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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他既没有一个成功的事业,也没有在朝堂上拥有自己的势力,他甚至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掌过兵,来京郊大营这么多天不是在训练,就是在训练。自打大启荡平北疆后,这些年就一直是国泰民安,边疆再无人敢犯的状态,只要他皇兄没个好歹,估计未来几十年也是如此。

絮果震惊的都说不出来话,就,他的朋友原来这么有追求的吗?

絮咸鱼想了半天,也只能笨拙地安慰:“虽然我不知道你对自己到底有什么严格要求,但在我看来,兰哥儿你已经是特别、特别厉害的人了。”

生怕闻兰因不信,絮果还很认真的掰着指头把他觉得闻兰因厉害的地方一一列举了出来。从日日坚持、寒暑不避的习武锻炼,到不管做什么都非常有钻研精神的执着追求,再到指定好了计划就一定会一丝不苟去做的执行能力……

反正不管闻兰因做什么,在絮果看来都厉害得不得了。

他的朋友,没有缺点!

闻兰因看着如此真诚夸赞他的絮果,反而握紧了藏在衣袖中的双手,在夏日习习的凉风中,忍不住想,那如果我已经不满足于只当你的朋友呢?

作者有话说:

什么皇帝看上状元郎:这些内容的举例,来自明清真实存在过的话本小说——《宜春香质》和《弁而钗》,古人真的非常狂野,感兴趣的亲可以自己搜一下。

大欢、小欢、林人:古代对攻受的称呼,大欢就是攻,小欢就是受,林人就是05。

认错爹的第一百零九天:

冬去春来,杨家二老爷的病已经彻底瞒不住了。

因为连亭安排人专门在朝上给捅了出来,他还安排的是一出双簧戏,这边爆出病情,那边立刻上书替杨首辅请了好几个御医,明面上是关心杨大人弟弟的身体,暗地里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监督不让杨家在死讯上动手脚。

偏偏杨尽忠根本没办法拒绝这份好意,因为他确实还挺在乎他弟弟的,能让弟弟多活一天是一天。

而这位给哥哥找了一辈子麻烦的杨二爷,也难得争了一回气,一直坚挺到了来年二月初的春闱。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都心知肚明,他拖不下去了,最近几天,杨二爷频繁陷入昏迷,只能靠着一支千年老参在吊着最后的一口气。但可悲的是,除了他的兄长及妻子外,根本没人真心在乎他的死活,他们更在乎的是他的哥哥会不会因此辞官。

一群杨家人,此时就正聚在待客的书房里,和杨党的人大声密谋。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大夫们给出个准话:“还有几天?真的不能再拖一拖了吗?”

不等大夫那边回话,就有人反驳:“拖这天的又能有什么意义?不如想想该怎么避免守丧,就不能像连亭一样夺情吗?”

“怎么就没有意义了?”杨乐的父亲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他也知道“大伯从不从首辅的位置上退下来”这事很重要,但那并不代表着他爹什么时候死就不重要了啊。众人这才想起来杨二爷的儿子还在场呢,脸皮薄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刚准备拱手道歉,就听到这位杨大人道,“我儿子马上就要参加春闱了!”

全场:“……”

杨家唯一读书还行的子孙正是二房的孙子杨乐,他去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一口气从秀才考上了举人,院试、乡试都是一遍过,如今正在准备会试。

而春闱好像也就是这天的事了。

那杨二爷咽不咽气,确实还挺关键的。因为按照相关规定,杨乐一旦戴孝,那可就进不去考场了。若前面的九十九步都走了,却输在这临门一脚,光是想想就够憋屈的。

结果大房的几个庶子一听二房这么说,也开始挂脸了。合着就你家杨乐重要呗?我们其他人都是死人?

杨尽忠的妻子冯杨氏无子,于是,老两口膝下就只有几个延续香火的庶子,却都不怎么成器,杨尽忠怕他们在老妻面前碍眼,就把他们都打发回了南边的老家,做生意的做生意,当官的当官,是当地的土霸王。如今回京,也是因为他们听到了官商改制会先拿南边开刀的风声。

经过大半年的准备,升为两省巡抚、主管税赋的史唐史大人,在南边的动作越来越大,虽然至今还没有动杨家的人吧,但却也是给了他们极大的威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杨首辅不下台,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可一旦他从首辅的位置上退下来,那磨刀霍霍的史唐便不会客气了。

事实上,史唐现在也没客气多少。仗着在中央有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撑腰,他在南方可以说是说一不二,利用在江左为官几年对当地各方势力的了解,就这么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堪称强行推进,根本不给任何人面子。

哪怕下面官员频频上书弹劾,参史唐“鱼肉乡绅”,都察院那些平日里动不动就敢撞柱子威胁皇帝的御史,也都跟突然死了一样,没一个有种敢站出来进行声援。

“谁敢?连詹韭菜都慑于连太监的淫威哑火了,还能指望谁?”有个杨党嗤笑,他以前还佩服过詹韭菜见谁怼谁的硬气,如今发现他也不过如此。他在连亭面前一样的孙子!

提起连太监,所有人就都闭了嘴。

生怕说句什么不好的话,就被东厂神出鬼没的耳目听了去。更有胆子小的,还往书房的门外左右张望了一下,生怕真的东窗事发。虽然连亭已经离开了东厂,但谁不知道东厂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下?

事实上,连亭此时并没空关心谁在背后嚼他舌根。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好比……

安抚皇帝的情绪。

一身常服的皇帝正来来回回的在御书房的地砖上踱步,他已经越来越不常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这样焦躁的一面了,哪怕是在面对连大伴时,也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帝王。只是这回事出有因,他根本控制不住。

一是急杨二怎么还不死,他连准许杨尽忠回家奔丧的旨意都写好好几个月了;而则是急皇后即将十月胎满,孩子却还是迟迟不见临盆的动静。

这样的晚产在大启不是没有,但真的很让人揪心。

“太医怎么说?”连亭虽然嘴上是这么问的,手里却已经在看脉案了,对太医的建议聊熟于心。

“只能催产。”但那些虎狼之药大多会伤及母体,不到万不得已,皇帝并不想给皇后使用。“孩子重要,孩子的阿娘就不重要了吗?”

至少在皇帝看来,比起还完全没有相处过、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的孩子,与他朝夕相对了三年的梓童更加重要。

连亭看着脉案,平静的叙述着事实,但如果一直这么硬挺着不生,半个月后,腹中的胎儿有可能会窒息而亡。

皇帝跌坐在红木的椅子上,颓唐道:“朕知道。”作为孩子的父亲,他也很难受,但真到了必须保大保小的特殊阶段,他觉得他还是会选择保大,因为孩子以后还有可能再有,皇后却只有一个。

孰轻孰重,还用问吗?

可惜,能这么想的人大概也就是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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