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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节

 

他们在皇帝那儿谈了些什么,萧瑞探听不到细节,只知道皇帝挺震惊也挺生气的,似乎也被自己三儿子的骚操作惊呆了。他冷静了两天后,方才再次召见了这对父子,非常亲切地安抚了汾阳王世子,赏了后者许多东西作补偿,还过问起了后者的婚事。

汾阳王世子似乎对三皇子想把正牌未婚妻塞给自己这件事存有心结,张口就表示很想求娶柱国将军府的大小姐萧琳。这是三皇子心心念念惦记着要娶的姑娘,如果能成为他的妻子,想必三皇子的脸色会很好看吧?三皇子这么想戴他给的绿帽子,他就顺水推舟给三皇子一顶好了!

汾阳王世子的请求把老爹汾阳王吓了一跳。更让汾阳王发愁的是,皇帝似乎还真的认真考虑起这桩婚事来。

反正皇帝是不可能自打脸,破坏掉本来由他亲自指给三皇子的蓝氏这桩婚事,心里也不情愿叫不听话的三皇子顺心如意地娶到萧明德的女儿。他本就有意让萧明德尽快给女儿定亲,那萧琳是嫁给汾阳王世子还是别人,又有什么区别呢?虽说汾阳王世子亦是宗室近支,但他们这一系都很安分,从不涉足朝廷政事,也不跟哪个皇子、外戚搅和在一起,是皇帝非常放心并器重的宗室中人。这样的人家娶了萧琳,想来也不会对萧明德手中的兵权生出什么妄念。反倒是汾阳王世子身份尊贵,萧琳若嫁得这样的夫婿,谁都不会觉得二人不匹配。

皇帝下意识地忽略了汾阳王世子一直以来的风流花名。毕竟他也是男人,并不觉得这个堂侄风流些有什么问题。他要是真的下旨赐婚,萧明德只会认为这是对自己的恩宠,不会有别的想法。

眼看着皇帝真有意要下旨赐婚了,汾阳王慌慌张张地搜罗了一大堆理由,又推说已经跟已故元配王妃的娘家商量过世子的婚事,打算给儿子挑一个表妹嫁过来,云云,好不容易才说服皇帝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到汾阳王带着儿子退出了南书房,汾阳王世子顾不上等回王府了,直接就在宫里开问父亲为何拒绝皇帝赐婚?再怎么说,柱国将军府的千金也是不错的联姻对象了,只要不提她跟三皇子之间暧昧不清的传闻就好。

汾阳王直接上手就狠拍了儿子的后脑,骂他是个糊涂虫!为了出一时之气,竟要给自个儿家里娶回一个祸胎,是不是也很想要一顶绿帽戴戴?!柱国将军府的千金再好,她跟三皇子暧昧不清就是最大的问题。三皇子宁可要戴绿帽也想摆脱御赐婚事的未婚妻蓝氏,好去求娶这个表妹,天知道他们之间的私情已经到什么程度了?将来就算各自嫁娶了,还会不会藕断丝连呢?要是他俩真有些什么,儿子这个郡王世子又能拿奸夫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要成了宗室里的笑话?!何苦来?他们父子还是要脸面的,做不到三皇子那样的厚脸皮,没事给自己脸上抹黑做甚?!

汾阳王揪着世子的耳朵出了宫,他们父子之间的对话,也叫路过的宫人偷听到,在宫里悄悄传开了。虽说三皇子目前被皇帝禁足,估计还没听说,但萧贵妃定然有听到风声。不但她,就连其他几宫的娘娘也都听说了,有看不惯三皇子的便私下拿这事儿取笑,还有人跟娘家亲眷提了,把这个笑话传到宫外去。只怕用不了多久,萧大小姐想要在京城说一门象样的亲事,就会越来越困难。

谁又会乐意跟三皇子抢人,把人得罪了,日后还要忍受他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呢?

萧瑞虽然已经搬离了柱国将军府,但还有人脉在府中,又进了一趟宫,见到了不少从前的熟人,听说了各种小道消息。他还挺替那位曾经的嫡妹惋惜的,若不是被萧贵妃与三皇子哄得昏了头,她本不该摊上这种污名,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却还要承担外界的流言蜚语。

萧夫人卢氏已经在家里发了几顿火,又抱着女儿哭过一场,还去跟丈夫闹腾,根本就顾不上搬离萧家的萧瑞与李姨娘。可这都没什么用,萧明德仍旧是在家里待着,没去京西大营,可他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也拒绝妻子进宫求见萧贵妃的请求,一副要死守在家等候皇帝旨意的架势。

他还给外地的旧部写了信,本来是为了萧瑞的婚事,现在稍稍改一改,为了萧琳的婚事,也是可以的。虽说那些旧部大多数只是四五品的武职,但家中儿郎也有不少青年才俊,挑一个配给萧琳,还是绰绰有余的。嫁到外地去,也能让萧琳避开京中的流言中伤。至于女儿远嫁是否会不习惯这种事,他又哪里在乎?他当初屡次劝说妻女,不要跟宫中来往过密,更拒绝考虑女儿与三皇子的亲事,她们不听,如今自然也要有勇气去承受后果。

卢氏见丈夫态度强硬不肯更改,也只能稍稍松口些,求他给女儿挑个家世好些的夫家,就算是从旧部的子弟中选女婿,也该挑个品阶高一些的,别叫女儿太委屈。

萧明德夫妇关于女婿的选择还未出结果,萧瑞倒是打听到一些汾阳王府内部的消息。三皇子固然是那场闹剧的主导者,但若没有汾阳王继妃与其两个儿子的暗中配合,汾阳王世子也不至于轻易上了当受了骗。汾阳王在进宫告状之前,已经先发作了妻子和两个小儿子一回,顺道将他们的帮凶全都撵出了王府,贬到偏远庄子里去做苦工。

如今汾阳王继妃被剥夺了中馈大权,暂时退守后宅佛堂念经祈福;二公子被亲爹打了几十藤条,哭哭啼啼地趴在床上养伤;三公子没有明显的涉事证据,暂时逃过一劫,却也受了池鱼之灾,必须搬离母兄,身边的心腹下人全都被撵光了,还要接受汾阳王请来的西席教导,老老实实读几年书,学些正经的做人道理,而不是天天帮着母兄去做些勾心斗角的肮脏事。

汾阳王还真的打算给儿子说一个元配娘家出身的妻子,需得是端庄稳重能干又好生养那一种。他不想让儿子继续打光棍了,就盼着赶紧娶了儿媳妇来家,还能迅速接手中馈,免得王府事务在长女手里变得一团糟,又有人劝他放继妃出来理事呢。

另外还有一条小道消息,当日充当三皇子帮凶,引人来“捉奸”的永齐郡主,据说受到了太后娘娘的训斥,剥夺了她进宫请安的权利,就算萧贵妃有心宣召,也不敢驳了太后的面子,甚至连派个内侍去安抚一二都不敢。因着永齐郡主明显的失宠于宫中贵人,她在夫家也受了不少闲气,近日也传出了病倒的风声。

大约是从永齐郡主的遭遇上受到了什么启迪,近日萧贵妃宫中门庭冷落,就连三皇子在宫外的产业和人手遇到了麻烦,也无人伸出援手,不少人明知太子与二皇子的人对他们落井下石,还看起了热闹呢。

担忧

谢慕林心情愉快地看完了三皇子一伙人的悲惨故事。虽然萧瑞在字里行间处处表达出对从前家人的同情与担忧,她还是很高兴知道那些曾经亏待过他的人都没落得好下场。

萧瑞跟柱国将军府那一家子还有十几年的亲情需要顾虑,她这个完全陌生的外人,就不用想那么多了。她对萧琳所要面对的飞来横祸丝毫没有同情之心,若后者不是有野心却没有相应的头脑,也不会助长了三皇子的阴险心思,无端端对自己的未婚妻蓝氏一再设套陷害,还顺便将无辜路人汾阳王世子卷进去,帮小伙伴争一争汾阳王世子之位了。

他们既然存了害人之心,如今阴谋失败反噬,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只因为萧瑞不肯做三皇子的忠心走狗,后者就不顾多年的发小情谊,成天想着给他添堵,这种心胸狭窄、性情刻薄的小人,也该吃点苦头了。不然真让他争到了储君之位,将来登基为帝,还有他们这些正派老实人的活路吗?!

谢慕林又把萧瑞的来信重头再看了一遍,虽然里面关于三皇子阴谋失败的故事令人心情愉快,她还是有些遗憾,他没有提到太多自己的事。也许是因为当中涉及过多的隐秘,他生怕消息走漏,就没有写在纸上?反正他俩在坐船北上途中,总会有见面机会的,到时候当面说就好了。

她把信纸收了起来,微笑着郑重向古娘子道谢:“劳烦你走这一趟了。古娘子一家这回打算举家北上,想必这时候也有许多事要忙吧?”

“不忙,不忙。”古娘子笑道,“北上的事是早就定下的,家里本来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原本还要费力气去自己雇船,跟在王府的船队后面走。如今姨娘好心,特地替我们一家求了恩典,燕王殿下许我们跟姨娘坐一条船,与她做伴,可省了大力气了!因此我们一家如今都没什么好操心的,只等明儿出发就是。”

那确实不错,李姨娘刚刚才做过傻事,如果身边有熟悉又可靠的朋友陪着,想必就不容易出差错了。

谢慕林想到这里,便忍不住问古娘子:“听说李姨娘前些日子病了一场,不知道眼下可好些了?”

“已经大好了。”古娘子知道谢慕林言语间有所保留,是不想在谢家其他人面前透露李瑶枝曾经企图自尽的秘密,心中更加感激,“我们还要多谢姑娘呢。若不是姑娘提醒,小爷未必能找到给姨娘治病的药。姨娘吃了那药,如今已经好了许多,每日也能吃好睡好,不再胡思乱想了。”

“那就好。”谢慕林偷偷看了看身后左侧的香桃一眼,会意地笑道,“往后李姨娘便与萧二哥母子团聚了,在北平一块儿生活,可以彼此照应,想必心情会比留在京中时愉快许多。”

古娘子犹豫了一下:“姨娘怕是不会跟小爷住在一块儿……她如今要出家呢。小爷也没法子,只得去求王妃娘娘,给姨娘安排个好些的去处。”

谢慕林吃了一惊:“怎么好好的要出家呢?不是说……她已经想通了吗?!”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古娘子面上闪过一丝怨恨,“皇上想出气,却又不好拿将军大人这位重臣如何,只好把气都撒在姨娘这个弱女子身上了。燕王殿下与我们小爷求了好久的情,皇上才松口,答应让姨娘去北平出家,总比在他眼皮子底下强些。反正北平是燕王殿下的封地,有王妃娘娘照看,姨娘也吃不了什么亏。姨娘自己其实倒觉得没什么,她吃斋礼佛已有多年了,若不是放不下小爷,早就出了家。如今小爷也大了,将来前程也有长辈可以照拂,姨娘便放了心,可以全心全意去为大小姐祈福了。她心里只怕更乐意过这样的日子,也未可知。”

这番话信息量挺大的,谢慕林估摸着她出的那个主意,虽然救了李姨娘一命,却并未能抚平皇帝的怒火,他才会改而罚李姨娘出家。不过,既然李姨娘自个儿不在意,还能顺便脱离京城这个是非地,出家倒也不算是坏事。只是……

谢慕林捏了捏刚刚揣进袖子里的萧瑞的信,心想他怎么不在信里告诉她这些?只说一切都解决了什么的,还大篇幅地叙述三皇子等人的笑话……也许他是不想让她跟着操心,反正事情已成定局,也没法更改了,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但她心里还是希望能分担他的心事。

况且……这件事他瞒了,那是否还有别的事,他也有所隐瞒呢?等到下回见面时,她一定得想办法找他问清楚才行。既然决定了今后要结婚,两人在一起生活,就不能有任何一个人存有“自己独自肩负一切,另一个人什么都不需要操心”这种愚蠢的观念。多少误会与冲突,都是因为这种自以为是对别人好的心理造成的!

谢慕林与古娘子又聊了一阵子,知道了对方一家与李姨娘将要坐的船是什么模样,有什么标记,又即将会在燕王府船队中排列第几之后,对方就告辞了。她客气地把古娘子送到了大门口,想起明日就是出发离京的日子,在路上会有机会与萧瑞再会,心里便有些激动起来。

当然,她再激动,也要冷静下来,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能应付好次日清晨开始的旅途。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珍珠桥的谢家大宅已经到处灯火通明,人人都忙碌起来。

大件的行李早已打包好了,各人只需要将最后的日常用品打包,梳洗穿戴,吃早饭,该吃药的还得吃药,就要准备出门上车了。从珍珠桥赶往城外码头,还得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万一遇上人多路挤塞车,那耽误的时间就更长了。所有人都得加快速度才行。

谢老太太一向是只需要顾自己,不必理会其他的,但她可以使唤身边的人。如今她不但有丫头婆子可以使唤,宛琴为了给娘家亲人送东西,强留下来陪伴她,也成了她使唤的对象。宛琴心里再不高兴,也只能乖乖听话,她还指望着谢老太太能帮她女儿谢映芬做主,说一门显赫的亲事呢。

谢老太太叫她去盯着男仆们装车,她就只能老实去了。

旁边租了谢家客院的两家,有早起的男女仆妇探头探脑偷看谢家人的忙碌,甚至还有大胆的仆妇跑过来缠着谢家仆人说话。旁人都没空理会她,宛琴却被缠住了。那仆妇向她打听,谢家人这是要离开京城了?打算往哪里去?听说谢家老爷在北平做官,是多大的官呀?

宛琴不耐烦,想要甩开人就走,却冷不妨被那婆子塞了什么东西进手心。她诧异地回头望去,却听到那婆子压低了声音道:“叶姨娘,你老子娘有信儿给你呢,还不快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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