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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马人

 

※这篇是一、两年前写的,跟阿河没有关系。但无论如何,希望无论是人与人之间抑或是人面对动物时,出於恶意或疏忽的伤害都可以越来越少。

身为业务员,连家弘时常在外奔波。

这天刚拜访完客户,他正想着要不要先去哪里0鱼打混再回公司,偶然瞥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他备感惊喜。

「这不是宇强吗?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大学同学,他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然而在街灯下ch0u菸的庄宇强一脸忧郁,丝毫没有偶遇故友的喜悦,只是轻轻点头。

「你在这里做什麽?」连家弘打量一会儿,发现他和自己一样都穿着衬衫、带着公事包,十足的上班族模样。

难道宇强也在哪儿做业务?

他正好奇着,沉默良久的庄宇强终於开口:「吃过饭没?我请客。」

「哇!一见面就说要请客?发财啦?」连家弘笑嘻嘻地问。

虽然两人在学生时期的交情不错,但说起来也已经好几年没联系了,自然都不清楚对方的近况。

庄宇强熄了菸,却没说什麽,只是招手示意对方跟他走进附近的一家饭馆里。连家弘见状,心想这家伙现在肯定有什麽心事是不方便在大街上说的,也就没有拒绝。

待两人坐下来各点了一些菜,庄宇强才又说:「家弘,你还记得我姊姊吗?」

「记得啊,个子不高,瘦瘦的,人很温柔。」连家弘曾去他家拜访过几次,对他的姊姊庄晓华还有点印象。「怎麽了?为什麽突然提起她?」

「她疯了,现在人正在医院里接受观察和治疗。」

「疯了?」连家弘吓了一跳,「这是怎麽回事?」

庄宇强的语气充满无奈:「早在前些年,她便因为求职不顺遂而得了忧郁症,後来好不容易在外地找到一间不错的公司,病情也开始出现好转,结果……」

「怎麽?病情又复发了吗?」甫从震惊中回神的连家弘想了想,说:「过了新人甜蜜期,工作压力变大也是很正常的。」

「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我姊有一阵子确实颇为工作烦心,但我并不觉得她的病情会因此严重到必须住院治疗……唉,你不晓得,她还想拿螺丝起子扎自己的耳朵呢!要不是我和爸妈及时赶到她的住处,她早成聋子了!」

「这麽严重?」

「可不是!」庄宇强叹了口气,从公事包里拿出几本日记本,递给连家弘。「还好这些年来她听从医生建议,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要不然我们根本不知道她一个人住在那里时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喏,你也看看吧。」

连家弘皱着眉,大略翻了一下第一本的内容,发现庄晓华的文笔其实还不错,但重点是里面确实记录了不少她对工作的抱怨,就不知道庄宇强为何会说她的疯与这无关。「你确定这些日记内容纪录了你姊姊发病的关键?」

「是的,不过……她被送进医院之後,我把这些日记本拿给好多人看,包括警察和当初治疗她的医生,试图说服他们针对里面的内容展开调查,但最後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现在既然遇到你,那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庄宇强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白开水。「对了,你可以从前年十月的纪录开始看,我觉得问题就出自那里。」

连家弘点点头,敏锐的他很快找到了对方认为有问题的几篇──

2011年10月11日

上个月,我任职的公司来了一位新同事。

他的名字叫叶寿平,身材短胖、圆滚滚的,鼻子扁平,嘴巴很大,两只眼睛的距离也b一般人宽一些,总之就是个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相貌都无法与「英俊」两个字扯上关系的人。

我对他没有什麽特别的感觉,倒是常听到同事们私底下叫他「河马」──这八成是依据他的长相所取的绰号。

如同那看起来十分憨厚的外表,叶寿平的个x老实,从来没有在办公室发过脾气。我总觉得他老早就已经发现同事偷偷取笑他的事,只是不以为意罢了。

或许有一天,他终究会因为受不了这种感觉而辞职吧……我是这麽想的。

2011年11月3日

今天,因为工作上的一个小环节出了错,竟害得公司差点惨赔数百万。总经理一时抓不到凶手,怒气无处宣泄,索x趁开会时把全办公室的人都骂得狗血淋头。

散会後,每一个人的脸se都不太好看,甚至没啥心情继续工作,惟独叶寿平乖乖回到座位上,继续埋头苦g。

我的隔壁坐着平日最ai说人八卦的石怡帆。事情後来的发展跟我预料的一样,附近几位同事一找到机会就纷纷围过来,和石怡帆一起狂说总经理的坏话。

说着说着,他们又把目标转移到叶寿平身上。

「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个叶寿平啊,」老看叶寿平不顺眼的袁建山说:「好像每次不管上司怎麽骂他,他都没啥反应耶!」

李伟铭笑道:「那要是案子再出什麽差错,我们乾脆都把错推到他头上好了,一个人被骂总b全部的人都遭殃好吧?」

「有道理耶!」石怡帆笑得有点夸张,显然很赞同这个提议,只差没有拍手叫好而已。

「欸,这样太过分了吧。」我忍不住cha嘴。

「晓华,你g嘛帮他说话啊?」石怡帆一脸扫兴的样子,随即又露出暧昧的笑容说:「难道你喜欢他?」

「才没有!你少幼稚了!」我没好气地澄清。

其他人笑了笑,看我没有继续帮叶寿平说话的打算,就不再理会我,兀自聊着叶寿平的事。

我虽然不喜欢他们这样的行为,可叶寿平跟我到底非亲非故,我不想为了一个不熟的新同事,被其他人排挤嘲笑。

霸凌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即便只是言语的伤害。

我记得我高中时,班上有个同学因为功课不好又不善交际,入学没多久就被孤立,後来更成为大家欺负的对象。

当时我觉得他很可怜,也曾想过要对他伸出友谊之手,可每天光是应付学业就让我焦头烂额,我无法想像自己要是跟着被同学排挤,那得承受怎样可怕的庞大压力。

我不过是一个想安分过日子的普通人。如果非得牺牲自己的什麽东西才能去帮助别人,我宁可不g。

2011年11月24日

又有人出错了。

这一次,我知道有问题的那个案子是袁建山负责的。我本来以为总经理会气得叫他滚蛋,没想到他竟然在大家面前,说自己早就两个礼拜前就把案子转交给叶寿平负责了。

总经理的pa0口顿时转向叶寿平。

叶寿平很无辜地说自己不记得有听袁建山提过这件事,但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就这样,原先该由袁建山承受的一切责罚,通通转移到他的身上。

不知道该不该说叶寿平幸运,总经理最後看在他进公司还不满三个月的份上,决定再给他一次留在公司的机会。

我偷偷观察袁建山,发现那家伙神se自若,没有任何的心虚和愧疚,甚至还嘻皮笑脸地和nv同事聊天……真是可怕的人啊!我果然还是不要去招惹这种人b较好。

2011年12月26日

我发现打从袁建山成功诬陷叶寿平之後,公司同事们对这位新同事的恶意越来越明显。

就拿搭电梯这件事来说吧。

因为在这栋办公大楼上班的人很多,所以每到午休或上下班时间都得抢着上电梯。要是错过了,下一班就要等很久才会来。

平时若是叶寿平先进电梯,他一定会按着开门键等其他同事进来,可是大家都把他的贴心视为理所当然,从来没有人开口道谢;甚至在发生电梯超载的情况时,他们还会直接开口叫他出去。

要是叶寿平没有抢先进电梯呢?那可能更惨,因为大家会在他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时候,故意当着他的面按下关门键,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电梯离开,然後一群人在轿厢内大笑。

至於在办公室里的情况,那更不用说了,除了老是把诸多大大小小的事强塞给他之外,同事之间若有人结婚发喜帖、小孩满月请吃油饭、从国外游玩回来分送纪念品或者开团购等等,也都会故意忽视他。

我发现有的人之所以跟着排挤他,并不是觉得好玩,仅是因为大家都这样做,所以自己只好跟着做。他们都跟我一样,不想成为团t中的异类。

渐渐的,以袁建山为首的办公室同事们,给叶寿平取的绰号就从「河马」变成了「那头蠢河马」。

当然我也不是毫无罪恶感,所以後来就尽可能的推到战线外,从「参与排挤」转变为「一切视而不见」。

我常常安慰自己,同事们ga0的都是一些小动作而已,就算不cha手帮忙也没关系,只要等到叶寿平因为受不了而离职的那一天,一切就结束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叶寿平竟然撑得b我想像中的还要久,不管遭受到怎样的不公平对待,他好像都没有离职的打算。

这一点,莫名的让我感到不安。

2012年2月2日

结果终於出事了。事情就发生在公司的小型员工旅游这几天。

以往,我们公司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大型的国外旅游,和一次小型的国内旅游;但今年因为景气不好的关系,公司的盈余大幅减少,所以上头决定取消前者那项福利。

不过相对的,这次国内旅游的行程就b较豪华一点……b以往多了两天的行程。

原以为,以叶寿平的情况,他应该完全不会想和大家一起出游,没想到他还是在布告栏的报名表上填了自己的名字。

我真的已经ga0不懂他在想些什麽了。

接下来他要面临的,不外乎就是怎麽订饭店房间的问题,还有上游览车後的窘境。没有人想坐他隔壁,更没有人愿意和他睡同一间房,他们都嫌他常常流汗,有严重的t臭。

这样的他又让我想起高中时,每次分组写作业都找不到同伴的那个同学。

只能说,幸好我是nv生,公司本来就不可能会安排我们待在同一个房间,所以用不着开口拒绝他。

而最後的结果就是,他自己贴钱住单人房,然後一路上都坐在车子的最後一排,独自欣赏窗外的风景。

之後我顾着和其他同事聊天玩乐,就没注意他第一天是怎麽度过的。

旅游行程第二天下午,游览车在休息站停留了一段时间。当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袁建山发现全车只剩下叶寿平还没回来,竟然骗司机说人已到齐,要他赶快出发。

──结果害得叶寿平提着大包小包的土产在後头拼命追车。

大家从车窗上看见他这副模样,纷纷窃笑,还有人说:「看他这麽胖,腿又这麽短,没想到跑得还蛮快的嘛。」

就在这个时候,没注意到自己已跑到大马路上的叶寿平,遭到一辆轿车拦腰撞上……

及时送医让叶寿平捡回一条命,却也因此必须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一段时间。

这件「意外」让公司主管非常生气,一度下令要严惩罪魁祸首,但後来又发现叶寿平一个人坐在最後一排,本来就很容易被遗忘,无法确定是否有人故意捉弄他,最终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2012年3月23日

算一算,叶寿平在医院总共躺了一个多月。

没想到出院才两天,他就回到公司继续上班。

自发生车祸之後,我发觉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有点y沉,彷佛无时无刻都有y影垄罩着他。我曾向其他人提起这件事,但没有人认同我的话。他们都说那头蠢河马本来就是这样。

2012年5月18日

大家对待叶寿平的态度有明显的改变。

最初,他们对於那过度玩笑造成的伤害多少感到愧疚,所以在对待叶寿平时都知道稍加收敛;可日子一久,过去的恶意玩笑逐渐转变为冷言冷语,他们开始毫不留情地显露出对他的厌恶。

前阵子,公司里突然出现奇怪的传言,说叶寿平家里其实很有钱,连住的房子都是独栋透天。

或许是嫉妒心作祟,从此每个人欺负他的行径更是变本加厉。

我很担心叶寿平会对大家进行报复,因此也b从前更加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2012年6月22日

好像自从有了叶寿平这个替si鬼,袁建山的工作态度就越来越松散,大家都知道他这样迟早会再出事,可他根本听不进劝告。

果不其然,袁建山在工作上再度犯下大错。食髓知味的他这回故技重施,仍旧把责任y推到叶寿平身上。

没想到主管的观察力之迟钝和智商之低超乎我的想像,末了受到惩处的竟还是无辜的叶寿平。

我看着叶寿平从总经理的办公室走出来、一路面无表情的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突然觉得他好像一锅即将沸腾的热水,随时都会把积在肚子里的怨气爆发出来,冲破一直压抑着自己情绪的锅盖。

昨天下班後,我正准备走进捷运站,突然想起自己有东西忘了拿,於是又匆匆忙忙返回公司。

才刚出电梯,从办公室里透出来的灯光令我吃惊。

大家不是都离开了吗?还有谁在里面?照理说今天应该没有什麽案子需要有人加班完成才对……当时我心里这样想着。

悄悄贴近玻璃门一探,我看见有个人站在袁建山的座位前,ch0u取他压在桌面软垫下的照片。我所站的角度虽然无法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但光凭身材就能猜到是叶寿平。

他拿袁建山的照片做什麽?负面的想法顿时占满我的脑海。

诡异的气氛弥漫整间办公室,我因为害怕被叶寿平发现,不敢再继续看下去,没多久就离开了。

於是今天早上我刻意提早进公司,想趁大家进来之前,找找看有没有什麽线索可以让自己了解叶寿平昨晚究竟做了什麽。

我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扫过四周,最後在叶胜平的垃圾桶里,找到几张被剪得支离破碎的照片,还有一张被r0u成一团的白纸。

摊开白纸,我立刻被眼前所见吓一大跳──原来叶胜平把那几张袁建山照片上的脸都剪了下来,然後把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等部位分开,再重新拼成一个个扭曲得十分怪异的脸孔,贴在这张白纸上。

这种感觉就好像袁建山被分屍了一样,让我很不舒服。

我双手一扭,将白纸恢复成纸团的模样,丢回叶寿平的垃圾桶。

不久,同事们陆续进来打卡。袁建山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照片不见了,却没有怀疑到叶寿山的头上,还以为是被他自己带回家了;而叶寿平的垃圾桶也安然无恙,如同以往只是个没有人会去留意的东西。

我曾经想过要不要去提醒袁建山别再去招惹叶寿平,可後来想想,如果让叶寿平知道我这样多管闲事,会不会改天就换我的东西被他偷走呢?我一点也不想被扯入这件事啊。

反正叶寿平报复的手段就只有这样的程度,应该不至於会出什麽大事才对──我最後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冷眼旁观。

2012年6月28日

当袁建山突然说他肚子痛的时候,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叶寿平在他的食物里动了什麽手脚。

但事後证实是袁建山去过的那家餐厅卫生出了问题。那次同行的朋友全都出现上吐下泻的症状。

我暗暗松一口气,继续观察这两个人。

2012年7月5日

今天是总经理生日。同事们一早就开开心心地在讨论着下班之後该怎麽帮上司庆祝。

总经理看到大家这麽有心,自是欢喜非常。待下班一到,见叶寿平一个人慢慢吞吞的收拾东西,总经理难得热情地走过去搭上叶寿平的肩,也不管他有没有说过要跟大家一起去聚餐,就这样把这位不受欢迎的同事也带到了庆生现场。

大家看见叶寿平的瞬间都觉得很扫兴,可既然人是寿星带来的,也就不好多说什麽。

我在想,说不定总经理其实一直都知道叶寿平是被冤枉的、那些有问题的案子都跟这可怜的新人没有关系,可最後仍然选择偏袒袁建山。

毕竟袁建山在公司的人缘非常好,若是处罚他,恐怕将会影响到整个办公室的士气和向心力。所以此番基於补偿心理,总经理才会找叶寿平来同乐。

人类就是这样吧……把利益摆在正义公理之前也是极平常的事。

日式居酒屋里,大家说说笑笑的,只有叶寿平低着头,弓起背脊,安静地坐在角落,si气沉沉的,不发一语。

我的目光没有留在他身上太长的时间,没多久,我就开始和几个nv同事喝起啤酒来,还点了几份好吃的炸物。

约莫一小时过去,我再转头看向角落时,赫然发现叶寿平的眼睛竟si盯着袁建山!由於叶寿平未曾抬头,因此他的眼瞳对上高大的袁建山时,几乎就要没入上眼睑内,留下大片的眼白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相当骇人。

他是真的很恨袁建山吧……

发现这个事实、结果b袁建山本人还紧张的我,立刻放下酒杯,起身逃进了厕所。

我站在洗手台前,洗脸、补妆,故意拖延了许久的时间才离开nv厕。我不讨厌叶寿平,可他现在的样子令我害怕。

庆生宴结束後,我打算搭公车回家,便一个人走到附近的候车亭,没想到叶寿平也来了。他没有跟我讲话,只是默默站在几步的距离外,和我一起面向黑漆漆的马路,於夜se中等候公车的到来。

然後,我看见他的肩膀在抖动。

他在笑,笑得我毛骨悚然,却又没有发出半点笑声。

2012年7月11日

我开始怀念起出车祸前的他。

虽然那时的他一样不讨喜,但至少b现在正常千百倍。

他那个时候为什麽坚持要参加员工旅游呢?也许,他一直都很努力的想融入大家的世界吧……

今天我不想去上班了。我的头好痛。

2012年7月12日

今天早上我仍然请病假。

中午,石怡帆打电话给我,说袁建山失踪了。他和我一样连续两天没来上班,但没有向公司请假,手机又打不通。

他家里的人还说,他前天晚上出门之後就没有再回来。

我有很不祥的预感。

2012年8月20日

到今天依然没有袁建山的消息,这个人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警方有来问我一些问题,我说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b起袁建山的下落,叶寿平的动向更令我在意──他提出辞呈了。这头一直被大家排挤欺负的河马,终於决定离开这个不可能容纳他的世界。

唉。如果他早一点这麽做,就不必吃这麽多苦头了吧?

平白遭受屈辱、出车祸受重伤,最後连x格都扭曲了……付出了这麽多的代价才想通,我觉得他真的不聪明。

2012年9月25日

公司把叶寿平忘记带走的东西寄到他家里,结果因为没人签收而被退了回来。因为里面有些值钱的东西,上头认为无论如何还是应该交到他手上,偏偏用电话也联络不到他,因此感到很头痛。

「那就丢在他家门口,或者y塞给他的邻居不就好了?」李伟铭说这句话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自从袁建山消失以後,李伟铭就有接手欺负叶寿平的迹象,幸好没多久叶寿平便离职了。

上头後来采纳了他的建议,徵求自愿将东西送到叶家的人,但是没有任何人想去。

这差事最後落在刚把工作进度完成的我的头上。

「如果他不在家,真的只要把东西放在他家门口,或者转交给邻居就可以了吗?」抱起那箱子时,我试图再次确认,结果没人理我。

於是我战战兢兢地带着那箱属於叶寿平的私人物品,按公司给我的地址,来到了他的住处。

当我发现他原来住在有庭院的透天厝时,突然想起他家很有钱的那个传言……原来一切并不是空x来风啊?

我紧张地按了好几次电铃,又等上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却迟迟无人回应。我看看左右,他家和隔壁邻居的房子各有一段距离,直觉告诉我这些邻居和叶寿平应该不太熟。

正当我准备把箱子扔进他家的院子里时,一位骑着脚踏车、年纪约莫四、五十岁的大婶在我身旁停下,说:「你要找叶先生啊?他好像不在家耶。我好久没看到他出门了喔。」

不料话才说完,叶寿平竟从房子里走了出来。那位大婶只得尴尬地离开。

在叶寿平打开庭院大门时,我迅速地把箱子交给他,并简单说明来意。

「谢谢。」叶寿平仍就没啥表情地说:「要进来坐吗?」

「不、不用了。」我连忙拒绝的同时,突然闻到一gu奇怪又恶心的臭味,下意识地用手摀住了鼻子。

叶寿平看着我,说:「是房子後面的水g0u在发臭。最近常常都会这样子,真不好意思。」

水g0u?那我刚才在这里站了这麽久,为什麽都没有闻到?我内心充满疑惑,但没有说出口,只是随便转移话题,说:「你家房子……看起来还不错。」

「这栋老房子,」他回我,「是我过世的父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这、这样啊……抱歉。」我对他挥挥手,「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再见。」

「庄小姐。」在我转身准备离去时,他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他。

「谢谢你。」抱着箱子的叶寿平咧嘴一笑,原本应该是h白se的牙齿被染得一片血红,齿缝间还有疑似r0u末的东西。

我僵y地点点头。再次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他身後的院子一隅,有个炉子正冒着少许的灰烟。炉子里的东西可能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没有明显的火光和烟雾,所以我才会一直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他到底在烧些什麽东西呢?我当然不敢问。

2012年10月31日

三个多月过去,失踪的袁建山依然未被寻获。

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可能与叶寿平有关,但全公司的人却着了魔似的,没有人和我有相同的怀疑,他们都不相信那个从来不还手也不抱怨的叶寿平敢对袁建山怎麽样。

2012年11月13日

办公室里气氛一如往常。

以前大家虽然都会跟着袁建山欺负叶寿平,但如今办公室里少了这两个人,好像也无所谓,每个人还是继续平平淡淡地过自己的日子。

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人提起他们的名字。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电脑萤幕的石怡帆突然说:「原来河马是这麽凶猛的动物喔。」

我一时以为她是指叶寿平,随後才发现她说的是真的河马。

「晓华你看,」石怡帆指着萤幕对我说道:「这网页上写着,和外表看起来相反的是,野生河马的x情暴躁,十分凶残,是世界上最具攻击x的动物之一,在非洲每年都杀si了很多人。要是闯入牠们的领域,就会遭受到毫不留情的攻击。」

我微微一愣。

石怡帆继续说:「上面还说,河马虽然是草食x的,但也有食用其他动物屍t的纪录……好可怕,不知道会不会吃人呢?」

吃人?听到这里,我瞬间背脊发凉、直打冷颤。

那个看起来和河马很像的叶寿平,也动过杀人的念头吧?如果袁建山已他被杀si了,那屍t现在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怀疑,那天我在叶寿平家门前闻到的臭味和在他嘴里看到的东西究竟是……

2012年11月20日

我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睡好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之前花太多时间注意他的关系,他的轮廓已深深印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最近,每当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自动出现叶寿平杀si袁建山、又剥掉他的衣服拿去焚烧的景象。

倘若置之不理,我脑中的那个叶寿平就会开始啃食袁建山的皮r0u、拆掉他的骨头,弄得到处都是血迹和碎r0u……

好可怕!好可怕!我快要分不清楚什麽是真实、什麽才是幻觉了!谁来救救我!

2012年11月27日

最近只要一出门,我就会听见後方传来跑步的声音……不会是叶寿平追来了吧?他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

我、我在他家门口看见了那些东西,他会放过我吗?我是不是也侵犯到他的领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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