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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凉|回响

 

※字数约18w

早上七点半,设定好的闹钟准时响起。

铃声是来自某中东国家摇滚乐团最新发行的单曲,因为溶入了当地的民谣曲风在其中,所以整t曲调显得很优柔,不太会出现能被称作高频或刺耳的部分。歌曲即便准备迈入最ga0cha0,其上升方式也十分平缓,可说是不知不觉……按照之前的记忆,这首歌本该听起来是这个感觉才对。

可此时听在耳中,给自己的除了恼人和烦躁以外似乎就没别的东西。果然还是不要把自己喜欢的歌设定为起床铃声会b较好,若是因此讨厌起来可就得不偿失。

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在床上挣扎。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後,好不容易终於有只手愿意行动,我便立即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关闭闹钟。

先将身t侧躺,再一点一点地挪向床的边缘。只要双脚滑下接触到地,後续的一切就简单多了。

r0u着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走进浴室冲澡洗漱,出来用浴巾擦乾,再换上外出的衣服,接着拿起背包来到餐厅。

将背包随意扔上四张餐椅的其中一张後,我从冰箱拿出三颗蛋、两片吐司和剩下约半罐的一公升装牛n。

把吐司放进烤箱、转动旋钮,牛n的话倒到马克杯的八分满就够了,再来就是用平底锅煎蛋。

不知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不会再把蛋煎得焦黑、发苦,由於用得是不沾锅,所以也不会出现黏锅的状况。只不过在出锅前能否一直维持好看的荷包蛋状,就要看当日的运气了。

端着盘子和杯子坐下,顺路把一旁柜子上的蓝芽喇叭打开。耳边传来已和自己手机连结的提示音效,音乐自动开始拨放。

有激昂的摇滚乐,有沉稳的蓝调,有节奏与律动感强的放克,也有较为轻快简单、蛮适合现在这样早晨刚起床时当作bg来播的乡村音乐,当然还有跟起床铃声一样很有特se的异国曲风,像现在这首刚好就是很明显的吉普赛民族乐。

三颗蛋、两片吐司,外加一杯牛n的早餐很快就被自己解决。

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间也差不多了。

虽说既然已经知道只要迟到一分钟,打工的全勤就会被取消,那自己就不该把时间抓得这麽紧才对。但与那一两千块相b,果然还是想多待在家里一下,即便只有那少少的一分钟。

将盘子和杯子洗乾净,放上沥水架。

手机的蓝芽已经关掉了。这款喇叭只要感应到没有可连接装置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关机,所以自己沿路只需要把家里的灯关上就好。

背上背包,来到大门口。

穿好鞋子的我将手搭上门把,轻轻转动。

「我出门了。」

自己的声音在主观感受上极为空荡的屋内飘散开来,快速失去了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要说感想的话……怎麽可能会有呢。

听起来就是那样,毕竟我都已经成年,变声期什麽的早就过了。

总之就是这样。

总而言之,就只是这样。

这就是我的日常。

这就是我,不变的,无趣的,普通的,日常。

「……辈……前辈……山田凉前辈!」

突如其来的大音量让差点站着睡着的凉瞬间清醒,心脏猛烈的跳动,让她下意识伸手放上x口。嗯,没事,还好没跳出去。

但很可惜的,只累积了约两个小时睡眠时间的凉在面对睡意时防御力明显低的令人绝望。仅是几秒钟的功夫,她的意识就又再次变得昏沉,原本因惊吓而张大的双瞳也回到了刚刚几乎无神的飘忽状态。

打了个哈欠,凉摇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至於这个呼喊自己的声音,凉清楚记得是属於谁的。虽然无视也可以,但毕竟都最後一天了,自己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的展现点礼貌。

转过身,凉面向刚刚那声呼喊的源头方位。和她想的一样,自己打工的这间二手乐器行的後辈正一脸不满的站在自己身旁。

「有什麽事吗?呃……テトリス?」

「是てとり!て.と.り,汉字是写成凸,但不是俄罗斯方块テトリス!凉前辈你根本只是为了戏弄我,才一直假装忘记我的名字吧!」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这位後辈纠正和质问,但凉基本都没在怕。因为这位後辈脸长得很可ai,人又娇小,给人的感觉就像博美犬一样,所以就算生气起来也没什麽威力。

「而且居然还问我什麽事。你站在柜台打瞌睡到差点要翻白眼,被客人看到岂不是要被你吓si!真是的,凉前辈作为柜台人员真是标准的不及格,当初店长到底是为什麽会答应要雇用凉前辈你啊!」

不过长相可ai归可ai,与之相对的,嘴巴就很不留情了。

作为一位到职才刚满两个月的pt,这位後辈可说是非常敢讲。但由於全是正论,且因为这位小後辈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展现出了十分卓越的工作能力,所以要说谁b较有发言的立场,凉还是有自觉的,反正自己也不是多在乎上下级关系。

见凉依然故我,还是那副不上心的样子,小後辈显然还想再多抱怨几句,但一旁传出脚步声让她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至於这个脚步声,凉也认得。

「我会雇用这家伙当然是因为有趣啊。」

店长一边说着,一边抱着一箱效果器从後台走出来,两脚厚重的军靴在木制的地板上弄出不小的声响。

将纸箱放上柜台,空出双手的店长立马拍了拍後辈的头。但对方显然十分嫌弃,咻的一下就从店长的手下逃离。

「有趣什麽的……你这麽随便,小心店倒掉!」

「小鬼头可真会说。我这间店破归破,但还没糟到需要你这小p孩来c心的程度。」

凉听店长说过,这位小後辈其实是他的侄nv。虽然那粗犷的长相与後辈全方位的可ai一点边都沾不上,但从互动看来应该是确有其事。

他人亲戚之间的互动模式,对此凉并没有什麽兴趣,所以她撇开眼,将目光转移到自己面前那箱效果器上。

「喔~」

意外发现宝了。

凉的双眼立刻变得雪亮,她甚至都觉得自己的视力突然变好许多,并且多加了分辨与侦测的功能。双手受大脑源於自身yuwang的指令开始动作,将刚才看到、被压在底部的效果器翻出来。

这动静当然也被店长和小後辈注意到了。

「喂,山田,那箱我全部都要拿来卖。你想要可得好好用买的,知道吗?」

「啊啊,完全没听到呢。如果她平常工作也这麽上心就好了。」

「就是说啊。」

「不过,凉前辈真的是一遇到有关音乐的事就认真的不行呢。」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毕竟她是有在玩乐团的人。」

听到店长的话,凉的手停了下来。她将视线小心翼翼的移了过去,却被立刻捕捉到。

可店长没说什麽,只是和刚刚一样微笑着。他走近凉,把箱子从她手中夺回,重新把刚刚被凉翻出来的效果器都放回去,交给自己的侄nv。

「凉前辈有在玩乐团?她怎麽一次都没和我说过。」

「你不问,这家伙怎麽可能会说。好了好了,闲聊够了就去工作,帮我把这箱效果器拿去上架。」

「知道了啦,不要一直拍我的头!」

虽然多少对这个新情报有了兴趣,但出於责任心,小後辈还是乖乖听令。一点都没怀疑店长其实是想要把自己支开的她,自然也没能察觉到凉此刻的表情。

见那抱着箱子的娇小身影消失在店另一头的转弯处,凉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店长。

「店长已经知道了吗?」

「是啊。虽然音乐类型不是我平时在听的那种,但你所属的那个乐团在下北泽可是挺有人气的,我只是提到你的名字,在那边开店的朋友就秒答出来,还介绍了不少你们的歌给我呢。」

「这样啊。」

「另外,你们乐团曾经在你读的大学表演过吧?所以去那边问一问似乎也有人会知道。」

确实有过呢,毕竟以前是因为自己读得高中校规较为严格才作罢,所以就想说上了大学也许会有机会。凉还记得,当时自己和她一起在大学某节课的下课,坐在教室里填写校庆表演团t申请表的画面。

意识到店长问的这个朋友好像挺了解自己的乐团,凉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麽,你连那件事也知道了吗?」

不只凉的语气变得更为冷淡,店长原本笑嘻嘻的样子也因为她这句话而沉寂下来,g起的嘴角明显b起刚才更为勉强。

「虽然是无意间得知的,但就某方面来讲我大概就是为了知道那件事才去问我朋友的……那些有关你所在的乐团发生的事。」

「……因为我突然提离职?」

「怎麽可能!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是怎样,常常工作没多久就跑了,我这边的pt来来去去那麽多个,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啊,之前一直都偷懒成x、随心所yu的家伙突然变得正经了起来,这可不是什麽能轻易忽视的事喔──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哒、哒、哒、哒。

坚y的鞋底踏在地上发出规律的声响。

凉愣了一下才意会到这个声音是来自店长,他现在正用右脚跟着店内播的歌曲打节拍,而现在播到的歌曲是──

「我们的歌?」

「没错,就是你那个乐团的歌。」

店长举起拿着手机的右手挥了挥。

店内拨放音乐的蓝芽喇叭连接的是店长的旧手机,通常早上开门时点开歌单拨放後就会丢在後台电脑旁。凉猜,他应该是刚刚从仓库出来时顺路带上的。

听着自己不知道演奏过多少遍的旋律,凉的食指和中指也凭着记忆,逐渐动作,在桌上哒哒哒的敲出声音。

两人就这麽听着,直到这首歌结束。

在切换到下一首歌的空档,店长对着凉开口:

「应该不用我多讲,你也清楚贝斯手的职责不是炫技和引人注意吧。」

「嗯。」

「无论如何,那些都是主唱、吉他手和其他人的责任。即便在这次的曲子里贝斯的声音会b较突出,或是有一段lo也一样,那些都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做必要的事。在乐团里贝斯手要做的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稳定。」

没错。凉在心里默默点头。

虽然能被人注意到会很开心,能展现出厉害的技巧令观众刮目相看也会充满喜悦,但如果一直追求,那必然会是一个不合格的贝斯手。

贝斯要做的不是被人「看到」,而是被听众「感觉到」。

要做好每个乐声之间连接的桥梁,成为乐团第二个节拍器,变成不被发现的另一个依靠,这就是贝斯手。

「也因为这样,在你被你那个朋友拖来这里面试并工作了一段时间後,我就打从心底觉得你这家伙果然是个弹贝斯的。因为啊,山田你这家伙虽然是个怪人,但一直都怪的很稳定呢。」

这话在外人听来肯定说不上是称赞吧。即便如此,凉还是g起了些微嘴角。没办法,谁叫她是个怪人。

可随後店长语调一转,变得十分严肃。

「但这样的你,在三个月前却突然变得很正常。」

「……」

三个月前。

虽然回推过去并不是今天这个日期,但也差距不远。

总之,「那件事」发生的时间的确是在三个月前。

「虽然你还是给我带着si鱼眼接客,也依然慢吞吞的完成工作。但是,你慢慢开始不再热心过头地向客人解释乐器或音乐的历史,也不会再突然请假或是迟到超久,甚至连吃草的行为都逐渐削减,会和其他员工一样跑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饭。」

店长抓了抓後颈的碎发,停顿一下後继续说:

「和其他人不同,我发现的时候超担心的,一直想知道是为什麽,另外就是有没有什麽是自己能帮上忙得,但看到你那样子又不好多问什麽,结果就这麽一直拖到最近。没想到啊,你这家伙居然这一个月就给我自己好了起来。啊啊,真是的,害我白担心一场!」

与嘴里的抱怨完全不相符,面对现在这个又回归状态的凉,店长露出的是极为爽朗的笑容。这让凉觉得自己也许该收回前言,店长和那个後辈可能还是有些相似之处。

「你那些异常举动是为了她吧?」

这个「她」到底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毕竟你虽然会因为睡过头而大迟到,但她会把你拉起来、拖到这里上班;饿到跑去吃草时,她也会做便当或送外带给你。」

「……嗯。」

「那麽,现在的你是因为已经想清楚了吗?还是说,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对於店长询问,凉早已经有了答案。

可这绝不是不是那麽ch0u象、又别具意义的事物,而是一个简单粗暴、听上去十分可笑的理由罢了。

一旦讲出来,必定会破坏店长制造出来的这个感x的氛围。但凉才不管这麽多,不看气氛开口对她来说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我会这麽做,只是因为怕鬼而已。」

「怕鬼?」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店长有些错愕,所以他又认真看了一次凉的表情。

绞尽脑汁想了几秒,店长露出了然於心的微笑。

「啊啊,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他将播店内音乐的那支旧手机放到柜台,然後像对待自己侄nv那样拍了拍凉的头。不小的力道让凉不得不弯下脖颈,她不禁有些担心,若是这画面被进店的客人看到,店长可能会被误会成是个会欺压员工的人。

而在这样的凉的视线中,她唯一可看的就只有那只旧手机的萤幕。

手机萤幕上显示的,是她们第一张专辑的封面照。

在专辑图中,凉理所当然的看到了自己和另外三人的身影。她记得当时每个人穿的都是自己私服,由於没被指定要摆出什麽表情,所以都只是按自己的想法望着远处的相机,神情也因此都看上去挺自然的,至少没有人五官掉了一地。

又一次看着那时靠着墙坐成一排的自己和她们,老实说,真是一点团队感都没有。

但没关系,这样反倒很有个x。

凉笑着拿起手机,用另一只手顺了顺自己被弄乱的头发。

「话说回来──」

店长看向凉,原本打算回去继续整理仓库而行动的两只脚停了下来。虽然这问题没什麽重要的,但却是只有现在才有办法问的问题。

「你对我家那讨人厌的侄nv很宽容呢。」

「大概吧……倒也不是说真的很烦人。」

「真是不坦率呢,你分明也觉得她烦。反正你能耐着x子应对我侄nv,也只是因为她吧?」

凉思索着用词,双眼不自觉偏到一旁的展示用鼓组上。

「……唠叨时的样子稍微有点像而已。」

山田这家伙一定没发现自己现在露出的表情有多温和,这麽想着的同时,店长迈步离开前台。

回到杂乱的仓库里,店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有点力气。

也许,可以再翻出点让山田那家伙提振jg神上班的好东西。

第一次。

看着位置稍微有点偏离平时固定位置的马克杯,我歪了下头。

我想,应该是错觉。

所以我没多去在意,只是将它拿起,放回原来、偏左一点的地方。

第二次。

回到家时感受着周围环境变得通风舒适,我发现长时间封闭着的卧室窗户被打开了。

不是伟大的现代科技──冷气空调辛勤工作所制造出的乾爽,而是源於自然的风所带来的舒心。

遭小偷?我最开始是这麽想得,但没多久就对自己的判断予以否定,毕竟自己住得可是安全x极佳的高级公寓。更不用说这里可是十一楼,想偷我家,那得是要有多高超的本领和多异於常人的闲情逸致才会想这麽做啊。

我想,也许是自己忘记了。

所以我走近敞开的窗户,手放上窗框,同时注意到窗框上有根白se的羽毛。那羽毛看上去柔软、洁白,外型和一般的羽毛没什麽区别,但大小却异常的大,应该至少是鸽子羽毛的五、六倍,而且不知为何看上去似乎在反s着yan光,细毛组成的羽片闪烁着如玻璃或泡沫那般彩虹se的微光,因此有种易碎的脆弱质感,却完全不像是人造物。

我用两指小心翼翼捏起羽根,将它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然後关起了窗。

第三次。

听着某处发出的声响,我打开了有段时间没进入的书房。

原本放在书架上的档案夹和书掉了下来,里头用来随手纪录灵感的纸张和乐谱撒落一地。我认得出来,这些绝大部分都是未完成的曲目,它们全都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同一刻被我搁置。

这些乐曲不会完成,因为属於它们的指针掌握在我手上,而那本该跟着时间而编写的手早是就停了下来。

我想,试着说服自己。

错觉也好,幻觉也罢,理由是什麽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不该期望。不是因为我不希望,而是因为一旦去希望这种事,就代表对那个事实的承认。

所以我没有将那些掉落在地的东西捡起来收好,而是用指尖去感觉,0索出在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把灯关闭。

然後,我关上书房的门,用一片黑暗将那些混乱全部隐藏掩盖起来。

它既不存在,也没发生。

因为,我已经听不到了。

第四次。

望着自己刚才踩到、导致跌倒的那个东西,我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又或者该说是放弃思考。

能感觉到唇瓣有些颤抖,有什麽东西卡在喉头,很不舒服,想要咽回去、吞回腹中,留在t内感觉也b较不会因为一些杂七杂八的外在因素而消失。

想要移开视线,回到原本的景se之中,回到那被自己所定格的日常中,但仅是稍稍偏离了一下,双眼就马上发现,自己期望的那个假象早就无论哪里都不存在了。

不过,自己是可以思考这麽复杂事情的人吗?所以答案多半更简单。

我想,也许我只是不想说而已。

但是这次好像不行了。

外头流畅着的暖风透过敞开的窗进入卧室,吹动了床头柜上那洁白的羽毛,让它静静地飘到我面前,落到我脚边那害我跌倒的鼓bang上。

「…………虹、夏?」

终於,被喉咙拒绝的那个名字,我还是用自己的声音将它说了出来。

推门而入,凉爽的冷空气扑面而来,不到几秒的功夫,原本还因汗水紧贴在背的衣物就逐步远离肌肤。现代科技进步的美好此刻正代替t内散去的高温,充满在凉的t内。

现已是九月初,气温却依旧炎热。

由於这也不是只持续一两年的状况,所以如今人们早已都见怪不怪,而凉当然也是。但这不代表心里就没有怨言。

以深se木质为主基调的咖啡厅内,以假乱真的花草缠绕着天花板的梁柱和灯饰。挑高的室内空间和间隔适当的座位,虽然会因此减少店内可容纳人数,却也让这间坪数不大的小店产生了本该没有的舒适感。

咖啡的香气和店内音响播放出的爵士乐交缠在一起,创造出独特的韵味。後场厨房隐约飘散出现糕点出炉时才会有的甜腻,点缀於整t氛围之上,增添了使人消费的x1引力。

凉完全没想到,原来自己大学旁的巷弄深处还有这麽一间颇有品味的咖啡厅,毕竟一放学就要去打工,自己就算有空也b较偏好回家或逛乐器行、二手衣店。不过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告知她这间咖啡厅的人居然是那位网红店忠实ai好者。

虽说这次约见面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出外游玩,社交相关能力颇高的她应该是不会傻傻的把地点约在人多且吵杂到难以说话的店家。但在走入巷内之前,凉仍多少有些担心。

稍微环顾店内一圈,凉在靠窗的角落发现了那抹显眼的红。而对方也在同一时刻注意到她,连同旁边缩在柔软的沙发座椅内喝着可乐的粉发少nv也是。

「啊,是凉学姐……」

「凉学姐,这边这边。」

喜多站起身,开心地朝凉挥手。如果人类如猫狗那般有尾巴,凉很肯定她的尾巴多半会摇的异常快速。

走近两人後,凉拉开喜多旁边空着的椅子入座。

「好久不见,郁代,波奇。」

「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凉学姐会主动约我和一里ちゃん,我还以为这种天气凉学姐应该si都不打算从冷气房出来才对。」

「这种天气还会欢天喜地的外出游玩的人才有问题吧。」

听到凉的话,喜多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

「但有些事,我觉得要当面跟你们讨论会b较好。」

「……哈哈,凉学姐怎麽突然正经起来了,有些不习惯呢。」

喜多有些不自在的伸手顺了顺自己耳畔落下的些许发丝,在长期社交活动中锻链出来的敏锐知觉正敲响警钟,警告她气氛的逐渐冷却。

正当她还在想着该如何应对时,一直没什麽动静的一里终於有了动作。

「凉学姐想谈的事……和那天的事有关吗?」

她放下手中的饮料杯,低垂着的头稍稍抬起,让自己的视野里不再只有黑se的圆形桌面,还有自己那因局促不安而不得不抓握住饮料杯的双手。一直没变的过长浏海遮挡住她的双瞳,让凉难以看出她此刻提及那天的事的心思。

在凉的印象中一里确实不是很会看场合,时常会作出奇妙的举动与说出令人难以理解的发言。不过她却也并非不敏锐,至少真正该说与必须做的,她总是能最快察觉。

喜多刻意不把她们有多久没见面这事说出口的原因,一里不可能没发现。

「一里ちゃん……」

喜多轻声呼唤一里,但没有得到回应。她微微张开的嘴明显是还想说些什麽,却又在意识到已是徒劳无功之後立刻紧闭。

喜多有些不安的调整坐姿,期间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一里饮料杯中的冰块因此相互撞击又敲响杯壁,发出的响声涟漪般的扩散在沉寂下的三人之间。

一里所提到的「那天的事」,与之前凉和店长交谈所提到的有关她们乐团的「那件事」,是同一件事。

「那件事」所导致的并不只是让她们下意识的不再见面,还不得不让司马小姐必须以公司名义对外向所有粉丝宣布乐团要暂时停止一切活动。

对於她们三人来说「那件事」并不是一切的开始,但它所毁坏的「那个人」却是打造出让三人有了可站上起跑线的中心。

「啊啊,没错。」

「凉学姐……」

等到服务生将送来的热拿铁放下并转身离开後,凉才开口回应一里。同时,喜多强撑着的微笑也因为敌不过此时的氛围和脑中浮现的回忆而崩解。

主动提起「那件事」的凉和一里其实也好不到哪去,只不过是因为平时都板着一张y沉和冷漠脸,才逃过了被从外在表现看出的状况罢了。

虽然眼泪已经不会再无法控制的溃堤而出,ga0得家中淹水和卫生纸供应不足。但直到现在,光是在过马路时脑袋隐约浮现些许有关当天的画面,仍会使得一里感到双眼感到不适,喉咙也还是会被自身那过於庞大,因而难以全部吐露的悲伤情感堵塞的喘不过气。

至於凉呢?

凉学姐是怎麽想的?

这个问题,喜多和一里至今都不敢向她寻求出答案。

时至今日,她们甚至连安慰的话语都不曾向她说过。

也许这样的反应很不合乎情理,但在看到凉那幅神情的当下,她们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敢讲。就连广井也是如此,她在看到两人对此的纠结後难得正经起来,一脸认真的告诉她们只要这样就好了。

「不过在说那个之前──」

凉一边说着,一边从侧肩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以及司马小姐给的资料放到餐桌的正中央。

「──我们还是先来讨论live的事吧。」

那件事。

那件事啊。

对自己来说,那件事到底算是什麽?

凉至今未止都在这麽询问自己。

到现在,她已经得出许多答案。

最初,凉以为自己在作梦。

在被虹夏用力推倒在地,然後困惑的望着她遭卡车撞飞出去、一部分残肢卷入车轮下的血腥画面时她不由得这麽想──这肯定是独属於我,「山田凉」特有的本能保护机制吧。

因为,如果不这麽去想,凉知道自己当下就会崩溃。

面前的柏油路上赤红的yet不断蔓延开来,扭曲的样子张牙舞爪的扩张着,宛若在贪婪汲取生命的根枝。

与之相对的,是面se逐渐惨白的她。

浓厚的铁锈味向周遭发散,和夏季中午特有的热度混杂融合。x1入肺部後能感受到的只有怪异的沉重,吐不出来,只能持续沉积,因而压缩到氧气的去处和通路,让换气变得越发困难。

凉感觉有什麽东西顺着自己面颊的弧度滑落,滴在了k管上,她伸手用指尖小心的沾取,举到眼前看了看,却还是不知道那是什麽。其实她是知道的,毕竟双亲可是医生,但就算父母不是从医的,这也该是人人都会知道的基本常识。

可是,现在她的大脑就是坚决拒绝辨认出这东西。

耳边传来他人的尖叫,喜多也在大喊着「伊地知学姐!」,因为就站在旁边所以凉勉强能听到一里牙关打颤的说着「欸……虹、夏……ちゃん……?」。

随时间推移,凉的耳朵捕捉到又有其他人的声音靠近,多半是附近凑热闹的路人。

不知情的後方车辆因为被挡住了去路而用力的按着喇叭,却反而引起更多人的关注,导致人们聚集於此,观赏到她现在的惨状。

吵si了。

「喂,波奇……快点……啊……」

「欸?」

「快点……快点叫救护车啊!!!」

一里和在两人身後的喜多都被凉这一声大喊惊吓到,喜多甚至险些松开握着手机的手,两人睁大双眼看着反常的凉。但凉不在乎这些,她一眼都没看向一里和喜多,视线一直定在同一个方向。

一直看着,躺倒在血泊中的她。

卡车的轮胎沾染上不该有的se彩,在虹夏和凉两人之间的路面画出一条的弧线。日常也好,明天也好,未来也好,本来连在一起的一切就这麽被划分开来。

喉咙和脑袋正前所未有的发烫,全身都紧绷着。灼热的yan光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那样打在自己和她身上,所以才会这样吧,因悲剧般的情节而生的情感才会被这样放大。

感受着自己好不容易站起却始终无法踏出步伐朝她靠近的双腿,和鼓动到宛若要爆炸的心脏,以及不自觉握紧成拳的双手,凉发觉自己似乎是在生气。

为什麽?

自己的心情和反应。

此刻的状况。

发生的原因。

全部,凉都已经ga0不懂了。

第二次,凉觉得这一定是在开玩笑。

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看着医生从开刀房走出来,像是某人ai看的那些老套电影和电视剧那样神情悲痛的摇着头时,凉以为医院内的空调冷气很可能坏了。要不然为什麽当时的高温此刻还在自己的t内滚滚流动,蒸发着压榨而出的理智。

耳朵似乎出现了故障,宛若电吉他制造出的鸣响逐渐变大到让凉听不见周边的任何声音。

隔着一点距离,她茫然的看着医生对着她们又说了些什麽,然後喜多就因此嚎啕大哭,一里也忍不住跪坐在地上,满脸写着绝望并无声的哭泣。

脑中分明一片空白,凉却还是很自动的站起了身,准备朝医生的方向过去。

此时一双手用力的抓住牠的肩膀,把她压回椅子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外的发生导致了神经的衰弱,还是因为今天这个人难得没有散发非常重的酒味。在她动手前,凉完全没注意到她是什麽时候来到自己身旁的。

「冷静一点。」

「……」

「你要ga0清楚,从你身边把妹妹ちゃん夺走的人可不是医生。」

「我知道,但──」

「你并不是我,人设可不是那种能借着一gu劲就胡ga0瞎ga0的类型。不过老实说,就算你是我,这次的情况也是罕见的例外,所以,为了你们乐团的以後,你绝对不能在这里ga0出事情来,懂了吗?」

广井用十分认真且严肃口吻的对凉这麽说。

乐团的以後……这句话宛若一盆冷水,从凉的头顶整桶淋下,暂时冷却了她最表层的燥热,但同时也令她更加混乱。

没有虹夏的我们。

缺少了她的结束バンド。

真的,会有以後吗?

凉虽然没有回应,但从她放松的身t,广井知道自己的话已经确实传达给她了,自然也将紧抓着凉的双手松开。

这时,一句怒吼穿透了医院空荡冰冷的长廊。

「少给我开玩笑!!!」

广井抬起头看回医生所在的方向,而凉也顺着她的视线抬头看了过去。

伊地知星歌此时正双手紧抓着医生的领口,一旁的护士和pa小姐则急忙试着分开两人。

「那孩子才刚进大学没多久,乐团也才刚步入正规,而你现在却给我说这种鬼话!」

「我们已经尽力抢救患者了……但她遭到卡车正面高速撞击,驾驶因为酒醉意识不清,所以也没有即时停下,导致伤势不是一般的严重,在救护车上时早已没了呼x1心跳──」

「那又怎样!虹夏她只有二十岁,只有二十岁而已啊!前不久我们才庆祝她的生日,讨论着她之後的生活,听她说出自己的愿望……她的一切全都才正要开始,为什麽…………到底是为什麽啊!为什麽……又要带走我的家人……要用同样的方式把她带走……」

「……非常抱歉,但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星歌抓住医生衣领的双手慢慢的松开,最後无力的垂落回身侧。失去最重要亲人的伤痛,和无法完成与母亲之间约定的愧疚同时重击着她的心,让她第一次在凉她们面前显现出最脆弱易碎的一面。

「这种事,交给身为妹妹ちゃん亲人的学姐就好。」

「……」

凉0了0自己的脸颊,已经擦去血迹的皮肤被冷气吹得有些乾燥,眼角虽然微微发酸,但也是什麽都没有。

连这种事,我也只能拜托她们吗?

第三次。

与酒醉肇事的司机见面的当下,凉以为自己的情感调节装置也一并被撞碎了。

「那件事,让我的某处故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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