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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13(5)

 

「许耀哲,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我突如其来的举动似乎吓了他一跳,许耀哲微微瞠目,话语中带笑,「怎麽回事?为什麽忽然这麽坦率?」

「因为我发现,你帮了我那麽多,我不只给你添不少麻烦,还从没有好好跟你道谢。」

没等他回应,我往下说:「泊岳哥的事,让我一度不晓得往後要怎麽过下去,也认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快乐起来。可是,你明知道我怎样伤害泊岳哥,却没有瞧不起我,还继续对我好,让我既感动又感激。那时,我被关在学校里好几个钟头,你找到我的那一刻,我打从心底感到高兴……所以我想说,谢谢你在我痛苦的时候陪着我,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我从口袋里拿出失而复得的手机,许耀哲的脸上闪过一瞬讶异。

「那是你的手机?何时找回来的?」

「今天打扫时间结束,手机就出现在我桌上。学姊们似乎真的感受到我的诚意,所以归还了。手机没有坏,里面的重要资料也没被删除。」

「你说的重要资料,莫非是颜泊霖传给你的讯息?」

「对。」

他停顿,唇角浅扬,「那难怪你会想找回来,顺利拿回来太好了。」

我快速c作手机,递到他的面前示意他看。许耀哲接过手机,瞬间定格。

萤幕上的文字,正是泊霖要我搬回去的那则简讯。

「颜泊霖传的?」

「对,我住院前收到的。」

「是吗?那小子终於肯让你回去了。」许耀哲嘴唇扬起的弧度不变,递回我的手机,「这样很好,你总算能放心回家了。想好怎麽告诉侑芬阿姨了吗?如果需要我帮──」

「我已经回覆泊霖,我现在无法搬回去。」我打断他。

许耀哲一愣,「为什麽?」

「这几天我思考了很多,虽然我不知道要如何弥补泊岳哥,但我很确定不能就这麽回去。要是回到泊霖身边,我怕我会和他一样,拒绝接受是我们导致泊岳哥的堕落,这不是我真心希望的。我不想让泊岳哥对我更失望,就算得不到泊霖的谅解,我也必须这麽做。」

我咬紧下唇,颤声说:「所以我希望你同意我继续留在这里,直到我有勇气重新面对泊岳哥。若现在回到泊霖的身边,我没自信能坚持下去。我发誓,我已经没有想向小威报仇的念头,只想在这里寻找能为泊岳哥做的事。即使已经没有意义,我还是想试试看。」

许耀哲沉默许久,「那就这麽做吧。」

我心一跳,「真的?我可以继续留在这?」

「嗯,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他递回手机,面带微笑从床上站起身,像是准备送我出去,我猛然抓住他的衣角,引来他惊讶的眼光。

「我……我还没有说完,我之所以给你看这则简讯,有个更重要的原因。你被我撞见ch0u菸的那晚,我们有打赌,若泊霖让我回去,你就会答应我一个要求。记得吗?」

「喔,我记得啊,你希望我答应你什麽吗?」

「对。」我紧张到心脏就快跳出x口,「如果陈璿真的回到老家,你能不能别去找他?」

许耀哲眼底的笑意消失,「为什麽?」

如果许耀哲对你来说已经是重要的家人,你一定要将心意清楚传达给他。

我没有一刻不在想着蔚雯告诉我的话,她说得一点也没错。

我万分後悔没能让泊岳哥明白我的真心,如果不想再失去重要的家人,我就不能再犯下相同的错,就算要使出狡猾的手段,我也必须保护对方。

「因为我不希望你跟陈璿重逢。」我不再犹豫,一口气说出真心话。

「你说对了,b起小威,我更惧怕陈璿。因为他对你的影响力太大了,如果他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陈璿,我怕你再见到他会伤得更重。我不想看你受伤,如果你难过,我也会难过。」

许耀哲宛若石化,看着我的眼眸眨也不眨。

「为什麽?」

「因为……你是我的家人,起初我无法接受你,但现在我真心把你当家人。既然是家人,那我担心你、不希望你遭遇危险,不是很正常吗?就像你对我做的一样。经过泊岳哥的事,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受伤,只希望我在乎的人都能平安!」

我的声音染上颤抖,「如果你肯答应我,今後你想要我做什麽,我都同意。若失去陈璿让你觉得寂寞,也可以向我倾诉他的事,你无法对学长说的话,通通都可以告诉我。我知道我取代不了陈璿的位置,但只要你愿意,永远可以放心对我说!」

将心里的话倾泻而出,我的喉咙犹如火烤般乾涸,渐渐失去直视那双眼眸的勇气。

「好。」

彷佛过了一个世纪这麽久,我终於听见许耀哲的回答。

我猛地抬眸,「你说什麽?」

「我说,我答应你的请求。」他温柔拉起我的手,将手机放到我的掌心。

「真的?你没骗我?」我不敢置信,再三确认。

「没骗你。不过你说,如果我有想要你做的事,你真的会同意?要是我从现在起叫你夜纱,你也不会再生气了?」

我彻底被喜悦包围,语气激动,「不会,你想怎麽叫都可以!」

「那就好。你回房间吧,再不睡,你的黑眼圈明天会跑出来喔!」

他两手搭在我肩上,将我转身,推着我朝门边前进。

伸手替我打开门时,下一秒,他忽然轻轻将门关上。

「怎麽了?」

他的动作让我有些紧张,深怕他动了反悔的念头。

许耀哲低头望进我的眼眸,「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

一时之间,我拿捏不准他这句话的含义,当场呆住,「为什麽?」

「我只是想以家人的身分,给受不少苦的你一点安慰跟鼓励。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哥哥给妹妹的打气,你不用想太多。」

他说得冠冕堂皇,竟让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最後答应了他。

「那……就一下。」

闻言,许耀哲双手绕至我的x前,将我圈进他宽厚温暖的臂弯之中。

片刻後,他在我耳边低哂,「你一直在发抖。刚才你抓着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很冷吗?」

他温热的鼻息吐在我耳畔,我的x口为之撼动,四肢发麻,全身彷佛有电流瞬间穿过。

「我、我不冷,你快放开我,这样子好奇怪!」我动了动,想挣脱他。

「你不喜欢我从背後抱?」

「不是这个意思,一般哥哥会这样抱妹妹,帮对方打气的吗?」我的声音哑了。

「我不知道,毕竟我之前没有妹妹。」

说完,他就放开了我。

他帮我开门,眼角弯弯地道:「那晚安了,夜纱,明天见。」

我回到房间後,脑袋仍一团混乱,余光瞥见桌镜的镜面清楚倒映出一张苍白面孔。

待心跳恢复稳定,头脑冷静下来,回忆许耀哲的回应,方才的喜悦立刻被强烈的不安所取代。

我很清楚他有多渴望见到陈璿,所以我抱着被拒绝,甚至是惹怒他的心理准备。

想不到他却如此乾脆地答应我的请求,使我毫无真实感,不免担心他只是表面上哄我,实际上仍会继续等待陈璿,或瞒着我去见他。我焦虑到失眠,快天亮才昏昏沉沉睡去。

由於睡眠不足,跟许耀哲在巷口等公车时,我有些头重脚轻。

他的手突然放在我肩上,我惊叫一声,引来旁人的侧目。

「你g麽?」许耀哲傻住。

「因、因为你忽然碰我。」我结巴。

「谁叫我跟你说话,你都没反应,才想确认你是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他开着玩笑,脸凑近我,「你黑眼圈冒出来了,昨晚熬夜了?不是要你早点睡?」

还不都是你害的,我在心里念了他一顿。

幸好公车来得及时,我不必再编理由解释。

到学校後,许耀哲问:「你想好何时跟高海珹道谢吗?」

我顿住,立刻回答:「我正好想说今天要跟他道谢。之前他联络过我,所以我有他的手机号码,我会在上课前联系他……你真的不介意我跟他联络?」

「当然,我说过我不反对你们变亲近,我更希望你们能牵起友谊。」

「为什麽?」

「你不是说还想再为颜泊岳做点什麽?我想,你把他的遗愿告诉高海珹,就算是一件了。只要高海珹能收到他的心意,你做的事就不是毫无意义。若你为了颜泊岳跟那家伙成为朋友,你和颜泊岳的距离就会变得更近吧?只是这个挑战不容易,得看你的本事了。」

这时许耀哲的同学走过来叫他,他对我说了声「放学见」,就和同学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要不是四周都是学生,我可能随时会掉下眼泪。

为什麽许耀哲总是能轻易说出我最想听的话?

整理好情绪,进教室前,我到隐蔽的角落,传讯息给高海珹,表示有重要话想跟他说,希望能见面。

早自习结束,我收到高海珹回传同意的讯息,心中一阵雀跃。

这次不同以往约在中午,我们讲好放学後在保健室门口见。

我打给许耀哲报告这好消息,要他放学後先回家,没想到他却不太愿意,说要送我过去。

知道他在担心什麽,我赶紧说服他,「你那样下马威,现在不会有人敢害我了。而且有些感谢的话,我没办法在你面前跟学长说。等我们谈完,我会通知你。」

顺利打消许耀哲跟来的念头,放学後,我到保健室与高海珹会合,他早已抵达。

他朝我来的方向瞥了几眼,见状,我纳闷地问:「怎麽了?」

「我以为某个担心妹妹的家伙会当跟p虫。」

不愧是高海珹,果然很了解许耀哲。我尴尬一笑,「他是想跟来,但我阻止他了。」

「好,走吧。」他转身。

「去哪里?」

「美术教室。」

他为何不一开始就约在那里?

然而,我很快就想通了原因──

高海珹应该知道,这段时间许耀哲会护送我回去。要是被许耀哲发现他竟约我到严禁外人踏入的美术教室,一定会觉得奇怪,进而怀疑我们俩的关系。

到了美术教室,我眼尖地注意到,高海珹绘制的那幅康乃馨与玫瑰花的画作,跟我上次看到的进度似乎是一样的。莫非他昨天跟今天中午都没有过来画画?

「你要跟我说什麽?」

高海珹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立刻站直身,「许耀哲说,这次我能顺利获救,都是托你的福,我想当面跟你道谢。」

「没什麽,看到那家伙失去冷静的样子,我不帮也不行。」

靠在窗边的他,沐浴在一片温暖余晖之中,眼神不如平常那般令人难以直视。

「是你要许耀哲不让那些人被退学的?」

「对……他问我希望如何处置犯人?我说,我没想让那些人退学,只要她们出面认错就好。」我听出他话中有话,「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许耀哲会把她们赶出学校?」

「嗯,毕竟我以前遇到类似情况,他就是那样处理的。」

我瞪大双目,想起高海珹身上的那个谣言,以前有学长找他的麻烦,对方最後不是送进医院,就是被b得转学。

原来这些都是出自许耀哲的蓄意安排,他用这种方式为高海珹出气。

「你料到许耀哲这次打算故技重施,那天在医院才会对他说别做得太过火?」

「嗯,毕竟我知道他是真的气坏了,他报复的手段再激烈我也不会意外,然而,他手下留情了,我猜是你阻止他。」

他接着说:「他会爲了你忍住怒火,代表你对他来说已经相当重要。」

我心跳增快,不敢去深思他这句话的含义。

「那,你当时在我面前这样叮咛许耀哲,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我或许有办法阻止他,也希望我阻止他?」

高海珹轻轻笑了一声。

。我不想再给家人添麻烦,所以选择忍耐。」

「怎麽会是你要忍耐……这对你不公平!」我听得心酸。

「我习惯了。不过,我绝对无法忍受有人藉由我,故意伤害我身边的人。我爸、侑芬阿姨、高海珹,还有你,谁敢动你们一根汗毛,我绝不会轻易放过。」

他停在我脸上的灼灼视线,让我呼x1一滞,y是移开了视线。

趁着店员上前制止那两个nv生,我问:「要不要趁现在离开?」

许耀哲点头。

我们同时背上书包,引来那两人的视线。她们一把推开店员冲向我们,其中长头发的nv生牢牢攫住许耀哲的手臂不让他走,许耀哲当场脸se铁青。

我赶紧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用力摇晃後瞄准对方,一打开,泼得她一身sh。

对方马上放开许耀哲,狼狈尖叫:「你g麽?」

「这是我要问的,谁准你随便碰他的身t?」我愤怒地问。

「g你什麽事?你以为你是谁,又不是他真的妹妹,凭什麽讲话?」她气焰嚣张,不断口出恶言,「你没资格跟许耀哲住在一起,快点从他家搬出去,最好直接去si,不要脸的丑nv!」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她竟连我跟许耀哲的关系都知道,这代表她们没打算放过许耀哲,至今还在关注他。

许耀哲似乎动怒了,他上前一步,我赶紧制止。

「我们的确不是真的兄妹。」我面无表情看着她,「但对我来说,许耀哲不仅仅是哥哥,还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无法忍受有人让他不高兴。光是看到有人对他不礼貌,我就恨不得让对方付出代价。」

空可乐罐在我手中被捏烂,发出刺耳声响,她们的神情出现一丝不对劲,看我的眼神有些变了。

「我听说你们从去年就在纠缠我哥,让他不堪其扰。上个月有个nv生也天天打电话来家里sao扰他。不过後来她就没那麽做了,你们知道为什麽吗?」

我眯起眼睛,迳自说下去:「因为我让我的某个网友劝她,他们见过面後,那nv的就不再犯了……不对,正确来说,是失踪了。她直接消失,过一个礼拜才找到人,至今还躺在医院里。我一直想知道,她跟我网友见面後发生什麽事,但我网友都不告诉我。如果我也安排你们见面,应该就会真相大白,你们要帮我解开这个谜团吗?」我故意露出诡异的笑容。

见状,她们皱起眉头,看着我的眼神带着迟疑,像是怀疑我脑袋不正常。

「你少吓唬我们。」长发nv生没有屈服。

「我没有吓唬你们。」我从书包里拿出数位相机,找出一张合照。

照片上,我和一名外型凶狠的男人并肩合照,她们看了吓得一脸惊恐。

「我的网友叔叔曾犯下恐吓伤害罪,也坐过牢。他很疼我,有人惹我不高兴,就会帮我出气。我已经知道你们读的学校,我哥也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只要我告诉叔叔,他就会去找你们。」

我举起相机,快速拍下她们的脸,长发nv生紧张地喊:「你g麽?」

「把你们的照片拿给叔叔看,让他一眼就能认出你们。」

「不可以,你给我删掉!」

「我才不删,谁叫你们踩我地雷。你们记住,只要能赶走我哥身边的苍蝇,我什麽事都做得出来。」

我冷冷地对脸se惨白的她们提议,「若你们现在发誓不再出现,我就考虑放你们一马。如果我哥告诉我你们又在他身边打转,我就让叔叔知道你们今天是怎麽羞辱我的。我会等着看,你们见过他之後,是不是也会在医院里被找到。」

撂完狠话,长发nv生还来不及反击,就被同伴用力拉出餐厅,这场闹剧就此落幕。

顶着周遭的目光,我尴尬地走向柜台,将皮夹里仅有的五百元钞票给收银员,表示剩下的钱作为可乐的清洁费,就拽着许耀哲逃离现场。

走了一段路,许耀哲含笑的声音从背後响起,「我们已经离餐厅很远了,不用走这麽快了吧?」

我放开他,将滚烫的脸埋入手心,闷声哀号,「丢脸si了,我再也不要去那间餐厅了!」

「为什麽?托你的福,我今後还能光顾那间餐厅。」

他走到我身旁,「你那位网友叔叔的故事,是胡诌的吧?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他的照片?」

我递过数位相机,许耀哲看清照片里的男人,惊呼一声,「哇,难怪她们吓成那样。这人看起来真的是个狠角se,他是你的什麽人?」

「他是蔚雯的爸爸,他身形魁梧,又长得凶神恶煞,不认识的人看到他都会害怕,但他其实人非常好。我们拍这张照片时,他故意板起脸,说要给我当护身符。如果有人欺负我,就拿这张照片出来吓跑对方。没想到现在真的派上用场了。」

「原来如此。那你跟她们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应该也不是真的。」

我僵y地澄清,「我是为了吓她们才那麽说,你别误会!」

「我知道啦。不过你只要编出网友的故事,再拿出这张照片,应该就足以吓跑她们,何必还要加上那些话?」

「因为从她们对你做的事,得以证明用正常的方式处理根本行不通。我认为,要对付这种疯狂的人,只能b对方更疯,若她们觉得我b她们更像疯子,威胁的效果应该会更显着。但我也不确定是否有用,希望这次能成功让你摆脱掉她们。」

听了我的解释,许耀哲噗哧一声,笑到整个人蹲下身。

「会不会笑得太夸张?」

「我想起你刚才那y森森的诡异笑容,真的好吓人,连我都觉得毛骨悚然。」他笑得喘不过气。

「你留在这里继续笑,不理你了。」我气得甩头就走。

许耀哲一个箭步追上,「不要生气,你想不想喝饮料?我请你。」

紧绷的身心一放松,我才发现我真的口渴了。我指着前方的手摇饮店,没好气地道:「我要喝冰n茶。以後也都是你请,直到抵消我多付的钱!」

「没问题。」他眼底一片笑意。

倏地,他端正立t的五官,在我眼前放大。

下一秒,我额上传来一道温热柔软的触感……

许耀哲的唇离开我,莞尔,「谢谢你保护我。」

语毕,他便转身走去手摇饮店。

楼下家人们的笑声,让在房间里的我醒神,我才发现我在电脑桌前发呆许久。

将杂乱思绪抛到脑後,我登入即时通,萤幕同时跳出好几个对话视窗,通知声响个不停。

读完所有讯息,我一个都没回覆,就登出帐号,将电脑关机。

这时,有人轻敲我房门,我应声後,母亲开门走进来。

「宝贝,耀哲说你们喜欢的歌手连假期间要办演唱会,你们说好要去听。」

听出这是许耀哲为我编出的谎言,我接下她的话,「对,所以我不能跟你去北海道了。抱歉。」

「不必道歉呀!你有想去的地方尽管去,有耀哲陪你我很放心。你跟你爸爸说了吗?」

「我明天会打电话告诉他。」

母亲盯着我的目光,让我以为她看穿我在说谎,心虚地问:「怎麽了吗?」

「没事,妈妈只是很高兴,感觉你渐渐打起jg神。」她一脸欣慰。

我停顿,「这都是托妈的福。」

「为什麽?」

「之前你跟我说,就算伤害已无法挽回,一定还有什麽事是可以为对方做的。起先我认为不可能,可如今我有点头绪了。我觉得是你的话让我找到方向,我很感谢妈。」

母亲扬起感动的微笑,「不用谢我,即使没对你那麽说,你也做得到。」

「为什麽?」我好奇。

「这是你与生俱来的优点。你小学一年级时,妈妈在家庭跟事业上遇到挫折,陷入很深的低cha0,那阵子你突然很认真地读书,几天後拿了三张考满分的考卷给我看。你告诉我,你发现我有烦恼,心中产生了某种信念,若那一周的考试都考到满分,就表示我能顺利度过危机。」

我茫然,「我不记得这件事了。」

「没关系,妈妈记得就好。就是在那时,我才发现你有这项了不起的特质。我怎样都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鼓励我,也因此我肯定,遇到再困难的事,你都有办法突破。这次的事,妈妈只是在你暂时迷失方向的时候,稍微推你一把。只要给你时间,你迟早能靠自己找到出口,这点我从未怀疑过。」

母亲对我的坚定信任,令我为之震撼。我的眼眶有些发酸,「我才没有妈说得那麽厉害。」

「你有,当时你确实激励了我。你这项优点不仅能感动身边的人,还能影响对方,是非常珍贵的特质,妈妈希望你永远保持。」

她伸臂拥我入怀,「只要是你的决定,妈妈都支持你去做,所以你要答应我,别做让自己受伤的事,好吗?」

「好。」我阖上发烫的眼眸,紧紧回拥母亲。

隔天一到学校,跟许耀哲在牛r0u面店发生的事早已传开,我成为大家茶余饭後的八卦话题。

当时瞥见餐厅里有同校的学生,我就料到他们会说出去,事先做足心理准备。

谣言传到现在,我变成丧失理智的疯狂「兄控」。许耀哲的nv粉丝们在学校遇到我,还会自动闪避,像是担心我会冲上去攻击她们。

之轩跟琪琪学姊听到谣言前来问我。得知事情经过,两人笑到前俯後仰,说会帮我澄清。但我并不介意,只庆幸没有更夸张的谣言出现,毕竟我跟许耀哲离开餐厅後发生的事,才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回家後,我收到高海珹寄来的包裹,是他为泊岳哥画的肖像画。并且收到他的简讯,提到明早会有专车接我去高馨玫家,时间安排在母亲跟许叔叔出发去机场之後,避开同时出门的情况。

高海珹委托的任务十分简单──早上九点到下午三点陪伴高馨玫,期间有任何状况,随时能联络他。

读完讯息,我敲了敲许耀哲的房门,他很快便应门。

明早我八点就要出门,考量到那时许耀哲可能还在睡,决定先通知他一声。

「我不能陪你去?」

「当然不能,若被学长的母亲知道,事情就穿帮了。」

「那我去接你总可以吧?」

「不可以,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们就是不能一起行动,你想害学长吗?」我好气又好笑,不懂他怎麽突然变得这麽难g0u通。

「我当然没有想害他,我是开玩笑的,不会真的那麽做。」他双手抱x靠在门边,目光锁着我,「都是因为你到现在都不肯正眼看我,也不让我靠近你,才故意闹你一下,看在我让你留下的分上,你不该再继续疏远我了。」

我绷紧神经,下意识往母亲跟许叔叔的房门瞄了眼。

他在大庭广众下亲吻我额头,在那之後,我下意识地躲他,连在家里也会自动闪避他,与他保持伸手无法触及的距离。

我咬着下唇,闷声说:「我为什麽这样对你,你心知肚明。」

「我不知道。」

受不了他继续装傻,我用力把他推进房里,关上门後脱口而出,「你那天不应该亲我!」

「我只是亲额头而已。」

「额头也不行!我是你妹耶,你到底为什麽要那样?」

「看到你挺身保护我,我太感动,就忍不住那麽做。哥哥真的不能亲妹妹?颜泊岳也没对你那麽做过?」

他的凝视,让我无法闪躲,顿时呼x1困难,左x口一片鼓噪。

「就、就算有,也是小时候的事,长大当然不可能。我跟你不是真的兄妹,若被看到,跳到h河都洗不清了!」

许耀哲沉默了会,「知道了,对不起。毕竟我之前没有妹妹,还不太能拿捏这条界线。我不会再犯了,原谅我好吗?」

我半信半疑,「你真的明白了?」

「真的。」

「你明白了……就好,那我回去了。」我狼狈转身。

「这是第二次了。」

我脚步一顿,困惑地回首,「什麽?」

许耀哲唇角轻g,「没事。既然我已经诚心道歉,你就不能再对我那麽冷淡罗!明天你要回来时跟我说一声,这样可以吧?」

我抿唇颔首,开门走出去。

早上八点,高海珹安排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不同於上次的高级轿车,这次是普通的计程车。

上车後,我深x1一口气,祈祷能顺利完成高海珹的托付,希望高馨玫会喜欢我。

高馨玫家位於山区,从我家出发,车程将近一小时。

抵达目的地,华美别墅耸立在我的眼前,令我叹为观止。就算高馨玫的身分见不得光,终究是高家的人,住在这种地方,想必会受到妥善的照顾。

摁下门铃後,一名个头矮小、t态丰腴,目测四十多岁的中年nv子前来应门,想必她就是这个家唯一的佣人。她热情招呼我几句後,就领着我到客厅。

她有个特殊的姓氏「花」,我称她为「花阿姨」。她和蔼可亲,感觉就很好相处,让我安心不少。

一走进客厅,我便瞥见躲在沙发後方的五岁小nv孩,心脏不自觉快速跳动。

高馨玫脸蛋圆润,有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粉neng的樱桃小嘴,穿着jg致漂亮,看上去就像个洋娃娃。

花阿姨抱着她朝我走来,她的表情泫然yu泣,从头到尾紧圈着花阿姨的脖子,不愿意看我。

花阿姨解释,高馨玫x格怕生,也正为了见不到高姑姑而闹脾气。

我决定先不主动跟高馨玫说话,让她渐渐适应我的存在。

花阿姨抱着nv孩带我参观房子,之後,我们回到客厅继续聊天,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了。

当花阿姨到一旁的开放式厨房准备午餐,高馨玫没有跟过去,反而乖乖地和我一起留在客厅,似乎是已经不再惧怕我。

我趁这时从背包里拿出一只猫咪布偶,「馨玫,这是夜纱姊姊喜欢的布偶,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高馨玫瞥了眼花阿姨,听见花阿姨鼓励她收下,她才接走我手中的布偶,腼腆地说:「谢谢夜纱姊姊。」不用花阿姨提醒,她就主动道谢。

听到用她软绵绵的稚neng嗓音叫出我的名字,我的心也跟着融化,情不自禁露出喜悦的笑容。

陪着高馨玫吃完丰盛美味的午餐後,我拿出故事书读给她听,她有些昏昏yu睡,被花阿姨带进房间休息。

趁着nv孩午睡,花阿姨找我一起享用jg致的下午茶。

今年四十二岁的花阿姨没有结婚,跟在高姑姑身边有十多年了,如今高姑姑跟高馨玫就是她最重要的家人。

「夜纱,海珹拜托你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我端茶杯的手一滞,很快就听懂她的意思,「我知道,来的路上他跟我说了。」

搭计程车来这里的途中,我接到高海珹的电话,他临时交代了几项需要我配合的事。

他要我以花阿姨亲戚的身分来到这里,若有认识的人问起,还有藉口可以搪塞。他也提醒,我不要接听这里的电话,有人按门铃也别去应门。高海珹也有告诉他父亲,花阿姨的亲戚近日会来访。高父最近行程满档,应该没时间来看nv儿,但要是他临时改变主意,我就得随机应变。

倘若我真的遇到高父,等到这次任务结束,高海珹就会告诉他我的真实身分,毕竟高父与许叔叔是经常来往的朋友,未来有很多机会能遇见他。

「那就好,上次见到你母亲是在一年前,她过得好吗?」

花阿姨跟高姑姑都认识我母亲,一定很清楚高海珹的母亲对我妈的恩怨,也知道高海珹的安排有多麽冒险。

「嗯,她很好。」轻轻放下茶杯,我问出憋在心里已久的疑问:「花阿姨,你们发现学长是找我来帮忙照顾馨玫时,不会吃惊吗?」

「当然会,其实在他姑姑住院的这段期间,我独自照顾馨玫也没问题,但海珹还是坚持找人帮我。而他会选择你必然有他的原因,所以我和他姑姑都没意见。」

我想,高海珹真的被身边的人百分之百地信任着,就连花阿姨这样的长辈,也说出了跟许耀哲差不多的回答,我不免更加敬佩他。

「馨玫的事,都是学长负责安排的?」

「他父亲无暇处理的时候,就是由海珹负责,不过这事没有多少人知道。」像是知道我不会说出去,花阿姨直言不讳。

「这样会不会很危险?」

听出我的意思,花阿姨笑得慈蔼,「是挺危险,但这并非他父亲的安排,而是海珹自愿去做的。一直以来他都处理得很谨慎,没出任何差错。」

闻言,我想确认一件事,「学长来看过馨玫吗?」

「没有。」

「一次也没有?」

「嗯,他爸爸带伟杰来过,但海珹在馨玫搬进来後,就没再踏入这间屋子。我想,就是因为你觉得很危险的那个理由。」

我没再问下去。

高馨玫醒来後,我继续陪她玩玩具、看卡通,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都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直到花阿姨提醒我,才发现到了该离开的时间。

听到我要走了,高馨玫一脸依依不舍,知道我明天还会再来,她立刻露出期待的可ai笑容。

与她们道别,我坐上计程车。

过了不久,有人打电话给我,一看到来电者,我一秒接起,「喂?」

「你离开了吧?」高海珹说。

「对。」不等他问起,我一口气报告,「我跟馨玫处得很融洽,她很乖巧也很有活力。今天她玩得非常开心,还很期待我明天再过去!」

高海珹停顿几秒,「那明天再麻烦你了。」

「嗯,交给我吧。」

通话结束,我深深吁口气。想起许耀哲要我回程时通知他,马上拨出电话。

和许耀哲约在市区的商店街见面,会合时已接近晚餐时间。他说想吃麦当劳,我没意见便跟着他去。

看到我只点一杯饮料,他纳闷地问:「你就吃这样?」

「我中午吃太多了,还吃了下午茶,肚子里的食物到现在都还没消化。」

「看来你受到花阿姨的热情款待。」他眼角弯弯,拿起一根沾上番茄酱的薯条放进嘴里,「今天顺利吗?馨玫她好不好?」

我两眼发亮,迫不及待地分享,「她很好。她一开始很怕生,但後来就愿意亲近我了。馨玫真的非常可ai,就像洋娃娃一样。当她用软软的嗓音叫我夜纱姊姊,我感觉心都要融化了。我要离开时,她还舍不得让我回……」

发现许耀哲一脸笑咪咪地看着滔滔不绝的我,未说完的话倏地打住,脸上泛热,「g麽盯着我笑?」

「第一次见你这麽开心。馨玫能喜欢你,真是太好了。知道你圆满完成任务,高海珹自然会对你更满意,也会更信任你。」

「又还不一定,这才刚开始。」

「我对你有信心。」

看着他的笑容,我抿抿唇,「你今天在做什麽?」

「有朋友今天生日,找我去唱歌。他们想唱到晚上,我不方便所以先离开了。」

「你还有事?」

「嗯,很重要的事。我要跟你去看电影,所以拒绝了他们。」

他讲得太顺畅,我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什麽?」

「你没兴趣吗?」

「不是,怎麽突然这样说?你没事先问过我吧?」

「现在邀请你不可以吗?你晚上有事?」

「是没有……但你中途跑掉,你朋友不会生气?今天是你哪个朋友生日?」

「林秀茗。」

我傻住,「你不会就是用这个理由拒绝她吧?」

「是又如何?你为什麽这个表情?我不能拒绝吗?」

「也、也不是,只是你直接拒绝挺奇怪的吧?别人可能会以为你把妹妹看得b朋友生日重要……」

他眼神疑惑,「这不是当然的吗?你本来就b他们重要。」

我一下子无法接话。

「少来了,对妹妹好也该适可而止,都不怕朋友笑你有恋妹情结吗?」我藉由吐槽来掩饰不稳定的心跳。

「我早就被笑了,但我才不在乎,哥哥疼妹妹是人之常情吧?哪里奇怪?」

「我又不是你真的妹妹。」

「是啊。」他话音低沉,「幸好你不是。」

我再次定格,捧着饮料杯的手动也不动。

他接着说:「最近很多不错的新片上映,你想看哪种类型?文艺ai情片、喜剧片,还是惊悚片?」

「都可以,你决定吧。」

「那我就选惊悚片,是日本电影,我看过预告,感觉不错。」

许耀哲边说边抬起右手伸向我。

他的指尖一碰到我的手背,我冷不防挥开。因为动作过大,差点洒出杯子里的饮料,邻座的客人还看了我们一眼。

许耀哲的手停在半空,「我只是想拿你手边的纸巾。」

我心神慌乱,想要道歉,脑袋却无法组织一句完整的言语。

「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

我想要澄清,又无法解释刚才的行为,最後,我只能难堪地低头。

许耀哲没有发怒,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後来,他与我互动如常,仍心平气和地带我去看电影,彷佛没有被我接二连三的伤人举止影响到心情。

翌日上午十点,花阿姨在二楼打扫,我和高馨玫在客厅画画。

画到一半,nv孩拿着蜡笔的手停下,天真无邪的晶亮眼眸盯着我,「夜纱姊姊,你心情不好?」

「咦?为什麽这麽问?」

「因为你一直叹气,姑姑心情不好时也会叹气。」

「我、我有一直叹气吗?夜纱姊姊没有心情不好,你误会了。」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怎麽能在该专心陪伴高馨玫的时候心不在焉。

迅速打起jg神,我专注於当下的工作,一看见nv孩的图画,我登时愣住。

高馨玫的画画技巧很不错,我一眼就能看出她在画什麽。

「这是康乃馨跟玫瑰?」

「对。」

「哇,你画得真好。你会画这两种花,是不是因为你的名字里有馨跟玫?」

她点头,害羞的模样惹人怜ai。

「我就知道。夜纱姊姊有个妹妹,叫葵葵。我喜欢向日葵,所以帮她取这个名字。你们两人的名字都有花呢。」

馨玫一听,很快想到什麽,「那我会叫馨玫,是因为帮我取名字的人,喜欢康乃馨跟玫瑰吗?」

「嗯……我不晓得,但说不定真的是这样。你知道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吗?」

nv孩摇头。

也对,许耀哲说过知晓这个秘密的只有他和高氏父子三人,她不可能知情。

对着nv孩纯真的眼,我继续说:「馨玫,我听说你爸爸会带你二哥来看你,他们对你好吗?」

「爸爸对我很好,每次来都会带礼物给我。二哥有时也会送我礼物,但是我会怕他。」

「为什麽?」

「二哥不会跟我说话,也不会对我笑,好像不喜欢我。」

尽管馨玫才五岁,却已经能从哥哥对自己的态度,推测对方的想法。

高伟杰拯救妹妹人生,如今失去母亲疼ai,他的内心千疮百孔,或许真有理由憎恨高馨玫,但我怎样都不希望那个善良的男孩会这麽做。

「你二哥叫什麽名字?」

「高伟杰。我还有一个大哥,叫高海珹。」不等我问,高馨玫就接着说下去。

「你见过他吗?」

「没有,大哥没来过这里,但姑姑有给我看他的照片,也告诉我很多大哥的事。」

「那你会想见你大哥吗?」

高馨玫小小脑袋一歪,想了一下才回答:「我不知道。」

我就此打住,不再深入探询。

明知探问这些并不妥,但若不是看见高馨玫在纸上画出康乃馨与玫瑰,让我想起高海珹近期进行的画作,我不会触碰这个敏感话题。

这对兄妹在冥冥之中做出一样的事,我有些起j皮疙瘩,觉得他们心有灵犀。

高海珹用自己喜欢的花替妹妹命名,又默默照看妹妹,然而这两年却一次都没见过她。除了担心会伤害到母亲,是否还有其他原因,才让他无法在用心保护的妹妹面前现身?

高海珹会不会想见馨玫一面?

连假最後一天,我向高馨玫和花阿姨道别。

我笑盈盈地对nv孩说:「馨玫,夜纱姊姊明天就要上学了,周末时,我会带新的画笔,我们再一起画你喜欢的花。」

「好。」高馨玫乖巧点头,挥挥小手跟我说再见。

走出别墅,看着停在门口的计程车,这一刻,我似乎能明白高海珹如此安排的用意。

花阿姨的身分背景普通,我作为她的亲戚,若连续几日搭乘高级轿车往返,感觉不太合理。行事细心严谨、习惯防范未然的高海珹,自然不可能忽略这点。

回去途中,我接到高海珹的电话,他表示有事要找我,和我约在市区见面,於是我向司机更改下车位址。

抵达约定地点,我站在马路边,一台黑se轿车在我的眼前停下,车窗经过特殊处理,看不见车内的人。

穿着整齐的中年男子从驾驶座下车,我认出是之前载我去高家别墅的司机。他打开後座车门,请我上车後便暂时离开,让我跟车内的高海珹进行对话。

「辛苦了。」他说。

「一点也不辛苦。谢谢你让我认识馨玫,和她在一起很开心,感觉身心都被疗癒了。」我展露笑颜。

「那就好。」他接着说:「下周我爸会过去,你先休息一周。」

我意外地问:「是周六吗?我其实也可以周日……」

「我爸预计周六睡在那,隔天中午离开。你就好好放假吧。」

「好,知道了。」我有些欣慰,「学长的父亲那麽忙碌,还是会ch0u空陪馨玫,感觉就很疼ai她。」

高海珹没有回应,递来一份牛皮纸袋,「拿去吧。」

「这是什麽?」

「你想要的东西。」

我愣住,取出纸袋里的内容物一看,立刻心跳加速──小威的身家资料。

「你已经见过罗靖威,照片就不需要了吧?」

「嗯。」我感动不已地说:「谢谢学长,如果我找到小威,一定尽力打听陈璿的下落!」

「你不必尽力。」他淡淡说:「对於罗靖威,虽然你没打算向他复仇,但见他还是要留点心眼。希望你明白,我不是想看你落入险境才这麽做。」

高海珹的深邃黑眸不见波澜,我却不再感受到冷冰冰的疏离。

我何尝不清楚这对高海珹也是一场赌注?要是我在找小威的过程中出了事,他难辞其咎,也无法面对许耀哲。

我收起笑容,「我明白,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鲁莽冲动。我保证,发生任何事都会优先保护自己,并随时跟你报告。如果你希望我停手,我就停手,绝不耍赖。」

他默然,缓缓吁一口气,感觉像是放心了。

车外响起淅沥沥的雨声,他瞥了眼窗外,「我让司机离开几分钟,等他回来,就送你回去。」

「好,谢谢。」

我将资料袋收进背包里,趁此机会问:「学长,我能问你是如何查出小威的身分吗?若你不想透露也没关系。」

高海珹看我一眼,「我从你们住处那区近年来发生的校园毒品案调查,发现那一区的某个药头,与我认识的人有密切往来,就透过他向对方打听。」

他接着说:「那药头不仅与罗靖威熟识,还曾住在一起。据说,罗靖威专挑像颜泊岳这种父母社经地位高的资优生下手,而且相当有手段,至今都没被警方发现。」

听到关键字,我圆睁双目,「你认识的人里,有跟毒品药头密切接触的人?」

「你觉得可怕吗?」

「有、有点难以置信,我无法将学长和那种人做连结……」

「你认为我是哪种人?」

我心慌,笨拙地回答:「嗯……善良的好人。」

他突然迸出响亮的笑声,把我吓了一跳。

「我威胁你离开许耀哲,还让你知道我是如何b陈璿离开,眼睁睁看着许耀哲活在失去对方的痛苦里,这样你还认为我是善良的好人?」

「你是有苦衷的,是为了从陈璿手中保护许耀哲,才不得不这麽做!」

「是啊,所以只当善良的好人,你无法救想救的人,也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东西。」

他话锋一转,「你知道我弟发生过的事吧?」

我如坐针毡,不敢随便回应,「你指的是……」

「上次找你去别墅,我教训送茶点来的伟杰,看到你拚命维护他,我就猜到许耀哲可能把我家的事告诉你了,包括伟杰生病的原因。」

我无法否认,也无法再装傻。

怕他会怪罪许耀哲,我心慌意乱地道:「学长,我没告诉任何人,许耀哲也不是故意说出来的,他是……」

「我知道,若非相信你的为人,他不会这麽做,所以我不介意,如今我也认定那家伙的判断算是正确。」

他注视外头的雨幕,「当你知道我为了不使我母亲失去一切,让年幼的伟杰承受所有责难,你还觉得我是好人吗?我明知许耀哲有多麽保护你,却瞒着他让你接近罗靖威。你若是许耀哲,会觉得我是好人吗?又能接受我这麽做的理由吗?」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这时,司机叔叔回来了。

回程途中,许耀哲打电话给我,在高海珹的同意下,我让他知道是高海珹亲自送我回去。

车子还未停妥,我远远地就看见撑着雨伞的许耀哲等在家门口。

外头雨势不小,看到司机叔叔作势要下车帮我开门,我急忙制止,不想让司机叔叔淋雨。

我打开车门,一脚踩进地上的水洼,许耀哲及时抓住我的手,似是怕我摔跤。

他一触碰到我,我便下意识地躲避他的肢t接触,与他保持距离。这一幕恰巧被摇下车窗的高海珹看见。

许耀哲对他说:「谢谢你送她回来,要不要进来坐?你多久没来我家了!」

「废话少说,我走了。」高海珹反应冷淡。

「喂,我讲真的,你想办法空出一、两天,我们跟伟杰四人一起出去玩。」

高海珹没有直接拒绝,「再说吧。」

看他伸手要关上车窗,我急忙对他喊:「学长,再见。」

高海珹望我一眼,回了句「再见」就关上车窗,离开这条街区。

「可以吗?」

进家门後,许耀哲没头没尾地问我。

「什麽?」

「我是指我约高海珹跟伟杰和我们一起出游。这个提议是临时想到的,所以没先问过你,抱歉。」

我不甚在意道:「哦……没关系呀,我没意见。不过你有想到去哪玩吗?」

「我爸跟侑芬阿姨曾带我去中部的山区露营,这次我想跟你们去。那里的营区很辽阔,风景也很美,天气好的话,晚上还可以清楚欣赏城市夜景和星星。我觉得你会喜欢。」

我有些心动,语气期待,「感觉很不错,我好久没有露营了。」

「那就这麽说定了。为了不让那家伙继续找藉口拖延,我本来想安排在这个月,但你周末得去陪馨玫,只好选下个月。」

「啊,刚刚学长通知我,他父亲下周会住在馨玫那里,所以我不必过去。」我反sx说。

「真的?太好了,那就下周末,我马上安排。」许耀哲很高兴。

「这样不会太匆促?万一学长无法配合怎麽办?」

「我才不管,他再忙都要给我生出那两天。我已经一年多没跟那小子出去,这次他再拒绝,我就要跟他绝交!」

「你很幼稚。」他任x的言论让我笑出来。

我话锋一转,「看你几乎天天在玩,一点都不像高三生,没有考生的紧张感。」

「这是当然,我学测成绩很好,有信心上理想的大学,高海珹也是,他是全国榜首,任何一所大学都能上。」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随他的话,我想起一段往事,走到他身边问:「我听泊岳哥说过,学长国中的成绩不算顶尖,落在校排第五或第六名,但是上高中後就稳坐第一名。他怀疑学长国中三年是故意隐藏真正的实力。」

许耀哲c作手机的手一停,抬眼微笑,「颜泊岳很聪明。」

我惊讶,「这是真的?学长为什麽这麽做?」

「因为高海珹的两位堂哥也就读同一所国中,他们喜欢找他麻烦。高海珹自小就b家族里的其他小孩优秀,也最受爷爷疼ai,让其他手足心生妒忌。那两位堂哥特别喜欢跟他竞争,若高海珹在课业或才艺竞赛赢过他们,他们就会百般刁难高海珹。他觉得烦才故意放低姿态,等到这两人高中後去了国外,他才恢复正常水准。」

他顿了顿,「就算少了那两位堂哥的竞争,他还是得步步为营,因为其他兄弟姊妹会在他家出事时,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奚落他,甚至落井下石。

「这麽说的话……学长和我们亲近的事若被发现,那些人就会跑去跟学长的妈妈告状?你之前说有人会故意扯他後腿,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

我难以置信,「为什麽要这样?都是家人不是吗?学长有几个兄弟姊妹?」

「加上馨玫就有十九个。高海珹的爷爷nn有十个孩子,他父亲是老么,从小就最受父亲宠ai。他们家族别说是小孩,就连大人也会g心斗角。不过还是有与世无争的人,像是照顾馨玫的高姑姑,和高海珹的三叔,两人都对高海珹特别好。」

许耀哲语带佩服,「颜泊岳真不简单,连这一点都能察觉,看来他真的一直在注意高海珹。我很佩服他,真想知道他长什麽模样。」

他的话唤起我的记忆,我转身奔去房间,将一张护贝照拿给他。

「之前我有承诺会把泊岳哥与学长画作的合照带来,但不小心忘了。就是这一张。」

许耀哲仔细端详着照片,「还真的是高海珹的画。」

「对吧,我没有骗你。」我在他身旁坐下。

「你还在为颜泊岳偷偷哭泣吗?」

他的问话使我微愣,一时没回应。

「如果很痛苦,别独自忍着,可以找我说,就像你让我说一样。」

「什麽?」

他看着我的眼睛,「你愿意听我倾诉陈璿的事,我当然也乐意听你诉说颜泊岳的一切,直到你有天可以笑着谈起他。」

我在他温柔的凝视中动弹不得。

他的脸逐渐占据我的视线,整个世界彷佛只剩下他……

突然间,他的面容变得遥远,我才惊觉我再一次拒绝他的靠近。

看着我的举动,许耀哲垂下眼眸,发出清晰的叹息。

完了。

这时门铃响起,许耀哲去应门,从玄关传来的热闹说话声,我知道是母亲和许叔叔回来了。

接过满满的纪念品,我们一边吃晚餐、聊天,欣赏母亲和许叔叔在北海道拍下的美丽照片,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回到房间,我对许耀哲的态度,让我耿耿於怀。

带着沉重的心情坐在书桌前,我打起jg神,拿出高海珹给我的资料,将里头的每一个字仔细读过,结果有出乎意料的发现──

小威的父母皆是国立大学的教授,他有一个二十岁的哥哥,目前就读第一学府,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妹妹,就读贵族小学。而小威辍学前读的国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秀学校。

这家庭看起来令人称羡,为何小威会选择离开,走上歪路呢?

我还注意到一个巧合,小威和我是同一天生日。

记下这份资料的内容,我用剪刀将其剪得粉碎,彻底销毁後丢进垃圾桶,隔日一早拿去清掉。

午休前,我陪之轩去图书馆借书,意外在那里遇到高海珹,他在往三楼的楼梯间与馆长说话。

两人分开後,我对之轩随便找一个藉口先离开。

我站在楼梯口出声唤高海珹,他闻声停下脚步,默默指了某个地方。

瞥见几个上楼的学生从我们身旁绕过,我才理解他的示意。

进到二楼的无人阅览室,他开口问:「什麽事?」

「嗯……其实也没什麽事,因为难得在旧校舍之外的地方见到你,我就忍不住喊住你了。」我尴尬地挠挠脸,「我看见你跟馆长在一起,你们在聊什麽?」

原以为高海珹不会告诉我,没想到他却很乾脆地回答:「馆长向我要几幅画作,打算挂在图书馆大楼里。」

「你是说美术教室的那些画作?那很bang呀,你答应了吗?」

「我拒绝了,那些画我毕业前会清掉。」

「清掉?你要丢掉吗?」

「是烧掉。」

我大吃一惊,「爲什麽?」

「没为什麽,我一开始就是这麽打算。」

「可是那些画都那麽漂亮,怎麽能烧掉?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大概是我表现得过於焦急,高海珹问:「你不希望我烧掉?」

「那当然,泊岳哥那麽喜欢你的画,我也是!等学长毕业後,我就没机会再看你画画了,若你的画作可以留在图书馆大楼,以後我来这里,就能继续看见你的作品,也不会觉得寂寞!」

话一出口,我才惊觉这套说词太过暧昧,脸上顿时漫起一gu热,连忙改口,「对不起,当我没说。就照你的意思吧,学长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高海珹静静看着我,「你跟许耀哲越来越像了。」

「什麽?」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轻轻叹息,「转告那家伙,我答应周末去露营,别再一直炸讯息,真的很烦。」

得知许耀哲为了露营的事不断sao扰他,我更愧疚了。

「对不起,都是我说溜嘴,告诉他这周不用陪馨玫,他才坚持找你去露营。」

「没关系,我知道他忍很久,这次再拒绝,他真的会跟我绝交。倒是你没问题吗?」

「什麽意思?」

「你躲许耀哲躲成那样,还有办法跟他正常相处吗?」

我一惊,以为许耀哲跟他打小报告,「他跟你说了什麽吗?」

「没有,是我不只一次看见你跟他保持距离,他得罪你了?」

「不是,我根本没在生他的气。其实……这件事我也很苦恼,不知道该怎麽办。」

被心事压得喘不过气的我,亟需有人给我意见。听到高海珹问起,我再也顾不得难为情,说出深埋已久的困扰──被许耀哲从背後拥抱後,身t下意识地拒绝他。

在他亲吻我额头後,情况变得更严重,我明明早已原谅他了,还是会反应过度。

「许耀哲抱你时,你是不是感到厌恶?所以即使原谅他,内心还是有y影。」他问。

我认真思忖,最後摇头,「我不觉得那是厌恶,反而更像恐惧。不知道为什麽,他抱住我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很害怕,往後他碰到我,我也会有同样的感受,但我明明就不怕他这个人……不过学长你的话,似乎让我有点头绪了,我想,我会躲他可能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被泊霖以外的男生抱住,有些吓到了,余悸犹存……」

我越说越难爲情,再也无法面对高海珹,急忙逃到旁边的书架,胡乱翻动上头的杂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我怎麽会跟高海珹商量这种事呢?简直是疯了!

没多久,我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落在我身後,一道黑影垄罩着我。高海珹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後,下一秒,我整个人被温暖有力的双臂拥住。

我宛如石化,思绪瞬间一片空白,连呼x1都停止了。

「学长,你在做什麽?」

从後背传来的温度,让我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转头,紧张到声音都破了。

「我这样抱你,你害怕吗?」

毫无空隙的距离,高海珹低沉的声音b平常还清晰。

我的脑袋当机,机械式地回:「还……还好。」

他缓缓放开我,再用不轻不重的力道,牢牢握住我的手腕。

「我这样拉你,你会恐惧吗?想把我的手甩开吗?」

发现高海珹是故意这麽做,我呆呆凝视他握着我的手,摇摇头。

他松开手,「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对你做出这些举动,你没有反抗我,反而抗拒许耀哲。或许你怕的不是他对你做出的这些举动,而是从他身上感受到的东西。」

我懵住,「这是什麽意思?」

「我认为你会b我清楚。」他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你跟我说过,你後悔没能面对颜泊岳的心事,假如你也从许耀哲身上察觉到线索,我想,你只能选择是否诚实面对。」

心为之震动,我陷入默然。

「可是……就算我决定诚实面对,好像也没意义了。」

「为什麽?」

「昨天许耀哲明明没碰到我,我却拉开与他的距离。那时许耀哲看起来不太高兴,还叹了气。」我的情绪有些低落,「之前他都表现得无所谓,但这次似乎忍无可忍了。连我都觉得自己很过分,他当然更生气。」

「是吗?也许情况正好相反。」高海珹低眸看一眼腕上的表,「要打钟了,回去吧。」

他说完就走,留下满头问号的我。

高海珹的话,使我困惑了一整个下午仍想不通。

莫非他不认为许耀哲在生我的气?

放学後,我在校门口看见许耀哲和三名身着国中部制服的学生在一起。

仔细一看,是高伟杰、伍筱婷和陈泽孝,这时伍筱婷也发现了我,朝我热情地挥手,语气兴奋地喊我「姊姊」。

原来,许耀哲在等我的时候遇到高伟杰他们,而且很快跟伍筱婷和陈泽孝混熟。他大方地请三人到上次去的牛r0u面馆吃晚餐。

一阵子没见高伟杰,他长高了,身t看起来也健康许多,我欣慰之际也有点感伤。

高伟杰能陪同父亲去找馨玫,并直接与许耀哲走在一起,证明了他不担心被母亲知道这些事,因爲母亲对他已不闻不问……

到了牛r0u面馆,几个店员看见我,都露出微妙的表情,连送水给我们的店员也用含笑眼神偷觑我跟许耀哲。

「这里的店员一直注意你们,是不是认识耀哲哥哥跟夜纱姊姊,你们是常客吗?」敏锐注意到周遭眼光的陈泽孝好奇问起。

「不是的,是因为夜纱姊姊之前在这间店勇敢地赶跑闹场的客人,他们才会记得她。那天的情况非常jg采。」许耀哲回答。

三双好奇钦佩的目光向我s来,我马上把菜单塞给他们,要他们点餐,就怕被他们知道我那天的丢脸事蹟。

趁着他们专心点餐,我告诉许耀哲今天遇到高海珹的事,以及他答应去露营。

「真的?」

「嗯,他有料到这次再拒绝你,你会跟他绝交,叫你别再丢讯息了。」

「算他有良心。」许耀哲唇角翘起,放下喝了一半的水杯,向对面的男孩说:「伟杰,我跟夜纱姊姊说好周末去露营,找了你哥,你也要来喔。」

高伟杰面露意外,然後颔首,「好。」

「高伟杰真好,可以去露营。」nv孩一脸羡慕。

「筱婷有露营过吗?」我问。

「我跟泽孝都没有,听说露营很好玩。」

「那一起来吧!如果你们的父母同意,我们就带你们去,人多b较好玩。」许耀哲说。

伍筱婷跟陈泽孝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开心到抓着高伟杰的手臂大力摇晃。

我小声地向许耀哲确认,「临时增加两个人,学长会不会不高兴?」

「他们是伟杰的好友,那家伙会乐意的。」他微笑。

我蓦然明白,许耀哲决定邀请伍筱婷跟陈泽孝,是为了高伟杰。

当你知道我为了不使我母亲失去一切,决定让年幼的伟杰承受所有责难,你还觉得我是好人吗?

看着与好友们笑在一起的高伟杰,我想起高海珹平静到令人悲伤的话声,心里涌上不舍的情绪。

隔天放学,我谎称要跟同学去买东西,请许耀哲不必等我。

照着高海珹提供的情报,我打算到小威常出没的几个地方探点。时间有限,我决定排除一些地点遥远、不太安全的地方。

在一间电子游乐场跟网咖,我顺利问到认识小威的人,他们表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也联系不上。

我留下我的电话,告诉他们,若有找到小威可以联络我。

最後,我来到位於h金地段的高级公寓,是小威的老家,也是我最後的希望。

周六上午九点,坐上许耀哲叫好的六人座箱型车,我们出发去接伍筱婷跟陈泽孝。高海珹跟高伟杰会自行前往露营地。

母亲知道我们一行人要去露营,主动帮忙与伍筱婷和陈泽孝的家长g0u通,让露营顺利成行。

知晓知道高海珹跟高伟杰也会同行,出发前,母亲跟许叔叔交代我替他们问好,欢迎兄弟俩随时来家里玩。

「耀哲哥哥,除了盥洗用品和换洗衣物,我跟筱婷真的什麽都不用带?我们都不会搭帐篷,会不会帮不上忙?」陈泽孝忐忑地向他确认。

「呵呵,别担心,我们住的是小木屋,不用搭帐篷。在我们抵达前,营区的人就会把晚餐要用的食材和器具准备好,你们只要抱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去玩就行了。不过山上晚上会冷,你们有记得带件外套吗?我有让伟杰提醒你们。」

「啊!」伍筱婷惊慌失措,「我把外套放在客厅的椅子上,忘记带了,怎麽办?」

「我就知道你会忘记,有多带一件,牙刷跟毛巾也多带了一组。」陈泽孝说。

「真的?谢谢你!」她开心不已。

「你好贴心。」我称赞他。

男孩害羞微笑,「筱婷经常忘东忘西,我习惯帮她多准备。如果没这麽做,我会焦虑不安,有时候还会做恶梦。」

「这麽严重?是什麽原因让你有这样的习惯?」

「小学的某次考试,筱婷铅笔的笔芯断掉不能写了,但她不敢跟老师说,於是考卷没写完,考得也不好,筱婷被老师跟她妈妈骂得很惨。爲了避免同样的事再发生,我在她的笔袋里多放一枝铅笔,如果她使用了那枝,我就再多放一枝新的笔进去。还有一次是……」

男孩话匣子一开就滔滔不绝。

「陈泽孝,你g麽乱爆料?很丢脸!」伍筱婷脸红尖叫,摀住他的嘴巴,不许他再多嘴。

「我可以理解。」许耀哲冷不防道。

「耀哲哥哥也认识像筱婷这麽迷糊的人?」男孩好奇。

「不,我指的是无时无刻不为某人提心吊胆的心情,担心只要稍不注意,对方就会出事。」

「你说的是nv朋友吗?」伍筱婷的声音雀跃。

「不是。」

「那是你喜欢的人?」

许耀哲唇角微扬,故意吊胃口,「秘密。」

在男孩跟nv孩暧昧的鼓噪声下,我感受到左x口的躁动,思绪随着身t一起冻结。

三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抵达位於中部山上的露营区,高海珹和高伟杰已经到了。

紮营的位置视野极好,我嗅闻着山上的清新空气,享受yan光的照耀,眺望一路延伸至远方尽头的蔚蓝天空和绿se山脉,感觉紧绷的身心都放松下来。

在小木屋外摆好露营桌跟椅子,许耀哲搬出许叔叔跟母亲特别为我们准备的食物──热腾腾的汉堡跟蔬菜三明治,还有满满的点心跟饮料。

吃完丰盛的午餐,许耀哲提到附近有一座漂亮的橘子园。我打算先清理餐桌,让他先带伍筱婷跟陈泽孝过去参观。许耀哲用力搭上高海珹的肩,要他也一起过去。

从洗手间回来的高伟杰,看到我独自在洗手台前清洗餐具,走了过来。

「伟杰,筱婷他们去附近的橘子园,你也去吧,现在还能追上他们喔!」我抬起沾满泡沫的手,指向那四人的方向。

「夜纱姊姊不去?」

「嗯,我有点怕橘子。」

「为什麽?」他好奇。

「我小时候有次重感冒,看到桌上摆着拨好的橘子,随手抓起一片,一吃下,喉咙痛得像是被烈火焚烤,从此之後就对橘子有了y影。我怕我过去看到满坑满谷的橘子,今晚睡觉会做恶梦。」我半开玩笑地说。

高伟杰最後没追上他们,留在这里,拿来一卷厨房纸巾,帮忙把刚洗好的餐盘擦乾。

「你不过去吗?」

「嗯,我对橘子也不太感兴趣。」他看着手中的盘子,「夜纱姊姊,之前我身t不舒服,谢谢你出手帮我。还有上次在别墅,我被我哥骂,也谢谢你爲我说话。」

我意识到,他说对橘子没兴趣可能是谎言。他会决定留下,说不定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不用道谢啦!那没什麽,而且我本来就该帮你说话。」

「你不怕我哥吗?」

「呵呵,我怕呀,可我还是没办法看你因为我挨骂。而且我现在已经知道,你哥其实不可怕,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对不对?」

他立刻点点头。

注意到他的yu言又止,我心里有了底,主动问:「你哥有没有跟你说,我最近在照顾馨玫?」

高伟杰一愣,「有。」

「我很喜欢馨玫,跟她在一起很开心。馨玫有跟我提到你,她说二哥有时会去看她,还会送她礼物。」

他沉默,平淡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知道吗?跟你哥哥还有馨玫相处的这段时间,越了解他们,我心里就越羡慕,还会有一点嫉妒。」

高伟杰不解,「为什麽?」

「因为学长拥有你这样的弟弟、馨玫拥有你这样的二哥,让我觉得他们很幸福。如果我也能拥有像伟杰的兄弟,不知道有多好。」我对他灿烂一笑。

高伟杰没有回话,只是低头擦拭餐盘。

瞥见他抿得紧紧的嘴唇,以及微微泛红的眼眶,我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这个男孩能得到幸福,也永远不会後悔拯救妹妹的人生。

大家从橘子园回来後,许耀哲拿出事先准备的三组羽毛球拍,邀大家去空地打球。

「我不太方便玩,你们去吧。」我婉拒。

「怎麽了?你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只是……」

这时,伍筱婷突然说:「耀哲哥哥,我们来这里的路上,不是有一条山路特别陡吗?我注意到姊姊那时的脸se不太好,说不定是晕车了!」

nv孩偷偷对我眨眼睛,我恍然大悟,马上附和,「对,我有点晕车,但我在这里吹吹风、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们去玩吧!」

「好,那你留下休息。」许耀哲认真叮咛,望向好友,「高海珹,走吧。」

「我不去,我想看点书。」

「来露营还看什麽书?」

「要你管?这里东西不少,多个人看着也好。别罗嗦了,快去吧。」高海珹做出赶人的手势。

许耀哲带着男孩nv孩们离开後,高海珹从小木屋里拿出一本书,再将一瓶绿油jg放到我手中。

「擦一点在太yanx上。」他在我旁边的椅子坐下。

「谢谢。」

我受宠若惊,看着他将书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我主动开启话题,「学长,听许耀哲说你是学测榜首,你会出国读大学吗?」

「为什麽这麽问?」

「以你的背景跟能力,毕业後出国深造感觉是理所当然的事。」

「是有这个打算。」他淡淡应,「不过家里发生一点事,暂时无法这麽做,迟早还是会去的,可能大学毕业之後。」

「是因为你的母亲吗?」

不知道是因为高海珹爽快地回答我,还是因爲眼前的景se宜人,我的心情b平常松懈,平时不敢问的问题,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高海珹没有板起面孔,语气与态度依旧平静,「怎麽猜的?」

「就……直觉吧,毕竟我已经知道学长家里的一些事。除了担心伟杰,是否也因为你的母亲不希望你在这时候离开她的身边?」我小心地答。

高海珹的目光没离开过书本,沉默的时间变得好长。

「就当你的直觉正确。」

听见这句,我便相信我猜对了。

高海珹看似什麽都拥有,是许多人欣羡仰慕的对象,然而他所背负的事物,却沉重到连旁观的我都觉得无b难受。难以想像他究竟是如何撑起这一切?

这样的他,是泊岳哥看不到的。

我打从心底想帮助高海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希望能为他分忧解劳。

「学长,等照顾馨玫的事结束,我跟伟杰能偶尔见个面吗?我希望他能来我家,让我妈看看他。当然,会在隐密的情况下进行。」

「为什麽要这麽做?」

「因为我很喜欢伟杰呀!我越了解他,就越觉得他是个很好的小孩,忍不住想对他好。只要学长不介意,我也会把伟杰当自己的弟弟疼ai。刚刚我就有偷偷跟伟杰说,我很羡慕馨玫有他这样的哥哥,也嫉妒你有他这样的弟弟。」我笑着道。

高海珹抬眸,静静凝视着我。

他盯得我心生紧张,以为他不同意,「这样不行吗?那我……」

「你高兴就好。」他的目光又回到书本上。

「真的?我能找伟杰来我家?」

「嗯。」

我满心喜悦,半晌,我鼓起勇气问:「学长,你有没有想去看看馨玫?」

「她怎麽了吗?」

「没事,她很好。我的意思是,你一直在背後照看着馨玫,会不会想亲眼确认她的情况?」

「不会。」

他毫不犹豫的冷漠回应,有些刺痛我的心。

「你不想见到馨玫吗?」

「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看着高海珹不带表情的淡漠侧脸,我感到深切的落寞,决定将心里的话告诉他。

「学长,或许你不算是好人,但你也绝对不是坏人。纵使你做的事,会让有些人责怪你、不谅解你,甚至恨你,我也绝不会那样,因爲我自认已经清楚你是怎麽样的人,就算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语毕,他说:「如果我做出的某个决定,会伤害到你重要的人,你也会这麽想?」

措手不及的提问令我有些傻住,但我依旧不改决心,「即使如此,我也相信学长做出的选择,是所有坏选择当中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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