎么也得听二哥哥的。”

雪浓笑道,“这种事也要看云香自己钟不钟意。”

沈云香听出她有挖苦之意,羞一下脸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我的,我都在坑里栽过一次了,岂能再犯傻?”

雪浓摇摇扇子,乐起来,“既然云香姐姐这么说,那我得问了,若那前大姐夫又回头了,云香姐姐也不要他?”

沈云香气道,“他们韩家都跑没影了,说这些。”

她像觉得自己太没气势,又道,“他回头,我就得再跟他过日子吗?”

雪浓拉着沈云香,真心实意道,“那会子我怂恿云香姐姐和离,我也怕过你记恨我,现看来云香姐姐是极明事理的,云香姐姐若听我一句劝,这韩家也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前大姐夫现在是人不见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找你,韩家离不得你,暂时是得意了,日子一长就知道你有多重要,他若是回来求你,你也不能就答应了。”

沈云香见她说的诚恳,一时握着她的手交心,“殊玉妹妹,你既与我推心置腹,我也不瞒你,这次我着实被韩文海伤透心,我也没想过他能回来,我就可怜我那一对儿女,他们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我怎么也放不下……”

雪浓点点头,“我正要说的,外甥和外甥女是可怜,但云香姐姐也得多想想自己,就算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你要回去,也得他改过自新,拿出诚意来,否则这样的人,云香姐姐要养他一辈子吗?我瞧云香姐姐那五年过得也不好,如今在家里,再艰难也不会比过去艰难,若真遇着合适的人,云香姐姐也不必为着孩子苦了自己。”

沈云香眼里一酸,“殊玉妹妹懂我,也是为我着想,你虽比我小许多,可你知道的道理却比我多,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你说的这些我自然要记着,那姓韩的真要敢回来,也得看他像不像个男人,他若没有发奋的心,不知道自己的错,我就当他死了!”

那一声死了说的雄浑气长,把雪浓逗笑了。

金雀掀帘子进来,手里端两碗青梅汤放在桌上,叫她们喝了解解暑气。

这琉璃河上烟雨婆娑,和京里的喧闹不同,别有幽静之态,仿若去了水乡江南地,再喝着青梅汤,说不出来的闲适。

是时画舫飘到行宫附近,便见着从那南面的宫门里出来王昀,宫门外候着温云珠,温云珠已是妇人打扮,远远就见两人好似起了争执,王昀拂袖折回宫门里,只留温云珠在外,看那跺脚的架势,是不能奈何了王昀。

雪浓若有所思。

沈云香道,“这王昀竟然也被陛下带来行宫,陛下委实念了旧情。”

雪浓诧异道,“他跟陛下有什么旧情?”

“他父亲和叔叔曾是二哥哥的同窗好友,那时陛下被围困顺天府,是二哥哥纠集十数个同窗好友一起护陛下逃离,后来为了掩护礼王的视线,分成了两队人,一队做掩护,一队带着陛下撤离,他父亲和叔叔便是留下来做掩护的,没活下来,”沈云香感慨道。

应天府旧事,雪浓听过很多次,沈宴秋曾说欠王昀父亲的一条命,原来是这么欠下的,正经要说,不仅是他,也是皇帝欠的,难怪沈宴秋是在他中了秀才后,入国子监才收他做学生,那是他的私心,不希望王昀因父辈积攒下的恩情不劳而获,他希望王昀能像他的父亲一样,凭借自己的努力光耀门楣,王家才能重新站到人前,可惜王昀不领情,如今他做了庶吉士,皇帝也是念着他父亲才看重他。

他在这批进士中算不得突出,皇帝已是优待,且看他想做的是治世能臣还是阿谀谄媚的佞臣。

雪浓收回眼,与沈云香在船上再坐一会功夫,便下船回了。

才回来,就见金雀着急忙慌道,“陛下赏下了两个姑娘……”

皇帝怎么想起来插手到沈宴秋的后院?

雪浓一蹙眉,问人在哪里。

金雀回说人暂时安顿在耳房。

雪浓一时倦怠了,也懒得管,“他自己回来安排了。”

金雀观摩她神色是吃味了,这皇帝也真是,雪浓和沈宴秋成婚还没两个月,就赏人下来,换谁也高兴不起来。

金雀先服侍雪浓换身衣裳,雪浓靠在榻上,闭着眸跟她道,“我睡会儿,晚饭迟些时候再吃。”

金雀拿美人捶给她捶腿,不一会儿她睡过去了。

天快黑时,沈宴秋回来了,进屋见雪浓在榻上睡着,先进旁边的隔间换下官服,出来时,她还没起,沈宴秋缓慢踱步到榻边,坐下来,看她睡得香,没立刻叫醒人,这几日确忙,也不常回来陪她,今日才把公事彻底忙完。

雪浓好像比在府里轻减了,脸上才长些肉又消回去,倒是长大了些,身条儿似乎在抽长,腰身更细了,婀娜的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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