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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路人或窃窃私语,或只是静默地看,许多人都显出不忍目睹的神色,捂起眼睛,转过头去。
她尸体的状况确实糟糕,糟糕到都不用走近,看一眼就知道肯定没气了。
肇事司机跪在地上,捂着脸哽咽地落泪,顾树歌隐约辨认出,他含糊的声音反覆地在说:“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他杀人了,他撞死了她。顾树歌能意识到这件事,但她有点理解不过来,如果她已经死了,那现在她是什么?
她能听到声音,能看到画面,她甚至还能动,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顾树歌抬起步子,很慢地走出一步,她想要过去看看那具尸体。她确定这就是她。她穿着她的衣服,有着她的容貌,边上还有一个烂掉的蛋糕盒。这是她不久前从烘焙店取的蛋糕,今天是沈眷的生日,生日蛋糕是她提前了两天订好的。
她想要给沈眷一个惊喜。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惊喜应该是给不成了。
顾树歌平静的心情终于有些乱了。
她又走出一步,打算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警笛声从远到近,响得人心烦意乱,四周的路人都避让开去,一连串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顾树歌停下脚步,转过头,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朝她小跑着走来。
顾树歌下意识地就想要往边上让一让,但医生们来得太急,她避让不及,眼看就要撞上了。
顾树歌猛地屏住了呼吸,如果她还有呼吸的话——医生们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警笛声,脚步声,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忽然紧密交织,在顾树歌耳边嗡嗡作响,她的眼前天旋地转。
医生跑到她的尸体前,最前面的那一个弯下身,用听筒听了一下她的心臟,几乎是在刚一碰到的瞬间,他就对身后的同事们摇了摇头。
医生们见惯了生死,他们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在警方的允许下,公事公办地让到一边,让警方的人上前取证。那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经历过无数起类似的事故。
顾树歌低头,看自己的手心,她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同。她是一个虚影,就像是全息投影在空气中的影像,能看出她的样子,却没有实体。
她的身体很轻,确切地说,她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轻飘飘的,像是随时会消散。
那她现在是什么?鬼?魂魄?
警察在周围拉起了警戒线,有一个警员在拍照,还有两个警员在尸体边上忙碌。肇事司机被控制起来,他还捂着脸在哭,啜泣的声音听得顾树歌心烦。医生把她的尸体抬上车。
顾树歌不知道怎么办,她还不能接受她已经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脱离了肉体,人的情绪会变淡,情感会减弱。她心里很慌,但这种慌是抽象,她弄不明白在慌什么,只是一味地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