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药(中)
被击中的方向传来了嘎嘎怪叫,散成了一群黑雾袭来,他扬起拐棍毫不留情地挥开扑上的黑影,发出r0u块被打扁的噗噗声响,不顾身上被抓破的衣料强行突破。
——沙、报上、编号。
声音不断地在脑中响起,即便使他相当难受,却也感受到了声音来源的确切位置。
在塔顶。
——命令、报上、编号!
奇怪的呢喃转为了怒气,他咬着牙,按下了额间突起的青筋,不停地挥开不断扑上阻饶东西。
——这是命令、报上编号!
「你给我闭嘴——!」
砰!终於0到了顶端的大门,他怒吼着狠狠踹开了门,破空声如期而至,本能x的将拐棍架在x前,挡掉了一次的袭击。
但就这一个交锋,让凯尔看清了眼前的敌人,使他愣了半响。
他看见了红se的眼睛。
不、说是红se也不对,这个眼神他十分熟悉,那是一双普通的蓝se眼眸,唯一不寻常的是,那深处的瞳孔泛着血红se的光。
——就跟自己一样。
那人也愣了一下,随即施力藉由推力退至後方,还不等他追过来,马上转头朝窗户奔去。
「等——」他皱起眉立刻跟上,却还是慢了一步,对方毫不留念的从窗口一跃而下,取而代之的是巨大飞行种张扬着翅膀飞起,朝远处逃离。
他骂了一句脏话,手压在窗台瞪着落荒而逃的目标,ch0u出了猎枪瞄准了方向开了几枪,然而对方速度太快,早已拉远了s程距离,使他不甘心的捏紧了把手。
「n1taa又发什麽疯?连上楼都这麽强y的吗?」
还未膨胀宣泄的情绪突地被身後更加恼怒的声音给打断,他转过头,放大的灿金se瞳孔变直面贴上,对方b自己高一节的身躯垄罩而来,封闭了自己的去路。
追上的罗伊有些气急败坏地抓起凯尔的手,直直瞪着上头魔狼所留下的密密麻麻的爪痕。
他上来可是看过的,楼梯间的堕化蝙蝠可不少,如果不是他的能力可以欺瞒过去,估计要毫发无上到达顶层也有难度,但眼前这家伙根本不顾自己就这样y扛着攻击上来,令他十分的不满。
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那奇怪的人逃离之後,脑袋如虫蚁恶心的低低细语迅速退去,徒留的只是远处魔狼纯粹的恶意,让他混乱的脑袋抓住了一丝清明,伤口的痛感这才慢了半拍缓缓爬上了神经。
「放开我。」凯尔无视了眼前发怒的人,皱着眉想要甩开对方,下一秒却又被狠狠的压了回去,更强烈的疼痛使他不禁下意识的闷哼。
「痛吗?知道痛还这样随随便便y扛?」罗伊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n1taa每次闯进魔狼巢x都这样不管不顾自己的身t的?嗯?」
「我自己有分寸。」凯尔烦躁的瞪着对方,但罗伊并没有放开他的打算。
「伤成这样叫做有分寸?」他冷笑了一声,粗鲁的紧紧攫着对方的手,无视了凯尔的反抗跟咒骂,直接把人拉至离门口最远的角落。
「他们估计待会儿就上来了,你现在给我好好等着。」罗伊按好又想爬起来的人,ch0u出了早已备好的镇定剂不客气地就往对方的动脉扎进去,听到一声闷哼,他才微微眯起眼继续说:「我说过了吧,我可不想带着伤患到处跑,还是我现在直接把你揍晕才肯乖乖听话?」
他没有等人回应,直接ch0u出腰包里携带的备用绷带及紧急急救药品,边警告的说:「给我安分点,我要处理你的伤口。」
突然被扎了一针,身t已经开始对药物有所反应,凯尔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瞪着忙碌起来的身影,微微呼出一口气,阖上眼不想理人。
光是石塔的混战就让他jg神累得够呛,尽管底下那成群的魔狼散发出的恶意还是让他感到不舒服,但因距离较远,镇定剂的药效也让累积起来的焦躁情绪舒缓许多,让他能稍微喘口气。
「所以你又发什麽疯?」然而罗伊没打算放过他的样子,打开了瓶罐,为人坐着简易处理,边没好气继续挑起话题。
「我……」凯尔皱起眉头,想起刚刚几秒发生的事,带着一丝犹疑,「我看到有人在塔上。」
「人?」罗伊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你说在魔狼的大本营里面有活人?」
「应该是人。」他回想了一下那双散发着红光的眸孔,也相当的不确定,指向了窗口,「至少长得像人,从窗户逃了。」
「还有发现什麽奇怪的事吗?」
「他的眼睛……」凯尔阖上眼,他不能确定在那个状态下一瞬间的目光接触是不是显现出的幻觉,迟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不、我可能看错了。」
罗伊听着对方不着边际的回答又蹙起了眉头,资讯实在是太少了,能判断的东西实在有限,他有些无奈地抹了把脸,乾脆靠着墙边随意坐下,刚刚光是要闪那群疯狂的魔狼消耗了不少t力,在进来之前他也把门给好好关上了,楼梯间的蝙蝠似乎也没有要闯进来的意思——等等,为什麽不会闯进来?
他突然注意到了这点异样,立刻又直起身子,注意到他又突然警戒起的凯尔,困惑的从罗伊眼神方向看去。
「怎麽了?」
「魔狼还在楼梯间。」罗伊声音有些沉重,又带了一丝疑惑,「牠们没跟你一起进来?」
凯尔愣了愣,那时候的他只是一心想要闯入塔的最高处,丝毫没有注意到被他甩开的任何东西,随即又皱起眉头,挣扎的爬起身,身旁的人又不客气地把他压了回去。
「伤成这样还想去消灭魔狼?」罗伊哼了一声,「既然牠们不闯进来就算了,等其他人也清得差不多了,让他们一起清上来就行,现在你给我乖乖地休息。」
虽是这麽说,但罗伊还是直直盯着被关紧的门扇,手里的刀丝毫没有松脱过,一直警戒着,另一手也没从他的身上放下过。
「我不想动。」知道对方在防着什麽,凯尔没好气地直接扒开肩上的手,乾脆就真的不动了,现在与魔狼的距离还是让他感到不舒服,但因药物控制让感官迟钝了不少,这样的状态下总b再去面对那群恶心的玩意儿好的太多了。
两人其实也休息没有多久,很快他们就从唯一的出入口听见了吵杂的声音,而後门吱呀开起,首先出现在门前的是带着沾血的剑的希尔德。
看到是队友,罗伊终於放松了下来,重新靠回了墙边,随随便便的扬了扬手,「呦,辛苦啦。」
显然看到这空荡荡的塔顶只有两人的存在,让希尔德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困惑的皱起眉。
「你们……」正要询问的同时,後面陆陆续续也进来了几名护卫队的队员,罗伊懒得解释为什麽他们会待在这里,直接把凯尔看到的情报一五一十地告知。
「人?这不可能,在魔狼巢x里怎麽可能会有活人?」显然就算说了对方也是半信半疑,罗伊没好气地哼了声。
「我只是说凯看见的,说不定只是长得像人的魔狼,还有脑子,至少懂得逃跑。」
「如果是的话事情就复杂了。」这也不失为一个可能x,希尔德沉y了一声,决定先将此事记着,眼下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
很快的,一些伤势较轻的护卫队队员将他们所运送的心核送了进来,逐一放到了墙边,希尔德走上前,手轻轻一抬散发出水蓝se的光,原本平坦的地面如同启动机关般逐渐升起了一座大型台柱,直直延伸到穹顶才停下。
那是一个五角形的台柱,每一个边角柱都卡着一条条有些黯淡的蓝se柱状t水晶,底座侧边像是被镶嵌了某种东西,显露出五角形的花纹围绕一整圈,台面上则绘有高阶的术士纹路,流光延伸到了中央大型台座上,上头悬浮着巨大的深蓝se菱晶。
「这就是心核的样子吗?」罗伊看得啧啧称奇。
「当然,石塔的心核可是很重要的,主要是由五根子核心来协助增加中央核心的运作,再来是数十根基底提供能量,来维持石塔的功能。」护卫队队员自豪地说着,边将手按在了沉重的金属块上,手上亮起光斑,金属表面随着魔法亮起了复杂的刻印,发出喀擦声响,慢慢分离开来,露出了里头的柱状t。
凯尔这时也重新站起身,拍掉了尘屑,走到一旁观看着金属块状物慢慢地打开。
与中央已经黯淡的心核不同,在护卫队队员的c作下,每一个金属块解开後各自露出了能嵌合台座的水晶,美丽的水蓝se光晕十分明亮,从溢散出的魔力能判断出这每一个里头都蕴含着庞大浑厚的能量。
忽地,一阵刺痛感从凯尔脑袋y生生扎了进来,恶心邪恶的碎语如虫蚁般再度扩散到意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枪,往攻击他jg神的方向发s了一枚子弹。
砰!
「你g什麽!」
「放开我!」
几乎是本能的,才开出了一枪,脑袋的恶意便是轰轰作响,他奋力想要挣脱架住他的人,红着眼瞪着那个影响自己脑袋的源头。
塔内剑拔弩张的气息散开,所有的护卫队人员执起了兵器通通指向了挣扎的凯尔,罗伊紧紧的抓住人,感受到怀里的力量之大,微微蹙眉,费了极大的力气将人转过来,强y的扳起下颚,让那双暴躁的湖水绿眸与其对视。
看到那双金se沉稳的眸光,凯尔忽地顿了一下,急促的喘息逐渐冷静下来,慢慢松下身子,然而下一秒刺痛感又扎进了脑袋,正想动作便被罗伊卸掉了武器。
「凯,冷静一点。」他低沉的声音彷佛有穿透力般在耳边轰鸣,凯尔无法转移视线,直直盯着那双金se眸孔,只能听着对方的低语,「嘘——没事,冷静一点。」
「……放手。」脑海的疼痛如cha0水般退去,凯尔微微呼出了一口气,扒开箝制他下颚的手,低声喝斥。
「你没问题了?」
「废话。」凯尔用力挣扎,对方这才收手,他摀着额间,不耐烦的扫过戒备的人员,又往地上的心核看去,惹得其他人绷紧了身子,就要出手制止。
「都收手吧。」希尔德的命令随之道来,队员们一愣,随即不满的反弹。
「队长!他攻击了心核!」
「我想,他会这麽做是有原因的。」希尔德凝重的声音让队员们呆了呆,纷纷松开了兵器,转头看向了那个被子弹击中粉碎的其中一个柱状t。
柱状t依旧发着光,然而被截断的部分在光源底下是如此明显,不详的黑se静静的埋藏在柱状t中间,向外围慢慢扩散,本是强烈的能量光晕在黑se边缘变的黯淡了不少。
「队长……那个心核……」所有人员看到都倒x1了一口气,看着希尔德微微蹲下身,从腰包中ch0u出了一个细长的晶石,轻轻地碰触在那抹黑se上头。
晶石彷佛像是x1了墨水般迅速染黑,他赶紧松开了手,东西掉落在地应声而碎,只留下被染成深se黯淡无光的结晶。
「看来你们石塔为什麽失效已经找到原因了。」罗伊忍不住露出了有些讽刺的笑,「这还真是意料之外啊,没想到w染源就在你们自己的心核上。」
「我们会查清楚。」希尔德捏了捏眉心,抬眼看见脸se慌张的队员,厉眼喝斥道:「收起你们的表情,不要带出去造成其他队友的不安。」
他重新站起身,继续冷静的指挥道:「虽然不清楚其余的心核是否有受w染,但还是先安装上去,至少要能让石塔运作,受w染的核心用魔盒锁起来带走,我去与其他队长报告情况,至於——」
「等等。」罗伊随即打断了对方的话,立刻说道:「我想我们有办法检查是不是所有的心核零件都受到w染,至少确认一下数量也好。」
「什麽?」希尔德有些震惊,似乎还有一点反应不过来,「要怎麽做?」
「刚刚凯不是攻击了你们的心核了吗?他可不是随随便便会做这种事情的人。」罗伊哼笑了一声,偏头看向至始至终一直盯着某个方向的凯尔问道:「怎麽样?你还感觉到有讨厌的东西在吧?」
凯尔应了声,点点头算是承认,走到了另一个静置的心核零件面前,越是接近,脑袋的刺痛就越是明显。
「可别又把人家的东西弄坏了啊。」虽然知道凯尔对於魔狼的w染十分敏感,但不保证刚刚经历完战斗的他能不能克制着自己,罗伊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声。
「不要小看我。」凯尔白了一眼,拎起了让他不舒服的零件,又走到另一边拿起了另一个。
不一会儿,个零件就被堆在了另一个空旷的角落,他放下後立刻离那些心核远一点,才开口说话。
「那几个都有问题。」
「真不愧是赫萨特的看门犬。」罗伊双手环x,不知是褒是贬的称赞,惹来凯尔的瞪视。
希尔德半信半疑地看着,但想到对方方才毫不犹豫的击碎心核的模样,看起来也并非随便猜测,当向便做了决定。
「其他人,先把没问题的心核安装上去,至少先启动石塔,好让还在底下作战的人将剩余的魔狼清除。」
「看来石塔的心核不需要全部填充也能运作?」罗伊听到对方的命令,不禁起了一丝好奇。
「是的,幸好主核心没事,只要主核心在,其他零件都是提供增幅净化能量用的,少了几个也能启动,只不过之後最好尽快补上。」希尔德解释着,同时朝着凯尔点点头,「多谢了,至少排除掉有问题的零件,我想石塔可以运作好长一段时间了。」
「那些可以处理掉了吗?」看样子不影响石塔心核的安装,凯尔指了指堆积在远处的心核零件,心底还是很想把这些恼人的东西给打碎。
「这可不行,我们得带回去验证。」希尔德摇了摇头,「如果每一个都有问题的话,这严重x将会很大。」
凯尔啧了一声,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又走到离那堆有问题的零件更远的地方,靠着墙阖上眼稍做休息。
不久,护卫队队员很快就将剩余的心核零件安装上去,五角台柱亮起了明亮的水蓝se光芒,希尔德走了上前,伸手触碰中央镶嵌的透明晶t,手臂重新亮起光斑,启动了石塔的能源。
透明晶t亮起,涌出了水蓝se的光,蓝se光痕从中央扩散出去,复杂的术式纹路爬满了纯黑se的台柱,再缓缓延伸到地板的花纹,最後扩增至墙面,整座石塔发出了柔光。
「快!石塔启动了!」外头的人见到这个景象,立刻吆喝提醒其余的人注意,邻近每个墙边的护卫队队员应了声,连忙伸手为墙上镶嵌的透明凌晶注入能量。
术式符纹一个个亮起,点亮了周围,被黑se森林包裹的圈子发出了更加璀璨的蓝光,从上头看下去如同在地上绘制出一面大型华丽的阵法,下一秒镶在墙顶端一排排的凌晶t发s出了无数条强力的水蓝se光柱,在这被水蓝光幕遮罩的大半圆中编织出复杂的电网,贯穿了一个个正在攻击人类的魔狼。
怪物的哀号应声而起,幽蓝se的火焰点燃了鳞片,烧灼了血r0u,直至灰飞湮灭。
一道蓝光贯穿了夏弥的x口,直直穿过了眼前的魔狼,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只觉得眼前燃烧的火焰并不如一般赤焰那样灼热,反而带了点凉意。
「净化石塔消灭魔狼的运作原理还真令人大开眼界。」光束消失後,她0了0x口,又看着石塔上如瀑布倾泻而下的蓝se光幕,不禁轻声感叹。
这场大型净化持续了很久,从他们开始进攻到结束,已经过了整整一天,太yan重新升起,直到最後一道蓝焰烧灼殆尽,众人才爆出了胜利的欢呼。
「看来是结束了。」罗伊从石塔窗户看去,边啧啧称奇,「这样大规模的净化魔法还是第一次见,看来来这里也算是值得了。」
「辛苦各位了。」希尔德安抚着在塔内欢呼的人员,朝着罗伊两人点点头,边指挥着其余的人将有问题的心核带下去。
外头的人员依旧十分忙碌,除了照顾伤员,一部份b较没受伤势影响的护卫队队员正着手於净化时未完全烧化的魔狼屍t,眼看没事便下楼的罗伊与凯尔踏出门後,视线扫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夏弥的位置,一同慢慢地走了过去。
「看来你在上面还挺不容易的啊。」协助治疗伤者的夏弥结束了工作抬起头,看见凯尔狼狈的模样与罗伊难得露出微微疲惫的表情,露出了不明的笑意。
「是挺不容易的,我怎麽就这麽累呢。」罗伊佯装有气无力的顺着对方的话抱怨,忽然回头,一个手刀就这样打在了凯尔的颈边,显然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袭击的他瞪大了眼,随即就昏迷了过去。
「你又想g什麽了?」夏弥看着罗伊稳稳地将人接住,把对方抱上了车,无语的询问。
「以免待会g正事会被打断,这样b较省事。」罗伊露出了颇有深意的笑容回应,将人安置好,抬眼就看见希尔德正招集起各队的队长,严肃地在讨论些什麽,不禁哼笑了声。
石塔心核受w染,这情报可真有意思。
他跳下了车,cha着兜来到了夏弥身旁,轻声说了句:「赫萨特的爪子可伸的真长。」
「怎麽?石塔上发生事情了?」对於队友突然冒出了一句语意不详的话,夏弥停下调配紧急伤药的手,微微扬起眉。
「当然是找到w染源头了。」罗伊耸耸肩,没有将事情说明白,只是转移了问题:「我记得几个月前赫萨特才派特使来商讨新型净化水晶的合作。」
「哦。」一听到这里,夏弥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麽,随後有些没好气地道:「真是太好了,看来不只监视赫萨特,现在连多尼安的情报也需要密切关注了。」
对於队友徒增的工作量罗伊兴灾乐祸的笑了声,在夏弥眼刀扫了过来,才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的问:「好啦,我的任务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你的飞行器什麽时候会过来?」
「急什麽,还没来前先去帮我收集样本。」夏弥哼了声,又塞了两个采集器在对方怀里,「还有叫其他的人也过来帮忙。」
「好吧,算我好心的再多帮你一会儿。」罗伊耸耸肩,无视掉对方竖起的中指,叫上了战斗结束後在一旁休息的杰洛尔,抱着采集器到尚未清理的地方开始忙碌。
期间罗伊注意到了希尔德的方向,那群人已经讨论完毕各自解散,只见对方托起了手运起魔力,召唤出了一只由元素组成的鸟类,朝北原城据点飞去,似乎是多尼安特有的传信方式。
将样本装满至魔甲车後,他便一同帮忙把魔狼的屍t掩埋,方便其余护卫队队员做净化的动作,就这样一路忙到了午後。
「拿去。」罗伊手边刚忙完,立刻就被塞了一盒东西,稍微打开来看,排列整齐的弹头挤满了袋子,他随意拿起了一枚检查,连结弹头後方的是透明的玻璃,里头可以看见某种奇怪的血红se组织如同心脏般缓缓跳动。
「这是试做品,可惜没赶上用在石塔作战里。」夏弥耸耸肩,相当不客气的命令道:「就麻烦你到遗忘之地帮忙测试新的啦,之後再把结果回报给我。」
「我可不记得有答应除了石塔扫荡任务以外的事情。」罗伊挑起眉说着,却还是将收进了怀里,对方只是笑了声反驳。
「我也没有说过只有这个任务要交给你,你要补偿的东西还多着呢。」夏弥cha着腰,不容置疑的说,「我发了一份资料到飞行器上了,反正都是顺路,g你两年前的大本业复习一下也不为过吧?」
「……我记得莱拉普斯的血脉已经都被我摘除了。」听见这话,罗伊皱起了眉。
「你怎麽能确定那些老鼠没有漏网之鱼,在其他地方又重新建了个鼠窝呢?」夏弥哼了声,「遗忘之地最近谣传着有人研究魔狼实验的情报,可疑地点已经锁定了,就劳烦你走一趟看看,如果真有的话依照以前那样,把该收集的资料都发给我,顺便把那地方给铲了。」
「你可真会使唤人。」罗伊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车上昏迷中的凯尔,边抱怨道:「你根本是想增加我做任务的难度吧?要是真有这东西我还得带着一个随时会发疯的魔狼感应器去g?」
「我相信你能驾驭好这个双面刃的。」夏弥耻笑了一下,毫无良心的为自家夥伴打气。
「我可听不出来你话里的诚意啊。」他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忙碌完的众人这时也各自归队,希尔德朝着其余队长点了点头,便来到夏弥的队伍前。
「十分感谢你们的协助,作为报答之一,请让我们护送你们回到据点吧。」
「行,反正都是要回去的。」夏弥爽快的答应。
天空传来轰轰的响声,时间来的刚好,罗伊半眯起眼,看着远放自动驾驶过来的飞行器,在夏弥远端指令下安全降落到了一处的空地。
罗伊笑了,现在该是把最後的事情完成了。
「有件事我要确认一下。」罗伊上前,看着已经集合等候的天鹰和杰洛尔的队伍,转头朝希尔德看去,「你们护卫队应该不会g预我们队伍的任何事情,对吧?」
「如果不危害到我们的安全,我们是不会g预任何冒险者的队伍。」希尔德礼貌的点了点头。
「那就太好了。」罗伊的笑容越扩越大,「不如说,这应该是帮了你们多尼安才对。」
「从刚开始就再说什麽奇怪的话,你又想做什麽?」杰洛尔没好气地说道。
「那当然是——」罗伊依旧吃着笑,两指并拢,摆出了举枪的姿势对准了对方,「了结一下我们的恩怨啦。」
杰洛尔冷笑了一声,还没开口,他的脸se就僵住,永远定格在了怪异的笑容上。
砰!细微的枪响姗姗来迟,血se的窟窿从额间流出,没有人看到是谁开了枪,唯独只有罗伊的手势依旧对准在对方的眉心上。
「哈。」一声嘲笑,罗伊俯下身冲了过去,另一手ch0u出了弯刀划过,虽说还没反应过来的麦金斯兄弟靠着佣兵本能地架起刀格档,却看到依旧维持着持枪手势的手突然越过了两个刀刃之间,出现在了面前。
——永别啦。这是他最後看见那名贪狼对他的笑语。
剩下的最後一人终於反应过来,意识到失去了两个夥伴低声怒吼,但还没有动作,就感觉到後脑勺一痛。
夏弥举着枪,不客气地将人给爆头,血溅到了罗伊的脸庞,他立刻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退後,看着对方倒下。
「嘿!你弄脏我了!」
「我可是在帮你解决问题。」
「我自己可以来好吗!」
短短的战斗不到两分钟就结束,希尔德被他们突然的内哄给愣住,周遭的人也注意到了,立刻起了sao动,纷纷拔出了武器警戒着围起中央的人。
「呐,你说过不会g预我们的,是吗?」罗伊一派轻松的垂下了手,将方才凸显的杀气收了起来,这时希尔德才看清原本对方持枪的手势一阵扭曲,变成了一把紧握在手里的掌心雷。
「不会。」希尔德抬起手示意其他人将武器放下,皱起眉似乎有些困惑,「你刚才说的是什麽意思?」
「解决赫萨特的卧底,不是帮了你们吗?」罗伊耸耸肩,唇边依旧带有笑意,「就说说你们塔上发生的事吧,我记得近期你们不是才跟赫萨特合作着手开发更强力持久的净化结晶?」
「这——」希尔德觉得头隐隐作痛,经由对方的提醒,他的确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但还是不苟同的说,「那你们就更不该杀了他们。」
「帮忙只是顺便的。」罗伊难得心情好的弯了弯眼,「涉及到我们的利益,他们从一开始就得si。」
「他们是赫萨特底下九大贵族的人。」一直沉默看着的天鹰终於开口,彷佛是要帮忙多做补充:「一般来说,掌握赫萨特中枢权力底下做事的人,基本来他国都是以使者的身份拜访,会到其他国家活动的佣兵,很难想像理由会很单纯。」
「没错,不过希尔德的观点也是对的,留下卧底榨取更多讯息出来才是最有效的利用。」罗伊打了个响指,语气尤其戏谑,「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
「就算你想要杀了这里所有的人,我也无法阻止你。」天鹰轻轻的叹息,吐出了让周遭人震惊的句子。
明明是贪狼克星的天鹰,居然会说出赢不过贪狼的话?
「哼,真没意思,如果你动手的话我就有理由除掉烦人的小虫子了。」罗伊哼了声,来到魔甲车上把依然昏迷的凯尔扛起,往飞行器的地方走。
「如果你们还有疑问,我相信我的雇主可以帮忙在路上解答。」他无视了其他人戒备的姿态,开启飞行器的门,把凯尔安置在内。
飞行器的刻印又发出了光斑,底下涌出了气t慢慢悬浮起,罗伊从还尚未关上舱门的门口探出头,朝着夏弥招了招手。
「没事我就先离队啦。」
「飞行器已经标记好座标了,伊兰斯在遗忘之地等你。」显然不会让夥伴轻松脱队,夏弥微微g起唇,从自己的魔甲车拿出一个沉重的鲜红se布包砸了过去。
罗伊随手接下,感觉到熟悉的重量扬起眉,看了一眼上头的金属扣,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我亲ai的雇主,你预谋的很好啊?」
「我可是人尽其用的,记得吗?」夏弥不客气的说。
「算啦,就当作重c旧业的练习好了,相信你也帮忙升级过其他的装备了吧。」他笑了一声,解开了金属扣,大手拉开一抖,鲜红se的布料随风敞开,底下闪过了密密麻麻的暗器流光,最後收拢被罩在了罗伊身上。
「那我就闪啦,很高兴认识你们。」他摆了摆红袍,嘴角又露出了讽刺地弧度,朝着护卫队的成员扬了扬手,飞行器便关上了舱门,迅速升空往西方离去。
「队长……」米特走到了希尔德身边,脸上难掩的焦虑,但他的队长只是抬起手制止。
「我有听说过两年前赫萨特,在贵族之间发生了严重的恐怖攻击事件,看来接下来我们会有很多事需要问清楚。」他轻声说道,眼神直直地看向了协助人离去的夏弥。
「我所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也许我们可以互相交换一些情报。」夏弥毫不畏惧的笑了,踏上了魔甲车,「先回据点在慢慢说吧,我想你们需要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凯尔醒来已经是傍晚,他觉得脖颈一阵酸疼,闷声0上了疼痛的部位起了身,就看到眼前多出了一个拆封好的罐头,里面热气升腾,似乎是刚热好的。
「到遗忘之地边境还要一段时间,先吃点东西。」罗伊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凯尔转过头去,看见对方肩上鲜红的se彩愣了半响。
也许他该庆幸的是对方不是把帽子罩在头上?没来由的,他冒出了这奇怪的念头。
「不错啊,看起来没发疯。」罗伊微微扬起眉,露出不明意义的笑,将罐头塞到他的手上,转头去拿起桌上另一个热好的食物,随意坐下捞了一口吃。
引擎轰轰的响声在寂静的空间分外明显,金属汤匙偶尔的敲响成为唯一的杂音,罗伊注意到对方没有任何动静,金se眸孔又看了过去,对上了那双依然有些呆然的湖水绿眸。
「怎麽?你有什麽意见?」罗伊翘起腿,十分悠哉地又吃了一口晚餐,看着凯尔皱起眉头。
「你这是什麽意思?」
「遗忘之地可不是什麽观光景点,我把平时会戴的装备带上有什麽不对吗?」罗伊耸耸肩,眼神充满了兴味,「我劝你还是早点习惯,我可不想走到一半被你偷袭。」
「我不是说这个。」凯尔十分的不满的沉声说道。
「哦。」显然是知道对方对自己突然的偷袭有所怨言,罗伊应了声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在乎的落下了一句,「我只是避免你接触你不喜欢的事情而已,省得我做事还要被你g扰。」
「什麽?」
「当然是杀人。」罗伊放下了罐头,露出了略为恶意的笑纹,「你不是最讨厌了吗?嗯?」
听到这样的答案,凯尔瞳孔微缩,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才消化完对方的意思,立刻放下手边的东西,大步走到罗伊的面前,相当不客气地扯起领口。
「你什麽意思?」
「我说了,杀人。」金眸依然嗤着笑意,罗伊毫不畏惧对方露出愤怒的脸,只是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种事,所以特地让你睡了一下。」
「你到底做了什麽?」
「杰洛尔他们都是西斯卡的人,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罗伊轻拍了拍那握紧暴起青筋的手,「我说过的,为了你,必须除掉那群想要控制莱拉普斯的垃圾。」
凯尔没有说话,他紧紧捏着对方的衣领,似乎还是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对方又继续说着。
「你不会以为我每次都把他们的信鸽抓回来只是好玩而已吧?」罗伊眯起眼,啧了一声,乾脆抓住对方的手腕站起身,b迫人後退,「杰洛尔早就看出你的身份了,不然你以为你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别人会想跟你套近乎?」
凯尔咬了咬牙,的确,在帕利艾斯那儿罗伊早说过杀人的原因,但一想到从前si在自己面前的人们,他就泛起了一gu恶心,他奋力挥开了对方的手又退了几步,下意识的摀住嘴。
「喂,你不会连听到这种事也想要吐吧?」这回换罗伊愣住了,语调有些拔高,难得听出了一丝懊恼及慌张,他抓了抓脑袋似乎有些没辙,连忙去拿了c作抬底下的垃圾桶递了过去。
「可别乱吐在夏弥的飞行器上啊,我可不想被杀。」
「不用!」凯尔放下手,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深x1了口气,把恶心感强y的压了回去,扭头坐回了原位,但眼神一放到静置在旁的食物罐头,鼻尖又闻到了热好的r0u味,他的脸se又白了一下。
「别逞强啊。」罗伊无奈地将垃圾桶拿了过去,同时拿走了椅子上的罐头,改抛了一瓶水给对方,「暂时吃不下就别吃了,喝点东西。」
下意识地接过了水瓶,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微微歛下眸呼出了几口气,努力地将想起的画面甩到一边去,才用力拧开瓶口,狠狠灌了一大口水。
「咳咳——」喝得太猛的缘故,他理所当然的被呛着了,难受的咳了几声,喉间感到一阵烧灼,就听罗伊的声音无奈从旁边传来。
「谁让你喝那麽急的,还行吗?」
对方的大手抚上了背脊,他立刻挥开,扬起头,就看见对方金se眸孔因垂下头的缘故被y影笼罩,视线在往下,是一片血红。
视线又扭曲了一下,後脑阵阵发麻,他呆然地看着,就见对方了然般的裂开了更加意味深长的笑纹,像是挑衅一般,将红se的兜帽拉上,浓厚的y影盖住了半张脸。
空气骤然紧绷,几乎是要令人窒息的程度,罗伊嗤着的笑容让他想起了大火燃起的那一天,那张狂肆意的嘲笑,一gu怒火从心中点燃,慢慢灼烧到了喉间。
而後,他感觉到手一轻,对方无奈的嗓音与昔日充满恶意高昂的语调截然不同,在耳边响起:「不要浪费水啊,都快被你捏爆了。」
水瓶被放到了一边,凯尔愣了愣,模糊的视野这才定焦,看清y影底下显得有些偏橘的金se眸孔。
「哼?还维持着理智?」罗伊一脚半跪在长椅上,一手弯起撑着墙,垂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人,语调带着审视的味道。
「……滚开。」好一会儿,凯尔才不悦的低声喝斥,喉间因情绪的波动变得有些哑,他抬手奋力推开了人,收起了瓶子,稍微往後躺上椅背,阖上眼不想理人。
看对方似乎没什麽发作,罗伊耸耸肩,又坐回了本来的位置,边吃着晚餐边解释了一下近况:「夏弥跟护卫队那群家伙先回去了,我向她借来飞行器赶路会b较快,她还留了不少新可以给我们测试。」
他用汤匙当作指标朝着不远处堆叠的箱子点了点,「芙依准备的东西剩余的也就顺便给我们接下来的路途用了,不过还是稍有不足,所以等等我们会到多尼安边界驻点补充一下物资在出发。」
对方应了声表示知道了,空间再度陷入了沉默,很快罗伊就将晚餐解决,稍微收拾一下,重新来到凯尔的面前,伸手就要0上他的脸庞。
「你g什麽?」感觉到动静,凯尔迅速睁开眼,不客气地啪的一声拍掉那只伸过来的手,对方也不恼,只是认真地解释。
「你的感官抑制器已经到极限了吧?我叫夏弥弄了一个加强版。」听着罗伊的话,他的确看到了对方另一手拿着一个类似耳挂的物品,还没开口,另一只空着的手又往他的耳边0去。
啪!他不客气地再次拍掉,瞪了人一眼,抢过了手里的东西哼声:「我自己来。」
「随便你。」罗伊无所谓的说,双手环x看着凯尔将耳朵上的感官抑制器拆换下来後,被兽皮裹住的指尖在耳廓摩娑,似乎是在调整功率,好一阵子他才开口,「怎麽样?有好一点吗?」
b起方才轰轰作响的引擎声,现在已经轻了不少,不如说轻得太多了,凯尔甚至连藏在这巨响中的每一个齿轮运作的细节都听不出来。
「嗯。」效果过於好了,这让他不自觉放松了脸部表情,稍微点了点头。
「行吧,那就先睡一下,到边境的驻点估计还需要快一天左右。」罗伊端详了一会儿,确认真的没事後才回到另一处的长椅上随意躺下,轻轻摆了摆手说道。
一夜无话。
也许是因为新的抑制器的关系,尽管只是浅眠而已,凯尔依然觉得休息的不错,至少浅层的睡眠不会胡乱做一些有的没有的噩梦。
飞行器很快抵达了目的地,他们降落在了飞行机场,罗伊并没有把红se斗篷穿在身上,而是留在了飞行器中,根据说法是因为不需要所以懒得戴上。
他似乎对於边境的驻点很熟悉,直接带领了凯尔到达了必要的商店,把需要的补给补齐,又买了些乾粮,这才从商店街离开。
但随着两人走过的街道,凯尔很快就发现那并不是飞行机场的方向,不禁有些疑惑。
「我们还需要去哪?」
「旅馆,今天要住一晚。」
「为什麽?不是要赶路吗?」
「我在这还有事情要办,明天再走。」
「什麽事?」
罗伊微微偏头看向了刨根问底的人,顿了一下说,「我自己的私事,解决完就走。」
「重要到非得待一天?」这等於没有回答,顿时令凯尔有些不耐。
「是啊,得待一天。」
「说清楚一点。」凯尔扯住了对方的衣摆,不满的情绪显现在了脸上。
罗伊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对方,似乎有些无奈,「好吧,解决私事只是顺便,主要是需要情报——你也知道遗忘之地有多危险,最好在酒馆那边探听一下最近那儿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发生了什麽事件,在经过的时候才有对应,是吧?」
「……是吗?」凯尔皱起眉,总觉得哪里奇怪,但这个说法姑且能接受。
「好啦,先去登记个房间,一直拿着东西也是很累人的。」罗伊耸耸肩,又迈步往记忆中的旅店走,「我想纳特也该到了。」
「纳特?」等等,是说小白吗?牠能出现在这麽多人的城镇里?凯尔愣了愣。
「是啊,在我们去解决石塔的问题的时候先让牠来了。」罗伊停下了脚步,来到了旅店的门口,推门而入。
「呜呜、呜!」某种动物软孺的声音传来,凯尔刚踏入就感觉到脚边一阵毛茸茸的触感,低下头,就看一只纯白se的小狗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看,那眼神怎麽看怎麽熟悉。
「这不是说到就到吗。」罗伊笑了笑,随即又转为不满,用脚推了推那团白se毛球,「喂!谁才是你兄弟,先跑去迎接凯是什麽意思?」
那团毛球哼哼出声,用爪子努力拍掉戳过来的鞋子,龇牙咕噜咕噜的抗议。
「等等、牠?小白?」凯耳被一人一狼的互动弄得一愣一愣的。
「是啊,是小白。」罗伊刻意加重了两个字,惹来那团毛球生气的呜呜鸣叫,就要朝他的小腿咬。
「行了啊,自己去跟凯玩去,我还有事要忙。」无情的闪过了攻击,罗伊不客气地又抬起脚把那团毛球推到凯尔的脚边。
「罗伊,跟你说过几次了,不要随便乱丢你家的狗!」一个nv人横眉竖目走了过来,不客气地伸出手,「牠已经来这里三天了!三天的伙食费!拿来!」
「行啦行啦,拿去,另外给我准备两间单人房。」罗伊摆摆手,显然跟nv人是认识的,直接将钱袋抛到对方手上,「剩下是帮忙照顾的小费,按照平常的来就行。」
「哼!」nv人垫了垫钱袋的重量,才走回柜台,抛出了两张钥匙卡,「难得看你带生面孔来啊?」
「算是吧,反正明天就走,我也会把狗给带走的,等等把食物送上来啊。」罗伊接过後就往楼梯上走,凯尔看着不停扒住自己的纳特,努力的扒拉着k子,似乎是在暗示着什麽。
凯尔无奈地弯下身把牠抱起来,才听到纳特满足的呜呜声,朝怀里蹭了蹭。
「真稀奇,纳特可不会随便亲近人的,你们认识?」nv人眼眸带着惊讶。
「算是吧。」
「那就劝劝你那个朋友吧,不想养宠物就不要养,整天放养让牠到处乱跑讨食,要让我接手养还不给。」nv人看着他怀里的白se毛球似乎带着惋惜,毕竟这麽可ai的小狗可是很讨nvx欢心的。
「不是我不给,是牠不肯。」罗伊嗤笑。
「行了吧你,要不是看牠还算健康,我还不告你nve待动物。」nv人白了一眼。
「这麽想养自己去宠物店找一只啊。」
回应的是nv人的哼声,罗伊也没继续在跟柜台耍嘴皮子,示意凯尔一起上楼,他开了其中一扇房门,将所有物品都放好。
房门关上的瞬间,在凯尔怀里的白se毛球便挣扎跳了下来,化为了他所熟悉的大小,优雅的白狼欢快的呜鸣,又往他的k管蹭了一下。
「怎麽样?纳特的能力还挺方便伪装的。」看着凯尔还没回过神,罗伊哼笑了声,蹲下搓r0u着纳特的皮毛。
「今天你就跟凯睡一起,好好顾着他明白了没有。」
纳特顿时不满的不停地拱着罗伊的身t,几乎是要把他推倒的力度,他只是不怎麽上心的安抚,「行了行了,听话,我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做,不需要你帮忙。」
「呼噜!」纳特不满的咕噜一声。
「你根本就帮不了忙,还是乖乖守着凯吧。」罗伊毫不客气地数落,纳特似乎是很受伤的垂下了耳朵。
「就是这样,我还有事情要办,纳特就先跟着你。」他重新站起身,拍了拍沾上的毛屑,「反正楼下酒吧的营业时间还没到,你也可以随便逛逛或是睡一下,我先走了。」
「等——」
喀嚓。罗伊完全不给他回应的机会,房门再度被关上,他还没追上去,就被眼前的呜呜鸣叫的白狼挡住了去路,无奈之下只好稍微安抚了对方,再度重新打开门的时候,已经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响。
对方已经离开了。丝丝异样感在心底扩散,但他抓不到是什麽,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
「算了。」重新关上了门,又看着白狼水汪的大眼,实在ga0不懂罗伊为什麽要把这只狼丢给他。
既然晚上要探听情报,那还是先稍微休息一下吧,一想到晚上要待在那吵闹的环境,凯尔心情便好不起来,吐出一口浊气,他随意地从柜上拿出了毛巾,打算稍微冲掉一身长途旅程所带来的尘埃。
将脏w洗去後清爽了不少,他顶着还有些sh润的头发出了浴室,不一会儿客房服务就将餐点送了上来。
凯尔皱起眉头看了一下时间,现在也才下午,上头的餐点看起来也不像是点心会有的份量,而是正餐的规格。
在这个时间送这麽不合时宜的餐点有点奇怪,他现在还不饿,但纳特似乎对於上头的食物很感兴趣,东嗅西嗅的,就要撞了上去。
凯尔只好上前挑选几个r0u食喂给对方,纳特这才满足地咂咂嘴,乖巧地趴在了床边。
反正到晚上也不过剩几小时,凯尔没打算出去,乾脆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检查保养一下武器,就这样也花了不少时间,直到完成後,外头的yan光已经落入了地平线。
胡乱把早已放凉的餐点吃过後,趴在床边小憩的纳特似乎感应到了他想出门,於是又变成了小狗的大小,扒拉一下自己的k管,直到他把对方捞到怀里才乖巧的趴好。
晚间的酒吧已经坐满了人,从出了房门开始就能听到楼下隐约的吵闹声,直到下楼,酒杯碰撞与笑闹声更加清晰了,让凯尔不禁皱起眉头。
他扫视了一轮,没有看到罗伊的踪影,本是想要找个隐密的位置,奈何这家店生意特别的好,几乎都满座了,唯一空缺的反而只剩吧台上的座位。
凯尔微微叹了口气,y着头皮坐到了唯一的空位上。
「呦,新面孔,住的还习惯吗?」才刚入座,他便见到下午站柜台的nv人走到了自己面前,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将一杯调饮推到面前,「这个算姊姊请客啦!罗伊也太无情了,居然扔着同伴不管。」
「谢谢,还行。」凯尔愣了愣,讷讷的道了谢,不禁有些疑惑,「你是酒保?」
「我是这儿的老板,你可以叫我娜姊。」nv人笑了笑,熟练的拿起酒倒入了雪克杯里,边说着:「调酒算是我的兴趣吧,偶尔会来顾一下吧台。」
这时纳特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探着脑袋爪子抓着台面,似乎想要上去,凯尔连忙把牠抱离一点,惹来对方委屈的呜呜抗议。
「哎呀,纳特也跟着下来啦?」将手上做好的调饮给服务生送走後,娜姊眼睛一亮凑了过来,不客气的伸手搓r0u了一下纳特的脑袋。
「牠很可ai对吧?怎就被个臭男人给养着呢。」她不客气地抱怨。
凯尔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倒是纳特呜呜的叫着,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认同对方的话。
「你看起来很不习惯这种吵杂的环境呀。」对方眯眼笑了笑,毕竟是经营旅馆的老板娘,还是很有观察力的,「我大概知道你为什麽会想来这儿,反正罗伊给的小费挺多的,我就一并把你要的情报告诉你吧。」
不需要亲自探听的确省了他很多事,况且对方跟罗伊还是熟识的人,有一定的可信度,多亏了老板娘,凯尔很快就了解了遗忘之地的近况。
在秋猎过後,除了新登记上的躁雷兽,在遗忘之地似乎还出现了许多尚未发现的其他变异种,一般遭到感染的次生魔狼也b往年的b例还要高,情况并不乐观。除此之外,在这个危险又混乱的土地上还传出了许许多多的奇怪谣言。
像是原生魔狼再度出现在大陆、天外飞来了神秘陨石造成大规模感染,又或是有秘密实验场所正在私自研究变异种等等y谋论在遗忘之地中越传越广,导致各国边境最近收容难民的数量增加,同时也将不实谣言带入了城市,为了抚平煽动的言论,各国也是花了不少资源。
还有最重要的是,入秋後的遗忘之地更容易起雾了,不利飞行器飞行,更别说得提防能飞行的魔狼种跟不定期出现的磁爆区域。
看来回到赫萨特需要花上一段时间,凯尔略微头疼的r0u了一下额角,该探听的都探听到了,期间也没见到罗伊回来的样子,对於人跑不见影这件事,他有些不满。
「谢谢,我先去休息了,如果我的同伴回来请通知一下我找他。」将剩余的调饮一饮而尽,凯尔点头道谢,却发现老板娘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你说罗伊?他根本没踏出旅馆过呀?」
凯尔顿时愣住,那家伙没出过门?他不是说过有事情要办吗?
「你不知道啊?」老板娘瞧见他错愕的样子便明白了,於是好心提醒,「那家伙只要是无月之夜都不会出门的。」
——注意无月之夜的北狼。
天鹰的话在脑袋中响起,奇怪的不安感随即涌上了心头,让他立即认知到一件事。
对方是在刻意瞒着他。
无月之夜,在米尔迦雷特大陆中,是一句不详的词汇。
有人说魔狼出现於无月之夜、也有人说无月之夜是带来绝望的夜晚,也有人说过无月之夜是诅咒横行的时间。
听见老板娘的话,凯尔立刻起身往楼梯走去,想去确认对方房间的情况。
「等等。」身後的人又叫住了他,回头就见到流光一闪而逝,他下意识的接住。
「那家伙估计没给你房门钥匙吧?这麽去可是会吃闭门羹的哦。」老板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虽然我不会窥探个人ygsi,但每次无月之夜的隔天他看起来总是虚弱到快昏倒的样子,挺令人担心啊,你就帮我照顾照顾他吧。」
「……谢谢。」凯尔看了眼手中的备用钥匙卡,点了点头马上往住房的方向离开。
正常人不会在无月之夜下把自己关起来的,一定都有某些特殊原因,例如——诅咒。
诅咒带来的伤害有大有小,也有不同的呈现方式,无月之夜诅咒将会发作也是其中之一。
对方中了诅咒吗?凯尔摇了摇头,他从未看过对方身上有任何被下诅咒的痕迹,但为什麽要把自己关起来?
来到罗伊所待的房门口,不只有他,纳特也很心急的样子,抵达後便发出了微弱的哀鸣,伸出小爪子似乎想要抓开门扇,凯尔赶紧将牠放到地上,以防万一先试探x地敲了一下门板。
叩叩。房间无人回应,不安感更加浓重了,他想起路上追问对方的事情,怪异的感觉落实在心口,他现在明白了这是罗伊笨拙地想要隐去自身的秘密。
私事并不是顺带,而是最重要的事项。
他用钥匙卡打开了锁,轻轻握住门把往内推,很快就感觉到了阻碍物,然而身旁的纳特已经等不及了,见到了缝隙就使劲往里头钻入,而後发出了像是踢到什麽物品的碰撞声。
凯尔来不及阻止,纳特就藉由娇小的身形溜了进去,他又将门稍微开了大一点,发现了对方在地板踢到的菱形碎状物。
是被踢开而自动关闭的消音石,对方刻意想要隐去房内的声音,为什麽?他越来越不安,往前踏入一步,就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这个味道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人血——惊觉到这点,他立刻警戒的绷起身子,迅速进入带上门落了锁,在黑暗中试图屏息聆听。
「呜、呜呜。」纳特微弱的声音从床舖那边传来,而後是男人的低声碎语。
「你怎麽、在这?」
是罗伊的声音,b纳特更加微小,几乎是小的虚弱,凯尔愣了愣,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空间,他模糊的看到床铺方向似乎有个人影,手一边0索墙边找着灯的开关。
喀擦。灯光瞬间点亮了整个房间,随之而来的是对方受到惊吓的闷哼。
凯尔瞠大了眼,他看见了一片怵目惊心的红se。
罗伊倒在了床铺上,背部盖上的白se毛巾x1满了血红,要不是见到对方错愕瞪大的金眸看了过来,他甚至以为床上是个si人。
「你——」对方是什麽时候受了伤?他突然有些惊慌,往前一步,就看见罗伊立刻变了脸se。
「滚出去!」他用着他没有听过的愤怒嗓音低吼,喉间传出了野兽警戒的咕噜声响,尽管微弱,却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排斥。
「你ga0什麽?」但凯尔并不会乖乖听从这个逐客令,只是迈步上前,赶紧从柜子中找取紧急药品。
「不用管、唔、滚!」他又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连忙抬眼望去,就看见纳特担心的伸出爪子想要安抚,却又无措的模样。
「你什麽时候受伤的?」找到了,他赶紧将药品拿到了床边,才刚想掀开背上被浸的sh润的毛巾,就被手大力地挥开。
「我叫你滚!」罗伊低吼,随即又痛苦的喘了一口气,sisi咬着牙几乎是想要把人给瞪出去。
「要滚也是先上药在滚。」凯尔皱起眉,不懂对方为何脾气这麽大。
「没用!滚!」床上的男人奋力挥赶想要驱离接近的人,然而他只是轻轻抓住,便发现对方根本连挣脱他的力气都没有。
「你要逞强随便你,但我不会听你的。」凯尔没好气地把他的手放回床上,直接掀开了毛巾,随即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愣住。
罗伊背後的狼纹刺青他是看过的,但此时再普通不过的纹路之中却像是被重新描绘出一道道更加鲜红的线条,填满了整个图样,原本暗红se的边纹随着对方的呼x1缓缓的溢出了些许的血腥,画面十分诡谲。
这是诅咒?凯尔有些反应不过来,下秒忽地想起了为什麽看到这个会如此熟悉的原因,罗伊身上的纹路跟自己的弟弟十分相似——那是贝琉卡出生独有的胎纹。
「看够了?快滚!」罗伊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他似乎挣扎的想要爬起来,凯尔回过神,连忙把他压回去。
「躺好,你该处理伤口。」他转开放在床上对应的药品,下一秒又被对方伸手挥落。
「我说过没用!滚!」罗伊深x1了口气,继续喝斥,那双灿金的眼溢满了愤怒。
「你到底怎麽了?」凯尔逐渐没有耐心,他不知道为何对方这麽抗拒上药,但床上的男人丝毫不听他的提问,只是低声喘着,把身上的痛楚压抑回去,持续驱赶。
「滚出去!」
这回凯尔不想再继续说话了,他捡起掉落的药品,强y地把对方的手压好,直接开始帮忙清理伤处。
「唔。」罗伊僵直了身t,奋力咬牙忍耐背上传来的疼痛,直到感觉到帮忙上药的人停下了动作,才微微松下绷紧的神经,艰难的喘着气。
但这并不算完,伤口就像是毫无变化一样,就算做了止血以及擦上了药品,整个背上的纹路依旧随着时间微微渗出了血ye。
凯尔眉头紧皱,似乎有些无措,就听见了罗伊微弱的轻笑。
「哈、满意了?」那双眼睛嘲讽的瞥了过来,像是在耻笑他的作为,「我说过、没用。」
「这是怎麽回事?你中了诅咒?」凯尔并不理解,直直的盯向对方,然而那双金眸似乎读到了他眼里无意间透露的情绪,又燃起了愤恨的火焰。
「不是!我不用你担心!滚出去!」他愤怒的低吼,就如同负伤戒备的猛兽,龇牙警告着对方。
「你伤成这样我怎麽可能出去?」
「听不懂人话?」
「至少告诉我你背後是怎麽回事!」
两人顿时僵持不下,不一会儿,那金se的眸孔微微阖上,罗伊的气息又变得虚弱,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一动也不动,要不是看到背部微微的起伏,还以为对方已经停止了心跳。
「喂。」凯尔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他无法处理这奇怪的伤口,但又因狼纹图案无法随意出去叫救援,看着对方越来越微弱的气息,不禁微微俯下身呼唤。
他看见罗伊的唇开开合合,似乎是想说些什麽,他又压下了身段想要听清,下一秒却天旋地转,身後撞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纳特悲鸣了一声立刻窜到了角落,还没爬起,就被y影笼罩,颈部感受到了细微的掐力,他眨了眨眼,看向了那双带着杀意的金se眼眸。
「哈啊、别b我、杀了你、哈啊……」将方才积蓄的t力耗费而尽使罗伊痛苦的重重喘息,金眸怒睁,缓缓收紧了掐在手中的力道。
「你发什麽脾气?」凯尔皱起眉,虽然对方毫不保留了杀意,但掌心的力度可是软绵无力,他试图轻轻掰开,「放手,回床上去。」
「我不需要你担心我!」
「怎麽可能不担心?你可是要带我去找希恩的!你要是怎麽了对我可没有好处!」凯尔不满的回应,「你骗我要办私事就是隐瞒你受到诅咒的事情?」
「你怎麽会懂——唔!」罗伊怒睁得眸孔又闪过一丝痛苦,几乎是握不住那纤细的脖颈,手临时放开改撑住了地面,以免自己倒在对方身上,随即抬眼又与凯尔那双湖水绿眸相视。
「你、那是什麽眼神?」
「蛤?」本是因对方的动作吓到的凯尔想要赶紧把人给弄回床上,却被突如起来的奇怪问话给愣住。
温热的sh意从脸庞扩散,他还没理解发生了什麽事,就见那双与之对视的金se瞳孔中散发出除了愤怒以外难以理解的波动。
滴答,他清楚看到水光滴落,那双金眸流露出了痛楚,打碎了试图隐藏的情绪,那是愤恨及悲伤,还有不甘及浓烈的委屈。
凯尔忽然想到,剧烈的疼痛总能除去所有的伪装,所以在拷问冥顽不灵的罪犯时,疼痛是最有效的特效药。
但为什麽?他实在不可置信,那滴落在自己脸上的sh润,是对方的眼泪。
「哈啊、别这样、看我……」对方依然瞪着他,试图传达的恨与杀意顽强地想要掩饰着那不为人知的脆弱。
「什麽?」
「别、看我——」他用力咬了咬唇,几乎是咬破了皮,忍耐着背上一次b一次还要强烈的痛楚,带着命令的语调中埋藏着微弱的哀求。
不要、这样看我——
「喂?」
身子终是支撑不住软了下来,倒在了凯尔的身上,疼痛让意识感到模糊,连声音也像是隔着好几道墙般的遥远。
「喂!」凯尔看着眼神涣散下来的罗伊,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伤口,撑起身子花费了一点时间把人搬回床上。
「呜呜!」早已变回狼形的纳特再度凑了上来,水汪的眼溢出了满满的担忧,又无助地看向了他。
到底是怎麽回事?凯尔觉得脑袋开始隐隐发疼,床上的人又发出了痛苦的sheny1n,他连忙重新检查对方的伤处。
虽然刚刚被折腾了那麽一下,但背上的红痕依然只是微微渗出血的模样,没有因为剧烈的动作而绷开流出更多的血ye,但时间一久,渗出来累积到一定程度的红se就会沿着肌肤滑落,不得不擦拭乾净。
他烦躁的扒拉一下头发,自己对诅咒可是完全不了解,也不知道该怎麽缓和诅咒带来的负面效果,顿时有些心烦意乱。
「唔、凯……」
虚弱的声音将他唤回了神,垂眼看去却发现对方依然维持半昏迷的状态,似乎只是梦中的呓语。
他稍微拨开了遮挡在眼上的发丝,看着微微掀开的眼皮底下露出的金眸,那无意识的眼神下垂着,十分空洞。
脚边感觉到纳特趴了下来,白狼灰蓝se的瞳孔看向了床铺,又看了看自己,脑袋枕在了他的脚边,尾巴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表达着默默陪伴的意思。
「到底ga0什麽……这家伙不会每次无月之夜都这样吧?」他叹了口气,又擦去了即将滴落在床的血迹,脚边的纳特立刻就对他的话有了反应,发出了呜呜鸣叫,转头看去,就见对方人x化的点了点头。
「所以等无月之夜过了就会好起来了?」像是要确定般,凯尔又问,白狼又轻轻点了一下头,重新趴下露出有些难过的情绪。
凯尔觉得头更痛了,之前完全没有注意过这回事,不如说罗伊把他丢在自己的巢x跑没影是常有的事,要刻意避开,自己不知道也是很正常。
这让他觉得相当不满,自己与罗伊处在不对等资讯上,尤其是他们已经达成了协议,有很多事情应该要先摊开说明白才对。
他又没来由想到了再来到这间旅馆的时候一些奇怪的细节。
明明这种旅馆是有一般的两人房的,为什麽罗伊偏偏要分成两间单人房?
还有不合时宜的餐点,为什麽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
凯尔看向了桌上已经食用完的碗盘,好像明白了什麽。
无月之夜的诅咒都是入夜後才开始发生,会在那种时间请人送餐上来,估计是要补充t力吧?
但为什麽要刻意避开他——烦躁感在心底翻腾,就算为人擦去了血腥,味道还是在鼻尖环绕,天杀的他最讨厌这恶心的味道了。
感到不适的他啧了一声,手0上了耳边,把感官抑制器的功率又调高了一点,直到几乎闻不到那gu腥臭味才停下。
然而这也同时削弱了自己的听力,他只能用眼睛确认昏迷在床上的罗伊目前状态,看着对方嘴边微微ch0u动,似乎是因为背上古怪的伤痕而痛苦的喘息。
很安静。凯尔敛下眸,边注意着对方背脊上的伤痕,偶尔检查一下罗伊昏迷苍白的脸,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家伙如此脆弱的模样,不只是r0ut带来的疼痛,甚至是情绪——
他有些茫然,罗伊到底从自己的眼中看到了什麽?金se眸光在疼痛下绷开的悲伤以及不甘在脑中挥之不去,为什麽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为什麽要带着哭音脆弱的请求?
脑袋彷佛被不明的墙给堵住思绪的去路,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又因印在脑海中那动荡的金se眸光而感到说不上的难受。
至少他能弄明白一点,他并不喜欢那时对方所流露出的情绪,b以往那种嘲讽与恶意还要来的不舒服。
taade凯尔你有病吧?他内心骂了一句,这什麽奇怪的自nveb较!
甩了甩头,他决定不再去想,将注意力转回虚弱的人身上,耐心的照料到天明。
彻夜未眠其实也不是没有过,不如说是以前生活的常态,对凯尔来说并不会影响太多,直到天空亮起,yan光照进了窗台,温暖了略微凉爽的房间,他才缓缓回过神,再一次将罗伊背上溢出的血迹擦拭乾净後,能r0u眼见到血红se的纹路又变得暗沉,融入了肌肤,像是裂口般的划痕随着沉淀的颜se缓缓消失。
他将抑制器的功率重新调低了点,耳边传来了平稳的呼x1,看向床上的人不知何时脸se已经和缓了下来,不再因痛苦而急促的喘息。
看样子是没问题了。凯尔又稍稍待了几分钟确认,才弯下身轻轻拍了拍纳特的头。
「他就交给你了,我去收拾一下。」
他拿起带血的毛巾先是皱一下眉,这要清洗乾净恐怕相当困难,何况依照老板娘的说词,对方似乎也不知道罗伊在无月之夜会因诅咒而有伤的样子。
凯尔啧了一声,觉得要处理这东西十分麻烦,但又不想等床上的人醒来问他是怎麽处理的——
於是他没好气的走到了窗边,脚直接把一旁的火盆g了过来,不客气的将已经变成乾褐se的毛巾扔下,点了一把火直接烧了,同时回去翻出了空气清净的仪器,直接将房内铁与烧焦的味道通通净化个乾净。
他该庆幸因为嗅觉过於敏感的毛病,反而会随身携带一些平常人用不到的东西吗?凯尔自嘲的想。
味道终於不再那麽浓烈,他松了一口气,看着床上的人毫无动静,於是回房拿了点东西,下楼跟老板娘延长了住宿的时间,顺带带了一瓶水回来。
对方还没醒,估计整晚的诅咒让人累得够呛,等罗伊醒来可能还要花上些许时间,於是他将东西放到一旁,在沙发上躺下稍微眯眼休息。
凯尔依旧维持着浅眠的习惯,不知过了多久,他耳边便听到了小小的sheny1n,重新睁开了眼。
床上的人微微挪动了一下手,眼皮轻轻颤了颤,发出了难受的低鸣,金se的瞳孔重新张开,茫然有些涣散的虹膜似乎还没完全醒来。
他起了身,拎起了桌上的水瓶来到了对方面前,看着那有些乾燥的唇瓣,只是将其递了上去说:「醒了吗?先喝点水。」
金se眸孔眨了眨,逐渐聚焦,看清了床边的人,罗伊陷入了沉默。
见人没有要动的意思,凯尔不禁皱起眉,似乎拿捏不定对方的身t状况,又询问了一句:「还起的来吗?」
「啧。」床上的人终於不轻不重的哼了声,慢慢的爬起,粗鲁的抢过了水瓶,眼神充满了复杂又些许愠怒的光,「你怎麽进来的?」
开口便是质问,折腾了一整晚听到这话的凯尔随即涌上了累积的不满情绪,双手环x不客气地质问回去:「我才要问你是怎麽回事?中了诅咒却不吭声,隐瞒我有什麽好处?」
「诅咒?哈。」罗伊听闻这词一愣,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只是盯着水瓶没有动作,缓缓开口:「啊啊、对於你们来说的确看起来像诅咒就是了。」
「不然你是怎麽回事?」不是诅咒?凯尔不禁更加困惑的皱起眉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麽进来的?」但对方完全不想回答,只是抬眸直gg的盯着他,有种得不到答案绝不罢休的气势。
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看着那双显露着疲惫又异常晶亮的眸孔,凯尔强压下火气,拿起备用钥匙卡晃了一下回答:「老板娘给的,她告诉我你无月之夜都不会出门,要我关心一下你。」
「啧,多事的nv人。」罗伊随即骂了一句。
「天鹰也要我无月之夜注意一下你。」凯尔并不打算结束话题,又继续追问:「你还没有回答我,这种事情你应该要告诉我的才对。」
「一个两个都这麽多事。」对方哼了声,抬起的眼眸透露出一丝讥讽,「为什麽要告诉你?过了这天继续我们的行程不就行了吗?」
「我以为我们的游戏是在对等情况下进行。」凯尔压低了声音,忍耐着烦躁与不满,「如果遇上事情拖延到时间,你又发作了该怎麽办?」
「我自己会算好,不用你担心!」
「是吗?」凯尔冷笑了一下,「那麽我在遗忘之地要怎麽g你也不用阻止我了,反正我也自有分寸。」
「……」显然明白对方是在讽刺他之前对自己的过度关心,罗伊又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才呼出一口气,终於重新开口,「既然那位阿里洛斯的继承者都告诉你注意无月之夜的我了,想必也有透露一点关於希斯塔尔的事情吧。」
这句话是肯定句,他敛下眸,避开了对方的目光,嘴角g起的弧度毫无笑意,「希斯塔尔的祖先曾经对其他贝琉卡承诺过,永远不会踏足大陆,否则将会遭受到创生之父的惩罚。」
凯尔愣了愣,垂着头看见那双眼眸重新抬起,不如以往充满的讽刺,像是不想再掩饰般,0露出了疲惫跟令人困惑的不甘。
「只不过是离开圣山的代价罢了,要不是因为你……啧。」他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後烦躁的啧了声,又忍不住自嘲的笑语,「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你……为什麽?」凯尔又想起天鹰的话,对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这点十分令人费解。
「为什麽?哈、你说为什麽?」像是听到了什麽好笑的事,罗伊又忍不住咯咯笑了开来,声音却是带着一丝的悲凉,「为什麽不问问你自己呢?亲ai的凯?」
他离开了床铺,重新站起了身,不客气的扯住凯尔的衣领拉了过来,唇瓣几乎是要贴上另一人,吐出的话语带着些许隐忍的颤音,「我不知道我能忍耐你多久,凯,这种事情应该要问的是你自己。」
「我……?」难得对这样过分亲密的距离没有立即排斥,凯尔对於对方的话感到茫然,尤其是听出眼前男人那份带着不甘与悲伤的语气,让他思维迟滞,脑袋十分凌乱。
「你到底想逃避到什麽时候?」
像是想要亲自毁坏建立起来的形象般,罗伊的表情不再带着平常会有的笑意,几乎是怨恨的低喃,收紧了揪住的领口,随即又泄气般的松开手,狠狠推开了对方。
「别问我什麽意思,我也不想管你头痛不痛。」罗伊走向了衣柜,ch0u出了备用毛巾往浴室的方向走,意兴阑珊的说:「反正你总会找到新的理由继续逃避,跟你说实话也没用。」
凯尔沉默的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人,耳边不一会儿传来了微弱的水声,像是雨滴般落在了静止的湖面,扬起了波纹。
逃避什麽?这话是什麽意思?他的脑袋似乎闪过了什麽东西,却抓不住分毫的线索,只感觉时常头疼的毛病又开始发作,钻心刺骨的疼令人喘不过气。
忽然,他想起了两年前,莱拉普斯面临灭族惨剧之後所发生的事情。
那时的他状况十分糟糕,浑浑噩噩的在如同梦魇般的幻象挣扎,毫无意识的怒吼以及伤害着接近的人们,最後被迫戴上了镣铐,强制注入了药物直到安睡为止。
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某一天从恶梦醒来,花费了代价回到了常人的生活之中。
他忘了那天惨剧的一切,忘了幼年在莱拉普斯家族中的生活,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弟弟。
本以为遗忘便能轻松一点、遗忘就能回归常人,摆脱莱拉普斯身来必须履行的义务,摆脱生命在面前si亡的惨剧。
——真可悲啊。
直到那抹红se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y生生地将他拉回了过去的现实。
护在自己面前的士兵被弯刀无情的穿透,红袍底下的y影露出了恶劣的嘲笑,一字一句的提醒着自己到底抛弃了什麽。
——明明当时还在我面前要我把弟弟还给你的,看看啊,现在的你真让人觉得可笑,真替你弟弟感到可悲。
嘲讽的笑语无情的继续述说,腥红se的颜料溅满了被冷汗浸sh的衣物,头突突的疼,在片刻的晕眩星花中找回了被尽力隐藏的悲剧。
——如果你放弃了你弟弟的话,那麽他的命我就收下了。
——你休想!
悲愤的怒吼终於冲破了被禁锢尘封的记忆,再来便是长达一年的追逐,沉寂的血脉缓缓地苏醒,直至沸腾燃烧,为的就是抓住眼前掌握弟弟行踪的恶徒。
直到终於抓住的那一天,掀起了那名恶徒的兜帽——
回忆嘎然而止,凯尔愣了愣,眼中还残余着疼痛所遗留的影像,他0上自己的脑袋,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为什麽?他努力回想,记忆只停留在被掀开兜帽的瞬间,那漆黑如墨的脸孔。
为什麽看不到?他紧紧掐着脑袋,明明已经见到了罗伊的脸,为什麽记忆中的红袍恶徒却完全合不上来?
黑se的脸孔、黑se的脸孔、不管怎麽拼命去想、怎麽拼命去回忆,在兜帽底下的只残留着一片令人绝望的黑se深渊,再无其他。
没有嘲笑、没有声音,被掀起兜帽的恶徒沉寂了下来,当时自己说了什麽?对方说了什麽?
框啷——!
一声巨响拉回努力寻找记忆的他,凯尔僵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声响的方位是浴室的方向。
「喂!你怎麽回事?」心慌和焦虑影响着情绪,他连忙大步跨去,敲了敲门喊道,但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拔尖的不安掳获了心脏,他不客气地转动门把,赫然发觉门根本没有锁上,打开门扇,就看见遍地的碎光。
古铜se的手臂划过一丝一丝的血痕,紧握的拳头cha入了碎裂的残片,罗伊sh润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唯独能在喘息的唇瓣之间读出了愤恨愠怒的情绪。
镜子碎片遗落在地,他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困惑的喝道:「n1taa有什麽毛病?」
他立即来到对方面前,抓住那只还印在玻璃碎框的手臂,将人给拖出浴室。
两人没有说话,凌乱的呼x1微微交错,凯尔把人拉回了床边,抄起放置在旁的药品以及绷带,细细地除去扎在手上的碎片,重新消毒止血,最後上药包紮。
罗伊依旧垂着脑袋,下敛的眸孔直gg地盯着逐渐被包紮完毕的伤处,直到对方停下手,才突然摊开了掌心,重新扯住凯尔的领口,把人拉了过来。
「凯,告诉我。」
凯尔看见了对方的金se瞳孔不如以往的璀璨,而是沉寂下来的空洞,彷佛带着茫然的孩子般,又像是想要求助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直直盯着他,令人窒息。
「我是谁?」
那人又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句,他呆了呆,有些反应不过来对方的怪异举动,然而罗伊毫无耐心等待他的答案,眨了一下空洞的眼神,下一秒露出了明白的神情。
「——哈。」
不知道为什麽,那声轻微的笑语让凯尔十分的不舒服,就好像是对方放弃了一切、不想再有期盼的绝望叹息——让人心口像是被揪紧一般的难受。
他被用力推了开来,对方的眸孔又重新流露出那充满嘲讽的明亮光芒,嗤着以往充满恶意的笑容,自言自语。
「我怎麽会期望你回答呢?亲ai的凯。」
罗伊又笑了声,就如同回到往常一般的模样,ch0u出了已经洗涤过的衣服重新套上,回头又拍了拍凑过来的纳特毛绒的脑袋。
「你真没用,我不是叫你顾好凯吗?怎麽顾到我房间来了?嗯?」
「呼噜!」纳特不满的抗议,用力推了推对方的腿窝,发出了一长串奇怪的兽鸣,就像是在咒骂一样。
「我早说过你担心也没用,还不如顾好凯。」罗伊无情的白了一眼,忿忿地搓乱对方的毛,咬牙切齿,「这下好了,弱点都被人抓着了我还怎麽玩?嗯?」
「你——」被掠在一旁的凯尔皱起眉头,似乎对於罗伊怪异的转变感到矛盾又不安,他重新看往浴室的方向,张了张口,思绪凌乱的脑袋只能让嘴吐出最简单的问题:「到底在浴室g什麽?」
「g什麽?啊啊、反正什麽都被你知道了,也不差这个。」罗伊眼神瞅了过来,又哼笑了一声,「只不过不小心砸碎镜子而已,就当我老毛病又犯了吧。」
「老毛病?」
「我讨厌镜子。」罗伊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其他情绪,简单明确的说明原因,「就是这样,我讨厌镜子照到我,一个手痒就不小心弄碎了。」
一旁的纳特又开始不爽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惹得罗伊继续搓r0u反击边对着这匹狼碎碎念。
——为什麽?凯尔微微起唇,却没有追问出口,只是沉默地盯着还在跟纳特吵架的男人。
不知道为何,不明的恐慌堵上了咽喉,阻止了他继续提问下去。
「好了别闹。」罗伊这时用重重拍了下纳特的头,才继续说道:「收拾一下,待会儿就回机场吧。」
凯尔回过神,连忙阻止。
「不,我们再住一天。」
「蛤?」
「就算不是诅咒好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脸se很差?」他盯着对方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虽然罗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还是能看出对方脸se十分差劲。
「我跟老板娘说过了,休息一天再走。」他边收拾起药物边站起身,故意模仿对方的说话用词继续说道:「你不是说过遗忘之地可不是什麽好地方?依你这副虚弱到可以一手被捏si的程度还想y闯吗?我可不想做你的保镳。」
「哼嗯,我还以为你是最急着赶路的那一个。」显然没想到会被对方学着自己的态度回敬,罗伊感到相当有意思的g起唇角,双手环x微微挑起眉看着人。
「我也累了。」凯尔没好气的说,「要不是你ga0成这样导致我他妈一整晚都没睡,我也想直接赶路。」
「……我才不用你多事。」对方愣了一下,难得的翘下了上扬的唇角,十分不高兴。
「反正你也常常多事,我只不过是回敬一下你而已。」凯尔哼了声,指的是当初救他时对方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到令他毛骨悚然的事情。
「哼?是吗?」没想到会听到这种答案,罗伊顿时又笑了出来,似乎是感到无奈,松下了肩膀,随意地摆了摆手,「算了,多一天就多一天吧。」
「那就再去休息一下,我下去叫人弄点食物。」
「免了,乾脆到楼下觅食吧,反正我也想要去念念那个多管闲事的nv人。」罗伊似乎还是对被擅自闯入房间十分介怀,惹得他白了一眼。
「随便你。」
早晨的店面不如晚上热闹,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只留下一些b较晚起的客人零零散散的坐在了位置上。
罗伊一下楼,便不客气地坐在了吧台的座位,一会儿就看见老板娘从後头的门出来,见到人不知是惊讶还是刻意的挖苦。
「唉呦,今天起得b较早啊?」
「是啊,特地早起来看看多管闲事的nv人。」罗伊白了一眼。
「我可不是多管闲事,要知道每次你来我这订的房间就会少了几样东西。」老板娘为两人递上了菜单,眯眼笑了笑,「有人照顾你不是挺好?」
「我可不需要你j婆,老样子。」罗伊连看都不看,直接点了餐,边表达自己的不爽,「又不是第一次,你明明知道我自己可以处理。」
「哼,是喔。」老板娘不予置评,看着另一人递过来的菜单,便让厨师去料理,自己则在吧台内聊了起来。
「你的同伴昨晚被你扔下也太可怜了,我这不是想帮帮他嘛。」
「嗯,谢谢。」一旁的凯尔点了点头,将备用钥匙还给了对方,就听见隔壁的人啧了一声,感到烦躁的抓了抓脑袋。
「你只给我多添麻烦!」
「给人添麻烦的是你吧?」听着两人争吵的凯尔终於开口,不客气地指责。
「哼,彼此彼此。」罗伊斜了一眼,也不否认,只是哼笑了声,又掏出了一小袋东西往桌上扔。
「抱歉啊,你房间的东西被我弄坏了,这是赔礼,帮我换个房间吧。」他的语气丝毫没有任何愧疚的意思在,惹来老板娘的白眼。
「我怎麽就没把你黑名单了?这都第几次了?」显然罗伊是惯犯,但对方似乎也不恼,熟练的从墙上拿起吊挂的新钥匙卡抛给了对方,「很不巧,单人房没了,你就住双人吧,当然也是双人房的费用,还有不准再砸镜子!」
老板娘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看着对方受伤的手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又手痒了,到底跟镜子有多大仇啊。
「那就让凯一起搬过去吧,反正两人住都一样。」他也不是吃亏的货,拿起钥匙卡晃了晃,看了眼上头的号码便随意的扔在了桌上,嗤着笑容回应。
「不是第一次?」听着老板娘的警告,凯尔微微扬起眉,这麽说来在罗伊的巢x似乎也没有看到类似镜子的东西。
「嗯,不是。」罗伊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转悠,只是捏了捏眉心无奈地说,「就说是老毛病,你就别管了。」
这时餐点也好了,老板娘从送餐台将食物端了过来,边继续念道,「你这已经是病重了吧,我看你还是去看医生b较好。」
「避开不就好了。」罗伊无所谓的说。
「我看你根本没有要避的意思,算了我先叫服务人员去把你房间的镜子遮起来,我可不想在损失第二面。」对方无奈地摇摇头,立刻指示服务员去作业。
期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凯尔只是默默地解决盘里的食物,话题时不时就带到昨夜,罗伊不停地抱怨对方的多管闲事。
他将最後一口食物吃完,重重的放下餐具,微微瞪了瞥过来的罗伊一眼,对方毫无反省的样子更是让自己有gu无名火在窜烧。
「我先回房整理东西。」他抄起钥匙卡扔下了一句,连等人回应都不给,就迳自上楼。
「你惹他生气罗。」老板娘在旁边兴灾乐祸。
「哼,管他的。」罗伊没心没肺的继续吃着早餐,看见老板娘又拿起了雪克杯,不禁眉梢一跳,「你现在什麽时候连早上都有做调饮了?」
「算是熟客优惠罗。」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倒入了一定b例的酒水,在熟练的摇晃後倒入了马丁尼高脚杯,最後投入了一颗深红se的果实。
果实落入了盛满清澈湖水绿的酒ye,黯沉的红逐渐沉进底端,像是对碰上的yet有反应般,果核发出了明亮的红光,透过了表皮显现出来,湖底起了气泡,在底部发亮的红慢慢悬浮到了中心,载浮载沉,成为这杯调饮独特的景se。
这是他锺ai的饮料。罗伊看着湖水绿中的红光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又露出有些无奈地笑,指尖轻轻在杯柱摩娑,也不拿起,只是淡淡地问:「你什麽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就发现了,看到他後我终於知道为什麽你说这杯饮料才是一模一样。」老板娘擦拭着玻璃杯,边感叹着,「我就想为什麽你偏偏锺ai这一杯,我从没看过有人的眼睛会是这样的,现在真的是长见识啦。」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他的眼睛会是这样。」罗伊专注地盯着杯中的红光,随即拿起装饰叉,毫不留情地贯穿了里头的果实,在一片湖水中漾起了如烟般的红se。
他没有停留太久,直接拿起了叉子,将果实含入了口中。
「也只有你会这样把调味用的东西吃进去。」老板娘看着对方的动作摇了摇头,「都说几次了,那是酿酒果,拿来提升调饮的风味的,果r0u的味道可不怎麽样——」
她看着对方面不改se的咀嚼,忍不住又刻意的挖苦:「怎麽样,难不成跟上一次的味道又不一样了?总不可能这次吃起来是甜的吧。」
「不。」终於拿起了酒杯,罗伊轻轻饮了一口,舌尖上残余的苦涩被湖水淹没,转变成奇异的醇香,然而吞下以後,苦味带着烧灼感在咽喉留下了印痕,他眉头皱也不皱,继续的评价道:「b以前更苦了。」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将果核吐出,而是直接咬碎,咸腥的味道扩散到了味蕾,眉头终於稍稍皱起,随後又舒缓了开来。
「哦,原来它的果核是咸的,还有点腥。」
「真是谢谢你帮忙试吃喔。」对方无言地看着他,「待会肚子痛可别找我。」
「我的胃可没这麽弱。」罗伊将酒一饮而尽,顺手把装饰叉扔进了空杯中,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抱怨道:「累si我了,你真会给我找事。」
「到底是谁给谁找事呢。」对方又笑了一声,收拾起碗盘边说着:「我看你还是去哄哄你的心上人吧。」
「他才不希罕呢。」他嘟哝着回了一句不大不小的话,cha着兜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上楼去了。
来到新房间,一开房门就见到凯尔早已躺在床上小憩,听见声响只是微微掀开眼皮,瞥了一眼便又阖上没有理会,窝在他旁边的是变成小型犬的纳特,正舒服地趴在软绵的被子上,悠哉地晃着尾巴。
罗伊只是发出了一声兽语,数落了自家白狼一句,而後直接躺到了床上休息,没有打算搭话。
累了一整晚,他很快便重新入眠,等醒来时已经是午後,才刚睁眼,微微侧头,就看见对面床的凯尔正卷缩着身子,不知何时小小的纳特已被捞入怀中紧紧抱着,整张脸埋到了白se的绒毛上,0露出的湖水绿眸似乎在看着空气发呆。
「哈。」他忍不住笑了一声,金se眸光流露出了一丝怀念,不禁呢喃了一句:「就这种时候你才完全没变。」
声音虽小,但耳朵灵敏的青年还是准确捕捉到了他的话,凯尔回过神,绿眸重新定焦到了他的脸上,声音闷闷地传出。
「你什麽意思?」
「没事。」罗伊又转回去,懒洋洋的不想起来,只是盯着天花板,「看来你已经不排斥纳特了啊。」
对方没有回应,他也没有想要继续话题的念头,过了一会儿,才又听到隔壁人低低的嗓音。
「以前我的家里也有一只,灰se的,是希恩的兄弟。」
似乎没想到青年会提起过去,他讶然的将视线转了回去,看着对方思考面带怀念的神情,忍不住又吐出讽刺的话:「呦,我还以为你全忘了。」
「嗯,曾经忘过,不是你让我想起来的吗?」一想到那残忍的回忆,凯尔不舒服的啧了一声,又埋进了绒毛里,彷佛这样能让自己安定下来,沉寂的眼神缓缓抬起,与对面的金眸对视。
「我承认我记忆有缺失。」他的声音依旧沉闷,甚至带有一丝恼意,罗伊能看到对方略为苍白的脸se,也不知是怎麽折腾自己去回想以往的记忆,「我刚才试过了,不管怎麽想结果都一样。」
他的眼神带着犹疑,又带着些许无措,继续说着:「我没办法看见你的脸——应该说红帽的脸,就算已经看过你,我不管怎麽想,你的脸都是黑se的。」
罗伊怔愣了一秒,随即感觉到了可笑,闷闷低沉的笑声从喉间发出,却又忍耐着压低了声量,整个人因无法克制的笑意浑身颤抖。
「你又笑什麽?」凯尔皱起眉看着卷缩在床上的人,内心又染上了些许的不安,那诡异的笑声让自己有些发竖,却拿捏不定是否因为那奇怪的音节相b笑声来说,更像似哭泣的悲鸣。
「不、呵、哈哈哈……我到底该说你什麽呢?哈哈哈……」几乎是花费了全身的力气克制,罗伊止不住笑的摀着肚子,带着气音的笑语吐露:「有你的、凯、真的有你的。」
「你到底什麽意思?」凯尔不满的爬了起来,看着对方抬起手,b出了制止的手势,喘了好几口气才缓和下来。
「只是不想承认你根本没救了。」罗伊重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金眸毫无任何笑意,彷佛刚才的笑声只是一场梦,不复存在。
「我勉强说服自己不能说全怪你吧,毕竟赫萨特还有一堆垃圾总想染指莱拉普斯。」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哈、但你真的很可悲,连我的脸都不肯承认了,居然会想不起来。」
「算了。」他双手环x,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哼了声继续道:「说吧,你有什麽想法、什麽问题,我能回答的我就大发慈悲回答你吧,当然前提是——」
他微微眯起眼,金眸弯起了一个戏谑的弧度,轻盈的话语如同羽毛般,又带着些许讥讽的重量落下:「你会相信我。」
凯尔抿了抿唇,被对方带刺的言论戳得心口发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空气又沉默了下来。
然而对方这次反而相当有耐心,手臂撑在了大腿上,托着颊充满笑意的盯着自己瞧,又补了一句:「反正今天时间还很多,你可以慢慢的想。」
这样的好意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搂紧怀里的纳特,感觉到柔软的生物微微挣扎,白狗的头转了过来,无辜的灰蓝se大眼对上了绿se眸孔,发出了小动物独有的可ai呜鸣。
没来由的一愣,凯尔也不知自己怎麽了,就抛出了一个丝毫不相关的问题:「纳特是你的谁?」
「哦。」罗伊惊讶的抬起眉梢,显然没想到初次提问会是这个问题,而後又觉得有趣的笑了出声,「也对,忘了跟你介绍过了,纳特是我的兄弟,当然是有血缘的那种。」
像是要附和对方的话,纳特相当有jg神的嗷了一声算是同意。
——纳特不是普通的狼,原来指的是这个意思。
怀里的依然是贝琉卡,得知这一点,他也没有放下手,只是沉沉的应了声表示知道。
「我还以为你会马上把牠扔过来。」瞧见对方没有任何动作,反而让罗伊相当意外,然而这个态度让纳特相当不爽,发出了嘎噜噜的声响抗议。
「好了。」凯尔没有回答,只是r0u了r0u白狗的脑袋安抚,对方不咸不淡的冷哼又传了过来。
「外表是动物还真吃香啊。」
无视了这种幼稚的酸言酸语,凯尔又看着纳特无辜的眼瞳,忽地反应过来,「等等,那麽无月之夜小白怎麽没事?」
「啊,这个啊。」罗伊搔了搔脑袋,思考着该怎麽组织语言,半响才说道:「贝琉卡可不是只会近亲交配啊,要说的话北狼生的孩子大部分不是跟其他不同种的贝琉卡结合,就是由我们抓捕的猎物产下的。」
他似想到什麽般充满恶意的g起了笑纹,「大多可是跟你们赫萨特人混血的啊,北狼。」
凯尔皱起眉头,还未开口,对方又摆了摆手说:「只不过同一个族或多或少都带有点血缘关系罢了,我们不是同一对希斯塔尔生的,纳特的母亲是西伊祖鲁,继承了变形的能力,所以不在誓言范畴内。」
「是吗。」纳特在抚0的手中舒服的眯起眼,一脸昏昏yu睡的模样,也许是有了一两次的提问,思路再度旋转起来,脑海重新映照出炙热的大火,这一次的他并未受到那抹炽烈的红se所影响,只是自然而然的再度开口:「那麽那一天……你说过我家突然出现魔狼也很意外吧?那天到底发生了什麽?」
他没有听见回应,困惑的抬起头,就见到罗伊陷入了回忆的模样,金se的眸光异常晶亮,像是燃起了炙热的熔岩,而後又冷凝成琥珀的瞳se,沉寂下来的暗金流露出了丝丝讥讽。
「那天啊……不过是你父亲找我过去。」他垂下眸孔,看着自己摊开的手,又毫无情绪的笑了声,「他亲自告诉我是他屠杀了我的族人——说实在的,我当时杀了他不过是报了仇而已。」
对方低沉的嗓音毫无起伏的诉说,彷佛只是不重要的琐事轻轻带过,但在每个字句之间的情境却是让人窒息。
「他让我做了选择。」他沉默了一下,拇指与食指轻轻碰再一起摩挲,微微眯起的眼眸透出了当时残留的迷惘,「是要成为屠戮整个莱拉普斯的罪人,还是杀了他保全下他的子嗣。」
话语刚落下,他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像在说什麽笑话般,忍不住抹了把脸笑了出来。
「哈、我怎麽就没想到呢,不管做出哪个选择,最终的结果还不是一样吗!」
凯尔能感觉到对方的声音在颤抖,那是无可奈何的愤怒,以及对於自己无力的嘲笑。
「最终你还是对的,凯。」罗伊呼出了一口气,试图压下涌起的情绪,抬眼一脸无畏的漾起过於昂扬的笑容,「我杀了你父亲,却没办法阻止突然出现的魔狼,总归结果来说,的确是我毁了你的家!」
他不喜欢眼前的男人露出这种表情,但说不上来为什麽,只觉得x口令人喘不过气的难受,好一会儿,才吐出下个问句:「所以、母亲她们只是没躲过——?」
「啊,算是吧。」罗伊收起了笑,本是看着自己的目光移了开来,读出对方情绪的凯尔一愣,随即就听见了答案:「我无法阻止、我还太弱了。」
那低沉压抑的嗓音是出於愧疚的自白,这让他感到十分不真实,那人又接着开口:「至少你没事,至少命没事。」
「但官兵很快就到了,你明白的吧?贝琉卡是绝对不能留在那的。」
——所以那就是他带走希恩的原因。凯尔似乎理解了什麽,又依稀感到哪里不对,拼命的想要厘清对方的话语,奈何依旧无法抓到线索。
罗伊又躺了回去,朝着天花板发起了呆,像是在做什麽心理准备一般,好一会儿才轻轻启唇:「那时艾维斯卡在si前托付给我了一样东西,也是我要带你回去看的东西。」
「母亲?」凯尔又愣神了一下,「她给了你什麽?」
罗伊没有回答,金眸只是瞥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到时候你看到就知道了,我不想说。」
「你说过会回答我。」他皱起了眉头。
「……就这一个,我不能说,所以别问了。」然而罗伊只是翻个身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都不可能出现在对方身上的哀求,「拜托了,凯,就这一个,我不能说。」
从没有看过男人如此示弱,让想追问的话哽咽在喉,他微微张口,最後又阖上,为自己莫名的心软感到气恼。
「……为什麽?」他顿了顿,明白了当时的事,却又涌出了更多疑问,「我还以为你会为你们族群的人报仇。」
「我的确是报仇了。」对面的男人笑了一声,「杀人者只有他一个,我可不像莱拉普斯一样少一个就si全家。」
「那麽你之後做的那些事又是怎麽回事?既然只有一名杀人者,你後续的做为根本说不通。」
「……」
没有回应,静下来的空气彷佛沉浸在毫无波动的湖水,随着时间缓缓下沉,让人无法呼x1。正当以为对方一动也不动是睡着时,才听见那声低低的,几乎差点捕捉不到的叹息。
「我只是想让你自由罢了。」
「什麽?」凯尔总觉得自己幻听了,愣了半响,就见罗伊重新转过身,那双金眸流露出读不懂的情绪。
「这不是一直都是你们的愿望吗?摆脱家族桎梏,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我们?」他眨了眨眼,终於反应过来,但又更加的困惑,「为什麽你要做这种事?」
「是啊,为什麽呢?」罗伊又自嘲的笑了一声,玩起自己垂落的发丝,轻声说着:「就套用你能接受的方法来说吧,因为某种原因,我想完成你弟弟的愿望。」
「希恩出什麽事情了?」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脱口而出,就见男人只是笑了声,低沉的音调带着无奈。
「他可是好好的在等你跟他相认呢,别想太多了。」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凯尔紧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个答案相当不踏实,但又想要努力去相信。
忽然,他感觉到怀里的变化,搂住白绒小小身躯的手逐渐分开,沉重的重量反扑了过来,让他惊愕的瞪大眼。
「小白——?」白狼庞大的身段压住了自己,而後感觉到脸颊的sh润,再来是柔软的触感蹭了过来,耳边传来了男人的抗议。
「喂!到底谁才是你兄弟?他才不欠你安慰咧!」
「呼噜!」纳特甩也不甩,只是使劲的猛蹭。
「等——好了好了、停下!」凯尔抱住了白绒的脑袋搓r0u安抚,白狼这才消停,乖巧的趴在自己x口,耳朵抖了抖,无辜的看着他。
被这麽一闹,方才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他觉得自己需要消化一下。
「没问题了?」旁边的男人又问。
「问题还多着。」凯尔抚0着白狼的脑袋,顿了顿才重新开口,「我只是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哼?这可真难得。」罗伊看着对方,嘴边依旧残留着自嘲的弧度,「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
「是谁的前提是需要相信你的?」他白了一眼,踌躇了半响,又补了一句,「我可以听出你有没有说谎,至少到刚才你还挺诚实的。」
「是喔,那还真谢谢你相信我。」
「你可以再敷衍一点。」听出对方又恢复以往轻浮的调子,他没好气的说。
房间重新安静了下来,凯尔拍了拍纳特的背,把白狼赶到身边不要压着,才重新抱住,将脸埋在了白绒的毛上。
耳边传来男人平稳的呼x1,彼此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他又重新阖上了眼。
那是在阿娜穆斯山腰上的一道美丽风景。
梦境中的视野模糊了边框,他眨了眨眼,看着曾经与弟弟最喜欢戏耍的一座湖边,两人席地而坐,似乎在畅谈着什麽,聊得十分开心。
「呐。」金se短发的孩子看着湖面,对着身旁的孩子说:「你觉得普通人会是什麽样的生活?」
「哼?」长发的孩子偏头过来,金se的眸光眨了眨,抓起了小石子往湖面抛去,答答答的起了几个水漂,「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很平常的吃饭、玩乐、睡觉吧?」
「这不就是我们平常的生活吗?」他无奈地捏了捏对方的脸。
「啊、那就是了呗,我们也是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啊。」长发孩子也不恼,只是扬起了笑意。
「是没错啦——」金se短发的孩子陷入了沉默,把自己缩了起来,低低的说道:「但你觉得我们这样的生活可以维持多久?」
「谁知道呢。」隔壁的人躺了下来,看着湛蓝的天空,「能维持多久就多久吧,之後发生什麽再想办法不就好了吗?」
「真的发生什麽了就来不及了吧?」他无奈的叹息,仰头一起看着天空飘浮的云朵,伸出手想要抓住,「呐,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麽让你憎恨的事情,我就把我的命给你。」
「说什麽蠢话?」隔壁的孩子立刻不满地跳了起来,扑向了对方,两人滚做了一块,那双金灿的眸孔生气地瞪着自己,「你才不会做这种事。」
「但我是莱拉普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继承家族。」短发的孩子咬下了唇别过头,忍着难过的情绪,就被对方紧紧捏住了脸颊扳了回来。
「你不会继承的,有我在你就不会。」那双金眸贴近,低低的童音郑重地许下了承诺。
「啊。」金发的孩子抱住了他,没有表示什麽,只是闷闷地说道:「要是遇到危险的话,不要管我了,你要逃得远远的。」
「说什麽傻话,我不会丢下你,绝对不会。」
——喂,起来。
肩膀被摇了一下,凯尔轻轻蹙起眉,缓缓掀开眼皮,视野依旧模糊,站在身前的男人又不客气的摇了一下。
「起来,你是要直接睡到半夜然後失眠吗?」
怀里依旧是毛绒的触感,他微微挪动了脑袋,看向了上头注视着自己的金眸。
罗伊的脸庞又变得模糊,他茫然的眨了眨眼,不知为什麽感到相当的熟悉。
就如同梦还没醒一般,那名压着他的孩子依旧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慢了半拍吐出了梦中呓语:「希恩?」
那人的金眸一滞,接着微微眯起,平淡的眼神看着他,彷佛没有听见自己的叫唤,继续轻拍着。
「起来,你该吃点东西了。」
视线逐渐聚焦,凯尔终於回过神,吐出了一口气缓缓爬起,被解放的纳特立刻跳下了床抖了抖身子活动。
「还真难得看到你睡的这麽安静。」罗伊退了开,双手环x看着坐起来的他,不知是嘲讽还是惊讶的哼了声:「不会是梦到什麽好梦吧?」
「不是。」凯尔搔了搔脑袋,回想起梦境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只是轻轻笑了声,像是在笑着自己的天真,「只是梦到以前以为能跟希恩过着正常生活的时候罢了。」
「哦。」罗伊发出了不明的回应,走到了桌前坐下,服务人员已经把他叫的餐点送齐了,他随意cha起一块r0u放入嘴里咀嚼,边说着:「说不定我再努力一下还真的可以实现。」
凯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坐到桌前,看着盘里的东西,没有多少食慾的捞起了一口,才自嘲的开口:「那种生活早就回不去了。」
「那又怎样。」对方不以为然,又捡了一块较大的r0u块抛了出去,纳特顺势张开嘴,吞掉了食物,又拱着自家兄弟的腿讨要,「至少还可以尝试摆脱现在的生活不是吗?」
他愣了愣,不禁摇了摇头,难得平和的回应:「我怎麽都不知道你这麽乐观?」
「随你怎麽想。」又喂了纳特一口,罗伊搓r0u了一下白狼的脑袋,重新接续下午的话题,「我想你也想知道为什麽我要去摧毁莱尔家族的血脉吧?」
他边吃着晚餐,手里的叉子轻轻点了点,边夹带着抱怨:「夏弥又强塞了任务给我,正好,等到了飞行器上我在跟你详细说明,这次要做的事情跟我以往要g的事x质差不多。」
「反正她都把你说服入夥了,有些事情你早该知道——不如说身为纯正莱拉普斯血脉的你本来就有知道的权利。」他哼笑了一声,抬眸看着注意力被自己拉过来的人,「我劝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不想再重新安慰你一次。」
「还有,」罗伊微微眯起眼,丝毫没有t谅对方正在吃晚餐,不轻不重的又补了一句:「你最好快点适应si人,我可不想在行动中被你连累。」
刀叉的碰撞声停了下来,他丝毫不意外对方停下了动作,看着青年逐渐皱起了眉头,只是又笑了一声:「我就不懂了,又不是你杀人,g麻要这麽过不去?」
「那麽你呢?」绿se的眸孔再度沉了下来,凯尔直gg的看着眼前无所谓的男人,「你杀人都没有感觉的吗?」
「有感觉又如何?没有感觉又如何?」罗伊促狭地笑了笑,金眸依旧无谓的流出金灿的光,那是一往直前的强烈执着,「听着,凯,为了你,我不在乎我杀了多少人,只要你没事,要我杀了全世界的人我都愿意。」
沉重的句子仿若情人的誓言,凯尔愣住,心口淌过一gu热流,燃起的火焰烧至咽喉,让人x膛发疼得难受,他想说出口的话语卡了一下,才艰难的发出声:「你没必要这样做。」
「这话你是想对谁说呢?」罗伊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而後放下了手里的叉子,撑起身子微微倾下,伸出手粗鲁的箝制住他的下颚,轻声问道:「我觉得我有必要解决你这个问题,杀人就算了,为什麽这麽厌恶看见si人?你到底在害怕什麽?亲ai的凯?」
湖水绿的瞳孔微微缩起,凯尔又觉得视野一片模糊,潜藏的过去被对方的话语无情g出,本因不快的话题努力压制的回忆不受控的浮现,闪动的画面、染血的手、倒映着自己的银光利刃,还有不知名孩子不甘恐惧的表情。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为什麽?我恨你们、你们都该si都该si都该si!
——不要、不要过来!
人们si前的尖叫在耳膜震荡,他下意识的摀住了耳朵,瞠大的眸孔染上了恐惧。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他不安的碎念着,看见的是红se、闻见的是血腥、听见的是惨嚎,还有身旁大人们的笑语。
——看吧,这不是很简单吗?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凯!」金se的眼眸再度撞入了视野,他愣了愣,罪恶感无法克制的蜂拥而出,淹没了他的理智。
匡当!几乎是想要逃离,椅子倾倒,也不顾跌落的疼痛,他慌张的往後0索,不停地後退,想要离开那双直gg盯着自己,彷佛质问的金se瞳孔。
「不、不对、希恩、我没有杀人、我没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像是想要祈求原谅,想要消弥不安,他疯狂的碎念着,痛苦的抱着头,想要将脑海的画面给狠狠捏碎。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手被强y地抓住,吓得他止不住地颤抖,耳边传来了男人严肃低沉的喝止。
「凯,你清醒一点!」
他茫然的抬起头,罗伊蹙着眉头的脸庞映入眼帘,头又开始突突的疼,扭曲了视野,就如同看到自己的弟弟出现在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膨胀的心慌止不住的跳动,颤抖的泣音彷佛只要不停重复着字句就能安定下来,他被一gu力量拉了过去,温热的怀抱包裹住了身t。
「没事的,凯。」罗伊的声音低低的,像是羽毛般的轻柔,一声又一声的哄着,无视了自己的挣扎,紧紧的禁锢了他的身t,「现在你没有杀人,所以不用道歉。」
「但、希恩、我明明、我明明亲手——」
「你没有。」那gu声音强y地打断了他,异常平静的语调抚平了情绪的暗cha0,「你没有杀人。」
「可是——」
「那不是你的错,凯。」罗伊捏起了他的下颚,平静的金眸攫住了他微微涣散的瞳孔,一字一句说的很缓慢,想要让人听清楚,「那不是你动的手,不是你的错,你没有杀人。」
「我没有?」他呆呆地看着人,似乎不怎麽相信,对方相当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没有杀人。」
「我没有杀人……?」
「对,你没有杀人。」
头顶传来轻柔的抚0,他眨了眨眼,糊掉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看着离他近在咫尺的男人,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我真的没有——」
「你总是这样钻牛角尖,凯。」罗伊轻轻叹息,平时锐利的金眸在此时此刻变得温润,「你已经说过了不是吗?是莱尔那群混帐握住你的手,强迫c纵你将刀子t0ng出去的。」
还没等对方因最後的话语紧张不安的绷起身子,宽大的掌心便一下又一下拍抚着微微发抖的背脊,继续说着。
「杀人的是莱尔家族的人,不是你。」他又0上了柔软的金se发丝,看着凯尔苍白的脸孔,想要安慰似的指尖滑过了脸庞,拭去了冷凝的汗水,「你本来就不用怕那些失去生命的人,他们只是罪有应得。」
「我说过的,凯。」罗伊微微垂下头,一吻落在了对方的额间,看着那双呆然毫无反抗的绿眸,郑重的承诺,「我会让你自由,那些试图控制你的人,都得si。」
怀里的人没有说话,也许是听进了他的话语,没再重新闹腾起来,只是不安的卷缩,他耐心的紧了紧怀抱,慢慢顺着还在微微发颤的身t,直到对方的呼x1逐渐平稳。
「……为什麽?」好一会儿,微小充满犹豫的问句才从埋在双腿中的唇瓣吐出,凯尔茫然的眨了眨眼,对所有的一切感到混乱,找不到提问的方向。
在他十二岁生日的隔天,莱尔家族的人便上门拜访,说是要邀请自己去视察边境的村落。
没有下过山的他天真的答应了,却不晓得这是恶梦的开始。
他被大人们紧紧扣住肩膀,被迫看着无辜的村落遭受到士兵们的屠杀,鲜血溅到他的脸上,恶心的腥臭让人忍不住吐得稀哩哗啦。
耳边传来大人们的嘲笑,以教育的名义强迫自己握住锐利的刀子,眼前的是被强押过来,满身伤痕面露惊恐模样的孩子。
——动手吧,这就是你该做的未来。
残忍的话语攫住了脑袋,即使哭嚎反抗,也被强拉住手臂,缓慢贯穿了这名孩子的心脏。
他永远忘不掉孩子si前惊恐痛苦,又带着恨意怨怼的表情。
「……为什麽你知道?」他颤抖的轻声询问。
在那之後他就疯了,不管家里的人如何安抚,他都不肯说出在那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只是不停的道歉再道歉,直到、直到——
「我很了解你的,凯。」罗伊依然维持着平静的语调,如同坚固的浮木,提供他不被轻易溺毙的场所。
「那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知道。」大手安抚着自己的背脊,他愣愣的扬起头,看着男人坚定的面孔。
像是终於溃堤,眼角积蓄的悲伤化为泪水滴落,克制不住的悲鸣颤抖。
「……我没办法忘记,那个孩子si前的脸,我忘不掉。」他紧紧抱着双腿,咬着牙缓缓诉说,「每次看着那些si去的人的脸,我就会想起那天、手里的触感、那张脸……呜……」
一gu恶心逆流而上,他连忙挣开了对方的怀抱,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在了地上,用力咳嗽,彷佛是想要把翻滚的胃酸一同吐出。
他艰困的喘着气,突然又感觉到腰部一紧,反应过来时又重回了对方的怀里,一瓶水就这样递了上来。
「喝点水,休息一下。」罗伊静静的拿着瓶子,耐心等他接了过去,清凉的水冲淡了嘴里的酸意,滋润了烧灼的喉咙,他才又重新镇定了下来。
「你不需要忘记。」对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迷惑的偏过头,看着那双沉静的眼,「你只要记住,接下来你看到的那群混帐临si前痛苦的表情,都是为了无辜失去生命的人的奠祭。」
「什麽……?」
「想像吧,亲ai的凯。」金眸重新流转出灿烂的光,炫目的se彩让人忍不住迷失在金se的汪洋,对方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刻画在了心里,「看着那些痛苦si去的混蛋,想像在你面前失去x命的孩子露出得以安息的表情。」
「你不需要忘记,只要想像在你面前si不瞑目的孩子,因为那些痛苦si去的罪魁祸首露出得以安息的表情就好了。」
「想像?」他呆呆的重复了对方的话,像是得到了救赎般呢喃的念着:「只要想像就好了吗?」
「只要想像就好了。」罗伊又覆述了一次,给予怀中的人令人安心的承诺:「我将会替他们报仇,你只要想像就好,想像那些si去的无辜生命面露安息的表情就好。」
凯尔眨了眨眼,紧绷的身子缓缓松了下来,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不停重复呢喃着对方的话。
罗伊没在继续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人,直到那呢喃自语逐渐转小,最後留下了平稳微弱的呼x1。
就这样待了很久很久,怀中的人才稍微有一点动作,他轻轻拍着对方的背,低低询问。
「好一点了吗?」
凯尔应了声,抬起头来,茫然的眼神交织出一丝复杂的情感,迟疑的开口:「……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你的问题还真多。」他笑了一声,理所当然的说着:「为了确保任务不受g扰,最首要的当然是解决你的小毛病。」
「……我不觉得这麽做有什麽效果,不过……谢谢。」怀中的人又沉默了一下,难得没有表露不满或是排斥,好一会儿才吐出感谢的话。
「听你这样谢我还真不习惯。」罗伊耸耸肩,笑着调侃。
「随你怎麽想。」凯尔再次挣脱了怀抱,清理了一下被弄脏的地板,从柜子里ch0u出毛巾,抛下了一句话:「我吃不下了,你自己吃吧。」
折腾了这麽一下,他的jg神感到异常疲惫,只想好好洗个澡把自己摔到床上狠狠睡一觉。
「好吧,至少纳特还能帮你吃掉,不会浪费。」罗伊像是无奈的抓了抓头发爬了起来,下一秒就被白狼不满的撞了过来,惹得他轻笑,「好了好了,明天就要离开了,遗忘之地可没这麽高级的餐点让你吃啊,吃完赶快休息。」
他微微倾下身搓r0u着白绒的脑袋,将剩下的食物都解决後,把一切都整理好,才重新回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