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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沈鹮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几分,再?看?向孙长吾那张势在必得的脸,嘴唇紧抿后又将那口憋闷的气?吐出?,问道孙长吾身旁的男子:“你亲眼看?见我杀人?”

男子便?是?当日沈鹮在城门外与人斗法时站在城墙上的那个,当时城墙上两个人,一个死在白?容手下,一个便?是?他?,因为?过度惊吓,当时连声都不敢发出?。

男子在沈鹮身侧来回看?了几眼,不见那浑身笼罩在玄色中的少年,却惊讶地瞥见沈鹮腰间魏家?的牌子,立时噤声,不敢多说。

他?亲眼见到了沈鹮没有杀人,杀人的另有其人,只是?当时他?们将此?事上报给州府,孙长吾三言两语便?将沈鹮与那少年归为?一帮,少年杀人,成了二人合伙杀人。

眼下好不容易来了隆京,终于等到朝天会到来,紫星阁大门开启,他?又怎敢在此?时生事?

何况沈鹮与魏家?有关。

男子搭上了古家?的联系,可古家?毕竟离世遁上,对外界所知甚少,古家?的弟子深居简出?,如同吃斋念佛的和尚,虽好说话单纯,却也没什么同理心,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他?此?番可以帮着孙长吾说话,但?来日沈鹮找魏家?出?头,魏家?施压到他?身上,他?却不能保证只有个把月同行交情的古家?,能为?他?与魏家?作对。

一阵缄默,叫孙长吾下不来台。

“这位公子可有她杀人的证据?”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这声音颇为?好听,如冷泉击石,直叫人忍不住去看?说话的是?谁。

开口之人白?衣袅袅宛若仙子,她就站在通碑台的符文旁,飞扬的裙摆染上了几片鹅黄,手执一根黄玉笛子,纯白?的面纱遮挡半边面容,轻薄得隐约勾勒出?下半张脸来。

“自然是?有的!”孙长吾哼声道:“此?女子杀人后便?逃出?柏州,一个多月前柏州各处都贴了她与她同伙的画像要捉拿她归案,如今人证也在我的身边,怎就不能证明她杀过人?”

“人证却未开口。”女子说罢,便?有另一道声音冲入。

“开不开口又如何?总归有人指认她杀人,她便?要接受大理寺的调查,今日不得入紫星阁比试。”

骄纵的大小姐几步走入人群,身后还跟着眼熟的御师。

沈鹮瞥了一眼上官茹,轻声哼笑:“上官小姐的伤好了?”

“你!”上官茹在中融山上吃了亏,当天回去便?将自己险些被人掐死之事告诉上官老?爷听了,上官老?爷本发了好大的怒气?,可在得知险些杀了她的人是?沈鹮后却又沉着了下来,只让她这些日子在府上好生养伤,莫要出?去,只等朝天会。

上官茹气?不过,又去找了母亲,母亲才告诉她,上官清清那夜捉到沈鹮后又为?何轻易放过她,便?是?因为?当日来提人的是?长公主身边的逐云大人。

他?们为?商贾,六大氏族之一也不过是?个名头,说到底手上除了钱财并无权利,谁又敢与逐云作对?这口气?眼下只能咽下,等他?们与魏家?结亲,支系的亲戚也能混入官场,再?想收拾这些人也不是?难事。

上官夫人道:“你如今除了养伤,便?是?好好准备朝天会,上官清清不成器,在驭妖方面不如你,你更要做得比她好,待你过了及笄身体仍未变化,娘亲也好将上官清清的婚事过给你不是??”

如此?,上官茹才忍气?吞声到今日。

谁知姗姗来迟,反倒遇上了一出?好戏。

此?番指认沈鹮杀人的可不是?她。

“凡事事出?必有因,你若没杀人也就不怕查,话不多说,报官吧!”上官茹说着,晃动手中团扇,笑盈盈地看?向沈鹮,就等着她倒霉。

朝天会不止今天,此?番入京的御师多,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也不能结束,沈鹮错过了今日,明日还可来,但?只要她入了大理寺,上官茹就有能力让她在里面待到朝天会结束。

沈鹮见上官茹也来凑热闹,周围几个摆明了要讨好古家?与上官家?的御师皆拦住了她的去路,甚至真有人奔去报官,将她悬在青玉台前,进退两难。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鹮蹙眉,心想她碰到了白?容,真算是?倒了霉了。

大理寺的官差到时,眼神还在一群人中打量,一副看?热闹的表现,半天问了句:“是?谁杀人?”

孙长吾一指:“她!”

多年流浪的生活让沈鹮学会了一点,人到了该低头的时候便?不要强行直起?脊梁去反抗,往往会适得其反,尤其是?眼下压力过大,她反抗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鹮到底还是?跟着官差走了,朝天会不是?一天结束,她身上有荐信,哪怕到了最后一天,她也有机会参加比试进入紫星阁,只是?在此?之前要先把白?容泼到她身上的脏水洗去了才好。

上官茹忌惮她曾被逐云救出?,所以方才在通碑台前没有把沈鹮于中融山险些掐死她一事捅出?,她是?怕沈鹮真有些人脉关系,将来离开大理寺会因她的一番话与上官家?明面上结仇。上官茹的用心也很显而易见,她就是?不想让沈鹮参加朝天会,不想让她进入紫星阁,想来即便?眼下沈鹮将魏家?的腰牌交给大理寺,大理寺的人也能拖延着这腰牌直至朝天会后再?送到魏千屿的手中。

那时候,什么都迟了。

入了大理寺,果?然没人审查沈鹮,她连大理寺丞也没见到面,将她带到牢里的一切部署,皆有一个寺中小官安排。许是?那人与上官家?有何干系,只对沈鹮说她在柏州杀人之事人证皆在紫星阁,加上路远需要取证,便?只能先将她关着,等证据来了再?开堂审理。

沈鹮也不急,气?定神闲跟着官差进了牢里。

大约是?她腰上的魏家?腰牌给了些便?利,所以官差给她选的牢房还算干净,稻草铺地的牢里有个小方桌与蒲团,还有一张半旧不新却散发着霉味儿的被褥,没见老?鼠,只是?天热,难免有些蚊虫。

沈鹮在牢里大致看?了一眼,这些年她风餐露宿,牢房算什么?还能忍受。

官差也觉得奇怪,这女人自被他?带来大理寺后就一直没说话,甚至不为?自己辩驳,如今给她安进了地牢里,冤枉都不喊一句,此?刻已然心安理得地坐在蒲团上从袖中搜罗东西了。

只见沈鹮拿出?了一炷香,再?掏出?了一片叶,揉了揉叶子给香捏成了个香插底座,这便?指尖凭空划过,猝然的火焰刹那照亮她的眉眼,点燃香后,火焰消失,唯余一点红光在幽暗的牢房中闪烁。

袅袅白?烟漂浮,散发着些许药草清香。

官差没走,探头探脑地问了句:“你在做什么?”

沈鹮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在,愣了一下抬头,眨巴眨巴眼道:“驱蚊。”

“你还有心思?……”官差顿了顿,改了口气?:“你怎一点儿也不担心呢?”

“担心什么?我又没杀人,大理寺的大人明察秋毫,总能洗刷我的冤屈放我出?去的。”沈鹮还能笑一笑,桃花眼弯弯,几缕发丝坠下,竟让她露出?的半张脸显出?了几分艳色。

官差一边锁门一边道:“你这案子还没往上报,摆明了有人想整你,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沈鹮啊了一声,心想她早就猜到了啊。

但?如今她被关大理寺,是?有些焦急,可应当有人会比她还要焦急,正想办法要把她捞出?去吧。

待官差走后,沈鹮确定没人了,这才从袖中再?掏出?些物件摆在桌案上,分别是?一些草药丹药,还有几瓷瓶的水,几块石头,一颗小小的夜明珠,最后再?是?一包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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