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还有手机。”
周正楠被提醒才想起来手机还放在电视机旁的柜子上，赶紧跑去拿在手里。
周文加看他手上还提着个红色帆布袋，里面除了纸巾、小瓶矿泉水、电宝等必需品，还塞了好几包零食。
“这些吃的就不用带了！到时候去玩有的你吃，都带矿泉水了怎么还塞一瓶橙汁？算了都放回去吧，提在手里也不嫌重，到时候渴了带你喝奶茶或者汽水，这个也拿出来……”
周文加拽过他的帆布袋，从里面取出一堆东西，重量大幅度减少。
“好了啊，下楼吧，我把我妈的小汽车开过来了。”
“你的车呢？”
“上周放去店里保养了，还没来得及叫人给我取回来呢。”
关好门周文加率先往前走，今天一大早出门她只带了个精致小巧的挎包，里面装不了多少，周正楠跟在她身后看贴在她腰侧的那个茶色小包包，有些担忧地想到自己这个红色帆布袋好像也不算特别大，要是到时候买太多东西会不会装不下……
“系好安全带。”
周文加调了调后视镜后在驾驶座叮嘱旁边的周正楠。
系好后车子还没启动，只见她手指在屏幕上敲敲点点。
“怎么了？”周正楠盯着她的侧脸。
“和你弟汇报一下，今晚不回来吃。”
“哦。”
通知完毕后周文加发动车子朝市中心的大道方向走，往城外驶去。
“我们去哪里啊？”
“带你去爬山，然后逛集市，怎么样？你在电话里不是念叨着要爬山吗？”
“去庞山？”
“不是，等会走乐山大桥，去乐山。”
庞山就在本市内，也是走市中心的中心大道，原本上次周正楠和周文加是要去爬庞山的，谁知道周文加压根没带他去，自己跑去喝酒了。去乐山的话沿着中心大道一直走到末尾再拐弯，朝庞山的反方向开。
“怎么这次去这么远？”
“主要是前阵子我和几个朋友抽奖抽到了乐山度假园的票，原本跟我约好的女生临时有事来不了，其他人要么懒得来要么没空，正好想到你了，我就来啦。”
周正楠听到这个理由撇撇嘴不说话。
周文加也知道自己这说法听起来就好像把周正楠当作pna失败后的pnb，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几下。
“到时候我们去乐山集市好不好？我听说那边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带你去捉金鱼怎么样？”
听到捉金鱼，周正楠明显感兴趣地扭过头来，见他被成功吸引后周文加才放心地笑了。
越往市区边缘开，路上的车辆就越来越多，除了运货的大卡车，还有不少私家车。
“今天怎么回事？又不是假日，感觉都要堵车了。”
旁边一辆小轿车突然穿插进他们这条道，导致周文加一个急刹车，后面的车也因为前面这突然的一出带着后方的队伍一同刹车。
车内的二人都能听见后面的车主不满地按喇叭。
“吵什么吵，我也不想这样的啊，还不是前面那家伙突然插队。”
整个行进的队伍开始慢下来，周文加将窗户开得更大，吹进来的风微微平复她有些烦躁的心情。
“看样子我们要在乐山大桥这里塞车了，正楠哥，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周文加看一眼时间，已经到了饭点，两人还在这里进退不得，还好出门前在周正楠的强烈抗议下给他留了一两包小零食，这会儿副驾驶上的人开始吃起来。
“加加要吗？”
周正楠将包装递过去，对方摇头拒绝，此时她没心情吃东西。
本来应该在饭点前就能赶到目的地的，现在倒好，一路塞到那边都一点半了。
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停车位，停放完车辆就挤进路边的摊位里解决午饭。
“今天天气好热，带个小帽子遮太阳吧。”
乐山脚下有志愿者在免费发放塑胶帽子，周文加要来两个，把其中一个戴到周正楠头上。由于身高差她没戴好，周正楠只好自己又伸手调整位置。
“选择今天出来玩会不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啊，为什么这么多人？”
周文加看着人山人海的山道，挽着周正楠的手臂往侧边的人行小道走。
周正楠顺着她的力道往一边走，期间一个被大人抱着趴在肩膀上的小孩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调皮地扯下他的帽子，后来小孩被大人训了一通后才把帽子还给他。
从人行小道顺着山上走了大半距离，一路上有树荫遮蔽，周文加让周正楠把帽子撤下来。
两人脱下帽子后塞进他那个红色帆布袋里，周正楠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周文加背后也有些微湿。
“赶紧擦擦。”
周文加撕开包装给自己扯了张纸巾往额头和脖子上擦，周正楠也学她这么做。
“喝水吗？喝点吧，小心热到中暑。”
两人找了个长椅坐下来休息，边喝水边喘气。
“真是太久没出来爬山了，现在走几步都不行了。”
周正楠看着她大口喝水，喉部随着吞咽的动作而律动，还有一滴汗从她的鬓角处顺着脸颊划落。
坐着歇了十分钟左右，两人继续往上走，终于走到半山腰的几幢中式塔楼建筑里，塔楼旁边还有一连串的红墙白瓦。
“玩不玩那个？”
周文加指着不远处几个在玩砂炮的小孩，旁边就有人在卖烟花一类的物品。
几个小孩玩得很嗨，有个路人经过的时候没注意，踩到一块铺在地上的纸巾，纸巾下藏了一整盒容量的砂炮，一踩下去噼啪声吓得那个路人大叫，几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就站在旁边看着狼狈的大人狂笑，被吓到的路人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他们见状不妙赶紧跑开。
“哪家孩子啊这么坏心眼。”
周正楠听着站在旁边的周文加为无辜的路人打抱不平，也有些不虞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还要不要继续？”
看着高耸的林木，周文加扭头询问他的意见。
“要的话我们就从大道走吧，小路有些难走。”
“好。”
接下来两人跟着人流往大道走。
沿着大道往上走一段距离后有个分岔路口，往左走能更快到下一个建筑群，往右走则绕远一点，但路上有不少亮眼的景色。
两人商量后还是听从周正楠的往右走。
“我在网上看人说前面有瀑布，那边的景色很好，到时候你帮我拍一张呗，我要发网上给大家看看。”
周正楠点头答应她。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两人终于目睹了瀑布，巨大的水幕从高高的山石后面倾泻而下，靠近瀑布正下方还有几只天鹅在恣意游动，被激荡开的水花砸得往四周漂了一段距离。
尽管是人工打造的瀑布，但所见的景色还是让闻名而来的游客纷纷驻足观望。
“前面那里有块石头，等会儿我要站在那拍一张，记得给我拍好看点啊。”
周文加指着人群集中的那块地加快步伐，周正楠换只手提着袋子跟过去。
等到站在两人前面的游客拍完，周文加就站过去找角度。
那块石头搭在穿过人行道的溪流边上，他们需要绕过由铁锁链围好的主路下来，由于是靠近溪流边，周边都是湿软的泥土，泥土边上还覆盖了一层低矮的草丛。
“就这样吧。”
周文加凹好姿势等待周正楠，跟在她后面上来的还有一家三口，小女孩缠着爸爸硬是要靠近周文加身后的那片空地，那处还需要越过这块石头，石头的另一侧是被草丛浅浅拦住的溪流。
大概是抵不住女孩缠人的劲头，男人拖着女儿的手带她往那边慢慢靠，周文加还给他们让开身子方便通过。
后来站定好位置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女孩又不满，和她爸爸拉扯起来，男人没有拦住她的动作，导致小女孩绊了一脚没站稳，下意识地抓住站得离石头侧边较近的周文加，周文加自然是没反应过来，被这动作带得往旁边倒。
目睹到这一瞬间的众人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周文加在半空中也根本来不及调整姿势，只能任由地心引力支配，往溪流边倒去。
周正楠吓得手机都掉在脚边，愣了一两秒才迈出步子冲过去，小女孩在不小心的出手后意识到自己犯错了，也乖乖地任由大人抓住自己的手不再反抗。
周正楠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她摔下来，周文加在那一瞬间也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接受事实。
千钧一发之际，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双手臂及时垫在她的背后拖带着她往侧边倒。
周文加感受到自己半边身子压在了一个柔韧的躯体上，她和身下人一同倒在被绿草覆盖的湿泥上，旁边还有些许溪水沾湿手臂。
好在这及时的一扯，周文加才没有往溪流中倒去，溪流下还有不少碎石，真的摔下去了保不准皮肉会被划伤。
“加加！”
周正楠真的被吓得慌乱不堪，也不顾脚下的污泥，直接靠上前去。
“你还好吗？加加！有没有受伤？”
“扶我一把。”
他赶紧牢牢抓稳周文加的手，小心地把她拉起身，搀扶她退到安全地带。
这边的小插曲自然是闹到附近的巡警过来了，有好心的游客帮忙和巡警解释，解释完巡警凑过来找当事人了解情况，还有几个游客包里备了简单的医疗用品，经由巡警的手被一同递过来。
刚才那一摔有人垫着，主要还是弄脏了衣服，手臂擦得青了，没有什么大碍，但两人也确实没有心情继续这趟路程，打算半路折返下山。
想起刚才好心出手的人，周文加想要谢过对方，对方也正巧找到他们这来。
“周学姐，你还好吗？”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声音的源头。
周正楠看向朝他们走来的高挑身影，有些警惕地搂紧周文加的手臂，身旁的人只是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拍拍他。
“正楠哥，你去那边给我拿块湿毛巾呗。”
周正楠看向她的手指着的地方，有个工作人员手里拿着拧干的毛巾派发给周围的人。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站到周文加身边的这个男人，显然对方与周文加互相认识。
最终他还是乖乖听话往那边去。
排队拿到毛巾后他心里还想着刚才的事，没有过多逗留就往回走，原本待在那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周文加只是安静地接过他手中的毛巾擦擦自己弄脏的手臂，带着他往一边的道路走去。
爬山的好心情这下是彻底被这通突发的意外浇灭了，下山的路上两人也异常沉默，除了周文加问他一句要不要喝水之外就再无任何交流。
下到山脚下的时候下了场雨，雨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周文加在手机里定了就近的酒店，两人打算去酒店歇息。
回到酒店的时候也该吃晚饭了，周文加找工作人员要来一个小医药箱自己处理好伤口。
“正楠哥，吃鸡翅捞饭呗？”
周文加没等到周正楠回答就已经给自己下单了一份，周正楠感觉没什么胃口，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跟着她点同样的。
“今晚去乐山集市逛逛吧，说好的要带你捉金鱼呢。”
听到捉金鱼，周正楠倒是提兴趣看向她。
“在看什么呢？”
周文加点好单后挪到沙发边上看着他在那捣鼓遥控器。
“给你找点你想看的吧。”
周文加替他打开厅里的电视机，点开片库让他自己选，周正楠感到无聊，想随便看点东西，选了部《猫和老鼠》。
窗外的雨势逐渐变大，周文加皱着眉走到落地窗边，她把散开的帘子系好，看着钢化玻璃外闪烁的排排车灯不知在想啥。
“正楠哥，要是这雨再继续下，还怎么去逛集市啊……”
周正楠的注意力也被外面的雨吸引了，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周文加身边，也有些惆怅地看着路边被风吹刮的树。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送餐来了，期间周正庭也打电话来问候几句，手机直接开的外放，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都能清楚地听见对方那边的环境很吵闹，孩子的哭闹声伴随着大人的斥责，尽管听不太清讲的内容，但能听出对方此刻也很忙。
两人简单说完就让他去忙自己的。
“刚才我看了天气预报，晚上不会下雨。”
包装盒里的一次性筷子被周文加抽出来，她把周正楠那份推到他面前。
电视机里还放着《猫和老鼠》，两人一边听着汤姆猫的惨叫一边往嘴里送食物。
吃完后肚子有些胀，周正楠靠着沙发发呆。
周文加让他把垃圾堆到另一边，反正会有人来收拾。
外头的雨势确实小了，手机里的时间也显示快到八点了。
“再等一等吧。”
周文加歇一会儿就跑回自己的房间里。
她定了双人间，周正楠今晚就睡在她旁边那间房。
过了一会房间铃声响起，周文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正楠哥，我点了份水果，你帮我去拿一下。”
周正楠答应她后去开门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果。
他端着水果盘进了周文加房内，此时对方正对着镜子画眉。
“就放那边吧，你也一起吃。”
现在的她没空对付果盘，专心致志地操作那支笔往自己眉上勾勾画画。
周正楠挑了块哈密瓜，盯着她在那给自己化妆。
他不懂这些，看着对方把那些瓶瓶罐罐都打开往自己脸上抹。
“正楠哥，这两个颜色哪个好？”
周文加把自己的手抬到他面前，上面被涂抹了两种颜色，不过在周正楠眼里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都是红色。
“这个吧。”
他盯着那两个差别甚微的颜色，纠结半天选了稍微浅一点的。
给她选完颜色后就是衣服，周文加在犹豫到底是深绿色的连衣裙还是浅黄色的短裙，周正楠实在是不想再纠结，两人剪刀石头布决定，最后选了深绿色连衣裙。
等周文加打扮好后，外面的雨也彻底停了，简单收拾好完这对堂兄妹就坐电梯下楼往集市去。
没想到雨后还是很多人出来逛，周文加还被一个到处乱跑的小孩不小心踩了一脚。
“啊！”
周正楠看过去她那边，踩到人的小孩瞬间就钻进人群里，根本看不到影。
“加加，你过来这边。”
见周文加整个人脸色不太好，周正楠拨开人群朝她伸手，对方拽住他的手，被他带到身边。
“去那边吧，这里人好多，走路都不方便。”
周文加面上已经看出不耐烦了，她精心扎的发型被汹涌的人潮挤得歪到一边去了。
好在周正楠比周文加高大几分，能站在前面为她开路，两人在人挤人的集市里穿行一段距离，总算找到处空旷点的地方喘口气。
“看，那边有金鱼。”
不远处正好有一摊摆了一大排水箱，里面装满了金鱼，已经有几个小孩子抓着纸网在那捉鱼。
周文加没忘记带他捉金鱼这回事，有些低迷的情绪突然就高涨起来，拉着人就往那里去。
“20元五个网。”
“20元才五个？要不要这么贵？”
周文加跟另一个带孩子出游的家长在旁边跟摊主理论，对方不为所动坚持到底。
最终她扫了100元要了25个网。
周文加拉着周正楠往孩子少的另一处水箱去，两人蹲下来分网，周正楠手里被分到15个。
“来比赛吧，看看谁捉得多。”
话音刚落，周文加就先下手了，她小心翼翼地捏紧小小的纸网放水里，好不容易金鱼落到网中心，刚想要往上捞起来纸就破了。
“好容易就破啊，这还怎么玩？”
她一边抱怨一边重来，周正楠也学着她的动作来捞鱼。
最后两个人把所有网都弄破了都没捞上来一条金鱼。
“感觉亏了。”
周文加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完全不显失望。
“正楠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过年，我、你还有周正庭一起去新春集市捉金鱼？”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扭过头笑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