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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

 

至于大了想嫁给他哪个孙子,那就是他们四个人的事了。

当时和白美莲费了半天的口水,就是瞧见她穿得破破烂烂的,想留点钱给她买衣服。

都是娃娃,他不偏袒自个的孙子,当然也不会苛待荒喜。

“钱我让天赐抓着,他是你三个哥哥里脑袋最灵光的,买卖东西不会吃亏,要是他偷偷给自己花一个子,你回来告诉我,我教训他。”

荒喜受宠若惊,等反应过来后,灿开小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就像月亮。

她想说谢谢爷爷和爷爷真好,可嘴一张还是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荒喜失落地低下头。

张老兵看不懂,也听不懂,但是他觉得荒喜笑起来的时候是个惹人疼ai的小闺nv,也跟着笑:“以后你就是张家的小孙nv了。”

说完,给荒喜塞了两分钱,让她到镇上的时候买两颗糖吃。

荒喜0到钱,开心得不得了。

张天赐是真的脑袋灵光,嘴皮子也能扯,跟人吆喝卖东西的时候气势一点不输大人,三个草席很快就被他卖掉。

荒喜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佩服地看着他数钱。

她终于知道爷爷为什么放心让天赐哥哥一个人出来卖草席了,还夸他聪明,他卖东西就没人把他当小孩,一点亏都不吃的。

草席价格b较好,总共卖了一块八毛钱,收好钱,张天赐叫上荒喜:“走,我带你去看衣服。”

这时候很少有私人门路卖衣服和布,被抓到就是投机倒把罪,要吃牢饭的,想买衣服得去供销社,布b衣服便宜,所以很多人家选择扯布回去自己做衣服。

张天赐没有布票,不过他有自己的门路,就没去供销社,带荒喜绕到一户人家外头,跟一个大娘换了两尺布和三套旧衣服、一双鞋子。

大娘收了钱,瞧着荒喜眼生,忍不住多问一嘴:“这小姑娘谁啊?”

“我妹妹。”

大娘多瞧了几眼:“小闺nv长得真漂亮。天赐,什么时候再去找那东西?找到了给我送过来,东西和钱都好商量。”

张天赐约定了个时间,带着荒喜离开。

荒喜看得一愣一愣的,有点担心张天赐这个行为会出事,扯了扯他衣角。

“放心吧,我是跟大娘换东西,不是买,不会有事。”张天赐没多做解释,出了巷子他数着张老兵给的两块钱,还剩八毛,从里面ch0u出六毛,把剩下两毛给荒喜:“这是爷爷让你花的,你自己拿去买点东西。”

想了想,不情不愿地把剩下的六毛钱也给她。

荒喜接过钱,看出张天赐不是诚心想给她,只拿了一毛,剩下七毛全还给他。

她现在还不会用手势表达很多意思,指这又指那,张天赐却是看明白了。

他也疑惑自己为什么能看懂一个哑巴说话,不过看到荒喜这么乖,还知道把钱上交,很是满意。

“回去不许跟爷爷说。”

荒喜点点头。

张天赐抓着七毛钱,乐了:“走,带你去买点吃的。”

张天赐带着荒喜去买了两个j蛋糕,j蛋糕松软香甜,荒喜舍不得吃太快,小口小口咬着,回到牛甲村前,正好吃完最后一小块。

她用张老兵给的两分钱买了四颗糖,给张求粮和张来福分了两颗,张天赐那颗在路上就被他吃了。

张天赐只买了两本书回家。

张老兵今天去生产大队领的活是喂猪,回家回得早,张天赐把卖草席的一块二毛钱给他。

四毛钱一张草席是镇上现在的市场价格,张老兵没有问,也没怀疑,就这样张天赐偷偷挣了四毛。

白天支书刚来走一趟,替公社送了点东西,一百五十斤大米、一个猪头、五斤灯油。

张老兵心里乐呵,今年的粮食不愁吃了,往常公社会给点别的东西,有时候是布,有时候是棉花。

除了东西,大队每年多给他们家加两百一十个工分,这些东西都是给张天赐的。

十几年前,当兵还不像现在这么好,去了有工资有补贴,能往家里寄钱。那时候当兵苦,每个大队都要派人去参军,牛甲村村民们怕si,不愿意,最后推了张天赐他爹张国祥出来。

公社为了补偿张国祥,每年给张天赐家补工分和粮食,这一点整个大队都是知道的。

后来在山洪中张天赐他娘舍己救人,公社表彰了这种行为,见张天赐无父无母,每年都会多给点奖励。

家里将近一个月没吃过r0u了,一整个猪头够吃一阵子,猪耳朵就够吃两顿,还有猪舌、猪头皮,最好吃的部位就是猪骨头上的r0u,炖成汤,够家里吃几天。

没有肥r0u,张老兵最喜欢的就是猪下水和猪头,三个孙子长身t能吃,猪骨头煮成汤,有了r0u腥味,放什么青菜都好吃。

他今天高兴,一下拿出半个猪头来煮。

四个孩子都很高兴,尤其张来福,g活特别积极,猪头r0u在锅里煮的时候,全都眼巴巴地看着。

r0u的味道就是香。

猪骨头上的r0u多,汤汁多放,剩一些在锅里煮青菜,晚饭都吃了个尽兴。

张来福意犹未尽:“爷爷,猪头真好吃,要是公社每个月都给咋家送一个猪头就好了。”

张老兵:“想得美,一年有这一个就不错了,我们还是沾了天赐的光。剩下的r0u先放着,慢慢吃。”

要不是天赐的娘也有补贴,公社也就送半个猪头,这些好东西是两条人命换来的。

张老兵想着,眼睛慢慢暗下来,和张天赐说:“四斤灯油放你们屋,你拿来点灯看书,剩下两斤我和荒喜分。”

张求粮成绩一般般,张来福的更别说,一塌糊涂,就张天赐学习最好,也好学。

张老兵知道,三个孙子里将来最有出息的就是张天赐,张天赐现在是一只羽翼未丰满的鸟,等长满了翅膀,就会离开牛甲村。

张天赐:“爷爷,晚上我想去河里捉泥蛙。”

“镇上的刘老头又要吃了?”

张天赐点头。

张老兵叹气:“哪能靠着这些东西吊命,收拾好,晚上我带你去河里找。”

听到要去河里捉泥蛙,张来福很兴奋,提前准备好绳子和捉鱼的小竹篓。

荒喜也跟他们去河里捉泥蛙。

张天赐说的泥蛙和捉害虫的青蛙不是同一个,是专门生长在河里的,能吃,张天赐买衣服和布的那个刘大娘,老伴一年前生了重病,找了很多土偏方治病,其中一种药材就是青蛙,一只一块钱。

张老兵当然不信蛙能治病,觉得刘家找这些偏方白费劲,可他们找到就能挣钱,人家有需要的时候,还是乐意去帮忙找的。

以前运气好的时候一天晚上捉个十只,就能挣十块钱,够一家人生活很久,有时候找得多,张老兵会留几只吃,给孩子们打牙祭。

村里的人也会去捉青蛙吃,但他们没有张天赐的这个挣钱门道。

今天晚上天气y,有下雨的预兆,这种天气泥蛙喜欢出来活动。

荒喜看到三个哥哥都望眼yu穿等着天黑去河里,知道泥蛙是好东西,也很高兴。

她换上最破烂的衣服,等夜稍微深些了,五个人出发去河里。

上回被牛踹到河里伤了脑袋,荒喜有点怕,靠着河边走,走得小心翼翼的。

张老兵眼睛不太好使,张天赐眼睛最尖,都是他站最前面,找到了直接动手抓,又准又狠。

河水不冰,就是不好走,好多地方都是杂草,还有泥,没办法从田边走的时候,就得过河,荒喜很怕。五个人用两个手电筒,如果她不走落在后面看不清路。

张来福把三只泥蛙吓跑后,也不敢走最前面了,往后看了看荒喜,见她笑着不动,伸出手去拉她:“我拉着你走。”

有人拉着,荒喜就没那么怕了。

她没捉过泥蛙,但是在旁边看着,也觉得新奇和好玩。

在河里找了一晚上,总共捉了七只泥蛙,跑了五六只,回去的路和来时不一样,要过一个大水潭,水流湍急,荒喜怎么都不敢过去。

张来福摔了两次才勉强过到对面,四个人回头等着荒喜。

水潭的水很深,都到张来福腰上了,大晚上的手电筒一照,水是绿se的,荒喜看着双腿就打颤。

她站着不动,张老兵他们衣服都sh了,急着回家,说:“抓根木头慢慢走过来。”

荒喜还是不敢。

没办法,张求粮往回走,拉她的手过河,刚走了两步,水漫到大腿根部,脚底不知道踩了什么滑滑的东西,荒喜吓得往回退。

最后是张天赐走过来背她过的水潭。

趴在张天赐背上,荒喜盯着他圆圆的后脑勺发呆,她觉得求粮哥哥和来福哥哥人都很好,但是最好的还是天赐哥哥。

七只泥蛙,卖了四只,剩下三只拿来煮汤,蛙汤鲜甜,r0u质滑neng,一家子都ai吃。

眼看着八月快望到底,准备开学了,张天赐和张来福越来越喜欢往山上跑,只要g完活,人就不见影子。

荒喜慢慢适应了在张家的生活,经常和张天赐、张来福去山上找野菜和蘑菇,偶尔下河抓鱼。

荒喜不会抓鱼,但是张天赐熟练,他不仅会编织鱼篓,还会设置陷阱,只要去河里,总能找到点东西吃。

荒喜经常帮他打下手,相处久了,张天赐在山上找到什么好吃的,就会留一份给她。

现在家家户户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上回的猪头早就吃完了,能捕到鱼能改善点生活,张天赐很喜欢往河边跑。

不过他也不是回回都带荒喜,更喜欢和村里的男孩玩。

荒喜在牛甲村也有了新的伙伴,张二妞,二妞是张来福的亲堂妹,张老兵小弟的孙nv。

二妞十岁,喜欢带荒喜玩,经常带荒喜去找野葡萄,荒喜也喜欢她。

这天张老兵在家里休息,荒喜打扫院子,天快黑了,张老兵让她去找张天赐。

荒喜绕了一大圈,才在河边找到张天赐,他刚洗完澡,低头翻石头捉螃蟹。

荒喜咿呀咿呀地叫他,张天赐没听到,他旁边的男孩看到了,眼睛瞪圆,他们平时经常去张家偷看荒喜,觉得她长得漂亮。

有人和张天赐说,张天赐回头,见荒喜叫他回家吃饭,拎起地上的鱼篓给荒喜看,里面装了几条小鱼,还有几只螃蟹。

“不急,我再抓会螃蟹,你先回去。”

荒喜想看鱼,走过去,仔细看鱼篓里的收获,眉眼弯弯。

天赐哥哥又捉到鱼和螃蟹了,这么小的卖不了,是拿回家吃的,她最喜欢吃螃蟹。

看完收获,荒喜就去看张天赐,他专挑大石头翻,那些石头很重,两三个大人都翻不了,他撬几下就能翻动了。

荒喜觉得他像一头牛,一头使不完劲的蛮牛。

又捉了几只螃蟹,其他孩子怕家里人骂,陆续回去,河边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张天赐这才停手。

他抬起眼皮看荒喜,发现她头上有一根草,自然而然地伸过手拿掉。

荒喜蹲坐着不动,在他伸手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眉眼。

“晚上家里都煮了什么菜?”

荒喜用手b划,说烧了茄子和豆角。

张天赐撇嘴:“总是吃青菜,肚子都扁了,赶紧走吧,拿这些鱼回去煮。”

荒喜点点头,主动拎鱼篓。

张天赐白天抓了一条蛇,放在麻袋里,一手拿蛇,另一只手牵荒喜。

他的手掌很大,可以把荒喜的手都握住,

荒喜看着蛇,心里怕怕的,但是张天赐牵着她,她就不怕了。

牛甲村经常会有货郎过来收东西,蛇蜕可以换糖吃,而蛇可以卖钱。

蛇会咬人,可张天赐不怕,不仅不怕,他还总往家里拿,张老兵不问,也不管,卖了钱张天赐自己收。

荒喜知道张天赐在攒钱,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找东西卖钱,但是她没问过。

两人沿着田埂慢慢地走,碰到禾苗和杂草高的地方,张天赐就用手拨开,避免伤到荒喜。

荒喜已经喜欢在乡下的生活了,现在在田边走一点也不怕,步伐欢快。

张天赐往知青点的那条小路走,他拿出两条小鱼,送给里面的李知青。

李知青是老知青,也是知青点里现在管事的,来牛甲村六年了。

前段时间他给张天赐送了一本书,张天赐就经常来知青点找他,问他问题,也送吃的。

李知青拿了人孩子两条鱼,有点不好意思,正好又瞧见荒喜,就给她拿了两个j蛋糕:“好久没看到荒喜了。”

荒喜现在没完全张开,脸蛋还带点婴儿肥,一双眼睛清澈明亮,见过她的人都喜欢,李知青也不例外。

张天赐挡在荒喜面前,替她接过j蛋糕:“谢谢李知青。”

李知青还想再瞧瞧荒喜,但是张天赐整个身t把人挡住,完全看不到,他一抬头,就看到张天赐一双眼睛冷冰冰的。

李知青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明白张天赐怎么突然会对自己有敌意,等反应过来,无奈地笑了笑:“荒喜是个可ai的丫头。”

可惜不会说话,所以张天赐和张来福都护着她,不喜欢让人四处打量,要是有人说她是哑巴,张天赐就跟人g架。

李知青想到一个事,笑笑:“快开学了,荒喜今年上学吗?”

张天赐好学,总来找他问些书本上的事,听人说荒喜今年才来的牛甲村,十岁还是上学的年纪,但她是nv孩,也不知道张老兵会不会让她读书。

荒喜站在张天赐后面,闻到j蛋糕的味道,嘴就馋了,她伸出头想往前看,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荒喜?”

张天赐想转过的头,眼神扫到后面那知青身上,下意识皱眉头。

陈远志第一时间就看到张天赐了,高高的个头,不想看到都难,但是目光不善,陈远志愣了下,猜想张天赐和荒喜的关系。

荒喜也愣了一小会,随后眼睛慢慢睁大,是远志哥哥,远志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见到熟人,荒喜高兴坏了,笑着小跑过去。

“咿呀咿呀……”她想打招呼,但是发不出声音,陈远志刚沉浸在见面的喜悦中,发现她说不了话,又愣住了。

“你这是……”

荒喜沮丧又难堪地低下头。

张天赐看得脸都黑了,他就没见过荒喜那么高兴地跑到某个人的跟前,沉着脸问:“你谁啊?”

三两步走上前,把荒喜往后拉开,“谁都敢乱打招呼,也不怕被人欺负。”

陈远志疑惑地盯着他,又疑惑地看看荒喜,不明白她怎么出现在这儿,看样子和村里的这个男孩关系挺好。

后面的李知青开口:“天赐,这是刚下乡的陈知青,昨个儿刚到的。陈知青,你认识荒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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