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原因
蓝岑之也茫然起身,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上头痕跡斑斑,昨天割伤的部分已经结痂,刚刚就是这一双手抓过鱷鱼,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但更多的是兴奋,他竟然徒手抓过鱷鱼!
到时候出了这个雨林,说给胡月和李嘉昕听,他们两人怕是都不信!
蓝岑之看着帝诺,笑得明亮又激动:「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他的快乐如此鲜明,像在铺上一层绝望滤镜雨林中一道过浓的笔墨、一道撕开的豁口;一双眼瞳写满了万物復甦的生机、霞光万道的希望,他的笑容如太阳般炽烈,总能勾起帝诺内心里触碰他的慾望。
帝诺看着他,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摸上了蓝岑之的头发,顺着后脑杓向下摸,大拇指滑过眼瞼,他的手又大又乾燥,掌心佈着薄茧,蓝岑之因为发痒而瞇起眼睛,所以没看见帝诺眼中的隐忍和克制,他摸了一下便收回手,像奖励孩子一般说道,「你很勇敢。」
他知道普通人误入丛林的压力、也知道蓝岑之劫后馀生的消耗、更知道面对掠夺者的惧怕,但蓝岑之都一一挺过来了,即便从中午迷失方向开始,他的状态一直不太好。
所幸一场以生命作赌注的决斗,存活下来的庆幸和因挑战而產生的多巴胺,让他一扫先前的忧鬱和烦躁,反而还有些亢奋。
「那当然!」蓝岑之有些亢奋,他蹲在帝诺身边看他处理鱷鱼,一边嘰嘰喳喳地问东问西、跟前跟后,像隻聒噪的小麻雀。
可帝诺没有一丝不耐烦,连类似「公鱷鱼比较好吃还是母鱷鱼比较好吃」这种问题都有问必答。
两人分工合作,帝诺负责割肉,蓝岑之负责打包,他们要换个地方扎营,河床边到底还是太危险。
蓝岑之不捨地看着自己生了好久的火就在几桶水下给完全扑灭,「等一下你生火。」他有些赌气。
帝诺见他的表情便觉得有些好笑,他面带无奈地答道:「好。」
他们没有什么家当,带上过滤好的几桶水跟肉之后,便又进了雨林。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一处前人留下来的营地,相较其他地区不那么丰富的植被以及歪倒的木架,只要稍微整理一下便是很好地过夜地点。
帝诺去找材料生火,蓝岑之则负责除草、烤肉,他得空出一圈安全的燃烧范围才行。
事情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也许是适应了环境,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的营火边上已经插满了整整一圈的鱷鱼肉。
在等待肉烤好的期间,他们将歪倒的木架重新架好,又去找了芭蕉树叶当天花板,不求遮风只求避雨。
太阳不知不觉地下了山,两人烤着火、等待着两天以来最丰富的大餐,即便外头滂沱大雨也不影响两人坐在自己隔出的小天地间,明火烤肉、以水代酒的好心情。
蓝岑之像等待食物的小狗,坐在火边双眼直盯着肉,嘴里喃喃说道:「好香啊,一定很好吃。」
帝诺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关係亲近了很多。
终于,肉都熟得差不多了。帝诺将烤好的鱷鱼肉递给蓝岑之,对方道了谢后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放,帝诺连忙出声让他小心烫,可蓝岑之实在是饿太久了,再加上今天整天堪称惊心动魄的体验,他囫圇吹了两口气便咬下一大口肉,烫得直哈气也不愿意吐出来。
帝诺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有些异样的神色,故意问道:「好吃吗?」
……
蓝岑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撇撇嘴脸上有着明显的嫌弃,「一股骚味。」
帝诺直接笑出声,蓝岑之感觉被取笑了,他让帝诺自己嚐嚐看,真的有一股很重的腥味。
「我知道,」帝诺如是说道,「我以前吃过。」
蓝岑之瞪眼:「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我们还烤了这么多。」
「不好吃也多少吃一点,这两天消耗得太多了。」
蓝岑之嗯嗯地应着,虽然嫌弃依旧吃得很香。
热食一下肚果然全身都有了力气,他很快便吃完一块,伸手要拿第二块时,帝诺才发现他手臂上被鱷鱼皮划伤的一长条血痕,「什么时候伤到的?」
「鱷鱼躲在水里要攻击我,我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的。」
帝诺有些紧张,他拿过蓝岑之的手藉着火光细看,「鱷鱼身上很多细菌,你吃抗生素了吗?」
蓝岑之自顾自地用单手拿着肉吃,不以为意,「药不见了,应该是掉进溶洞的时候弄丢的。」
帝诺反覆查看伤口,伤得不深但好在没流血了,只是无法确认病情让人无法放心,他站起身说道:「得消毒才行,你在这边等我,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草药。」
蓝岑之叫住转身欲走的人:「不要找,我不敷草药!」他双眼认真地看着帝诺,没有怒意、没有赌气,只是阐述一个坚定态度,他见帝诺望着他的眼神幽暗中夹杂着一些陌生,又补充说明道:「我没觉得有任何不舒服,应该没事。」
说完,他也不理会帝诺,自顾自地吃起肉。
帝诺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回他身旁坐下来说道:「草药虽然不如西药,但是现在很流行的中药你应该清楚,他们开的药也是草药的一种,是具有确实疗效的。」
蓝岑之悻悻放下肉,将它串在树枝上把玩,「我知道。」
「那我可以问你不敷草药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