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最近儿科特别热闹，2室的童医生轮班的时候忙得焦头烂额。

“这小孩估计摔骨折了，你让骨科那边的人接手一下。”

“小刘，来来来，把这娃娃送去洗眼睛。”

“胃痛？哪里痛？这里吗？”

童医生好不容易喘口气吃口饭填肚子，又被马不停蹄跑来的一个小护士拉去给另一个孩子看病去了。

来科室挂号的大人直接在外面走廊排长龙，副主任往这边走的时候差点被堵在门口进不去。

童医生刚换下被来看诊的儿童的呕吐物弄脏的白大褂，门外的小刘就拿着张单子进来了。

“那边的人怎么说？”

“王医生已经过来了，他说他可以。”

“行。”

童医生点点头，面不改色地唰唰两下签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的字跟鬼画符似的，要问不认识的人，压根认不出来上边写啥。

“下一个？朱兆安？来了吗？”

外面的广播喊了好几次名字，童医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外面还有上百号人等着他，再这么耗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看完？正打算叫下一个的时候，一个留着短发披着深红色裘皮大衣的女人一手提着只精致的包，一手拉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进来了。

“朱兆安吗？”

童医生示意小孩坐到位置上，对方扭扭捏捏一阵，被女人低声训了一声才慢吞吞坐下。

小孩的眼神怯生生地盯着童医生，偶尔瞥一眼旁边站着的母亲，似乎面前这个试图露出亲切微笑的白大褂是什么洪水猛兽，要把他抓了吃。

“安安，你和医生说啊。”

小孩嘟着嘴不开口，似乎是不敢说话，只是抬起自己的小手掌按到肚皮上，摇着脑袋试图让童医生自己领会。

见小孩有些不太配合，童医生也不逼迫他，更加放缓语气道：“是小肚子疼吗？”

童医生自觉说话语气非常轻柔，当初为了哄一个不愿打针的小女孩的时候就是这么开口，还被同科室的小李笑话夹子音，但有时候在这个科室干的人面对孩子的时候有不少都会不自觉夹起来，他也和其他几个同事简单调笑过别人，小李就是其中之一。

“安安，你要主动开口说话才行。”

朱兆安小朋友还是不太乐意，童医生只能将视线投到孩子身边站着的女人身上。

“你是孩子的母亲吗？”

“我算是吧。”

算是？童医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去细想，而是直接询问女人孩子是否感到胃部不舒适，持续了多久等问题。

女人看着孩子举起手比了个手势，只好代为回答。

“他说肚子难受，从今天早上开始的。”

“大概多少点清楚吗？”

女人又看了孩子一眼，孩子摆了个手势，这回她没理解，低头询问是什么意思。

“朱兆安小朋友，你告诉叔叔，今天早上吃什么了？”

实在是看不下去女人和孩子这半生不熟的互动，童医生尝试自己出马。

朱兆安显然还是有些排斥突然插入进二人交谈中的医生，但挨不住女人有些烦躁的语气，还是不甘不愿地几个字几个字吐出话来。

“苹果。”

“还有吗？”

“梨子。”

“就只有水果吗？”

“牛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