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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节

 

谢慕林感动得不得了,双手紧紧抱住了他:“谢谢你,瑞哥,谢谢你为了我做了这样的决定。你放心,倘若王爷和王妃问起这件事,我会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决定,并向他们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不会让他们有所误会的。”

朱瑞轻咳了一声,反抱住妻子轻抚其背:“这事儿就不必了吧?若是让父王和王妃想起义母当年难产的事,岂不是反而叫他们难过?我们什么都不必说,只需要静静等待即可。反正你我如今年纪都不小了,只要你满了十八……最好要到二十岁上下,就可以放心生育了,算算也不过是两三年的功夫。我们只需要说,孩子缘份未到而已,请父王与王妃稍安勿躁。两位长辈也是经历过这些的,自然能体谅我们,不会成天催促不停。”

至于京城方面,太后与皇帝的催促可能会更让他们两个小辈有所顾虑。然而同理,当年燕王都能坚持下来了,等待着王妃婚后几年才生下嫡女,然后便再无生育,同时也坚决不肯纳妾,宁可过继皇子为嗣。朱瑞认为,父亲燕王能做到的事,没理由他做不到。更何况,他与谢慕林迟早会有孩子,就算太后与皇帝会催促,也催不了几年。他长年待在北平,离京城山高皇帝远,就算被催生,压力也不会太大,硬着头皮撑过去就好了。

他还年轻,皇帝日理万机,还不至于为了催侄儿生子,便搞什么赐妾的骚操作。而太后当年没有给燕王妃添堵,如今就更没理由给孙媳妇谢慕林添堵了。

不就是三四年的功夫吗?朱瑞认为自己和谢慕林小夫妻俩耗得起!

能得到朱瑞的鼎力支持,谢慕林又是欢喜又是感动。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朱瑞对自己的真心。在这个年代,倘若不是真心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着想,世上哪个男人会主动表示,不急着生孩子,哪怕顶着长辈催生的压力,也要推迟让妻子怀孕的时间呢?

既然朱瑞对她如此用心,那么相应的,她也要为他做得更多,对他更好才是。

就算是要避孕,夫妻之间也不是就得相敬如宾了。他们可以好好讨论一下具体的方法,解决好这个私密的闺房小烦恼。

至于小夫妻俩最后讨论出了什么方法,在这里就不作赘述了。

秋游回来后,没两日,永平郡主就告别了母亲燕王妃与哥哥嫂子,与仪宾袁燮一同陪伴袁老夫人踏上了返回真定老家的道路。燕王妃起初还有些伤感与不舍,但郡主已经说好了,重阳节之后就会回归,因此她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来。今年的中秋家宴,她已经交给了儿媳妇谢慕林负责,自己只需要从旁看着就行,很是轻松。为了打发时间,她见谢慕林忙起来一时顾不上李三姑娘,便又把李三姑娘叫了过去,与自己做伴,顺便还教导小姑娘些人情世故。

李三姑娘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然而,她与燕王妃、永安郡王妃相处得再愉快,在中秋节将近的时节,她也不可能再留在燕王府上了。燕王妃有意让她回家与亲人团聚,便在中秋节前三天,派人将她送回了李家,也没忘叮嘱李家长辈,让他们好生照看小姑娘,算是个小小的敲打,免得他们又生出什么歪心思,要给李三姑娘安排不靠谱的亲事。

李郡君为此对燕王妃婆媳俩无比感恩戴德,自己能力有限,便给父母捎了信。镇国将军夫人立刻就补了一份中秋节礼,送到燕王府。加上几日前她已经送过一份节礼来,两份相加,镇国将军府今年给燕王府的中秋节礼还真是丰厚得令人咂舌。连带的,兴平老郡王与他的几房儿孙们,也送了不少节礼来示好。

谢慕林有些怀疑,这是老郡王特地示意儿孙们干的,不仅仅是因为李三姑娘在燕王府住了大半个月的缘故,恐怕更多的是老郡王的嫡亲子孙入继顺义郡王府,平白得了一个郡王爵位的缘故吧?

朝廷正式册封朱瑎为顺义郡王的旨意已经传到了北平。从此朱瑎地位稳固,就算徐夫人再怎么上窜下跳,也没办法动摇他的地位了。这事儿似乎被北平宗室当成了大喜事。若不是考虑到京城那边风声不太对,他们还恨不得大肆庆祝一番呢!如今只是低调地摆了一日酒席,只北平本地的宗室王亲圈子乐一乐就完了。他们也没忘给燕王府送了请帖,只是燕王妃懒得动,谢慕林为了中秋家宴的事忙得团团转,都没空去凑趣,只得让朱瑞上门走了个过场,应酬一下,就完事了。

不过宴席过后,朱瑎还是带着妻子白氏亲自到燕王府来致了谢。他们夫妻清醒又有眼色,自然知道自己真正能依靠的靠山是谁,从此便成了燕王府的常客,时不时便要上门献献殷勤,顺便报告一下宗室内部的消息,就这么成为了燕王府安排在北平旧宗室圈中的耳目。

察觉

燕王妃对朱瑎夫妇的来访,一概是和和气气地走过场了事。

她知道丈夫燕王与儿子朱瑞对朱瑎有所安排,但既然没提到让她配合,那她只需要做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没必要为此太过费心。朱瑎之妻白氏若是时常过来请安问好,她也会用对待其他与燕王府交好的宗室女眷同样的态度对待她,并不会特别另眼相看。

眼下,她更关心的还是燕王刚刚送回来的家书。

家书仍旧是一式两份,一份非常厚的给妻子,一份比较薄的主要讲述公事军务的,则是单独指定给儿子朱瑞的。朱瑞那份他就拿走了,燕王妃并不去过问,只专心读自己那封信的内容。

北上给朱瑎颁发旨意的使者在途中与太后、四皇子、燕王、永宁长公主一行人迎面而遇,前去请安的同时,也替燕王捎带上了给妻儿的信。

信中提到,皇家船队一行人已经到了扬州。虽然不象去北平时那般赶紧赶慢,但太后与四皇子都很担心皇帝的情况,所以路上并没有怎么耽搁,以一种不会影响太后与四皇子健康状况的速度尽快向京城行驶着。因此,比起正常的行程,他们将会比预料的时间更早地回到金陵城。

燕王妃这边心想,估计自己看到信的时候,丈夫已经跟随太后与四皇子的船驾,抵达了京城,见到皇帝了吧?

燕王在家书里并没有提太多的事情,主要还是报平安,顺便提了提从上次写信送出后,到目前所到达的扬州,这一段路途中的见闻和感想,也隐晦地提了提太后与四皇子身体安康。永宁长公主稍稍有些水土不服,但没有大碍,也没有生病,歇息了两日后便已经大有好转,只是从此以后,似乎就不敢再轻易尝试船队停靠之地的所谓本地特色美食了。

旅途劳累,太后与四皇子因为有四位太医与一位王府府医日日盯着,小心照顾,所以没有什么不好的症状。燕王则是习惯了长途跋涉,也没觉得有什么受不了的。永宁长公主偶染小疾,也无大碍。但随行的人里,倒是有不止一个人适应不了这种赶水路的生活,陆陆续续地出现了身体不适的现象。

比如仁和县主,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出北平,头一次长期坐船走水路,最开始那段日子还能勉强支撑,现在已经受不了,整个人变得蔫蔫的,吃不香睡不着,脸都憔悴起来了,还要靠太后派过去的太医诊治,才勉强支撑住了。她的女儿则是感染了风寒,一直咳嗽不停,即使吃了太医开的药,也不见有大起色,只怕身体底子就不太好。仁和县主已经在永宁长公主与燕王的劝说下,决定到了京城后就请一位出了名擅长小儿科的太医来为女儿诊治,要趁着孩子小的时候,把她的底子补上来。

至于仁和县主的仪宾,他表示自己全无照顾病人的经验,交给丫头婆子负责就可以了,自己没必要添乱。为了避免被过了病气,他甚至不肯每日前去探视女儿,只是打发婆子传话了事。船靠岸的时候,他就尽可能与同行的官员们结交,又或是在燕王与四皇子面前殷勤讨好。但他对仁和县主态度不佳,别说一向看他不怎么顺眼的燕王了,就连认识他不久的四皇子,对他也非常冷淡。他不说反省自己对仁和县主的态度,还有脸埋怨县主不肯在叔伯与堂弟面前替他说好话呢!

燕王在信里跟燕王妃吐嘈,说徐氏也不知道是怎么给女儿挑的女婿,难不成只因为这个仪宾当初年纪轻轻就在军中有官职在身,看起来颇有前程,便不管他的为人品性,直接把女儿许配过去了?她当年也有脸说燕王夫妇要为仁和县主做媒是不怀好意,极力在老太妃面前说女婿的好话,如今被打了脸,她自己无所谓,反正不在一起生活,可她的女儿与外孙女就惨了。看仁和县主的模样,似乎对丈夫也有些不抱希望了,可她还这么年轻,这辈子难道就这么过下去了?!

燕王妃看着丈夫的吐嘈,心情也有些沉重,但徐夫人给自己的女儿选择了什么样的婚配,当年实在不是他们夫妻能干涉得了的。就算是现在,哪怕他们都对仁和县主的仪宾十分不满,连县主自己也寒了心,这桩婚姻也不是能随便摆脱的。仁和县主的仪宾出身北平最有名望的世家之一,别看他们一家子对仁和县主态度不佳,若说叫他们放弃县主,他们绝不会答应。

燕王在信中还提了提万家母女。因为旅途劳累,估计万四姑娘也被折腾得病了,据说是风寒,求不到太医府医上船医治,万太太只能在停靠的港口给女儿寻了个大夫,开的药吃了几日,也不见万四姑娘的病情有好转,反倒是万家长子与万大姑娘都被过了病气,先后病倒了。万太太接连病了三个孩子,唯一一个还算健康的儿子万二少爷,又是个甩手掌柜,万事不管,因此她如今忙得团团转,已经没时间也没心情再去骚扰任何人,或是让病得起不来床的万四姑娘跑去“偶遇”什么人了。

燕王知道自己不该跟一介妇人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计较,但他也实话实说,无论是太后、四皇子、永宁长公主还是他,看到万家人的情形,都暗暗松了口气。

燕王妃看到丈夫的话,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心中也有几分庆幸。倘若万四姑娘这一病,能不再四处宣扬她对“四皇子”的一见钟情,兴许大家都能耳根清静几分,四皇子那边也会少掉许多麻烦呢。

燕王的家书大体上就是这么多内容了。他知道这个到妻子手上的时候,兴许已经要过中秋节了。今年要在太后面前尽孝,没办法与妻子儿女团聚,他心中也颇为愧疚,因此再次向妻子道歉,也要向儿子、女儿以及今年刚进门的儿媳妇谢慕林赔不是。他表示自己可能到重阳节都没办法赶回京城,说不定还要在京中留到开春。这么长的时间都没办法陪在妻子身边,与她一同共度新春佳节,他很过意不去。他许诺,等到夫妻再见的时候,他一定会给她一个惊喜,好好弥补她的。

燕王妃看到这里,不由得怔了一怔,沉默片刻,便让吴琼叶姑姑悄悄把儿媳妇谢慕林唤了过来,问她:“王爷给瑞哥儿的信里,有没有提到什么特别的事?比如……京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至于他需要在京中多留一阵子?”

追问

谢慕林其实今天一天都挺忙的,哪怕听说了燕王有信送回来,丈夫朱瑞那边就得了一封,她也暂时抽不出空回去陪他读信。

因此,此时燕王妃询问,她只能老实回答:“儿媳并没有陪郡王爷看信,王妃若想知道,请容儿媳回去问一声。”

燕王妃立刻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没有陪朱瑞一同看信,不但不见怪,反而还觉得很过意不去:“这几日为了中秋家宴的事儿,辛苦你了。你也当好生保重自己,不要累着了身体。若是忙不过来,只管跟我说,我替你搭把手。这些事都是我做熟了的,重新拣起来也不会觉得吃力。”

谢慕林是有心要通过这场中秋家宴,让燕王府上下看清楚她的本事的,明明自己还能支撑,远远未到筋疲力尽的程度,她又怎会甘心向人示弱?她笑着对燕王妃表示:“王妃放心,儿媳还能应付得来。反正后日就是中秋了,不过是多撑两天罢了,儿媳没问题的!”

既然她这么说了,燕王妃自然不会硬要插上一脚,只是让她好生保重身体,又嘱咐吴琼叶姑姑去吩咐厨房,每天给谢慕林那边送上一盅补汤,好给她补一补身体。

这是婆婆的关爱,谢慕林连忙行礼谢过。正要告退去寻朱瑞,帮燕王妃打听事儿,朱瑞便自行过来了。

谢慕林忙将他迎进了屋:“王妃方才还说,让我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主动过来了。可是王爷的信里提到什么要紧消息?”边说还边避着其他人,给朱瑞悄悄儿使了个眼色。

夫妻俩成婚也有些日子了,感情日浓,也渐渐地有了一些默契。对于谢慕林的眼色,朱瑞大致能猜到她是什么意思,并没有露出异样,便上前给燕王妃见了礼。等燕王妃让他坐下,他开口就直入正题:“父王在给我的信里提到一些事,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除非皇上明令让他返回藩地,否则他打算在京城多留些时日,好护卫在皇上身边,替皇上分忧。”

燕王妃藏在宽袖下的双手暗暗交握在一处,面露忧色:“王爷到底是得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才会觉得不对劲儿?京城那边可有风险?王爷带的护卫并不多,又离开京城已久,在那里人脉有限……虽说他想留在京中护卫皇上,乃是一片忠心,但我还是忍不住担忧他的安危……”

朱瑞明白燕王妃的意思。坦白说,看到父亲在信里提到的事,他自己都觉得胆战心惊。哪怕从小就见识过宫廷的明枪暗箭、尔虞我诈,可好歹他认识的皇室成员都会维持住表面的一团和气,即使心中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也从不会在人前公然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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