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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第十一日车震、绳缚]

 

血——刺目的、粘稠的、咸腥的鲜血,越来越多,汇成流动缓慢的小溪没过顾廿的手指。她跪在地上惊恐的望向血液的来处,那里躺着一个气息微弱的男人,男人的脸被血污沾染看不清面容。顾廿用衣袖擦净,露出来的却是白起因失血而苍白的脸。

顾廿尖叫一声从病床上坐起来,匆忙向右看,目光所及是白起宁静的睡颜,没有血、没有受伤。她摁亮手机屏幕,5:47,窗外晨光尚浅。

“做噩梦了?”白起捏了捏她手心的软肉。

“白起,”顾廿出了一身冷汗,“袭击小齐的人,那时候太突然,我看不清他的脸…”

“没事,”白起安慰她,“我们已经在排查凯德的监控,会抓到他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顾廿躺回病床,用手指临摹着白起掌心的纹路:“小齐惹到谁了吗?”她不明白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这事里面处处透露着不对劲,可她能得到的信息实在有限,年轻警察就好像死在迷雾里,看不清真实的原因。

白起静了一会儿,回她:“小齐是派出所的民警,我在刑侦支队,和他并不太熟,这件事…可能只是意外。”

意外吗?顾廿迫切的想靠近现实:“那赶来医院的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小齐派出所的人?我没有联系你,你…”

“廿廿。”白起打断了她的猜测,“只是巧合而已。”

顾廿低声重复着:“只是巧合…”

“是,”白起站起来穿衣服,“你不相信我?”

顾廿定定的望着他:“我信你,你…万事小心。”

“我会小心,”白起理完警服,嘱咐她,“早、午餐我会派人送给你,晚上下了班我就来接你回家,你不要再跑来跑去了。”

顾廿答应着,目送白起出了病房,看了房门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想了解一个人,要么靠时间的积累,要么自己调查,要么靠共同的朋友转述。她认识白起时日不久,调查刑警更是天方夜谭,那么……她握着手机坐到7:00,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钟泽的电话。

“孙院长的研究方向是有机配合物的荧光定向标记,简单来说,这种配合物能够有选择性的绑定某一种细胞、蛋白质或者胶质并对其产生一定影响,如果能应用于医学肯定对许多疾病治疗有帮助。但是当孙院长递交科研成果后,联系我们提出资金支持的并不是医疗公司,而是军方。来交涉的是位三颗星的将军,姓白。”钟泽在电话里斟酌着词句,为顾廿揭开了白起世界的一角,“这位首长是市刑侦支队队长白起的父亲。白将军表示这种标记技术要对研究方向稍作更改,被优先用于……”

顾廿在心里反复回忆着钟泽说的最后几个字——毒品追踪。

“我不知道这对你有没有帮助,但我也不能再说其他内容,科研组签了部分保密协议。”钟泽的语气犹豫又带着怜悯,“小廿,你不能去问白队长他有没有在办毒品的案子,即便你问了,这种大案他肯定也会对你保密,你无能为力。”

顾廿抱住自己的双腿,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她调整了半天呼吸,给白起发了一条消息:能不能叫司机开车啊,今天出院我想和你一起坐后排。

从医院回别墅大概有半小时车程,顾廿一上车就扑在白起身上吻住白起的唇。白起一愣,摁下一个按键,分隔屏展开,隔开前座,将后座包围成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完全隔开后,她向下跪在地垫上,主动解开自己的上衣用双乳摩挲着男人的性器,白起探身去寻她的臀缝,百褶长裙下女人不着寸缕、门户大开。顾廿全心全意的捧着自己的双乳去摩擦白起的性器,白皙的皮肤由于快节奏的动作而变得微红,白起很快抬头,顾廿张嘴伸出殷红湿润的舌舔湿巨物后,分开双腿爬到白起身上,把穴口对准了它。

初次的进入并不顺利,顾廿扶住白起的肩膀,小幅上下律动,每次向下都吃的更深一点。她不断的抬起自己的臀又落下,终于吃到了底,顾廿收缩了几下甬道,仿佛在确认白起的存在。白起握住她的脚踝,让她的脚踝和臀部紧紧贴在一起。至此,顾廿的平衡只能从双膝和搭在他肩头的双手中获得。

她高扬着头动起来,她的速度很快,幅度又极大,硕大的龟头滑过她的穴口只停留一瞬就贯穿她的身体。车厢里没有人说话,司机早就识趣的戴上耳机,肉体交合的荼蘼气味四散开来,入耳全是臀部拍打大腿根的啪啪声。顾廿掌控着这场突如而至的性事,安全感丝丝缕缕的回笼,不安的情绪逐渐减少。她终于在铺天盖地的高潮里展露笑颜,这样的笑容落在白起眼里有着难以抵御的诱惑力。

他变化位置,命令顾廿抬高左腿顶住车顶,扼住她的双手高高拉过头顶摁在了车窗上,猛烈的进入顾廿的身体。

他是天生的掌控者,只要他想,很快就能在顾廿的身体里再次掀起情欲狂潮。明明才被进入过,白起的冲撞却仍让顾廿剧烈的痉挛着发出一声低吟。

“白起…捆绑、拘禁、奴役…什么名目都好,我全都听话,”她挺起腰胯,试图更好的容纳他,“留恋我吧…”

留恋我…请因为留恋我…不要卷入我可能无权知晓的危险里…我知道即使在和平年代…仍有很多英雄奋不顾身…可我只想你平安…

“一定。”男人的承诺掷地有声。

绳缚——指绳索紧缚,绳子和女性一样有着复杂曼妙的曲线,通过对绳子各种技巧的运用,循环有序地把绳子与人体结合,对人体进行各种花样的捆绑,就能使绳子与人体完美结合成一道具有情致的艺术品。

这是百度百科给出的答案。可白起的绳索贴上顾廿皮肤时她并不觉得自己是艺术品,她觉得白起在赋予她安全感。

她站在别墅三楼那个熟悉的房间里,双手反剪在身后。白起把她的双臂虚捆着,然后一寸一寸收紧绳结,“不舒服吗?”白起问她。

绳索向上,在胸下缠了两圈,围着双乳打了个环,压过锁骨边缘,折回脊背,和双臂连在一起。“呼吸顺畅吗?”白起问她。

绳索向下,在小腹下方胯骨处连续缠三圈后分成两股。“跪下。”白起命令她。

两股绳索分别箍住大腿,每隔几指距离就绕一圈,像是附肤而生的花纹。白起用了点力,把顾廿双腿分到极致,绳索在脚踝处打了结,跟随着他拉紧的动作,顾廿的脚踝靠近臀部,被牢牢固定住。“有没有抽筋?”白起问她。

“没有不舒服。”

“呼吸顺畅。”

“好,我跪。”

“没有抽筋。”

顾廿的回答清晰可辨。白起终于把她全身复杂的绳结汇聚在同一个吊环里,转动了机关。顾廿面朝地板被整个吊了起来,突然失去了着力点,她微微的晃动着抬起头,双眼一瞬都不忍离开的看着眼前的白起。白起稳住她的身形,一点点把她吊高,最后停在了二人能够平视的高度。在那些颠鸾倒凤的情欲时间里,顾廿鲜少有和白起宁静平视的时候,她总是被顶弄着,视野里的白起有如镜花水月般晃动。

可此时的白起如此清晰,这真好。

白起调整着绳结的角度,让顾廿保持一个悬空但头朝上膝盖朝下的姿势。

“像不像你刚才在车里的样子?”白起又开口,顾廿被他隔着绳结抱在怀里,“叫我。”

“白警官…”

“嗯,我在。”

“主人…”

“嗯,我在。”

“哥哥…”

“嗯,我在。”

“爸爸…”

“嗯,我在。”

“白起…”

“嗯,我在。”

顾廿终于痛哭失声:“我好怕你变成小齐那个样子,那么多血,我救不了你,我根本救不了你,我不知道你在忙什么工作…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在盼望白起打断她的话,或许白起愿意和她讲些什么,那可能和案情有关。

可白起没有。他只是抱着她,他的体温持续不断的传过来,胸膛里的心脏跳动有力。

“你相信我。”白起最后只说了这四个字。

顾廿还是见到了小齐的母亲。这位母亲此刻弓着腰、红着眼睛看她自己儿子的尸体被推进火化炉。“他的全名原来是齐贯…”顾廿在殡仪馆的人名牌前小声说道。

“是啊,齐贯。”齐母的声音里有着彻夜未眠的沙哑,“是他爸给他起的名。”

“叔叔也是警察吗?”顾廿问,“他今天怎么…”

“他啊,那个没良心的早死了,好些年前我和他谈恋爱那会还觉得找了个警察老公真气派,当时家里就不同意我和他结婚,说当警察不安全,保不准哪天走在路上就被人报复了。”齐母回忆着往事,嘴角浮起酸涩的笑意。

顾廿配合她笑了一下。

“我生阿贯的时候他高兴坏了,说要让儿子把警察精神贯彻下去,才起了这么个名字,还说什么贯彻呢,现在儿子都贯彻死了,这个晦气的王八蛋。”齐母一边骂,一边无声的流泪。

“阿贯这孩子多听话啊,从小就老实,他爸让他考警校他就考,他爸让他去当警察他就去,我们一家人都是本本分分的,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一点也不让我操心。”齐母絮絮的回忆着。

顾廿想起小齐阳光爽朗的脸,根本不知道从何安慰这位母亲,只得握了握齐母的手。

“好孩子,你一定认识阿贯吧,我看见你和办阿贯案子的警察说话了,那警察是你男朋友?”齐母抹了抹眼泪问顾廿。

“是。”顾廿回答。

齐母反手用力抓紧顾廿的手,她的眼神里是浑浊的悲怆:“孩子,阿贯他爸死的时候他们告诉我是意外,阿贯死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也是意外,你在现场,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意外?”

顾廿很难过:“在凯德广场,有人捅了他一刀,对不起,我叫了120,但……”

“这些阿姨都知道,阿姨没有怪你的意思,可是齐贯一直是个好孩子,从来不会工作时间出去闲逛…”齐母的眼里升腾起一丝希望的光,“他是去那里有什么任务是不是?很重要的任务?”

顾廿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自己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她又能去问谁呢。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难道连儿子为了什么死的都不能知道吗?”齐母的声音凄厉起来。

“阿姨…你别…”顾廿不敢推她,只能任由她抓着自己哭闹。

“我看见你和那个当官的走在一起了,那几个小警察都听他的,他一定知道什么,”齐母双手抓住顾廿的双臂,拼命摇晃她,“你告诉我啊!”

顾廿双臂被抓的生疼。

“他怎么会在上班时间死在商场里!到底为什么啊!”齐母的质问回荡在室内。

“阿姨,你冷静一下。”白起的声音从顾廿头顶响起,他把顾廿从齐母手里解救出来,然后让身后的女警去安抚齐母的情绪。顾廿任由他揽着,一路浑浑噩噩的跟着他走,直到坐进殡仪馆门口停着的警车里。

“喝水,”白起拧开一瓶水递给她,看了一眼手表,15:21,“没吃午饭吧?一会儿带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他的声音温柔体贴,顾廿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水,可视线落到了他袖口的“police”上时,她像是被电了一下,接过水喝了一小口,一言不发。

“廿廿?”白起叫她。

“齐贯…”顾廿仔细观察着白起的神色,“他昨天去凯德广场有什么任务?”

白起语气平常:“他应该是去买东西而突遭…”

顾廿明显不信:“他妈妈说他从不在上班时间出去闲逛。”

“你相信他妈妈?”白起目光锐利,“你宁可相信刚认识的人也不信我?”

“白起…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值得当众杀人?”顾廿突然觉得好累。

“我们还在调查。”白起安抚她。其实凯德广场的监控已经拿到了,摄像头拍的很清楚,从犯罪嫌疑人的逃窜步伐和精神状态判断,那人很可能是个瘾君子。这绝不是偶然事件。齐贯肯定暴露了,他突然的死亡让案件的气氛骤然凝重起来。

“发展到杀人的地步肯定是很严重的事了,”顾廿看着眼前的男人,“比如情杀或者…毒品?”

白起歪头看她:“你想知道什么?”

“我给钟泽打过电话了…我想知道…”顾廿捏的手里的水瓶哗啦一响,“你和齐贯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和他妈妈,我理解你的苦衷,但齐贯已经死了,如果他真是为了什么崇高任务而死,到最后难道他的母亲……”

难道他的母亲连知道他死亡真实原因的权利也没有吗?

齐母撕心裂肺的质问好像还在耳边。

内心柔软的人总是很容易与他人共情,她沉浸在这样的共情里难以抽身。

“廿廿,我没有苦衷,任务也没有崇高不崇高之分。”白起的语气坚定,“我们只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

顾廿看着他,觉得他很像一个英雄。

顾廿不是个坚强、充满勇气的人。高中的时候有人和她表白,她怕耽误高考,拒绝了人家。选专业的时候她怕不好找工作,选择了女生最容易就业的师范。工作了之后又怕和读研留校的钟泽感情生变,委婉的和他分开。

她自私、怯懦、遇到困难只想逃跑。她成不了英雄。可她能成为英雄背后的人吗?如果丧夫丧子、殡仪馆门口站着的中年女人是自己,她该怎么办呢?

这种物伤其类的恐慌笼罩着她,压的她喘不过气。她的后背贴在车门上,听见自己问白起:“你也会有这样的所谓意外吗?你身上的那些伤,是在一次一次这样的意外里造成的吗?”

“廿廿。”白起叫她的名字,思忖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每个人生来就有很多个身份,他出生在军人家庭,从小就知道军人的责任和义务。后来选择做警察,更清晰的知道“守护一方平安”这几个字里面藏着多少血泪。

英勇无畏、除暴安良。

扞卫司法、无私牺牲。

他觉得这没什么不对,无论是过去、现在或是未来,他都这么觉得。可他无法把这些想法一股脑的告诉他的顾廿,住在象牙塔里的小姑娘已经被别人的鲜血吓得心惊胆战。为了让小姑娘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的一切,他得重新规划策略。

想明白了这些的白起,终于开口回答了顾廿的问题:“我没有意外,在我这里,从不会有意外。”说完,他张开怀抱。

顾廿看着他,心里天人交战。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抱住了他。男人身上有清冽的香气,像是终年青翠的松柏,一点一点抚平她纷乱的心绪。

“心情好点了?”白起抱了她好一会儿,问她。

“嗯,想吃鱼。”顾廿软软糯糯的开口。

“好,吃鱼。”白起哄着她,话锋一转,他说道,“吃完鱼和我好好讲讲,你给前男友打电话这个事。”

昨天下午,白起带顾廿吃完鱼把她送回别墅后并没有久留,他甚至一整夜未归。顾廿先是提心吊胆的等白起跟她算账,给白起发了好几条消息,白起却说支队有事要忙,让她先睡。知道了他在忙,顾廿又开始担心他的安危,翻来覆去直到凌晨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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