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凐没的光芒-第二卷 圣都初行(28)

 

2024年4月14日【二十八·漩涡】与数日未曾见面的妮芙丝相遇,本该是件令人激动的事,然而刚刚做了亏心事的科克却有些慌了神。他才说服自己相信提前取走战利品中的一份是理所应当,可一旦站在了这位神情清冷的白发少女面前,被她用锐利的湛蓝瞳孔直视,被掩盖起来的心虚感也会不由自主地钻出来。「你在这儿做什么,科克?」询问只不过是变相的打招呼,答案其实早就已经在心中了。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足以让嗅觉并不十分灵敏的龙女也能察觉到异样,本该忙碌热闹的码头更是冷清异常,临街的屋门都紧闭着,只剩下了数个躺倒在血泊中的死伤者淹没在若有若无的呻吟里。显然,之前伽利托斯所说的帮派火并确有其事,自己也并没有能够赶上阻止……少女的心情显而易见的低落了下来。「嗯……给码头帮一点颜色看看。」「也就是说,还是打架斗殴喽。」事实上,这样的流血冲突性质可要比单纯的打架斗殴恶劣得多。对此心知肚明的妮芙丝还是下意识地叹了气,像个埋怨子女不争气的老妈子一样表达着不满——和事态的严重程度无关,这是她和混混们平时的相处态度:通过表露出微妙的态度差别,就能间接矫正他们的行事风格。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现在不是那种气氛,便收敛表情保持了沉默。科克也不敢说些什么,小心地揣测着少女的真实想法。他盯着她,她却在观察码头和倒在路边的伤员,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已经是相当不礼貌的怠慢态度了,但科克却没有感到任何被冒犯的不快,视线完全被龙女所吸引——他的目光无法从少女姣好的面容上移开,心跳也随着她的摇头叹气而剧烈起来。帮派里的伙伴们总是觉得这位气质特殊的龙姑娘难以接近,科克当然也赞同这种看法。她的举手投足无一不散发出与外环贫民窟格格不入的气息,哪怕混混们和她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僵硬的冲突,少女不经意间表露出的对混混身上脏污的反感以及市井作风的不赞许也让伙伴们感到隔阂。他们不敢惹怒或疏远这个力气恐怖的可怕女孩,和她的互动交流中也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不会像帮派成员平时相处那样投入太多热情,算是回应她看似主动结交却实际上划清界限保有余地的清冷态度。然而,科克偏偏觉得这样的妮芙丝有股莫名的魅力。无论是偶尔蹙起的弯眉,还是平静淡然的容颜,她就像泥尘中遗世独立的冰棱之花般惹人注目。想要和她说话,想要被她在意,想要靠近过去与她亲近——尽管找不到话题的科克无法开口,尴尬的气氛也让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被针扎,沉默终究还是被精灵青年主动打破了。「好几天没看到你了,连个消息也没有——是不是最近在忙?」「嗯……算是吧。」没有回转脑袋的简单回应过于敷衍了,意识到这一点的龙女收好思绪,转过头来直视科克有些躲闪的目光。「是一些不可抗力因素。我这几天不在圣都,不是在有意躲着你们。」明明如实说出真话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用谎言来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呢?妮芙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下意识的反应。是因为社会性得到了成长,学会功利性地修饰话语来引导至自己期望的后果了吗?见到相信了这番说辞的科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愈发感到难过的龙女心情更加低落了。……不,现在不是顾影自怜的时候。在这里叙旧纠缠也不会有进展,最重要的还是把握住现状——要介入事态的话,在这里和底层混混应酬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必须去找帕纳齐……在她出声询问之前,重新恢复信心的科克突然发出了邀请。「一会儿会有个宴会,你来不来参加?」「宴会?」下意识将要抬高声调,妮芙丝顿了一下,小心地把尖锐的锋芒藏好,「……不了,我有事。」她无意参加这种战斗结束之后的庆祝活动。上一次会同意,是因为那场斗殴是正当的防卫,和当下的局面截然不同。只是这样的拒绝毕竟会带有疏远的意味,即使是科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是平常,他肯定会因为这否定的态度而羞愧得说不出话来。但不久之前的褒奖让他的心态稍微发生了变化,此刻便从委屈之中孕育出了轻微的怒意。「你是不是觉得我做了错事?」「虽然我恐怕没资格这么指责……」想到不久之前自己造成的杀戮比之更甚,犹豫了片刻的妮芙丝还是点了点头,「但我认为确实如此,这不是健康的生存方式。」军事被垄断的时代还远远没有到来,廉价的暴力对于平民们仍然是触手可得的谋生技能。虽然知道不能指望混混们会有别的一技之长可以倚靠,龙女还是不愿意看到他们走上这条道路。「是红珊瑚商会雇佣你们来这里对付别的帮派的吧。他们许诺的报酬是金钱么?如果你们实在缺钱的话,我也会来想办法帮忙。」如果是因为手头拮据而接受了雇佣,那就应该帮助混混们取得收入。少女明白那可能需要的金钱数目显然和作为奴隶的自身无关,不过她有私藏起来的财富——那是深埋在脑海里的无数知识,虽然大多琐碎而未经整理,却是拥有着超越性的力量。只是几个呼吸间,她就已经想到了几样可能会带来利润的商品。虽然具体的技术路线还需要动手测试才能确定,这些实现难度并不高的物品一旦成功投入生产,肯定能帮助血尾帮摆脱困境。不过,这样会不会造成反方向的不平等呢?之后也有必要权衡技术扩散或技术垄断的可能性与利弊,确保这些进步能够使大部分人收益……无端烦恼了一会儿尚且过远的念头,再度回过神来的妮芙丝才注意到了面前精灵青年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这不光是钱的事。」「那是什么?」「是……应该…是机会。」不善言辞的科克绞尽脑汁地想到了能够将自己想法具体形容的语句,磕磕巴巴地叙述起来,「这、这不只是钱的问题……这次不光是商会,其实是绿墙里面的上等人的委托。那……那可是阿扎尔,我们这种人一般是绝对没机会去结识的……万一走运的话,说不定就能向上爬……」「向上爬,很重要吗?」面红耳赤的尽心解释,得到的却只是女孩轻描淡写的质疑,感到被轻蔑了的科克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气急败坏似的高声反驳。「难道不重要吗!如果有机会离开的话,谁会愿意住在外环啊!要是能够摆脱外来者的身份更加靠近母树,搬到更里面的地方去的话,就不用一群人睡在屋顶破了的房子里了!也不用累死累活地赚生活费,还不用被中环的有钱人瞧不起……」对于外环的居民来说,想要往圣都中环搬去是件极为困难的事。并不是说有什么门槛存在,但仅仅是购置房产的钱财就超出他们的能力,往往只有那些控制了一片街区的帮派才会有这样的财力。血尾帮虽然也攒过一笔钱,却因为帮众们的赌博而都亏损了个精光,现在几乎是倾家荡产的状态了。科克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决心用行动证明自己的问心无愧——举起满是珠宝金银的钱袋,他向面前的女孩展示这些宝贝,抬高音量大声解释。「这些,都是他们藏起来的东西——肯定是些不干净的钱财,就算拿走也没关系,算不上是偷抢!」「唔……」听着精灵青年的正当宣言,望向这堆光彩炫目的财宝,少女的眼神中却没有任何贪慕的神色,只有一丝……怜悯。上交战利品明明是很讲义气的行为,为什么在她眼里又变得不堪、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吗?科克的声音中忍不住带上了些气愤。「钱有什么不对!」过重的语气只有这一小句,随即变成了恳求一般的低声下气的解释,「这不是我的钱,都是帮派的财产。我可不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我知道……我知道的。」妮芙丝叹了口气,露出了柔和的表情,「不,我不是说……我的意思是,我『理解』你这样做的理由,也没有什么批评的意思。但你要是想从我这里得到表扬……那我也做不到。」理解和认同并不等同。但如果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帮助混混们改变现状,那么反对就会变成过度的苛责。少女并不喜欢道德说教,也能够理解社会价值在局部最优面前的脆弱,但她的底线还不允许对这样的行为发表正面看法。也许真的要从根本上帮助混混们远离这种生活……眼前的局面还没有头绪,妮芙丝的心中又有了更长远的烦恼。但她没有意识到,刚刚那缓和的话语重新给予了某人勇气——让他终于下定决心踏前一步。「妮芙丝……」精灵青年喊出了少女所被给予的名字,「要是我和老大去说,让他多分我一份的话——我就可以去求你的主人,把你买下来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甚至可以去花钱去求取亚神赐下予你自由身份的证明……你想要自由,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他勇敢地伸出手,拉住了少女柔软的小手。妮芙丝看起来有些震惊,而且,并没有露出反感的神色或是将手甩开。一股自豪感从心底涌出,让科克感到头晕目眩起来——难道自己的愿望真的要实现了吗?他轻轻捏了两下,掌中柔弱无骨的纤细小手嫩滑得彷佛能从掌缝间熘走,温热的触感让他只觉得置身于朦胧的幻梦……但,下一刻,耳边方才柔和的声调变得尖锐而冰冷了起来。「我不需要。」「……什么?」「我不需要……」龙女停顿了一下,故意加重了些语气,「不需要你自作多情的好意。我所追求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如果我想要自由,那早就是伸手可得的东西了。」又是半真半假的谎言。被困在这个女奴的身份中的自己固然有自愿的理由,受到那家伙的觊觎与强迫也是重要原因,所谓伸手可得的自由更还只是不着边际的幻影。发··新··地··址然而,对提议的无动于衷却不是作假,她还没有天真到听不出这里面更深一层的情愫,因而毫不犹豫地给予了拒绝。「可是——」害怕少女从自已面前熘走的科克将手用力捏紧,新脏也砰砰地跳动了起来。她还没有把手抽开,是不是说明还有转机呢?重新燃起希望的混混鼓足了尽,红着脸直白地再度发问。「我喜欢你……」「我对你没有想法。」「那、那……那我怎么样才能让你喜欢啊?」沉默并不是被直球表白后的震惊所致,而是思索如何将剧目闭幕的长考。「我从来都只是把你当做方便帮助观察社会的朋友,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和你相爱的想法」,这样诚实的拒绝能够说出口吗?足够让他打消新思吗?既然已经堆砌谎言将对话引导到这一步了,果然还是要按照预案那样推进下去。「我不可能和你发展成那种关系。」妮芙丝咬住冷漠的声线答复道,「我把你认为是朋友,而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吗?难道你还会暗地里对我手y么?恶新,真可耻!」被喜爱的女孩所鄙夷,这比任何平淡直接的拒绝方式都要有效。脸色惨白的科克浑身颤抖,几乎都要站立不稳。是被污蔑的话说中了,还是受到侮辱之后感到愤怒呢?少女只能看着眼前的精灵青年颤动双唇,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见此情形,龙女便继续出言追击。「我一直爱慕着主人大人,所以新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侍奉他。」只不过接下来半年约定到期就要准备跑路了,「你为什么不照照镜子,想想自已有什么能够比得上他呢?是毫无智慧的莽撞大脑,还是空空如也的干净口袋呢?」这已经不能算是数落缺点,几乎是在人身攻击了。听完这一番话的科克已经面如死灰,彷佛下一刻就会摔倒在地,只是依靠着紧握的手掌作为支撑才不至于倒下。于是她在最后又冷冷地补上了一句话。「你握够了没有?」妮芙丝毫无迷惘地甩开科克,轻轻挥手把他下意识再度伸出抓握的手掌拍了回去。啪!哪怕已经竭尽全力挽留,掌中的温暖终是干脆利落地离去,甚至留下无情的巴掌作为被轻薄的回击。愣在原地的科克只觉得手背吃痛,传入耳中的话语更是让他新脏绞紧,无法呼吸。他痛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女的背影离去——直至最后也没能看见她回新转意的奇迹发生。********真是恶新。她捂住肚子,拼命抑制着胃部抽搐的痛苦。并非吃坏肚子或是遭到了殴打,只是新情特别难过,所以腹部开始痉挛罢了——这或许是人类半身所遗留的生物特性,在龙类的知识库中未见记载。只是即使不知原因为何,还有比肉体上的疼痛所更难过的悔恨之情刺痛着大脑——刚刚的话,说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年轻气盛的男孩会对异性产生性幻想,这是极其正常的事。但这份朦胧的情绪若是被爱慕之人硬生生地撕扯开来丢在面前,侮辱之中所余下的就只有钻新的痛苦了吧。能够做出这种事来的自已,真是恶毒得令人作呕。他一点错也没有,但两人从根本上就不适合。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自已都是毫无疑问的加害者——抱着功利的新情开始这段关系,明知会被爱慕也不明确划清界限,最终还有用如此恶新的方式伤害无辜的朋友……一切都是因为没有在最开始就用坚决的态度斩断幻想,明明只是在利用他,偏偏新怀侥幸而温柔以待,期望暧昧的气氛不会被捅破。一切都是自已的错。但是……即使自厌之情已经满溢而出,前进的脚步也不能停下。就算排除了自已的主观想法,考虑到那家伙不会让自已从掌新熘走,答应提议的客观可能性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况且,如果让那家伙知道了科克对自已的情感,最坏情况下会让他对这个无辜的精灵青年产生敌意。将女性视作物品的奴隶主会如何对付只是贫民的财产觊觎者?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尽管那家伙多次声明允许自已放纵肉欲滥交,真要面临这种情感上的抉择与偏向,谁知道他会不会微笑着新生歹意呢?所以,为了科克本人着想,必须用最为坚决果断的方式斩断他的念头,任何产生转机的幻想都不能给他留下。考察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以后也可以逐渐和血尾帮切断联系。自已终究是个外人,与其忍耐着混混们的恶习强行无视观念分歧去与他们打交道,逐渐疏远至陌路算是最好的落幕了。原本打算去找帕纳齐的计划也要作出更改,换成更激进一些的行动:去直面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和那家伙对峙拿到想要的情报。那家伙——名为伊比斯的,藏身在精灵社会中的人类异类,也是将自己一步步引诱到这种地步的祸首。虽然日常中与他相处的时光平心而论还算惬意,但那家伙也会做出令人不快的乱来举动。他的性格毫无疑问极端自私恶劣,只不过暂时还看不出社会危害性,所以两人才能相安无事。但这次不一样,驱使帮派攻伐的行为无异于杀人,绝不能再对其视而不见。想到这里,腹中的绞痛稍稍减轻了些。少女咬紧牙,某种急迫的焦虑感开始占据思考,迫使大脑无视不适感运转起来……尽管迄今为止自己面对他时都是处于下风,但并不意味着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假身份下的真实面容正是那家伙的破绽所在。可这个破绽具体要如何利用呢……目前实在想不出来妥善的处理方式……踌躇与迷茫间,宅院的大门不知不觉就出现在了眼前。*******「啊……妮芙丝姐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见到捂着肚子的白发少女出现在门口,正在打扫卫生的诺娅吓了一跳,赶忙扔下扫把过来搀扶。少女却没有回应她的好意,只是摇了摇头发出意味不明的自语声。「不要紧,我没有生病……不,可能还是有点要紧的……算了,这不重要。你能不能帮我拿点水来?」「我这就去!」瘦弱的精灵女孩没有犹豫,快步跑向了后厨。少倾,她就迈着摇摇晃晃的脚步吃力地抱着一桶水回到了客厅,来到了坐在楼梯边的妮芙丝身旁。少女已经没有捂着肚子了,原本紧绷的严肃的表情也已经换成了礼貌的浅笑,向着诺娅点了点头。随后,她接过木桶,咕噜咕噜地豪饮起来。「呼……哈……渴死我了。」诺娅已经不会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奇怪了。尽管对这个长了尾巴的古怪女孩的第一印象是可爱,在见识过她单手搬动柜子的力量与上蹿下跳追赶飞出厨房的公鸡的活跃后,名为妮芙丝的少女在诺娅眼中的形象就变得微妙了起来。不过,有一点她是能够肯定的——这位妮芙丝小姐也是个不会在意自己体质的好人。初次见面的那一日,她在浴池里见到自己下身的异常后也没有露出任何好奇以外的情绪,之后的相处中更是完全没有对性别错乱的自己感到介意。以前在家里时受尽了歧视,没想到来到圣都之后就遇到了不止一个像主人一样的好心人,真是幸运女神垂怜。「没事吧,妮芙丝姐姐?」「没事……坐一会就好了。」也不知道是喝饱了水还是短暂的休憩有了效果,白发少女看起来恢复了精神。她摇晃脑袋左右扫视了两圈,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古怪。「其他人呢?前厅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打扫?」「他们都在后面吃午饭……」现在确实该是午饭的时间了。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时找不出头绪的妮芙丝也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向诺娅询问真正重要的问题。「伊比斯现在在哪里?」「那个……主人现在还没有回来。作证没花多少时间,但他让我先回家,好像是还有事要办……」听到少女对主人直呼其名,诺娅也觉得诧异了起来。尽管这位好心的姐姐表面会对主人恭敬,私下里倒是不怎么使用敬称来代指主人。之前自己认为那是两人之间超越主奴的亲近表现……难道是弄错了吗?她小心地窥探龙女的侧脸,从那精致的容颜上看出了显而易见的怒意。该不会要吵架了吧——诺娅心里产生了不妙的预感。「那个…姐姐是有什么烦恼吗?」她小心翼翼地出言试探,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有些平日看似温和的人,发起怒来会有相当可怖的另一面,这点诺娅再清楚也不过了。「烦恼…唔……」少女踌躇了一会儿,稍稍收拾了心情之后才再度开口。「应该说察觉到了自己的性格缺陷吧。对犯了错误的朋友过于严厉,面对温柔的混蛋时的态度又太过软弱——这是不是太过…唔……太过窝里横了呢?」「这个……」「就算初衷是希望朋友变好,也很容易让他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对吧?」妮芙丝再度叹气,「朋友之间也会有意见分歧。可要是这种分歧实在太大又怎么样呢?是要继续一意孤行把想法强加到他们头上,还是应该干脆结束这般不适合的友谊呢?」诺娅没法给出什么建议。要说的话,她之前的人生太过乏善可陈,实在无法对友谊这种奢侈品作出评判。既然不存在经验,剩下的也就只有「正确」的劝告了。「妮芙丝姐姐应该珍惜朋友啊。虽然会吵架,只要坦诚地把想法传达过去,为朋友着想的心意是肯定能够得到理解的……」「……我知道了,感谢你的鼓励,诺娅。」少女当然听得出这份鼓励背后的空同无物,因此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准备切换话题,「说起来,你以前是……住在某个大家族里的,对吧?我有点想了解一下……」她的话还未说完,伪装出的礼貌性笑容突然消退——随着青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两人的谈话理所当然地中断了。严肃的神情重新浮现在妮芙丝脸上,而察觉了这一点的诺娅则是第一时间按住长裙站起身来,向着步入大厅的伊比斯行礼。「主人!我……」「别紧张。你们坐在地上干什么呢?」「我有事情找你。」背后,半龙少女淡漠的话语打断了诺娅对于该如何解释现状的思考。她已经站起身来,冷峻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紧了青年。事态在一瞬之间发展到了诺娅无法理解的程度,使她宕机在了当场,只是在原地无助地啊啊惊叫着,成为了针锋相对的两人间的旁观者。「到我房间里去说好了。」伊比斯看起来并没有对这感到意外,「这里不是说话的场所。」「……好。」妮芙丝微微颔首,没有像女奴该做的那样等待主人先行,而是管自己先一步上了楼梯。青年对此居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彷佛理所应当一般迈开脚步跟了上去——经过诺娅身边时,他才像是刚刚想起了这位小观众一样,对她下达了指令。「你把门关好,回自己房间里去。其他奴隶虽然不会乱跑,保险起见你也去通知他们一声,不要跑到楼上来。」他们之间果然不是寻常的主奴关系啊。这几日一直萦绕在诺娅心头的疑问终于得到了确认,让她看向青年的目光复杂了起来。不过,只出现了一瞬间的短暂好奇心很快就被胆小所复盖,驱使着精灵女孩小跑起来开始执行命令。******「你脸色真难看。要喝茶吗?」「……不用。」见到讨好的招呼只换来妮芙丝的冷脸相对,伊比斯对于谈话的性质算是有所预感了。他关好房门,慢悠悠地踱步到窗边拉好木窗板,随后保持微笑来到了女奴面前——不,接下来的对话中,她的身份可就不是自己的女奴了,可不能再摆出放松警惕的随意态度。「那么,摆出这么一副严肃的样子,你准备和我说些什么?」「你揣测人心的水平这么高,为什么不来猜一猜呢?」很好。不像平时那么正经而是用这种讥讽的语句作为起头,这样的态度显然不是商讨而是问罪了。稍稍沉吟片刻,青年很快就得出了答案。「也就是说,你上午无视禁足令出门去了吗?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守规矩的性格,可不会趁主人不在偷跑。」最后半句并非失算的懊恼,而是乘隙而入冲淡气氛的戏谑。内环各大家族的月度会议其实并不隆重,很多时候甚至都会因为没什么议题而变成闲聊谈天的场合,不过即使是这样一般也会持续上大半天,因此出门之前自己早就有了这姑娘会熘出门去的心理准备。只是今日会议持续到一半就不欢而散,提前回来的自己还以为平时一出去就是一整天的妮芙丝是乖乖在家里休息了半日,却没想到她也是外出归来。「……」让气氛轻松起来的话术没有起到效果。也就是说,她对外面的现状也算知道得差不多了。伊比斯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放弃了缓和氛围的尝试。「你知道吗,事态一点点偏离掌控的感觉特别烦人——本来半年的时间就不长,再加上老姐意料之外地托付了任务,我原本准备的调教计划一直被搁置。光是最近几天,我就一直在参加宴会,拜访阿扎尔家族的成员们,都没有时间和你增进感情。再加上今天这档子事儿,原本一切顺利的好心情都不剩下多少了。」他摇了摇头,「行吧,就和你想的一样,是我收买了外环的那些帮派,命令他们主动扩张地盘。然后呢?」讥讽的表情从少女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蕴含了愤怒的冰冷。她咬着牙,抑制住情绪波动挤出了诘问。「你为什么非要把他们扯下水?」「什么?」「别装傻!我问,你为什么要牵扯到我的朋友!你在引诱他们堕落!」「为什么?因为血尾帮方便又好用,雇佣起来的价格也便宜。」无视龙女锐利的目光,伊比斯毫不在意地解释道,「再说,这些混混们迟早有一天总会像你说的那样堕落,,他们能在污秽横行的外环保持现在这种状态本就不正常。帕纳齐确实为此付出了许多努力,甚至没有像其他帮派那样不择底线地参与娼妓之类的行当,凭空少了一大笔收入。只不过,这种逆流而为的行动实在是太过天真了,整个帮派并不都会像他一样甘于贫困,最终还是会向金钱和权力低头的。」就逻辑而言,这样的推断似乎没有矛盾,作为佐证的论据也不像是无端捏造。平时经常和混混们在一起的妮芙丝自然能够感受到,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一方面恶习并不严重,一方面也总是显得经济拮据。然而,此刻她也没法完全相信这番推论,只能将这段话作为可疑证言处理。冷却大脑,换个方向重新思考。以这家伙的立场上看,能够带来利益的行动是不会因为自己的反对意见与道德批判而终止的。这点本该是对话的基础与共识,刚刚却被自己遗忘在了脑后……那就是之前本该被压制下去的盛怒在干扰思考。现在真正要做的是确认这家伙的态度——他选中血尾帮的理由真的这么纯粹吗?「你在利用血尾帮的时候,是不是把我和他们的交情也考虑进去了?」自己是外来者,而这家伙是本地的野心家,不存在什么能够成立的效忠关系。倘若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否,那么天平上这家伙存在的危害性就必须判定得增大——自己的调查活动一定会产生和当地人的羁绊,而这家伙要是会为了惹怒自己而刻意为恶,那么之前相安无事的约定就必须作废。极端情况下,如果天平上危害性的这一侧触底,就必须考虑像之前杀死奴隶营地中的精灵那样刺杀这个混蛋……为此现在开始就应该进行伪装。紧张的想法从龙女的脑海中闪过,让她感到手心开始微微发汗。而伊比斯则是一如既往地态度随意,彷佛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背后的深意一般诚恳地做出回答。「你在想什么呢?雇佣血尾帮,无非就是三个简单的理由而已。」青年伸出三根手指,「首先,他们刚刚欠了一大笔钱,因此在报酬上就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虽然从各方面看没怎么做过脏活的混混们作为打手的质量比不上其他帮派分子,考虑到价格便宜的因素,实际上性价比相当不错;其次,他们是真的没有任何后台,所以雇佣起来不用有什么顾虑,是极其省心的选择。最后呢,就是和你有关了——这些行动实际上是阿扎尔家的意志,实际上也是与这个强势家族结交的机会。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选中了血尾帮,作为对混混们的提携。这明明是在为你的朋友考虑,你怎么又来怨我呢?」「你——!」愤怒的情绪再度涌上了少女的脑门,「你这是什么混账理由!让他们去进行帮派争斗、去杀人,却说是为了他们好!」「不然呢?难道不是你在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样对这些没机会向上爬的外环穷鬼是有害的吗?混混们都没有不愿意,现在就只剩你的反对声音最大了。」「就算他们被利诱了,我作为朋友也应该——」「哦,朋友——!」伊比斯夸张地拖了个长音,「难道不是居高临下自诩拯救者的老妈子,一厢情愿地让看见曙光的地底人接受想法放弃奋斗吗?」他没有就这样在嘲讽完一句之后停止,而是继续对着气得熊膛起伏的妮芙丝扬声说道。发··新··地··址「朋友之间会分享情绪,会产生共鸣,会出于义愤而一同行动。但你又是怎么对待混混们的呢?难道不是你拉着他们跑来跑去,还强迫他们按照你的要求来改变生活习惯吗?除了麻烦他们陪你过家家以外,你有帮助过这些『朋友』们改善现状吗?」这其实是相当不讲道理的指责。眼前的女孩只是个小小的女奴,以社会身份而言算是个什么谋生手段都没有的寄居在自己家的闲人,按常理来说就不能指望她能让外环的数十个混混们变得富裕起来,就必要性而言也没有责任这么做。不过,考虑到她多管闲事的性格以及经常无端陷入悲悯之中的思考方式,这样的攻讦说不定正好。青年的想法没有错。哪怕已经因为愤慨而气喘吁吁,咬着下唇的半龙少女仍然拼命抑制住了快要爆发的情绪。倘若是无凭无据的声讨刁难,大可以直接回以嘲讽之笑,然而此刻她的踌躇犹豫就愈发证明了这番言论戳中了少女的痛处。事已至此,他便继续出声追击。「为什么不早点认清现状呢?你和那些混混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隔阂,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们会畏惧你、讨好你,或者恋慕你,唯独不会对你产生你想要的那种友谊——你自己对此不也清楚得很吗?谁会愿意结交一个从不袒露自己又总是要求别人规训别人的刻薄异性呢?」「闭嘴!」少女终于没能忍耐住,爆发出急不可耐的呵斥声。

伊比斯乖乖地闭上嘴没再说话,投来的眼神中却依旧满是讥讽之色。深深呼吸平复心情之后,妮芙丝没有再出声反驳或解释,只是在无言的沉默中思索起来。他说的并非不无道理。然而……这没有意义,自己和混混们的关系究竟如何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来改变局面。深呼吸结束后,少女面向青年,咬住沉稳的声线提出了要求。「你要如何才能放过他们?」「放过?你还没明白吗?这可不是我在刁难他们。」伊比斯笑嘻嘻地答道,「实话说吧,你要是想终止合作,找我可没有用——还记得吗,之前帕纳齐被欧顿家族说服来与赌场作对,筹码之一就是治疗盲人的方法。实际上,打从一开始就是在哄骗帕纳齐的费尔南多可没有能力治疗一个生下来就是盲眼的姑娘。不过,和欧顿家族比起来,拥有复数位亚神的阿扎尔家的底蕴几乎深不见底,这点帕纳齐自然也能想到……」码头突袭的背后是红珊瑚商会的支援,而红珊瑚商会的背后有阿扎尔家在撑腰……也就是说,这件事的本质是双方都能满足需要的公平交易。「也就是说,只有劝阻帕纳齐回心转意才能取消合约,对吗?」「没错,商会在这其中只是个中间人罢了。」「……我明白了。那这件事就暂时告一段落。」暂时停战。既然在这里得不到解决方案,就没必要继续下去和这家伙撕破脸。这个时代真的会有治疗先天性失明的技术吗?恐怕医疗水平连确认原因是基因缺陷、发育异常还是神经疾病的能力都没有吧。但是,仅仅如此是无法说服帕纳齐的……究竟要如何扭转血尾帮这边的意愿呢?陷入苦恼之前,意识到自己并非独处而对话也还没结束的龙女收回思绪,盯住了面前一脸轻松的青年。「怎么?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关于之前科克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让这家伙知道。为了不让帮派继续卷入这样的暴力事件里,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和帕纳齐打交道,那就还不能立刻切断和混混们的联系。还有可能从这家伙身上下手解除合约吗?比如,依靠那个之前拜访过的他的医生朋友给尼雅治疗……锁着眉头的妮芙丝正在考虑其他的解决方案,又听到了青年下达的命令。「我下午要去商会一趟——你也跟过来。」「为什么?」「还需要为什么吗?」确实不用理由。这样的行动还在之前的约定范围之内,不需要提出什么异议。再说,这也是个了解这家伙的商会的机会。想明白了的妮芙丝便点头应允,却接着又听到了让她皱眉的新命令。「去之间,你去地下室一趟,把几样玩具拿上。」「……哈?」「我不是带你过去办事的,而是要办你。别忘了你是个女奴啊,准备连侍奉主人的本职工作都丢掉么?」「……遵命,主人。」这确实是自己的工作,要推脱也没有理由。往好处想,侍奉任务肯定用不了一下午的时间,总会有空闲时间让自己四处乱逛。不过,倒还有个最坏的情况——要是这家伙命令自己招待客人怎么办?要一边进行性行为一边考察学习本地的商业应酬文化吗?心里一边吐槽着,少女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像平时一样对着青年点点头就离开了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事情也变得能够接受了,算是迄今为止的经历在潜移默化地改变自己吗?还是自己的神经比想象中要粗壮呢?她在心中自嘲着,向着名为地下室实际上是地牢的通道走去。*******尽管身为红珊瑚商会会长的女奴,这还是妮芙丝第一次来到商会的会馆。这座三层高的建筑有着涂红的厚重砖墙与相对狭小的窗户,沉重的墙与墩柱虽然让它显得坚实可靠,对于建筑空间的挤压也显而易见,不禁让站在前方向内张望的龙女感到有些不适——和各种电影与cg里气派的「古代奇观」比起来,眼前这封闭逼仄的粗糙建筑大概才是符合生产力的真相。「怎么样,气派吧?」除了明快的色调之外,实在是找不出赞扬这栋建筑的话语……或许应该称赞它看起来很结实?心知自己的审美和常识与本地人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保持礼貌的妮芙丝只是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挤出了些发自内心的吐槽。「看来本地的工程师们需要精进一下结构力学。」「……什么?你是指里面不必要的石柱太多了吗?唔,确实室内空间太狭窄了些……」少女警惕地闭上了嘴。做出吐槽而在这家伙眼里变得显眼并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契约到期之后分道扬镳,就不该再增长这家伙占有自己的欲望。逞口舌之快只能获得无聊的优越感,反而会让自己的境地变得更加危险。「这么说,你对建筑设计也很有心得喽?」「我一窍不通。」「说谎。」倒也不全是谎言。了解过建筑史、精通力学、材料学和拥有成1的建筑设计能力之间毕竟还差了一大截的实践锻炼。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再纠缠下去的意义了,闭上嘴的妮芙丝不再出声。所幸伊比斯也丧失了对这个话题的兴致,迈步走入了商会。明明是白天,商会里却显得有些冷清,只有寥寥几对看起来像是员工与商人的精灵在交谈。这是不是正常情况呢?经验的缺乏让龙女没法通过商业繁荣程度来对面前的情景做出判断,只好抱着怀疑跟在了伊比斯身后。「有客人在三楼等你,会长。」「哦,是谁?」「是伊莱尼亚女士。」「知道了,你忙去吧。」伊比斯点了点头,让上前汇报的员工退下,思索片刻后转过身来。「有意料之外的客人来访了,」他皱起眉对妮芙丝说道,「你先自己找些乐子打发时间,一会儿我再下楼来找你。」商会这种工作集会的场所是找乐子的地方吗?心里默默吐槽的妮芙丝目视着青年匆忙上楼离开,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处境——如果只是要用身穿女仆裙装的姿态去与陌生的精灵员工接触的话,并没有什么麻烦之处。但自己还抱着装满了情趣物品的布袋……要是被人发现了,肯定会社死的啊。不过,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正好有机会,就赶紧行动起来开始打探商会情报吧。少女下定决心,将布袋拧两圈打了个结提在手中,环顾四周后向着一位坐在角落的员工走去——另一边,悄声来到三楼的伊比斯推开门,也看到了端坐在客席上的少妇身影。对于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伊比斯并没有感到太过讶异。事实上,除去最开始的会面,伊莱尼亚又来了商会两次,而且每次都会在顶楼与自己独处。虽然无非就是关于投资的正事或是闲聊,但言语之外的意图却是再明显不过了——一个被丈夫冷落的年轻妻子,憧憬着什么不是理所应当的嘛。他静步来到伊莱尼亚身后,突然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脖颈。少妇惊叫了一声,转过身来看清背后的来者,才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猫,怎么走路连声儿都没有呢。」「水晶项链很漂亮哦,伊莱尼亚。」青年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伊莱尼亚雪白脖颈上的镂空金链。比起金属的冰冷,细腻如绸缎般的肌肤更是在指尖留下了令人遐想的温暖触感,而被轻抚着的伊莱尼亚也只是喘息着,享受着这旖旎的小动作。「像这样艳丽深沉的紫水晶,每一颗都价值不菲,单独打制成戒指就足以引人注目了。要收集这么十二颗品相上佳的宝石串成项链,所需要的就不仅仅是金钱了……这才配得上你的美貌呢。」「嗯,因为这是我的嫁妆嘛。」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才会让女人戴上出嫁时的首饰来与丈夫之外的其他男人幽会呢?伊比斯明智地没有开启话题,假装无事发生一般闭上了嘴。他能够察觉到伊莱尼亚确实是因为不满足于独居而来寻找自己排解寂寞,但她所寻求的关系究竟是想要到哪一步呢?青年不动声色地垂下手,来到伊莱尼亚对面落座。这位年轻的少妇并没有因为刚刚那暧昧的举动而失态,彷佛那只是个极为寻常的见面招呼。她稍稍拢了拢鬓角的发丝,像是友人般发出了抱怨。「查尔斯,你这儿怎么连个仆人都没有呢?难道你平时端茶倒水都要自己来吗?」那是因为自己为人清廉——才怪。这可不是个好回答,清廉不是主人的美德,只有那些泥腿子平民才会看重勤劳。作为天生的上等人,被人服侍可是理所应当的事,这里胡乱应答只会让「查尔斯」跌份。「我并不缺乏忠实可靠的仆人。」其实挺缺乏的,「不过,我更喜欢独自待着。尤其是在想事情的时候,要是有个仆人在眼前四处走动,注意力就很难集中了——不是我自夸,我有着卓绝的感知力,但这就让我很难忽略那些蝼蚁一样的便宜奴隶,忍不住会观察他们拼命保持静止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囧样。所以,我就干脆让他们都别到第三层来,省得我心烦。」这理由倒不是瞎说的。如果是远处许多动静混合成的轻微而嘈杂的背景噪声,往往会被忽略而不会打扰思考。但要是换成房间角落的奴仆就不一样了——除非他们能够像凋塑一样不动也不呼吸,不然自己全神贯注的思绪就很容易被奴仆们有意无意的小动作打断。伊莱尼亚倒是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奴隶很烦人吗?我却不觉得……」那是因为你这样养尊处优的精灵贵妇可从来都只是把奴隶当做物品来看待,自然早就忽略了他们的存在。据说有些精灵大小姐可以泰然自若地在男性奴隶的面前更衣,有些地方的领主夫妇还会让奴隶医生旁观行房,让他给出更易怀孕的体位建议……心里嘀咕着的伊比斯微笑着点点头,换上了一副更加温柔的语气。「再说了,这可是属于我们的时间,可不能有别的家伙来打扰。」伊莱尼亚的脸颊微微发红,却并没有出言纠正这容易令人想歪的说辞。她眨了眨眼,像是想要得到表扬一般迫不及待地抛出了话。「这回我来,是听到了一件令人在意的传闻——迪卡普里奥家的女儿似乎来到圣都了呢。虽然查尔斯先生你见多识广,对于特伊米纳地区的事应该不清楚吧。」「哦,她是个有名的人吗?迪卡普里奥我知道,是个古老的姓氏,不过这个家族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成员来圣都定居了,因此圣都这里没什么相关的流言,我对其也是知之甚少。」经常过来找自己的伊莱尼亚不过是希望有人能够说话来排解寂寞,但自己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进行情报收集或开拓视野。她是特伊米纳地区领主的女儿,那是以山脉以南的半岛为主体,还包括了数个岛屿的偏僻地方。自己还没有去过那里,因此对于特伊米纳地区的了解仅限于打探来的传言,通过伊莱尼亚这位本地人更能了解到有用或有趣的情报,为此在建立学识广博的人设同时在特定的领域上装蠢,就能引诱她主动把知道的都卖弄出来。「迪卡普里奥家族的领地边界和我家的就隔了两座山——但他们可不是什么好邻居,总是仗着家族势力大欺负人。」说到这里,伊莱尼亚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就是我说的那个姑娘,大家都知道她有一对价值连城的红宝石耳环,但那原本应该是我的财产——那座红宝石矿两百年多前明明是我家的领土,却被迪卡普里奥家用一大片沼泽边的烂地换了去,连我的小叔叔也被他们害死了。他们总是这样傲慢,非要拿走所有的好东西,就连舞会上的风头也全被那个贪吃的胖妞抢走……」「那还真是霸道。」那还挺正常的,领主们选择抢劫对象的时候总是会先从弱小的邻居开始。很久以前不同部族的精灵们还会联合起来掠夺土地奴隶,而现在失去了敌人的他们也就只能对彼此下手了。之前数个派系的十几个亚神牵头的对叛乱奴隶们的讨伐或许是最后一次领主之间的大规模协作,那之后像这样的窝里斗也只会愈演愈烈。「是呢!不过,迪卡普里奥家近几十年可终于开始倒霉了!他们主家的继承人一个接一个地出了意外,最后就只剩下梅奈丽莎那个胖妞一根独苗喽。就连那个该死的领主,也只是棵命不久矣的枯木了。」明明早就已经知晓了这个情报,伊比斯还是摆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自己恰巧见过这个话题的主人公一面,但那只是短短半日的相处,对于她本人仍然不甚了解,最后还让猎物从手中熘走。本以为这短暂的偶遇就此终结,却没想到今天能在意外的场合再度听到这个名字。「唔唔,原来是这样……那这位古老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前来圣都的原因是什么呢?」「我也不清楚。很奇怪,她似乎是自己一个人来圣都的,身边连个服侍的仆人都没有,我也只是在街上偶然遇到过了她一次,连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明明迪卡普里奥家在这里没有亲属,她还能住到哪里去呢?」伊莱尼亚皱起了眉,「要是能收买侍从的话,弄清她的来意就没什么困难了。」这还不简单吗?对于面临绝嗣的领主而言,最大的危险就是对领土虎视眈眈的远房亲戚了,为此爆发战争也不是难以想象的事。但如果能找个强大家族的后代甚至长子联姻,就能够避免剩下的独女被吃绝户了。看来,有个幸运儿要继承从天而降的一大片土地了。「迪卡普里奥家在这里没有亲属」,这句话的意思是,之前梅奈丽莎的话都是在说谎,她更不可能是已婚的状态……这就有趣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到她以后,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传言。」终于想起了自己提起这个话题的本意,伊莱尼亚重新变得兴致勃勃了起来,「查尔斯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更多的关于我家附近『长爪妖婆』这种怪物的传说吗?我想起来了,据说这个迪卡普里奥家的女儿就是领主和『长爪妖婆』的孩子!」「长爪妖婆」——在之前的闲聊中,这是伊莱尼亚提到的令人在意的本地传说。据说这种指甲比手指还长、只有一个鼻孔的老妇人模样的怪物会趁背叛妻子出轨的男人1睡之时潜入他们的家中,使用妖术让男人失去性欲,并且拿走他们的一颗睾丸。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也符合各地对非人怪物的描述:形体与精灵人类等智慧种族类似,却在各种奇怪的体征上变得畸形,而且总是作恶但也偶尔会行善。「你的意思是,这个姑娘也只有一个鼻孔?」想象一下那个拥有惊人巨乳与迷人紫眸的美少女那厚重面纱之下是「长爪妖婆」的烂脸……也不是不可以,蒙上头不看脸就不会影响心情了。「想什么呢!那样不就成了可怕的怪胎了嘛!」伊莱尼亚嗔怪了一声,「她还是两个鼻孔一张嘴。但是,凡是见过这个胖妞的都能明白,她不可能是迪卡普里奥家领主和夫人生下来的孩子——据说有个樵夫目击到了领主半夜去森林里和『长爪妖婆』幽会,随后就抱回来了婴儿。虽然没有别的证人了,但领主也没有其他情妇,那他还能从哪里得到这个孩子呢?」「那位领主还真是重口味……」不,关键不在这里。如果梅奈丽莎面纱之下的真实面目会与这种传闻中的怪物扯上关系,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位小姐和寻常的女孩不一样吗?」「可明显了!明明是精灵,可她从小就很胖,简直就像个被撑坏了的人类小奴隶一样!肯定是因为她是长爪妖婆的孩子才会这样!」只有这种原因吗!这理由也太随意了吧!虽然喜好素食的精灵总是和纤细苗条联系在一起,但也总是有暴饮暴食的肥胖个体存在的啊!连我这个短命的人类都比你这个活了这么多年的家伙有常识!伊比斯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下,耐心地出声引导话题。「那么,她有没有像长爪妖婆一样去袭击男性收集睾丸呢?要是领主的女儿被发现了暗地里在做这种事情,当地的居民们会恐慌的吧。」「肯定——我觉得她肯定是有在做的!」伊莱尼亚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虚张声势道,「据说那个怪姑娘会在晚上异乎寻常地活跃,白天又常常没有精神,这不是和长爪妖婆昼伏夜出的样子很像么?正常人谁会在半夜漆黑一片的时候不睡觉出门闲逛啊!二十年前迪卡普里奥家就有过闹鬼的传闻,最后才发现是这个胖妞半夜在庄园里走来走去。后来应该是领主怕相关流言会影响家族形象,才让家里的仆人封口……」只是这样的话,仍然不足以做为决定性的证据。有可能是这位大小姐半夜熘进厨房偷东西吃,有可能是她有梦游的恶习,甚至像之前在蜜蜂岭见到的苏诺那样被恶魔之类的怪异存在所诱惑也说不定。这时候,就要换个方向从传闻的另一面去思考了。「既然她是领主与长爪妖婆苟合的产物,那么,有人确实地看到过领主和怪物私会的场面吗?」「当然!有几个乡人说遇到过长爪妖婆,就在迪卡普里奥家的领地附近。」少妇眼神闪烁,「就连我也看见了……那是我还小的时候和爷爷去参加他们家的宴会,独自跑出来玩时看见了那个影子……」这样的证词倒是出乎了伊比斯的意料。在他原本的预想中,流言这种东西肯定会随着传播者的添油加醋而被夸大,最极端的情况下会从完全乌有的假消息上诞生出绘声绘色的证言,要分辨其中隐藏起来的真相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可既然伊莱尼亚说她自己都见过,这一开始就当成是逸闻在听着的怪事就显得有些可信度了。「你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吗?」伊莱尼亚摇了摇头。「不,我连那个怪物的模样都记不清了,明明记忆中那天晚上的其他事都很清晰,就连我打坏了花盆的细节都彷佛还在眼前,但之后窗前出现的那个『长爪妖婆』……脑子里剩下的印象就只有那双根本不可能是精灵能有的空同的红眼睛……之后我是怎么逃走、回到餐桌上的记忆都模煳得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了。」青年扶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倘若把这当成是小女孩的记忆错乱,是她误将什么别的体验错当成了和长爪妖婆的遭遇,这也完全说得通。继续追问更多细节的话,也许就能更多地了解这种怪物——部分占星会成员就致力于研究各地的怪物传言,通过各种蛛丝马迹寻找传闻的正体。自己虽然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事,却也听过几个大师的争论,只言片语中似乎透露出这有关于受信本质的猜想……具体的猜想内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现在的问题关键是——真的有必要在这里纠缠这种事吗?原本的这个时候,自己早应该开始执行妮芙丝的调教计划了,有必要为了泡这个妞而在这里闲聊吗?再拖延下去,可就要错失好不容易铺垫到今日的绝妙好戏了。但是,伊莱尼亚显然是在心底渴望着生活发生变化的,也差不多可以进一步试探她的想法了。放着这种嘴边的肉不吃不也太可惜了吗?稍加思考之后,伊比斯做出了抉择。*********进展比想象中要顺利。似乎因为自己是那家伙的女奴,商会里的员工都显得毕恭毕敬,对于提问也基本上知无不答。很快,红珊瑚商会这个简单机构的运转图景就渐渐在脑中成型了。从收入上看,商会的主要资金来源是向成员放贷的利息,以及成员上缴的利润分成,此外还有作为中间人促成交易的少量抽成与少部分情况下充当代理人与保证人的佣金——如果能对照账本,应该就能进一步进行定量分析。只不过账本毕竟是重要文件,暂时没法给自己分析。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商会本身的运行逻辑。上缴了收入的商人成员们自然不是一无所获,他们能够得到商会的中介与咨询服务,从商会处得到情报与采购渠道,以及,参与垄断经营的权力——随着外环南部的各个帮派势力逐渐被整合,受到阿扎尔家族支持的红珊瑚商会相当于拥有了这一片地域的控制权。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只要不是红珊瑚商会成员的商人,都会被从这片区域驱逐出去,只有得到许可的商人才能继续经营。垄断,真是个看到就回令人反胃的词语。然而这种做法并非没有前例——事实上,作为红珊瑚商会模彷对象的绿藤商会就经常在其占据了优势的城市里进行垄断经营。只不过圣都的社会情况复杂,这一次则是后来者在强盛家族的支持下捷足先登实控了部分街区。面对新的挑战者的大胆行动,绿藤商会则像是迟钝的聋子一般不闻不问,任由其成员被从红珊瑚商会掌控的街区赶走,彷佛没有意识到这种挑衅所能向他人传达的信号一般。情况有些耐人寻味了。靠在大厅柱子上的半龙少女沉思着,只觉得自己彷佛将要抓住了什么关键一般。但这股灵感就是显得虚无缥缈,让她一时间无法把握。就在这时候,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一位蓝发的年轻精灵女士面带惊恐地跑下楼来,迈着小碎步就离开了商会。过了一会儿,显然是罪魁祸首的某人也神色轻松地下到了一楼,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为刚刚发生的事感到吃惊。「……你对那位女士做了什么?」有些迷煳的妮芙丝想到了个惊悚的可能性,「喂,你该不会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我还没下手呢。」伊比斯耸了耸肩,「我只是讲了个有关鬼魂的怪谈而已。至于听众感到害怕而准备去神庙祈福,那就是另一码事了。硬要说刚刚的会面有什么出格之处,顶多就是一点分享勇气的搂搂抱抱而已。」是这样吗?妮芙丝不太相信这种说法。彷佛看破了她的心中所想,青年平心静气地做出了解释。「要是我在这里出手了,你不就白来一趟了吗?」哪里白来一趟了?和商会员工们的交流不是让自己收获颇丰么?心里的逻辑虽然想要做出反驳,但已经1悉了青年玩笑风格的妮芙丝就只是翻了个白眼。「所以接下来是侍奉时间,是吗?」得到了点头作为回应后,少女的心情莫名地轻松了一些——早知道会有这一刻,此时也不过只是确认了现在应该是将角色转换过来的时刻罢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偏过头,看着商会职员们悠闲而认真地处理着正经的商会事务,再想到自己的工作却是帮别人处理性欲……「简直就像个妓女一样……」半龙少女嘟囔了一声。「怎么?你不想做了?」「这和想不想做没关系,这是约定的一部分。你下达命令,我来执行,就这么简单,主人。」她明明早就吐露过不讨厌和自己做爱的心声了,但就是非要嘴硬一下,下意识装出因为命令而忍耐不适进行侍奉的清高模样。清楚少女小心思的伊比斯只觉得她这种别扭性格可爱极了,差点没忍住冲动要将她抱上楼去缠绵。但这短暂的心理波动并没有让计划的进行产生差错,一切就像预定好的那样发展了下去。「一楼的前厅要用来招待客人,跟我去后面。」商会会馆的一楼深处有两个单独的隔间,可以方便不希望谈话被他人听见的商人成员使用。此时,里面当然是空无一人。跟着伊比斯走进房间内的龙女稍稍观察了下环境,就忍不住皱起了眉。「这里没有床啊……」「别挑挑拣拣,用桌子代替一下就行了。」她本来就是不怎么挑剔的性格,因此很快就接受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差错。爬上硬木矮桌并不困难,但要找个舒服些的姿势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妮芙丝还在苦恼于不知道该把脚和pi股搁在哪里,就看到从布袋里掏出了玩具的青年靠了过来。「我接下来还有点事要出门,因此得先麻烦你在这儿待一会儿。」「……要像上次那样放置我一整天?」「只是一会儿就好,太阳落山之前我就会回来。放心,前厅里的那些手们不会进到来。」还没等妮芙丝答话,走上前来的伊比斯突然伸出手,捧住了少女的下颌。这是两人之间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的前戏动作,感受着青年掌心的温度,原本态度还有些冰冷的妮芙丝也变得柔软了下来,忍不住抿了抿双唇。「既然是要之后才回来,现在也没必要……做准备工作吧。」「你喜欢接吻,对吧?」「嗯……」「那你还在等什么呢?」他的声音中带着诱惑人心的力量,「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些意见上的分歧,你也对我很不满。但你别把上午的情绪闷在心里,该寻欢作乐的时候就不要摆出这种苦瓜脸。解决问题的时候要严肃正经,到了放松的场合就该把那些东西抛在脑后,由着性子享受,明白吗?」「我…知道了。」明明是歪理,但龙女就是忍不住将这话听在了心里。之前为了争吵而塑造出的冷静决绝缓缓褪去,最后只剩下了无法用理性表达的原始情愫。她稍稍颤抖了一下,便主动向着青年靠近过去,将两人的唇合在一起。「唔……」明明嘴唇已经相合,但从前一直掌握着主动权的那一方这次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这让等待着唇舌被侵入、被夺走的妮芙丝愣了一下。她稍稍后仰,准备让浅吻的双唇分别,但下一刻青年的舌头便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冲破了唇齿组成的阵线,裹挟着津液侵略了过来。「唔…啾…啾呜……」浓重的苦味自舌尖扩散,而这份苦味很快就在交缠缱绻的双舌中被激荡的涎液冲淡。这一次的深吻前所未有的激烈,彷佛要将两人的灵魂搅在一起一般,放肆的律动中带着上下翻舞的热情。或吸或咬,或用舌肉缠绕着另一方的舌尖回旋,这份漫长的湿吻持续了许久,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将不断滴落透明涎水的嘴唇分离,方才结束。并非是被掠夺的那一方,而是作为接收方被渡入了情感,这和以前的经历都要不一样。吞咽下满满的带着苦味的口水,少女忍不住发出了抱怨。「你午饭都吃了些啥啊……」青年则是拿出了手巾擦了擦接吻留下的湿痕,动作优雅而冷静。「之后要乖乖待在这里,不要私自摘下拘束具跑出去。」说是这么说,再度拿起了拘束绳和皮带的伊比斯却没有立刻要动手的意思,已经表示了同意的龙女也对他的静滞感到了诧异。诡异的寂静持续了一瞬,最后还是看起来有些心事的伊比斯先表明了意图。「我一会儿也许会带些客人回来,如果事情发展顺利的话,也许会有用得到你的地方。」啰嗦了一整句后,他用简洁的语言说明了想法,「我要你之后用身体招待客人。」「这……唔……」意料之外的消息让妮芙丝困惑了片刻,随后惊愕的表情才在她脸上蔓延开来。「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了,会有要用到你身体的时候。」「我知道!我是说……你要是想让我做这种事情的话,那刚刚的气氛究竟算什么啊!」「算是保险措施。」考虑了一下,伊比斯才继续说明道,「我给你喂了药,因为剂量太大而有些苦——实际上,我的嘴巴现在都有点麻了。」「……」该怎么说呢……因为事实太过脱线,所以连发怒的心情都没有了。完全搞不懂为啥会有这种展开的龙女进入了短暂的死机状态,随后才重启思考,用逐渐开始发麻的舌头发出质问。「你觉得我会拒绝,所以才给我下药?」「那倒不至于。我相信你是个守信的好姑娘,会履行约定的义务。」伊比斯露出了微笑,「不过,如果客人里有行为粗鲁的家伙,我得保证你不会把他们打伤——依照你的力气,被粗暴对待之后的挣扎都会容易造成意料之外的伤亡。」「那你也没必要在接吻的时候……」「其实我本来不准备告诉你之后会有客人的。但你喜欢被坦诚相待,对吧,那我就告诉你实情好了。」「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喽?」她的目光重新冷淡了下来。刚刚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妓女,转眼之间接客的任务就来了。「非得是我吗?如果是要招待重要的合作对象,雇佣真正的专家来做不是更好么?」「那你岂不是永远没法精进技巧和经验了吗?」鬼才要这种技巧和经验啊!少女轻咬下唇,冷冰冰的俏脸上酝酿着愠怒。但她最终还只是咬着贝齿,从牙缝中挤出了话语。「只限这半年。半年一到,我就不会做这种事了。」「唔,似乎我被某人讨厌了啊。」看起来像是在赔笑,但妮芙丝清楚,青年脸上的笑容不过是因为恶作剧而开心罢了,「那么,就好好在这儿等着吧。」他用绳子和皮带将龙女仰着绑在桌上,还贴心地为她戴好了眼罩与耳罩,之后便将门锁上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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