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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病一场

 

他清澈的眼眸也忽然黯淡下来,握着扇子的手也攥紧,低垂这眼眸。

“我爱不爱他,你难道不知道吗?”

薄唇笑容扩大,玉树眼中不安的情绪全看在眼里。

温柔舒缓的风,轻轻的拍打在脸颊上,她慵懒的靠在他的腿上。

玉树神色缓和,眼睫轻垂,失落道:“雯溪,是我没用。”

手臂懒懒的挽在他的脖颈上,玉树配合的弯下腰,姜雯溪把手温柔的抚摸这每一寸脸庞。

柔声道:“贤能异士很多,可,玉树只有一个啊。”

两人靠的极近,不知是谁主动吻起了对方,两人难舍难分。

两人分开,娇嫩白皙的脸染上了红晕,纤细的手指,划过他同样鲜红唇肉,往上摸向那双清亮的眸子。

缓缓开口:“玉树。”

玉树听到她的呼唤,温声道:“雯溪。”

手贴在他的胸口,挑了挑眉,笑道“玉树,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十年了。”

“十年了啊。”

岑溪又偷偷溜出去了,回来太晚了,还是得了风寒。

脸上没有了血色,眉眼间都是病气,整个人都蔫了下去,他躲在被褥中。

这副安静的模样,一下就把宿白拉回了当年。

“少爷。”宿白推开门,手里拿着东西。

岑溪听到声音,艰难的从被褥中抬头,虚弱道:“你怎么来了。”

拿出东西摆在他眼前,让他看,闻到熟悉的味道,岑溪打起了精神。

“这是。”

他已经坐了起来,忍不住期待起来。

人也精神了不少。

“是顾少爷,给属下的。”

“顾哥哥。”他着急的接过糕点,手里的糕点还带着余温,嗓音轻缓,“他怎么进来的。”

嘴角勾起,拿起一块吃,清香在唇舌炸开,适中的味道很不错。

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顾公子,从狗洞爬进来的看到属下,立马把这个给了属下。”

岑溪放下手中的糕点,无奈道:“父亲,总是这般嘴硬心软。”

“爹是什么时候回来。”

宿白“应该快了,少爷。”

朝廷上,越来越多的人参本,说椿贵妃是祸国妖妃。

岑充只是站在那里,他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去指责,默默站在一旁。

池奚站在江迟身后,江迟也不讲话。

表情严肃的皇帝,眼神暗沉,眼中像是有化不开的浓墨,弯曲的指尖在袖口下紧紧的抓紧。

下朝后,岑充走在前边,江迟看到了走在最前边的岑充,快步更上他。

他礼貌的问候“江司马。”

“岑太傅,可愿,陪我走一段吧。”

岑充点点头,两个人走在道路上,江迟先开口。

“陛下,自从有了椿贵妃,倒是昏庸无道。”

岑充眼神微闪:“椿贵妃要是能左右陛下的抉择,又怎能称为贤明,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我等又怎么会懂。”

他把手背在身后,往前走去,江迟愣了好一会,才悻悻地摸摸鼻子。

他三两步就跟了上去,又恢复了并肩“岑太傅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么多年,我都看不懂。”

听了他的话,岑充只是愣愣的看向远方,声音飘渺道“我想要的,或许……”

他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想要,对我来说已经是奢望了,那江司马,想要什么呢。”

他把问题抛回给江迟,江迟没有一丝犹豫,坚定:“当然是天下太平,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眼神闪烁着不一样的光彩,岑充笑了笑,中心有一丝艳羡。

“江司马,可真是,为民的好官,在下可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好好活着,便是我唯一的夙愿。”

他把手背在身后,他抬头看向那碧蓝的天空:“我岑某,算不上好人,更不是个好官,谁人不知我岑某作风残暴。”

他抬步离开,江迟没有在跟上去,他有着不同的见解:“好不好谁知道,能让百姓吃的饱,才是好。”

岑充脚步停顿一下,又继续往前走,“江司马,总是这般乐观,要是在下有司马一半,就足以过好。”

岑充先一步走到了自己马车上,和江迟道别。

江迟站定在原地,眼神飘忽一瞬,思绪也跟着飘远。

岑府,岑充坐在马车里,一座座房屋从窗户闪过,马车停下来,他都没有反应。

“爹。”

他的思绪回笼,他望向府邸门口,病弱的儿子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他眼神柔了下来,连忙下去,拉着他往里边走,责备道:“这么冷的天,在生病可不好。”

又似无奈,握住他冰凉的手“想等爹,也要多多穿点,又想要吃药了。”

岑溪浅笑道“爹,我都成年了,身体才不会被这点风打败。”

说着还想要向他展示,岑充连忙拉紧他的衣服,拉着他往里边走说:“好好好小兔崽子,别在生病了,到时候头疼的又是你爹我。”

岑充把他送到床上,岑溪拿出东西,分给岑充吃:“爹,你真好。”

岑充象征性的拍了拍他的头:“知道爹好,就别让我担心了,好好养病。”

“嗯。”

岑溪在被褥中探出头,乖巧的点头,不像之前那么没精打采。

夜深人静,黑影偷偷溜了进来,宿白准备休息了,窗户瞧瞧的打开,一个人溜了进来。

宿白刚刚沐浴完,起身长长的墨发披在肩头,衣口宽松,隐隐约约能看见里边的线条。

“你来了。”

池奚关好窗户,一转身就看到此等美景,宿白毫不掩饰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他的眼神有一瞬的失真,但很快就清醒过来。

走上前在宿白疑惑的眼神下,帮他拉紧了衣袖,严肃正经道:“别感冒。”

羞怯的红色却爬上了耳尖,喉结干涩的吞咽口水,暴露了他的紧张。

池奚“我会不会打扰你休息。”

宿白抓住那双手,往自己的胸口贴,很认真道:“怎么会,你来了,我才安心。”

“你总是会说好听的话。”面对手下柔软的触感,手害羞的握成了拳头。

池奚卸下衣物,宿白往里边挪,自然的样子,倒是把胡思乱想的池奚给搞羞耻了。

自己可真是无耻。

池奚僵硬着身体,宿白主动靠在他的怀里,池奚说着今天的事情。

宿白问:“这个世界最后的皇帝,因该是三皇子,明洋公主并没有参与争夺。”

“所以,我来找你商量,本来我不想参与他们的争夺,可明洋公主是个变数,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很排斥。”

他低着头征求宿白的意见,也在看他的表情。

宿白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说:“要是世界不阻碍,也许明洋公主真的能走向那个位置,可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突然宿白眼前一片黑暗,很快就恢复了光明,他再次张眼已经出现在一颗苍天大树前。

“仙人。”

幼嫩的声音从大树身上传来,是个新生的意识。

宿白站在大树前,眉角上扬,懂了他的来意。

“你想要我们帮明洋公主。”

“仙人,这都是我的孩子,我并不想要禁锢他们,我想要他们自由的去做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我去编排他们的人生。”

世界意识虽然没人形,但藏不住它对这个世界的爱。

宿白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毕竟从未有过,世界意识不去掌控自己的世界。

要是不小心放任过了,也会导致世界坍塌。

宿白来了兴趣:“你倒是有胆量,不怕消亡。”

世界意识摇晃着枝叶,上边泛着莹莹的光点:“我不怕,这都是我的孩子,我相信他们,我想要他们活的自由自在。”

宿白问出心底的想法:“女子称王,他们想要还是,你想要。”

宿白想到了池奚说的明洋公主,他有些怀疑,会不会有世界意识参与。

世界意识晃动着叶子,说:“她不是变数,是这个世界需要她。”

池奚安静的盯着他,在他眼里宿白只是不动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也被他发现了不一样。

他轻声呼唤:“阿宿。”

听到他的呼唤,宿白笑着回应,并没有隐瞒:“我刚刚得到一点消息,看来你真的要帮帮那位公主。”

“如果你想要,我一定会帮,但是,”眼神暗淡了下来,丧气道“你却一点都不难受,倒是让我很挫败。”

宿白没想到他因为这个伤心,他安慰道:“因为,我知道你在做正事,你也只爱我,我也相信,你只会在我身边。”

虽然知道说的只是安慰话,池奚心里也好受多了“你总是会说好听的让我高兴,但,也很高兴你愿意哄我。”

池奚抱住他:“我今晚,我陪着你好不好。”

“你抢了我想说的,是我想要留下你。”宿白笑着抬头看他,一时让池奚不好意思了。

掌心捂住那张嘴,害羞道“你也不用学那么快。”

“可是我想更早点学会爱池奚……”

池奚怕他再说这些话,自己就真的睡不着了,把他抱在怀里,强硬让他睡觉。

清晨,岑溪早早的醒来,站在台阶上,眺望着府邸,大家都在忙碌。

他已经好了,还是被要求多穿点。

拉紧了袍子,耳边是清脆的鸟啼,他抬起手,一只鸟儿落在他的指尖上,乖巧的蹭了蹭他。

这鸟是他们府邸养的,一直都很亲人,他用指腹揉了揉小鸟头。

“阿言,我想参军。”

突然的话,宿白都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愣愣道:“少爷,你说什么?”

池奚只好再次重复道:“我想要参军。”

听清楚他说的话,无奈道“少爷,老爷不会同意的。”

岑溪手放在身后,下巴抬高,得意道:“爹,不同意,我就不能去吗?我还年轻着,我还能奋斗,说不一定,我也会成为小将军。”

“少爷,您身体不好,又怎么能跑去战场,要是你走了,顾少爷那边怎么办。”

他尊重岑溪的想法,但是岑溪身体很不好,让他很担心。

想到了顾文希,他的嘴角勾起“他懂我,他一定会支持我,我怎么就不能去。”

他耸耸肩,继续道:“我已经报名了。”

“你说什么,你报名了什么?”

从容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岑溪尴尬的转过头,刚刚的气焰全部没了。

“爹。”

岑充冷笑一声。

“还知道我是你爹,战场那么危险,你跑去做什么,刀剑可不管你是哪家的孩子。”

岑溪抬脚就想要跑,就被岑充抓住了。

岑溪挣扎不开,不服气“我为什么不能去,那个池奚都能去战场,他才比我大多少。”

岑充脸色一沉,气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大怒道:“你和人家能比吗?人家是在底层滚打多少年,你从小娇生惯养,你一个文官孩子,跑去,跑去,不是去送死吗?”

岑溪不服气的挣扎:“爹,你这是迂腐,又没有人规定,文官的孩子就不会武,我不想要窝囊一辈子。”

“我,迂腐。”岑充气笑了,他气的抬起手,岑溪吓的闭上眼睛,巴掌迟迟没有打在他身上。

“把少爷给我关进祠堂,要是逃出来,我拿你们试问。”

岑充甩袖离开,根本不管身后叫唤的岑溪。

他被关在祠堂,四周都有人在看守,他生气的捶打门。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岑溪敲累了,委屈的坐在地上,望向灵牌。

“娘,爹怎么能这样,为什么不让我去参军。”岑溪精准找到娘的牌位牌位,抱在怀里,低声哭泣。

他从前一受委屈,就会跑到祠堂,抱着母亲的牌位哭诉。

宿白还是心疼他,拿出手帕递给他。

“少爷,别哭了,老爷也是为你好。”

岑溪委屈的接过手帕,擦擦眼泪,在擦擦在牌位上的眼泪:“什么叫为我好,干嘛不让我去,反正都会死。”

“少爷。”宿白听了心痛。

“你一定会好起来。”

岑溪抚摸牌位上的名字,苦笑道:“我的身体我知道,比起在家里痛苦的死去,还不如在战场上帮忙,不然我又怎么舍得走。”

宿白“你还有顾少爷,你怎么能这样想少爷。”

岑溪专心的擦拭立牌,发现这里很干净,嘟囔道“爹,也来过了吗?”

“阿言,我活不过20岁了。”

他从小身体不好,便跟着学习医术,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岑溪没有等他继续说话,把视线停在其他牌位上。

他抬手指向上边的牌位:“我的父亲,儿时丧父,少时丧母。”

他抚摸着牌位,想起了他的母亲,眼神温柔:“好不容易遇到我娘,只过了几年的好日子,我娘边走了。”

“他们说是我娘,得了罕见的病,下一代也会如此病着。”

宿白说话有些艰难:“少爷,你。”

“我也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如同雷劈一般,岑溪拉住他的衣角。

他恳求道“阿言,在最后帮帮我吧,我想最后的时间,完成我想要做的事情,你帮帮我吧。”

在无人的角落,一个人影溜了出来,宿白带着他们离开了这里。

质子失踪这件事情传来,城里的质子不见了,皇上大怒,下达命令一定要找到质子。

乌云密布遮盖住了天边,江迟站在台阶上,看向远去的岑充,摇摇头“这天,要变了。”

破旧的屋檐下,两人被绑架到了这里,屋檐外的雨水阻碍了他们前进的路,他们才得以停下来。

锋利的刀剑泛着白光,让人胆寒。

他张开眼,走向两个人,岑溪挡在顾文希面前,他脸颊通红。

他本就体弱,今日又冒雨前行,他已经发烧了。

“你是谁?”

他脑袋昏昏沉沉,强撑着,警惕的看向那人,顾文希抱住他,手已经摸向腰间的匕首,想要鱼死网破。

宿白压低嗓音“这里是复国和莽国边界,我只给你一个选择,走或者留下,我需要的只是岑少爷。”

顾文希眯起眼,这人对他们没有杀意,他一下就想到了那个男人“你是岑充的人。”

岑溪立马否认:“顾哥哥,他怎么会是爹爹的人,爹爹不会这样。”

顾文希点点头,安抚他激动的情绪,小声安慰“我只是试探他。”

他拿刀指着顾文希,冷声道:“留下或者走。”

他望向外边,大雨遮挡不住他家的方向,宫里的母妃在等着自己,她们都在等着他回来。

他望向怀里的爱人,他抱紧岑溪,他痛苦的不想做这个决定。

岑溪像是懂了一般,尽力用轻松的语气:“你的母妃还在等你,你一定要出头,我会等你…”

眼泪滴落在地面,他猛地推开顾文希,他知道顾文希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慌忙之中,他扯下随身的玉佩,塞在他手心。

“别回头,走!”他把顾文希往外推。

顾文希深深的看了一眼岑溪,发现后边真的没有人追,才拼了命的往前冲,他的脸上满是水珠,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岑溪看着已经跑远的顾文希,放心的昏倒过去。

摘下斗笠,把药放进他口中,宿白抱起他,去到早就准备好的地方。

看向怀中熟睡的人,他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的心太软了。”

从陌生的床榻上醒来,他呆呆的看向床顶,还未回过神来。

“你醒了。”

宿白手上端着药,岑溪想张口说话,散发着苦味的药已经抵在他的嘴边。

“阿言,谢谢你。”

无力感袭来,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少爷,何必呢。”

岑溪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摇摇头“我想要他去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可他放弃了你啊。”宿白想到顾文希就皱眉。

岑溪淡定的喝着药,药好像也没有那么苦,宽慰道:“可,那是他的家,家里还有好多人等着他,要是我,可能也会离去,我只有一个父亲了。”

他忍不住低头咳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虚弱的靠在床边。

宿白马上去拿了一杯水,让他漱口。

宿白:“少爷,人一旦享受的太多,就会变坏,他回去了,不一定还会爱少爷,那值得吗。”

岑溪笑道:“可我觉得,值得,那就够了。”

宿白说不过他,问:“老爷那边,您准备怎么办。”

“他知道我还活着就好,叫他不要来看我,问就说我很好。”

岑溪闭上眼,他不愿意爹,当爹看着自己,亲眼在他眼前走了,却无能为力。

他能做的或许也只有这些。

“好,少爷,您也早点休息。”

宿白帮他关好门窗。

大雨猛烈地敲打着屋顶,冲击着玻璃,奏出激动人心的乐章。

冒着雨回去的顾文希,他虽然不在莽国,但里边很多他的眼线。

他很快就找到自己的人,那晚他高烧不退,他一直想着岑溪。

他高烧了三天,嘴里一直念叨着岑溪的名字,手里紧紧的握着玉佩。

脑子里一次次的闪过,里边的画面,心中越发的愧疚。

静妃接到消息,马上就赶过来,焦急的站在外边,烈日把人烧的烦躁,她的心却寒冷无比。

一次次的望向门口,她焦急的在门口徘徊。

她没有去打扰医师,只要需要她的地方,她都立马去找。

“娘娘,您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天了,殿下要看到你这样,会心疼的。”大宫女心疼她,想要她休息一下。

静妃还是站在那里不动,眼里有些失神:“我儿还未救回,你我怎能心安,我怎么能休息。”

“娘娘,您要保重身体,要是您挎下了,殿下该怎么办。”大宫女苦口婆心劝说她。

静妃深深顾文希的方向,嘴里念叨着“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

后半夜顾文希的烧才勉强退下去,静妃一听到消息就立马去顾文希房中照顾他。

深怕他再次复发,顾文希头昏昏沉沉,发现自己已经莽国。

“文儿,你终于醒了。”静妃头发都乱了,看起来好几天没有打理了,人也憔悴了。

连忙拿起水给他喝。

顾文希接过水,干涸的喉咙肿胀不已,水过喉咙,才让他轻松点。

望向疲惫的母亲,两个人抱在一起,声音沙哑“母亲,文儿回来了。”

静妃抚摸他的脸,满眼心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儿都瘦了。”

顾文希发现自己手里有一块玉佩,散发着淡淡的暗香,他突然疼的跪在地上抱住头,又昏倒过去。

“来人,来人啊!”静妃抱住自己儿子,对着外边大喊。

郊外的院子,外面下着雨,像是在窗外挂了一层帘子,屋里咳嗽声不听,宿白端起药递给他。

寒风吹得他,身子发抖,脸色也不算很好:“阿言,家里怎么样了。”

他的脸色发白,没有了一丝健康的模样。

“老爷在找少爷。”宿白如实的回答,后愣了一下,继续说:“顾少爷,听说大病一场。”

岑溪喝下药,在听到顾文希的消息,他不知觉的抓紧了碗,他不在意道:“我知道了,我累了。”

躺进被褥中,不愿意在交谈下去,宿白站在床边,身着白衣的宿白,眼神淡漠极了。

他转身出了房门,他在前几天就被世界意识唤醒。

他大手一挥,屋子便消失不见,他化作金光,飞向城中。

他刚刚停下来,温暖的身体抱住了他,熟悉的味道,让他眼神柔了下来。

“池奚。”

池奚把他拉到床边,夜晚甚是寒冷,就算他知道宿白不会因为这些感到不舒服,他还是担心。

池奚关心道“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最近快要入春,还下起春雨,也得注意身体。”

宿白感觉不到寒冷,但握住自己的手,让他感觉很温暖。

宿白回握他的手,笑着说:“你也该多注意,我想你了,就来了。”

他靠近池奚,抱住他,抬头望向他的眼睛,撒娇道:“你说了,晚上要陪着我,我害怕打雷。”

他一脸认真的撒娇,池奚被他逗笑了,挂了挂他的鼻梁,笑道:“好,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

“嗯。”

宿白心安理得的靠在他怀里,有些担忧外边,这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

“你很担心吗?”池奚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发现他盯着外边。

帮他盖好被子,抱住他:“没事,雨很快会停下来。”

“嗯。”

宿白乖乖的靠在他怀里,池奚也很快睡着了。

大雨连下一个月,庄稼田里升起了高高的水,庄稼全部被冲走,甚至还有人的房子也被冲走。

一时间,百姓叫苦不迭,朝廷上下,全部都开始节省。

“老爷,米又涨价了。”

岑充放下手里的账本,府上都人心惶惶。

岑充拿起茶杯,里边是开水,连茶叶也用完了,他日常的喝下去。

本是凉爽的季节,现在却寒冷无比。

“传……”

江迟一路冲了进来,外边的人根本拦不住他。

“岑充。”他急得连礼节也不要了,直接知乎他大名。

岑充放下手中的茶杯。

江迟衣裳已经湿透,发丝毛燥的贴在脸上,整个人狼狈极了。

“江司马。”

江迟用手随意的摸了脸,表情严肃:“我今天没心情坐了,我就问你,要不要去找那些米商。”

岑充笑了:“江司马,岑某只是一介书生,又怎么敢公然挑衅呢。”

皇帝还没有处理,他们先斩后奏,皇帝会怎么想。

江迟愤怒的拍向桌,力气大把桌子震的摇摇欲坠,茶杯都差点倒下,他紧贴桌面上的手指已经青筋暴起“屁,别给我整这处,你和那些文人能一样吗,等上边有消息,百姓都死一大半了。”

岑充看了一眼旁边的管家,管家立马走上前,低下头听。

“传我消息,谁敢在水灾,发国难财者,便是和我太傅府作对,遇者杀之。”

江迟连忙加上自己的名称:“还有我司马府。”

岑充嘴角勾起,再度伸手,请他坐下“江司马,可愿坐下了。”

手下的人立马端上茶水,江迟终于笑了说:“你早说嘛,我就知道你不会不帮忙。”

“江司马这么相信在下,在下也不是好人,不怕在下背叛江司马,掺你一本吗?”岑充端起茶水,刚刚好的温度,喝入腹中,暖了身子。

江迟不在意道:“岑太傅会吗?我相信我的眼睛。”

岑充笑了:“你倒是第一个,说岑某好。”

江迟大口喝下茶:“岑太傅,朝廷坏的人和对百姓坏的人,我还是分的清。”

他刚刚坐下就有人马上端上了茶水,扫视了一圈,发现府中人数不减。

江迟微微皱眉:“岑太傅,这府中人倒是一人不少,朝中又要编排太傅,太过奢华了。”

岑充拿起账本,江迟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谈笑自如道:“说便说了,就当岑某过惯了奢华,要是走了谁,岑某倒是不习惯。”

江迟愣了一下,眉头舒展,道“岑太傅倒是心善,不计较那些闲言碎语最好,不必庸人自扰。”

他站起身准备走,岑充叫住他:“江司马,不坐坐再走?”

江迟起身走向门口,停了下来,挥手道别,说:“不必了,我这粗汉,也想体验下奢华的日子,怕晚了,府中就没人了。”

岑充目送他远去,垂眸看向杯中的水,站起身,手备在身后:“以后都换成水,还是水喝了舒服。”

茶叶在他嘴里又有什么区别,他嘲讽的摇头,自己也困住了自己。

外边的雨不见停,雨滴声让岑溪焦躁不安,他撑着病弱的身体。

“你怎么出来了。”宿白立马过去扶住他,岑溪拉紧衣袖。

“我们得回去。”岑溪握紧宿白的手,脸上带着急切。

宿白:“我们还不容易出来,怎么想着回去。”

宿白把他安抚进屋子里,岑溪抱住被褥,眼睛还是盯着他。

他坚持道:“我们得回去,我爹爹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宿白沉默不言,倒了杯热水,他有一瞬间觉得岑溪知道了什么,又很快否决了。

他递给岑溪茶,说:“你既然想回去,我便送你回去,但下次想要出来就难了。”

岑溪:“我只有一个爹,我得回去。”

听他这般话,宿白没有阻止,带着他赶往城里,一路上都是因为水灾变成流民的百姓。

“你先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赶路。”宿白从怀里拿出吃的给他,他们带了干粮吃。

岑溪点点头,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缩紧自己的身子,这一路的颠簸他一句怨言都没有叫。

他猛地张开眼,从怀里拿出手帕,捂住嘴,喉咙里发出疼痛的呜咽,偏深红的血液,流在了手帕上。

脑子一片空白,好累,眼睛沉重的想要闭上,他死劲晃头,他要是在路上发病,会给宿白添乱。

干净的手伸进马车里,手里拿着壶,冰冷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而干脆道“难受,就不要逞强。”

岑溪接过水壶,说:“谢谢。”

马车又动了起来,他们很快到了城里,回到了家里。

朝廷上,皇帝面色不好,冷笑道:“两位爱卿可真是厉害,目无王法,一点都不和朕商量。”

江迟和岑充跪在中间,一言不发,把皇帝气的心梗,气笑道:

“爱卿可真是厉害,直接越过朕来做事,这皇位要不要,你们来坐。”

眸子里的怒火似乎都要将他燃烧殆尽一般,他拔出身边侍卫的佩剑。

直接架在江迟的脖颈上,江迟不躲跪的笔直更本不惧怕他,大臣都纷纷跪下求情。

“陛下,江司马乃国之栋梁,请三思啊!”

一个人开始求情,后边也跟着喊。

“陛下,三思啊。”

皇帝吼声暴怒慑人,紧握的拳头更是青筋暴起:“给朕全部起来,谁要是敢跪,一律拖出去斩了。”

大臣们都不起来,皇帝面色铁青:“好,好,好,都在逼朕。”

“嘭!”

他愤怒的把佩剑甩在地上,重剑在地面微弹起,后重重的落下,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甩袖离去,岑充拉起一旁的江迟:“你受罪了。”

“没事,不还活着吗。”

两人向身后帮他们求情的人,鞠躬表示感谢。

“要是没有诸位大臣,江某和岑某今日,不知能否走出这皇宫。”

“举手之劳,尔等都知司马与太傅的忠良之心,要是没有司马与太傅,百姓都不知道要饿死多少。”

虽然大臣知道,就算没有他们,皇帝也不敢杀他们,但感谢的话,还是却尤为悦耳。

岑充本想和江迟在聊聊走,下人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急忙的道别。

急匆匆的回到家里,连朝服都还未脱下,在看到儿子的那一刻,久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岑溪扑进爹的怀里,岑充没有骂他,拍了拍他的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岑溪“对不起,爹。”

岑充:“说什么对不起,爹知道你都是怕爹伤心,没事,爹只想要你好好陪陪爹。”

岑溪:“我不走了,我就陪着爹。”

措不及防的鲜血吐了出来,岑溪一脸懵,后直直往下倒,他疼的眉头皱起。

岑溪张开眼边看到一脸担忧的岑充,他想要抬手,可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他抱起儿子就往屋里走,等着医师出来了,跪在床边。

“好好休息,没事。”岑充握住他的手,试图用自己体温温暖他,嘴里说着安慰的话,自己又信了几分。

他给岑溪盖好被褥,安慰道:“好好休息,没事爹在。”

岑溪闭上眼,安心的睡过去。

江迟府邸,江迟头都要大了,气的指他。

“你真是要气死我,你和明洋公主在一起,怎么都不和我说,你知不知道那是皇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你干什么要去掺这股浑水。”

江迟用力拍向桌子,桌子承受不住,直接从中间裂开,可见他有多生气。

江迟刚刚坐下,后脚明洋公主和他的婚事就全复城都知道了。

池奚低头听着他骂,他知道师傅关心自己。

江迟急得来回踱步,插着腰,加快速度走向池奚:“你要不去青楼,就给他们看到,这样有损名节的事情,皇帝一定不会让明洋公主嫁给你。”

听了他的话,池奚嘴角一抽,这是什么鬼注意。

“师傅。”

池奚刚刚开口,江迟就打断了他:“你别叫我师傅,我可担待不起驸马爷。”

池奚知道他是在说气话,只好起身,江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都不解释是吧,我为你想这么多。”

池奚说:“师傅,我是自愿摊这浑水,我知道您担心我,是我对不起您。”

他直接跪在地上对他磕头,江迟看他这样,哪里还有气,连忙拉起他。

“唉。”江迟无奈道,“你这人,真是,唉,罢了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身后还有师傅呢。”

江迟膝下无子,池奚是他捡到的孩子,从小培养大,在他眼里池奚已经是他的孩子。

池奚眼眶一下红了,鼻子一算:“师傅。”

池奚也是真真实实的在这个世界长大,江迟对他怎样,他心里都清楚。

“快走吧,你也不能在我这里多留。”江迟担心他被皇帝猜疑,让他早点回去。

池奚在门前,再度给他嗑了一个头:“师傅,等徒儿处理完,必会再次登门拜访。”

江迟不敢转身,他的眼睛湿润,抬头想要眼泪回去,骂自己“娘们唧唧的,哭什么哭。”

池奚从后门走了,干净的街道,此时两边都积满了流民,他们畏惧的缩在角落。

一个妇女手里抱着孩子,身边跟着一个干瘦的孩子,怀里的孩子饿的哭闹不停。

身边的男子,掏出吃的递给他们,警惕的望向四周,小孩把吃的递给母亲,等母亲吃了才吃。

他把剩下的给了父亲,一块不大的饼分成了四块。

池奚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这压抑的街道,他心中彷徨,想要去找宿白。

“阿宿。”沉闷的声音不如往常,宿白察觉不对劲。

抱住了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柔声道:“怎么了?”

“就是今天,看到了很多东西,我真的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在他怀里抬起头,宿白抚摸他的眼睛,道:“世间本无对错,凡事还是听心走,既然女子想挣脱,我们为什么不能施以援手。”

“嗯。”池奚在他怀里不抬头,他说,“最近,城中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宿白:“是啊,好多人都无家可归,幸好岑太傅和江司马,制止了涨价,不然不知道要饿死多少百姓。”

“百姓太苦了。”

听到他的话,宿白一愣,后笑了出来,他在欣喜池奚懂了这些。

宿白“没事的,一切灾难都会过去,明日依然会是,花朵盛开的日子。”

池奚“阿宿,谢谢你。”

皇宫椿贵妃的府邸中,她兴致缺缺的逗着鸟。

太监细长尖锐的声音在外响起,椿贵妃依然没有起身,皇帝宠溺的看她。

“鱼儿,无聊了?”

他没有生气,反倒开始关心无聊的椿贵妃。

椿贵妃说:“陛下,臣妾,不腻也不会玩鸟。”

她懒懒的趴在桌子上,从始中都没有看皇帝一眼。

皇帝拉起她的手:“朕知道,爱妃腻了,就找人在外边安了个秋千,要去看看吗?”

椿贵妃挑眉看他,还是把手给他了,冷笑道:“陛下,您这样,是想让他们骂我妖妃吗,臣妾可不敢领。”

皇帝就喜欢她这目中无人的样子,没有把他当做皇帝,而是一个普通人。

“有朕在,谁敢说爱妃的不是。”

面对皇帝霸道的话,椿贵妃只是敷衍道:“要是没事,陛下先请回吧,臣妾乏了,就不送了。”

椿贵妃对他行礼后,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坐在屋子里,椿贵妃问着下人,说:“走了没。”

“娘娘,陛下已经走了,陛下也是关心娘娘。”

那位宫女还未说完,脸已经高高肿起,她懵逼的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

椿贵妃看都没看她,大宫女开口:“主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来左右。”

“拖出去,给我打二十大板,扔回辛者库。”

那位是新来的婢女,天高地厚不知分寸,地下的人都不敢帮她求情。

“晦气死了。”

椿贵妃甩了甩衣袖,看到院子里的秋千,略过秋千,走向旁边的树下。

连续下雨,终于放晴了,到自己晒太阳的地方,都被这破秋千占了。

她真想要叫人拆了,她手摸向树,周边泥土因为几日的雨水,导致鞋有些陷下去。

她看了一眼宫女,她立马蹲下去,帮她整理,大宫女把摸到的东西立马塞进袖子里。

大宫女说“娘娘,您就不要在和陛下生气了,您要是心里不惦记着陛下,就不会来了。”

椿贵妃看她把东西收了,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我,陛下也不会,唉,我又怎么能让陛下。”

“不说了,不说了。”她装作伤心的样子,漫步走回了宫殿里。

明洋府里,姜雯溪打开竹筒,拿出里边的纸,嘴角露出满意的笑。

“雯溪。”玉树端着一碗汤进来。

姜雯溪的眼神柔了下来,说:“辛苦你了。”

玉树摇摇头,望向她时满眼的爱意“天晴了,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明洋公主拿起汤喝下,玉树嘴角上扬,但又担心:“不验验吗?最近可不太平,怕。”

“我相信玉树。”

能端上来的东西,一定是经过暗卫确定。

面对她的信任,眼眶湿润了,用力擦拭眼睛:“眼睛进沙子了。”

姜雯溪拿起手帕温柔的帮他擦拭,笑着说:“没关系,在我面前玉树,永远可以做自己,爱哭点没什么,你有我。”

玉树“那怎么行,我要保护,我的娘子,可不能哭。”

姜雯溪宠溺的对他笑,说:“娘子想要晒晒太阳,相公,愿不愿意陪我去啊。”

她抬起手,玉树握紧她的手,脸都羞红了,紧张到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我,我,走吧!”

他闭上嘴,紧张的抓住手,嘴角上扬,姜雯溪靠着他,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温暖的春日,让大家都忍不住探出头来,短暂的温暖让人忘记悲伤。

咳嗽声从屋子里传来,岑充就那么站在门前,没有进屋。

他眼中带着纠结,在一声声咳嗽声中,变得坚定。

“爹。”

岑溪靠在床边,连勉强的笑都扯不起来了,他好像真的不行了。

岑充不说话,只是握着他冰凉的手。

岑溪知晓这很残酷,可他还是要这样做,他说话有些吃力:“爹,我活不,到,夏天了。”

握着他的手紧了,声音哽咽:“不会的,你怎么能这样想,不会的。”

最近岑溪越来越瞌睡了,一睡就好久,岑充很怕他,再也张不开眼。

岑充“你不是还有顾文希那个小子吗,不是还得等他吗,你怎么能这么容易放弃。”

岑溪“爹,他不会,记得了,我有点困了。”

眼前有些混浊,耳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又犯困了。

“你,好好休息。”

岑充松开紧握的手,帮他盖好被褥,关好门,走向自己的书房。

门一关上,他就再也控制不住,倒在地上,三十多岁的男人,控制不住的哭,他只有这一个亲人了,走了他就没有了。

天刚刚暗下,宿白不舒服的捂住胸口,池奚过来找他,察觉到不对劲。

“阿宿,怎么了。”

宿白摇摇头“我这几日都未好好休息,有些累了,我忘了我现在是人了。”

池奚不放心的把手搭在宿白手腕上,知道他想做什么的宿白,抓住他的手。

无奈道:“我也能自己检查,你还是不要浪费你自己的法力,我真的没事。”

池奚坚持要查:“可是,万一怎么了,我还是查查看吧。”

宿白躲开他的检查,严肃道:“我会自己看的,你身体不是身体吗?放心我不会有事。”

池奚理亏,只好作罢,看他也没有怎么样。

“岑溪,活不了多久了。”

池奚来这里就是想问,要是岑溪走了,会不会影响到他。

宿白:“世界意识陷入沉睡,上头也明确说了,不能干扰他人因果。”

他想到了岑溪之前说的话,心里有些惆怅,这样的因果对于岑充是不是太惨了。

池奚发现他情绪不对,抱住他问:“怎么了?”

宿白摇摇头,说:“就是觉得对岑充太过不公平了。”

“这个世界从未有过绝对的公平,连仙界也是如此。”

池奚的话让他久久不能回神,他心像是被塞住一样,很难受。

宿白闷闷不乐道:“我们就不能救救他吗?”

池奚说:“你比我更清楚,仙界是什么样的规则。”

他没有在说话,只是盯着桌面上的桌子,问:“这杯子,明明是好的,为何要摔碎它。”

池奚开导他:“杯子就算保护的很好,但总会坏的,只是时间的长短,那么多杯子,你看的住吗?”

宿白明显愣了一下,说“怪不得,它躲着呢。”

宿白站起身,走向屋子外边,雨后天晴,夜晚,连星星也出来探头。

池奚手里拿着披风给他披上,说:“外边凉。”

“嗯。”

漆黑的祠堂,突然一束细微的光亮,打进了祠堂,岑充手里拿着烛台。

整个屋子亮了起来。

他一个又一个的擦拭牌位,上边的字是他一笔一划刻上去,他认真的擦拭每个角落。

拿起妻子的牌位,迟迟没有放下,他满眼爱意的抚摸上边的名字。

岑充“溪儿和你一样那么善良,我有好好的听你的话,我做了个好官。”

橘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消退了他的严肃,温柔的一次次抚摸牌位。

岑充:“我有好多好多话和你说,你知道吗?有喜欢的人了。”

又想到了什么,哀伤道:“我没有做个好人,溪儿也要离我而去了,我没有办法,他只是想要见到夏天,他那么怕冷。”

他深吸一口气,才平复好情绪,他温柔的把牌位放回去,说:“今天不能聊太久了,溪儿还等着我,我一定会让我们的溪儿好好的。”

亮起的灯灭了下去,岑充独自一个人出了府邸。

早朝刚刚下,江迟就追上岑充,把自己找到的宝贝给他。

江迟:“这是我在一个地方驻守,当地的宝贝,我试了很好的东西,当年被我用了一点,你别嫌弃,这东西真的有用,不可能根治你儿子的病,至少能缓解他的痛。”

朝中也有人说起岑充的儿子,听他们说活不了多久,他立马去拿了他儿子能用上的东西。

岑充一把年纪了,妻子没有,儿子病了也要走了,也不肯在找一个妻子。

岑充眼眶湿热,接过东西,他对江迟鞠躬:“谢谢,我带我儿子谢过,江兄。”

他握住东西的手颤抖不止,回去就找医师看了,是珍宝,立马煮给岑溪吃。

看他吃了,气色是好了很多。

岑充心疼的看他:“人都瘦了。”

被病痛折磨的岑溪,什么都没有胃口,短短几日,便把几年养起来的肉,都瘦没了。

“爹,夏日快到了,孩儿也能等到了。”

岑充抓着碗的手握紧,他说:“不只有夏,我儿会长命百岁。”

岑溪知晓爹爹是在安慰自己,他笑着回应他。

“爹,莫悲,我很快就能见到娘,我们一家三口,终将会团聚。”

他手拂过岑充的头,一头青丝,白了几根了。

岑充:“要是没有溪儿爹该怎么过下去,几年的时光,我该怎么办。”

岑溪悲怆的看向自己父亲,他说:“终是孩儿,不孝,没办法在陪着爹。”

夜晚又再次降临,宿白心口疼的受不了,身体受不住,吐出鲜血。

他模糊的看到了岑充,等他再次张眼,自己已经被绑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四周以中心画圈,他在最中心。

“老爷。”

宿白不解的看他,没有急着挣脱。

岑充站在外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冷漠道:“你本不是阿言,又何必装。”

“岑充,你想要做什么?”宿白也不装了,本可轻松解开的绳子,让他难以挣脱。

鬼怪的圈,中心摆满了诡异的符咒,宿白觉得这有些眼熟,可下意识觉得不会有。

岑充:“我只想要我儿活着,既然你不是阿言,我又何必心软。”

宿白没有挣扎,冷静道:“你真想要这么做吗?你是心中为民的岑太傅,而不是疯魔的疯子。”

岑充耻笑道:“我情愿不做岑太傅,只做那乡野村夫,日子虽清贫,但他们都活着。”

岑充割下鲜血,贴在捆绑的石柱上,石柱像是有灵性一般,牢牢的困住宿白。

宿白有些惊讶:“你知不知道,你也会死,换命之人必要承受那因果带来痛苦,必会生不如死。”

宿白试图去用自己的法力抵抗这些,岑充只是个凡人,法阵都没有成功,他一定会失血而亡。

他奋力的挣扎,可这绳子像是有灵性一般,越动越紧,眼看岑充的命要被吸走。

“嘭!”

石头被硬生生砍断,岑充无力的倒在地上,他不甘心爬向石柱。

池奚一脚把他踢了出去,岑充飞了出去,岑充直接被踹晕了过去。

他的眼神充满了怒火,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宿白痛的嗯了一声。

怒火一下就被担忧代替,他顾不上岑充,直接飞奔到宿白身边,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宿白先一步抱住他,说:“我没事了。”

池奚像是被顺毛的狮子,所有怒火变成委屈,他靠在他的腿上:“是不是知道。”

宿白回答他的话“我不知道,我也没有瞒着你。”

“我相信你,我好担心你,好怕你受伤。”

在面对他真挚的眼神,宿白想要说出口的安慰停住了,他不敢去看那双眼睛。

他躲开了,抱紧他的腰的手握紧,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池奚摇摇晃晃的拄着拐杖,他从黑暗中走出,他靠近岑充,手指颤抖的探向鼻息。

确定还活着,眼眶瞬间红了,他抱住奄奄一息的父亲,道:“放我爹吧,我愿意带他受过”

全部都是他的错,要是自己健康,会不会没有这些事,爹也不会一错再错。

两人的视线纷纷看向岑溪,池奚心里不想放过他们,把决定权给了宿白。

宿白瞧瞧的把手搭在他手背上,才继续看向岑溪:“你可知,你父亲所做之事。”

岑溪摇摇头,看向怀中的父亲:“我父亲他一错再错,要不是因为我,他又怎么会这样,总归还是因为我。”

“我已是一半入黄泉的人,我父亲还有很多事情没去做,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

岑溪嘴角带着笑意,他一点都不惧怕死亡,寒风中,他依然挺直着脊背。

宿白迟疑了,他眼中闪过一幕幕和他相处的画面,他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答应了那人保护你,我不能食言。”

岑溪视线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泪光,说:“阿言,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是怎么走的。”

“他病了,突然走的。”宿白不忍心告诉他真相,怕他自责。

岑溪:“怎就病了……,谢谢您。”

宿白站起身,池奚扶住他,他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他?”

“您在像,也不是阿言,我知道您不是,起初以为是你害死了他,可您对我就像是责任一般……”

岑溪忍不住咳嗽,宿白一挥手,两人消失了,被他送回到屋里。

心脏猛烈的疼痛,让他眉头深深地蹙起,宿白捂住心脏处。

池奚手搭在宿白脉搏上,果然还是受伤了,宿白来这个世界本就压制了法力。

小的法术他还能使用,刚刚却为了救下岑充,冲破了自己的封印,让凡人的身体受不住了。

他一定会承受爆体而亡的痛苦。

池奚运作体内的法术,传向宿白,宿白想要挣脱开。

“我只会回去,不会有什么事情。”

不管他怎么挣扎,池奚就是死死的抓住,直到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你是傻子吗?”宿白不解的抱住池奚,看着奄奄一息的他。

“没事的,我更怕你痛。”抚摸他的眼睛,说,“下个世界,爱爱我吧。”

不管宿白装的多像,那双眼睛始终不会看向他一人。

“怎么能这么傻。”

手中的人已经消散,宿白抓住破碎的灵魂碎片,把他养在自己本体的玉佩里。

“傻瓜,我会找你的。”

说完便也消失了。

不久之后两国签订了和平条约,百年之间不会再有战争。

已然坐上皇位的顾文希,做了一个好的君王。

夏日将近,岑溪靠在父亲的怀里。

他抬起手抚摸阳光,光束穿过指缝照在他脸上:“好温暖。”

岑充握住他的手,一头青丝早就成了白发,整个人也苍老极了,他辞去了官,陪着没有多少时日的儿子。

岑溪安详的闭上眼睛,他沉入了甜美的梦中,梦里他们都好好的。

泪水从还残有余温的手背滑落,岑溪走了,岑充就躲进了山里,不愿出世。

时历233年,皇帝昏庸,大肆打压百姓,明洋公主站了出来。

“我都说了,我不会去了。”

岑充拿着扫帚,扫着尘土,后边便是他儿子的墓碑,江迟坐在院子里。

江迟“这天下需要你,我一个人扛不住,百姓需要你。”

岑充说:“我连儿子都保护不了,何谈保护的了百姓。”

江迟:“只有你能保护的了,你的儿子一直以你为骄傲。”

岑充抬头看去,眼波流转,说:“过几日吧,我儿要过生辰了,过完我便走。”

时历236年,岑充出山,成为了明洋公主的谋士,江迟和岑充全部站在明洋公主那方,直接扳倒了皇帝。

时历237年,女帝登位,与其爱人玉树,皆为夫妻,女帝在位期间,为复国治理河道,实行韬光养晦,实行一夫一妻制,开放女子也能当兵。

把大复国推向新的高度,成为历史上,最为开放和繁华的都城。

姜雯溪握住玉树的手,带着他站在最高的城楼上“我们的抱负,才刚刚开始。”

玉树深情的望向她:“我会永远陪着女帝的。”

两人深情的相望。

时历241年,岑充和江迟纷纷辞官离去。

岑充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身边倒是跟着一个人。

岑充:“你怎么跟着我一起辞官了。”

这位老友真是任性妄为。

江迟笑道:“你走了,我在朝中,可就没真心说话的,可不得跟着你走。”

“你也真是任性妄为,年纪不小了,怎么不去找个老婆,老是和我凑一起做甚。”

岑充拔掉坟墓上的草,太久没有整理,都要荒废了,都要重新整理。

“一个人多自在,不是还有你嘛。”

江迟凑过去帮忙,岑充说:“我想着出去走走看,努力了大半辈子,这美景都没看过。”

“我也和你一起去,两个人有照应。”

“好。”

这两真挚友,真好朋友,是好朋友,是好朋友,是好朋友,只是因为经历了岑溪的事情,江迟不想有孩子啥的,重要的说三遍,第四遍,真的好朋友。

云苏似有所感,抬眸瞟一眼尘世镜,他弯唇一笑,片刻,宿白从镜中走出来,金光从右手指缝露出。

“你回来啦。”

他瞄到宿白手中的东西,后笑着迎接他,宿白点点头,走向他。

云苏放下笔墨,端起一旁的茶壶,温热的茶水倒入茶杯,升起雾气。

宿白坐在他对面,面前放下一杯茶,单手拿起茶杯,他顿了顿,随即嘴角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还热着。”

“怎么样?”云苏端起茶杯,视线注视着他,宿白眼眸一顿,视线往下,遮住眼底的情绪,“还好……”

云苏眉尾微微挑起,察觉他不对劲,不在过问,心里的疑惑都吞进肚里。

“云苏。”

久久的沉默后,沙哑的声音响起,云苏也跟着抬头,眼前出现一只手,手心是破碎的灵魂碎片。

他瞳孔微缩,猛地抬头看向宿白,心里也有些小窃喜。

宿白这么信任自己,奚润对宿白多重要,没有人比云苏清楚,他颤抖着手,拿稳碎片,生怕被自己弄坏。

云苏眉眼下弯,凤眸中盛满笑意“放心吧,一切有我,想做什么,便去做。”

“云苏,我相信你。”清冷的双眸中带着感激,同样回了笑。

云苏:“我等你的好消息。”

宿白想到奚润,突然道“我这次,不准备带着记忆前去。”

云苏满脸担忧:“会不会有些太危险了,毕竟没有记忆。”

宿白安抚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受到危险立刻就会解除,恢复记忆。”

听了他的话,云苏松了一口气:“多注意安全。”

他还是尊重宿白想做的,毕竟还有他在,一不对,他也可以快速拉他出来。

宿白起身走入尘世镜,尘世镜恢复如常。

“小家伙,伤这么重,还活着吗,还有口气啊,幸好你遇见我,你能活下来了。”

苏柏清想要张开眼,眼前已经被血糊住,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怎么活着,便沉沉的倒了下去。

他猛地张开眼,这里不是妖族,他明明记得自己自爆内丹,怎么还活着,他看着四周。

熟悉的地方,让他一愣,看向自己,已经穿好了衣物,尝试运气,也只有微乎其微。

他挣扎的想要起身,疼痛感让他头顶青筋暴起,身上的血肉都在重塑,这是疗愈池,是师傅的地盘。

“别动啊,别动啊,刚愈合,等会又崩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眼眶发红,不可置信的看向男子,这是他的师傅,他张张嘴想要说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清远满眼心疼,这孩子也太可怜了“孩子,没事,一切都会过去,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清远蹲下身来,朝他伸出手,苏柏清盯着那双手,真的是自己那位烂好人师傅。

他这是回到,一开始遇到师傅的时候吗?

他迷茫的看向清远,像个无助的幼兽,小心翼翼的盯着那双手,眼中露出渴望,嗓音沙哑:“真的吗?”

他这副小可怜的样子,勾起清远的怜悯之心,说:“你以后就是我的徒弟,我是你师傅,我一定会保护你。”

清远试图让自己的笑容慈爱:“我可是很厉害的,够保护你了,你前边还有一位师兄,也会保护你。”

苏柏清听他这么说,才想起来这位烂好人师傅,虽然烂好人,但不随意收徒弟,理由就是不想要交人。

上一世自己就是跟了好久,才收自己,还是因为自己会撒娇,因为大师兄是个冷冰冰的人,不会跟他撒娇。

“真的吗?”他抬起头,洗去灰尘,露出那张白皙的脸庞,他本就是妖族,又是在幼崽期,长的甚是讨人喜欢。

他紧张的扣着手指,清远伸手想要揉揉他的头,苏柏清反射性的想要躲开。

又想到这是恩人,僵硬着身体,让他揉。

清远更加心疼这个孩子,抱起他,发现怀里的人轻的可怕,尽量用温和的语气:“放心,我们都会保护你的,不要害怕,有师傅在。”

清远带他回到宗门,停在自己的山峰上,他装作好奇从他手臂里探出头,好奇的俯瞰着下边。

他的小动作,清远都看在眼里,笑容更加温柔。

苏柏清表面装作天真的样子,心里在想,他这是重生了,上一世的自己,在暴露自己是妖族时,被好兄弟成飒背刺,死在他剑下。

自爆内丹,炸死了他,他不明白成飒为什么会突然杀自己,他是妖族最能察觉杀意。

这一世,还刚刚开始,他有大把的时间去查询。

他阴鸷冰冷的眸子,扫视着下边的一切,要是真的是贪心,他一定不会放过成飒。

清远单独给他开辟一个洞府,给了苏柏清很多好东西,离开前。

清远:“过段时间,你师兄就要回来,他一定能教好你。”

说完就溜走,他不会教人,只能去找他的大徒弟。

苏柏清坐在洞府里思考,他都没怎么见过这位师兄。

上一世的时候,成飒在那位大师兄还未回来的时候,和他的关系已经很好。

他总是有意无意的让自己不要去接触大师兄,大师兄回来没多久,就出去除魔,他也就没怎么关注大师兄。

再次听到大师兄的消息,就是陨落。

当时要和大师兄见面,都因为成飒没有见到,一次两次是巧合,但次次就不对劲。

苏柏清起了兴趣,笑得妖艳诡秘:“自己可要好好见见这位师兄。”

清峰山顶,清远正在写简讯给自己的徒弟。

“速回,给你一个惊喜。”

利落的长枪一击毙命,魔还未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向后重重倒下,掀起灰尘。

青蓝的衣裳此时已经染上红梅,墨发高高束起,表情冷淡,随手拿起长枪锋利的刀柄上沾染上鲜血。

身后遍地的尸体,他挥舞着长枪,剑气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冲向尸体。

身后的尸体已经全数不在,鸟儿停在他的肩膀上,鸟嘴里重复着话。

“速回,给你一个惊喜,速回,给你个一个惊喜,速回,给你一个惊喜。”

宿白冷冷的吐出一字:“嗯。”

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

“苏柏清。”稚嫩的少年在远处挥舞着手,和他打招呼。

“成飒,你怎么来了。”苏柏清嘴角勾起一抹假笑。

成飒手里抱着一大堆书,随口道:“老师叫我搬书去。”

苏柏清眼睛微阖,装作听不懂他的话:“那要快点回去,不然肯定少听不少课。”

成飒叹了一口气:“我们外门又能学到什么,要是成为内门弟子,也许就能多学一点。”

“是嘛?那你要加油成为内门弟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苏柏清嘴上激励他。

“嗯嗯,我先去学习了,去晚了,老师会生气的。”成飒笨重的抱着很多书,走起来都变得踉跄。

苏柏清回到自己的洞府前,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

他步伐轻快的往里走,里边的人轻轻抬起眼帘,顺着光的方向看去,眼眸一顿,但很快移开视线。

停留在手中的书籍上,好似任何人都打扰他,俊美却冷硬的脸庞,让人移不开视线,那双冰冷的双眸不为任何人停留。

苏柏清身着银色长袍,他已经渐渐张开,有着魅惑俊逸的脸庞,他漫步走向里边。

看到里边的人,眼中不安,脚步停顿,紧张道:“你,你是谁?”

他的视线从苏柏清身上移开,只顾着看着手中的秘籍,冷淡道:“你师兄。”

“你就是师傅说要教我的师兄,我是苏柏清。”他嘴角上扬,又怕不得体,压住了上扬的嘴角。

黑色的眸子闪烁着光芒,崇拜的望向宿白。

“宿白。”

他话很少,但清冷温润的声音却让人百听不厌。

苏柏清忐忑的站在一边,根本不敢坐下,俊美却冷硬的脸庞,苏柏清喜欢这样的长相。

宿白发觉他迟迟没有坐下,开口道:“坐。”

听到他的话,苏柏清才如释重负的坐下,宿白瞧见他的动作,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拿出基础的书,瘫在他面前。

细心的和他讲解,苏柏清表面认真听着,眼神时不时飘向他。

“可,听懂?”

面对他的话,苏柏清点了点头,疑惑道:“师兄,明日也会过来吗?我不知道,怎么挥剑才对。”

说完就羞愧的低下头,宿白沉思了一会,才道:“明日,还会来。”

他说完就想要起身离开,他还得回去练习长枪的剑法,已经到门口,衣角却被人拉住。

宿白疑惑的回头。

“谢谢,师兄,明日在见。”

他快速都说完,害羞的扭头就跑。

宿白站在原地没有动,眼角微微弯了弯,好似笑了。

这位小师弟,还,蛮有趣。

薄弱的剑气,连树枝都没有砍下来,“师兄,我好没用。”

眼前垂下毛绒绒的头,看起来很好揉的样子。

手搭在苏柏清的肩膀上,说:“还好。”

宿白的话没有安慰到他一点,他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

苏柏清失落道“我真的好没用,都不配当师傅的弟子。”

宿白淡淡的开口:“不会,多练。”

“好,我会努力的。”苏柏清又挥舞起剑,心里忍不住吐槽,装不会比会难,故意学错。

宿白眉心猛地蹙起,他的心脏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食,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你先练。”

苏柏清一转头,发现他已经不见。

看他走了,他放下自己的佩剑。

尾随宿白的身后,苏柏清现在的实力,已经和宿白差不多,他不会那么容易发现自己。

看到他匆忙的进入冰洞,他站在洞口,那里设下了界介,面前已经没有了山洞。

想到宿白刚刚的样子,有些好奇他出什么事。

他怕宿白察觉,没有多停留,便回去继续练习剑法。

一大早成飒早早的就到山下苏柏清,他冲着上边挥舞着双手。

他只得停下来,笑道:“成飒,你怎么来了?”

“我带了吃的,想要分享给你,想来碰碰运气,早早的就来这里等。”

成飒献宝一般,拿出他偷偷去山下买的糕点。

苏柏清惊讶道:“你下山了!”

成飒点点头“我接了门派发送的任务,就买了一些糕点,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苏柏清高兴的接过东西,开心道:“好久没有吃过外边的东西。”

苏柏清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吃,他的嗅觉很灵敏,上边撒下只对普通人有用的药,会生点小病。

是想要自己生病,从而上不了师兄的课?怎么这般好笑。

他将计就计的吃下去,笑着说:“真的很好吃,我先去练剑了。”

看他吃下,成飒脸上也多了几分真实的笑。

入夜,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

洞府里,苏柏清睡不着,他全身燥热,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他想着出去散散步,可能会好很多,就看到一抹清蓝色飞过,他跟了上去。

他再次来到了洞府前,洞外散发着寒气,勉强压住他身上的燥热,他想到早上的糕点,居然有让妖兽发情的迷蝶,加入这个糕点不是很多。

没想到真的中招了。

他脑子清醒过来,他穿过界介,越往里走,身体的燥热慢慢消散。

一副美景措不及防的闯入他的眼,得体的衣裳早已被扯开,隐隐约约露出里边的春光,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平日高高束起的长发,已经全数披散在身下,他侧身躺在冰床上,不舒服的发出闷哼。

他紧紧抓牢自己的衣裳,却无济于事,他张开湿漉漉的眼眸。

现在的宿白,那里还有往日的清冷,刚刚压下去的热意,一股脑的冲了上来。

他不确定道,“大师兄。”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宿白迷茫的看向那人。

“嗯~”一出口,声音难受的上扬。

他抬脚走向宿白,每一步都让他心脏狂跳,他走到冰床前,在心里安慰自己。

就是想要蹭他的冰床,就是想要蹭冰床。

宿白察觉到热源,刚刚压制住的不适,又一次席卷全身,他不想要靠近,可忍不住靠近,抬起手去抓他的手。

苏柏清眼神暗沉,盯着他,手慢慢的贴近他身边。

一抓住手,就死死的抱在怀里,炙热的双手接触的地方,酥麻的快感,他的身体都得到缓解。

苏柏清一愣,紧绷着神经,手清晰的能感觉到柔软的胸脯。

“师兄。”他艰难的开口,喉结口滑动,五指缩进,精确的抓住那软下来的胸脯。

宿白越来越不满足这一点点的触碰,在苏柏清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时间,天旋地转,宿白坐在他的身上。

他直直的盯着宿白看,粗粝的指尖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宿白可不管他怎么样,只想要自己舒服,抱住苏柏清的腰,他舒服的抬起腰肢,在他身上下晃动。

宿白是舒服了,可苦了苏柏清,他禁锢住乱动的腰肢。

苏柏清吓的话都说不利索:“师,师兄。”

两人的下身紧贴在一起,宽大的手掌圈住乱动的肉棒,禁锢住的不高兴,在大手的摩擦下舒服的闷哼。

“嗯~”

清冷好听的声音,发出舒服的喟叹。

这一声,身体的燥热直冲下边,他的那里也高高鼓起,他的指尖用力揉搓敏感的龟头。

苏柏清的视线盯着那张不正常潮红的脸,呢喃道:“中毒了吗?”

宿白这个样子,像是中了某种毒。

“啊!”

没有意识的宿白,再这样的粗鲁对待下,哪里守的住精液,在他的手中射出,眼角发红,像是被欺负惨了。

苏柏清都没有想到他会射那么快,抬起手看向那浓稠的液体。

低声轻笑出来,靠近那泛红的耳朵,话语间都掺着热气:“大师兄,你射的好快。”

唇肉含住敏感的耳廓,舌尖反复的舔舐。

柔软而冰冷的薄唇贴在苏柏清的锁骨,湿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身上,圈住腰肢的手又紧了紧。

他的眼睛通红,气的在他脖颈处咬上一口:“尽会勾我。”

宿白眼里都是水雾,他委屈的看向他,控诉的看他。

“该死。”苏柏清那里见过这么勾人的师兄,本想坚守不动的他,也要忍不住了。

他的手慢慢缩进,圈住他的肉棒,宿白不舒服的想要挣脱。

白里透红的肉棒上,已经憋的发红,另外一只手揉着他的腰肢,腰都软的塌下来。

“不要。”

他受不了,瞪着泛红的眼眶,用力的推搡他。

却因为刚刚射出,已经耗费他全部的力气,到苏柏清身上的力气,很调情一般。

苏柏清松开湿淋淋的耳朵,双手掐在他的软下来的腰肢上,退后身体,视线盯着他,那外袍要掉不掉的落在手臂间,全身一丝不挂。

苏柏清咬牙切齿道:“大师兄,倒是爽了,受罪的可是师弟。”

他象征性的,抬胯顶他,宿白还睁着懵懂的样子看他,唇肉还吐出闷哼。

“嗯~”

明明宿白长的一点也不柔美,还带着男人的硬朗,他就是对他有感觉,还立了起来。

苏柏清轻柔的把他放在冰床上,手垫在他的脑后,不管不顾的亲吻那张冷然薄唇。

舌尖舔舐着上颚,一股电流在身体乱窜在大脑里炸开,他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

“嗯,嗯。”

他拒绝的摇头,泛红的眼角溢出泪水,他的下身又忍不住立起。

粗粝的大手掰开他的双腿,粉白的肉棒,红润带着红颜的穴口都拉开一条缝,两颗乖巧的睾丸躺在穴口上方。

挺立的肉棒,正面给他打招呼,龟头已经隐隐吐出一些白浓。

在炙热的视线下,他羞耻的想要合拢,修长的手掌,想要遮挡下边。

“真漂亮啊。”

苏柏清恶趣味的顶了顶下身,要是宿白清醒过来,不知道会多有趣。

他从裤带里放出自己的肉棒,憋的黑紫的肉棒,一点都想不到能和苏柏清这张脸挂钩。

滚烫的大肉棒顶端湿润,尿口都兴奋的张开,丑陋的东西贴在干净的睾丸上,反复的摩擦。

顶端一次次的顶在娇嫩的穴口,宿白察觉到危险,身子一次次往后缩,他拒绝的摇头,试图闭合自己的双腿。

“没事,师兄。”

苏柏清已经忍的额头青筋暴起,手抚摸上娇嫩的红缨,含住其中一个。

他津津有味的吸吮着软肉,宿白挺起腰肢,柔软的胸部挤入进口腔,他舒服的发出喟叹,不在挣扎。

“啊,不要,慢点,嗯,好舒服。”

他嘴上说着不要,双手却牢牢的抱住,胸口的头,他忍不住晃动身体。

一只手悄悄的探下去,在洞口慢慢敲打,粗糙的指腹,探进去。

剐蹭着娇嫩的肠肉,被慢慢的撑开,一根,两根,三根。

快感让他下意识夹紧身体,手指快速的在他身体穿梭,每次拔出都发出‘噗呲’的声音。

“啊!嗯~,快停下,不行了。”

胸口和下身同时被刺激,身体颤抖着痉挛,又射出来了,穴口的手来去,却越来越快。

灼热的嘴唇下移开,在他的脸上,嘴角,脖颈处流连忘返,带起一阵阵的麻粟。

兽人的唾液带着催情的效果,他跪下身去,害羞的穴口一张一缩的对着他,粗糙的舌尖轻舔上去。

穴口哪里有这样的体验,他的身子一阵酥麻,未知的触感让他感到害怕。

双腿下意识的想要挣脱,腰肢却被牢牢的抓住。

好不容易闭合的大腿,一双双手拉住乱动的腿,双腿合拢拉到胸口处,下体已经湿淋淋的大腿内侧沾染上白色的水渍。

舌头一离开,肠肉开始发痒,身体空虚的扭动。

他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只能扬着头,“哈,难受,嗯~”

略带粗糙的手掌就这么顺着着移向胸口,邪恶地摘弄起那两枚突兀的细小胸尖。

就是不去碰发红的肉棒,和饥渴的穴口。

宿白发现上边的人迟迟不去碰,他委屈的自己想要去触碰,大手抓住乱动的手,不允许他去触碰,粗粝的指腹用力摩擦敏感的龟头。

他生气的想要踹开身上的人。

热的过分的手掌将结实的臀瓣向两边掰开,粗大的肉棒,一点点的直到全部进入宿白的身体,放心大胆的顶撞温暖潮湿的小穴。

紧致的肠肉,包裹住他的棒身,火热的大东西推挤到里面,强烈摩擦令肉体既饥渴又欢愉。

强烈的快感,他忍不住的回缩臀瓣,吐出棒身:“不。”

“嗯。”苏柏清发出慵懒舒服的闷声,他的嘴唇贴在因为情欲而发红的锁骨上。

“师兄,你的里面好湿啊。”他缓慢而有力的捅向穴心,眼里早就被情欲掩盖,那里听见他讲的话。

水渍声在冰洞的回声下,响彻整个洞府,连那些细微的呜咽,也抵不过抽查的水声。

宿白被翻了个身,粉嫩的臀部高高耸起,穴口已经被拍打的红肿不堪。

没动多久,第一次初常爱欲的苏柏清,也没有撑多久,肠肉紧紧的锁住他,很快在紧致的肠肉吸吮下,射出来。

肉棒拔出,发出挽留的水声,穴口都来合不拢,中间被捅开了一个圆洞。

浓稠的白浓,从合不拢的圆洞流出,挂在洞口,向下一滴,一滴的落下。

胸口的红缨肿的凸起,挺立在白皙的身体上,宿白张着迷茫的眼睛,水液从微张的嘴角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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