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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有功:哪有人活着就给自己定庙号

 

匪头子大概是听不懂的,但我的语气大概实在是表达出了强烈的抗拒,遂问:“你不愿意?有心上人了?”

我说:“对不起,但主要我是同性恋。”

其实不是,但是学蒋不疑念叨白月光的语气念叨我最喜欢的幼儿园老师还是很管用的。略去时间的跨度和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一脸怀念地回忆吃完饭会被夸奖还会被拍着背哄睡这种事情对于山匪来说或许也是太超前了些,匪头子和他的兄弟们揉着腮帮子听我说了约摸着有十几分钟,然后就搓着胳膊打断我:“我知道了,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以后有条件了帮你把她接过来。”

我说:“她现在在另一个世界,就算再想她我也只有完成了在这个世界要做的所有事才能去见她。”

我的意思其实是如果想拜访她,只有我完成了在这个位面的任务才能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再说,但是善良的老三已经抬手在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节哀。”

5

剿匪军来得比我想得要再晚一些,彼时我已经带着山匪抢了五个县衙,因为工作少利润高而个个吃得膘肥体壮且天天日上三竿才起,一时间整个山寨充满了某种小富即安的散漫气息,以至于我第一个闯出去的时候还能听到来自山匪在身后加油助威顺便担心我没带武器怎么办的喊声。

相府的嬷嬷站在剿匪军旁边指着我喊“对对,就是她”的样子一度让我怀疑自己是在逃通缉犯,好在军兵听到这话后自发分出一条能容我通过的小道,摇手呐喊“快过来”才终于让我确信真是来救我走的。

战斗结束得很快,甚至双方都没有伤亡——在这样的和平年代里,终极梦想是一倒三饱的野路子匪军完全不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官兵的对手。

大约是担任队长职务的军官朝我一挑大拇哥:“先抢了贪官的私库,再皆由采买物资还富于民,又同时富养匪徒降低斗志——姑娘好个一箭三雕的计策啊!”

头两只鸟的确在我的计划范围内,但第三只的确是我没有料到的——白月光留下的兵书里没写过土匪会这样放浪。不过想想也是,她的兵法里凡是写以匪徒身份做的事都是基于她手下的那支起义军写的,而反贼必定无法追求小康。

我对这样的夸赞感到有三分之一的受之有愧,嬷嬷过来摸摸我的脸,用很怜爱的语气说:“哦哟,真是从小姑娘长成大坏蛋了。”

我说:“唉,烦呢,您少碰我。”

嬷嬷说:“不是您自己天天满怀期待地问我‘您看我坏不坏啊’的吗?我以为您爱听这个呢。”

我说:“唉,烦呢,您别碰我。”

6

蒋不疑说他在我孤身遇险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地担心我。

这两个月的时光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一点憔悴的迹象,我看着他甚至有点发福的腰线表达了不信任。

蒋不疑说:“唉,我一着急就吃得多。”

我说:“看出来了,你即将达到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境界了。”

蒋不疑说:“你再讽刺我就得不到我的愧疚了。”

我说:“我要你的愧疚有什么用?”

蒋不疑说:“我本来还说要把你引荐给陛下呢。”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管皇帝叫陛下,但我真的很需要和皇帝见一面,于是我说:“唉您下次别再这么担心我了,我出不了事的。倒是您,瞧您这短短两月时间憔悴的,都要瘦脱相了。”

蒋不疑说:“这都哪跟哪啊。”

7

在我的想象中,顾清平应该是一个清瘦温润的公子哥形象,或者一个憔悴的中年鳏夫——再怎么说也不会是这么一个身高八尺半的壮汉。

他性格意外地很开朗健谈,不等我开口就说着“不疑都跟我说过了”把他和白月光那点事向我抖了个一干二净。什么他能当上皇帝全靠他是先帝的男人啦、什么他急着要定庙号是怕身后人给他定个和先帝差了辈的“宗”字啦……甚至连他和白月光实际上是四爱体位所以常被误以为是阳痿不育这事都顺带着提了一句。

我说:“倒也不必详尽到这个地步。”

顾清平说:“朕不能让他造这个谣。”

我说:“哈哈,您二位关系很好呢。”

顾清平说:“哈哈。”

我来之前为了打探消息和系统预演了半宿,想过几乎每一种他不肯痛痛快快交代的情况该如何应对,就是不知道现在这种因为话说完得太快而面面相觑、无话可说的情况怎么办。

好在顾清平是一个很忙的勤政皇帝,再又一轮“哈哈”之后就主动提出来要是没什么事我可以先走,顺便交代太监哥给我拿两盒点心路上吃。

皇宫离相府其实坐轿子也就不到半小时,到不了要在路上垫补一顿的距离,但我实在没有在这样尴尬的场景中推拒的勇气,遂谢恩拿走了。

我在回去的路上其实就意识到了太监哥的表情不对,但晚餐时蒋不疑听了我讲今天会面的过程后说的话更让我感到由衷的愧疚,他说:“我也没亏待过你,怎么连那穷鬼夜里填肚子的俩豆包都要拿啊?”

别说,我真有种给他定个仁宗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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