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第一位金主()
虫族西北星域的一颗超级主星。
这是一座星战娱乐会所,一场紧张刺激的虚拟机甲对战结束,数据信息流通过精神力传递回五感,蓝光从维奥维特铁灰色的眼睛里一闪而逝,刚赢了一场,他心情愉快地随手放下通讯终端,看向身边其他几个同样刚退出对战的朋友。
“谁又输了?输的快自觉给大家一人点杯酒。”维奥维特跨出驾驶舱,坐上包厢中央柔软的长沙发。
他的朋友们,一群玩世不恭的雌虫二代纷纷落座,一片附和声响起。
没过多久,酒便端了上来,维奥维特端起一杯,穿过半透明的帷幕墙,透过巨大的观星窗口欣赏天外无边的陨石景色。
星环还是在附近的卫星上看起来更美,离得太近就全是陨石带了,他想着,心里有点遗憾。
身后那些狐朋狗友们还在闲聊。
“哎,我可是听说了,上一次你可是找了个真的,玩起来怎么样啊?”
回答的那个想搪塞过去,“什么呀,你说的哪个?”
“嘿,不透露是吧?”问的那个挤眉弄眼,恰巧帷幕墙附近路过了一个身影,便顺手一指,“那我们问他了?”
维奥维特也看了过去,那是一个蓝色西装的高大雌虫,正隔着透明的墙朝他们摆摆手。他认出那是他们这层专门负责迎来送往的管理者,当然,也会私下介绍陪侍。虽然雄虫由于数量稀少而在法律上受到种种优待,缔结婚姻关系更是要经过严格的基因血脉匹配制度,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价码足够,想找什么样的都不成问题。
对于这种事情,维奥维特从身边朋友那里听过不少,但他自己还从没有尝试过。
“大家玩的开心吧?”门口的雌虫笑着开口。
他们一群里大多都和他挺熟悉,顿时一阵嘻嘻哈哈的招呼声响了起来,恰巧此时酒又被端了上来,大伙注意力稍稍转移。
见此,维奥维特把玩着酒杯走了过去,微微一笑,“博德,怎么还不进来?陪我们打几局吧。”博德是个退役的军雌,玩起风靡一时的虚拟机甲对战游戏实力格外强劲,他们向来喜欢他过来陪玩。
名叫博德的雌虫管理随手端了一杯酒走过来,和他碰了碰杯,“当然没问题,不过今天还有些别的事,要打等会儿吧。”他边说边笑了笑,神色有些暧昧。
“是吗,今天又有新来的要你介绍?”维奥维特挑了挑眉毛。
“你有兴趣?”博德问,“那正好省事了,就在这层旁边呢。”他伸手远远往一个角落指了指。
那个位置正站着一个少年,仅侧面对着他们,能看出来个子很高,体型清瘦,半长不短的灰色头发,鼻梁到下巴的线条清晰优美,眼神垂下来盯着地面,似乎在发呆。
维奥维特看了看,转过头玩笑道,“个子挺高的,确定是雄虫吗?”
博德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点头道,“是他,挺干净的,你乐意的话他今晚就可以陪你。”
维奥维特却摸了摸下巴,答非所问,“看上去年纪挺小,是还在读书?”
“是啊,缺钱嘛。”博德答道,又笑骂一句,“你管那么多干嘛。”
维奥维特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我要是不问,你要把他塞给谁?”
“我提醒你,这里想睡雄虫生个孩子的军雌可不少。他这样的可不愁没雌虫要。”
维奥维特往身后那群还在疯闹的雌虫指了指,“这么说他已经被睡过了?”
博德顺着他指的方向扫了一眼,闲闲回了一句,“你们这里倒没有,他还是第一次来我这。”
维奥维特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舔了舔唇边的酒液,淡淡地问,“多少钱?”
博德真心诚意的笑了,悄悄伸手比了个数字。
“才十五万信用点?不贵嘛。”维奥维特有些诧异地笑骂道。
博德耸耸肩膀,“行,谈拢了,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吧”
“他叫什么名字?”
“在这里就别打听真名啦,随便喊,想叫什么叫什么。”
一盏黯淡的台灯映在他的背后,年轻的雄虫独自坐着,略长的灰发垂在后颈上。
浴室里传来水声,穆夏静静地坐在窗前,窗外是遥远的星空。虽然之前也曾单独陪金主出来过,但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规格这么高的酒店,主星果然不一样。
想到这里,他讽刺地笑了笑。那点笑意像轻薄的刀子,刮伤了俊朗的脸。
忽然,浴室的门传出开关的动静,穆夏转过脸。浴室的墙壁雪白璀璨,侧边的镜子上一层迷蒙的水雾。
维奥维特正从里面出来,只在腰间系着条浴巾,宽阔的胸膛,紧窄的腰都一览无余,光裸的后背朦胧地倒映在镜中。
穆夏冷静地打量着他,毫无疑问这是个年轻英俊的雌虫,从他毫不犹豫就包下这间豪华星空特房的作风来看,也不差钱。他主动朝今晚的金主点了点头,“请稍等,我马上去洗。”
维奥维特随手拨两下还有些湿的头发,就停在门边,用充满兴味的眼神仔细看着即将成为美味佳肴的年轻雄虫,在即将擦肩而过时,忽然伸手拦住了他的肩膀,凑近了他的发丝,动了动鼻翼,“这个味道,是荧光染剂?”
被他突然揽住大半身体的雄虫表情没有变动。穆夏抬起右手,抓住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抬头和他对视,坦然承认,“是的,我用了强效染剂,水洗不掉的那种。”
“小朋友很谨慎嘛。”维奥维特笑眯眯地又凑近了一点,若有若无地吐气,“还有眼睛,是不是也做了伪装啊?这样的纯黑色仔细看可有点奇怪哦。”
“好的。”穆夏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会考虑换更自然点的瞳孔色。”他手上用力了一点,将肩膀上那只手扯了下来,又松开,“至于现在,等我洗好澡再继续吧。”说完直接走进了浴室。
听着背后关门的声音,维奥维特挑了挑眉,也没纠缠,自己先上了床点燃一根烟,靠在床头等他出来。
“让你久等了。”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少年的声音,他正边说话边往床边走,身上只穿着一件纯白的浴袍,发尾还挂着水滴,年轻的皮肤被水打湿,显得更加光洁莹润,只是那双眼睛看过来,维奥维特就觉得自己要硬了。
维奥维特不自觉地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穆夏忽地对他一笑,他赤着脚,在地上留下淡淡的水迹,他抬起左手,手指缓缓抚上浴袍侧边的系带,轻轻一拉便使衣襟骤然大敞。
他继续将浴袍往下脱,让它从肩膀上滑落,但却没落地,依旧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双臂上。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急不慢地往床边走来。
维奥维特眨了一下眼睛,视线一下子粘连在那露出的白皙身体上,雄虫看起来清瘦,身材却出乎意料的好,肩宽腰细腿长,肌肉排列整齐而又不夸张,腹肌随着呼吸起伏,顺着圆润的肚脐往下延伸,他的呼吸不由得更加急促,少年的性器长得很好,颜色不深,现在虽然没有胀大,却也能看出分量绝对不小。
想到过一会儿他就会让这根大东西插进生殖腔,维奥维特脸上悄悄染上一层红晕,莫名不好意思地把眼睛往上移了移,不敢再看。
这时他才发觉,少年始终在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他脸上的笑容分毫不变,却在主动脱衣服这种情境下显出一丝摄人心魄的危险和蛊惑,维奥维特感觉自己似乎要沉入那虚假的黑色海洋之中。
不轻不重的力道传来,他被穆夏俯身推倒在床上,他的发丝铺在枕头上,光滑湿润的皮肤和他相贴,温热起伏,“希望我的服务能让你满意。”穆夏贴近维奥维特的耳畔,像是在说悄悄话,“先生,我可是很有职业素养的。”语调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
维奥维特感觉耳朵有点痒,好像脸上又开始不争气的发烫起来。
穆夏沿着他的耳垂开始往下亲吻,从他的脖子到锁骨,舌头抵上去用力吸吮品尝,一路留下清晰可见的吻痕。第一次经历这种状况的维奥维特被刺激地大喘着气,手指插进了少年的发丝中,同时另一只手搂着少年的后背,回应着把他按进自己怀里。
穆夏伸手揉捏他的胸肌,那手感宽厚柔韧,乳晕则是微深的褐色,乳头微微内陷,他张嘴把那一小点含住,又舔又吸,牙齿时不时还啃咬着充满弹性的乳晕,“啊……”维奥维特面色潮红,感受着胸口被充分玩弄照顾,张嘴发出低喘,手上也忍不住加重了力道,将少年抱得更紧。
没想到第一次做爱是和一个不知道真名的雄虫,还是在这种地方,维奥维特失神地想,本来他应该会拒绝,可是远远地看着这个少年,他身上有种清冷疏离的气质吸引住了他,在狂欢的群体中显得孤独又寂寥,所以他一时兴起,鬼使神差地从博德那里把他抢了下来。就是没想到,小朋友床下看着冷淡,床上的表现却很勾人很主动,弄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维奥维特嘴角勾起笑容。
“先生对我还满意吗?”穆夏抬起头,将维奥维特的发丝从额头往后捋了捋,将男性英俊成熟的脸完全露出来,他贴了过去,鼻尖对着鼻尖,同时一只手往下探去,猛地握住了维奥维特早已硬得发烫的阴茎,开始上下用力撸动,时不时还把龟头整个在掌心摩擦。
还是初哥的维奥维特爽得直抽气,身体第一次被雄虫全盘爱抚,刺激不已,感觉身体比自己原本想象得还要敏感,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吞咽了一下唾液,更何况身上压住他的雄虫还在不停地用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笑,还有眼神来勾引他,他感觉他们浑身相贴的每个地方,温度越来越滚烫。
维奥维特情不自禁地把腰往上顶,主动送进雄虫的手里让他玩弄,“快点。”他沉浸在情欲中的声音沙哑而诱惑。
穆夏用力亲了一下他的唇角,如他所愿,手上的动作更加激烈,同时身体下移,把腿插入他的身体之间,让身下的金主双腿大张着,无法合拢,另一只手深入后方,开始探索他的后穴。
维奥维特通红着脸,乖乖把腿张开,没有丝毫抗拒,胸肌和腹肌随着他急促的呼吸激烈地舒展又紧绷,穆夏探出舌尖,顺着他胸肌的中线一路往下,舔吻过那些深深的沟壑,路过肚脐时,又把舌头钻进去,使劲往里顶弄。
天花板上的灯光不知为何越来越炫目刺眼,维奥维特将左手抬起来,挡在眼前,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上,唇瓣因充血而嫣红,正微张着透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媚态横生。
“摸摸我,”忽然他的手被少年抓着往下,一下子包住了他自己的阴茎,同时还有另一根更粗大滚烫的柱身,忽然和他的紧贴在一起,少年拉着他的手,一齐包住上下撸动,还沾上了一些从他龟头里流出的液体来润滑,“这样待会才好操你。”直白而羞耻的话响在他耳畔。
维奥维特闭着眼睛不去看,只是耳朵越发泛红,后穴的感受也越来越明显,雄虫的手熟练地开拓着他的甬道,同时不停地寻找他的敏感点,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在内壁上揉按点压,当他突兀地按在一点上时,维奥维特声音颤了一下,腰身不自觉一弹,却又被少年紧紧压制着无法逃离,只好挣扎着用双腿盘上少年的腰。
成熟男性微深肤色的大腿粗壮有力,少年的腰却白皙而纤细,灯光下色调格外有反差感,两相对比显得色情淫靡极了。
穆夏将身下雌虫的反应尽收眼底,从他的后穴中抽出手指,湿哒哒得满手水迹,被他往上抹在了雌虫的侧脸和下巴上。感觉雌虫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于是穆夏不再迟疑,扶着性器猛地对准穴口贯穿而入。
雌虫像一颗饱满多汁的果实,成熟了太久,一碰便溢出了甜腻的汁水,穆夏进入的时候,没遇到任何阻碍,柔嫩的生殖道热烈欢迎着他的进入,进入后又把他坚硬的分身紧紧包裹,朝更深处吞进。
“啊……”维奥维特睁大了眼睛,原本挡在眼前的左手无力地垂在枕头上,少年白净秀美的脸挡住了头顶的灯光,因情欲蒸腾而面颊微微绯红,但他只是看着维奥维特,沉沉呼吸,一言不发地挺动下半身,将硕大的性器一点一点不容拒绝地顶撞进湿热紧致的生殖腔。
比起身体被插入,一股可怕的被征服的感觉涌入维奥维特心底,让他想要臣服,他眨了眨睫毛,忽然希望少年再强硬一些,更加凶狠地主宰他。
前面的阴茎失去了抚摸照顾,却不知廉耻地翘得更硬绷得更直,随着少年的动作在前面乱甩,两个囊袋胀得鼓鼓囊囊,被过度的快感刺激得一跳一跳,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会射出来,但又舍不得过早结束这场巅峰的享受,于是尽力克制着;后边又湿又紧的生殖腔还在不停吸吮着那根进进出出的性器,但他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勾引一样张嘴吐气,“小朋友真不错啊,要是再使劲点就好了……啊……”后半段被蓦然加重的捣弄动作打断,“……嗯……快把我干射出来……啊……”他的呻吟柔媚婉转,眼角潮红,故意张嘴探出一点舌尖,既诱惑而又挑衅。
穆夏看着身下嘴硬的雌虫,勾起嘴角,顺着他的语气,故做天真道,“叔叔想要我怎么用力呢?”他对着雌虫的敏感点狠狠顶了十几下,“是这样吗?”随后又忽然放慢速度,每次把龟头几乎退出大半再缓缓插进一小半,不顾穴口的吮吸和挽留,“还是这样呢?”
“叔叔想要哪一种?”穆夏戏谑地问,笑意温柔如水。
维奥维特强撑出笑容,主动抬起屁股去追着那根正在戏弄他的肉棒,“用力一点,粗暴一点,我喜欢。”
霓虹灯光无孔不入,纯白的纱帘夜风中卷动,带来微微的寒冷,巨大的浴缸中早已蓄好了水,浮上袅袅热气,一声轻响,水流猛然荡起涟漪,穆夏将怀里赤裸的雌虫放入水中。
来到主星后的第一个金主已经累得昏睡了过去。他赤裸着身体浮在水面上,现在看上去安静乖觉极了,眼睛沉沉地阖上,溅起的水珠滴下他的睫毛,他眉头微皱,嘴唇仍旧微张着,发出压抑的气音。
穆夏摸了摸他依然潮红的脸,托着他的下巴,大拇指摩挲了两下他的唇瓣,让他闭合上嘴角。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需要知道,反正一夜之后不会再有联系。
穆夏本可以现在就离开,但鉴于陌生的雌虫出手大方,甚至提前付好了钱,于是穆夏主动替他做了清洁,连射进生殖道中的精液也一丝不苟地全部抠挖了出来,过程中雌虫时不时发出柔媚的低吟,但睡得太沉,一直没醒。
床单也重新铺过了,穆夏抱着雌虫出来,给他重新套上浴袍,放上床,并把他沉睡的姿势调整端正,这才给他盖好被子。随后他拉上衣服的兜帽,踏出房门。
旋转门打开,透明的阶梯定格在半空中,穆夏踏上去,瑰美的夜景扑面而来,灯火闪烁不熄,流动如迷幻的长河,他抬起头,伪装的灰色发丝被风吹起几缕,凌乱地挡在眼前。
忽然迅捷的黑影破空而来,这是一艘小型巡回星舰,由光脑自动驾驶,专门在主星上给居民出行乘坐。小星舰一闪即停,准确地在他面前滞空,他掏出一张灰黑色的虚拟账户绑定卡,感应器灵敏地闪烁一下,舱门随之打开。
今晚它的乘客只有穆夏。星舰很快启动,那些流光溢彩的灯光在透明的舱门外变形、拉长,绚烂如流星雨落,一切都被都甩在身后。
穆夏轻轻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几次转乘后,他终于回到学校附近的行星上,头发和眼睛的伪装还没有卸掉,他随意找了家旅店,刷卡走了进去,进入浴室。
镜子里映出另一个自己,表情无悲无喜。穆夏看着他,掀起头发,右手举起一根小小的滴管,他抬头,透明的溶解药水缓慢在他眼中放大,世界一阵模糊,他习惯性地闭上眼睛。
再次睁眼时,镜子里他的瞳孔上虚假的漆黑瞳膜飞快散去,其下是他真正的淡紫色瞳仁,远比生硬平凡的黑色璀璨夺目,也正因如此,他每次都需要遮掩。
溶解出的墨色水滴顺着眼睑流出,仿佛黑色的眼泪,他垂头将另一瓶药水也举起来倒在头顶,并用手沾上一些抹了抹眉毛。干净的水流将残余的灰色彻底冲刷洗净,他的头发和眉毛颜色一致,都是少见的银紫色。
镜子的少年终于卸下所有伪装,外貌比起原来更耀眼了百倍,热水熏出的薄雾笼罩着他光裸细腻的身体,柔美如月光,辉映一室。
朦胧的星光挂在天边,换上军校制服的穆夏登上学校的巡航歼星舰。这艘星舰会每天在周围的行星上航行往来,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搭乘它回学校,乘客们也几乎全都穿着和穆夏一模一样的制服,明显都是校友。
一夜奔波,穆夏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短暂睡去。直到星舰在学校星港基地停稳后,才被光脑的播报声唤醒。
舱门开启,半透明的质能光桥一路铺展到地面,学生们三三两两走下来,沃顿军校的门扉远远地高耸矗立着,朝他们敞开。
小巧的检测智脑鸟群般飘飞在半空中,穆夏走到大门前,其中一只朝他投下光束,“目标识别,一年级学生,穆夏,敌我权限通过,允许进入。”精细的三维投影光屏在他面前展开,穆夏视若无睹,分毫不停地继续往里走。
光屏闪烁五秒后自动熄灭,刚刚跟随的那只检测智脑轨迹脱离了他,继续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转过一座建筑,穆夏的身影逐渐隐没。
上午的课是无聊的理论,穆夏坐在教室里,同学们都隔着单向光墙,互相根本看不见,光脑一一在他们面前展开三维投屏自动讲解,不停播放着那些经典战役的画面,平板放述着各种战术安排典型范例。穆夏只在最后要求他们分组进入模拟驾驶舱对战时,提起了一点兴趣。
光墙撤销,模拟舱从地板下升起,两两相连,穆夏找到对应自己学号的舱门,撑着舱门外圈的扶手,钻了进去,对着真实的虚拟投影画面,打起精神完成了光脑下发的任务。
时间流逝,光脑终于宣布理论课结束,穆夏如释重负,打开舱门,只想回去好好休息。刚起身,他看见自己舱门口的扶手上,静静躺着一个精致的小信封,明显是刚刚趁着他在驾驶舱里,被悄悄放在上面的。
穆夏有些疑惑,拿起信封翻转过来,触感柔和细腻的纸面上,正中赫然是一颗红墨水画成的爱心,明显是一封情书。他的手顿住了,一把跨出舱门,将它完好地放回了扶手上。对不必要的麻烦,他一点也不好奇里面的内容,干脆放回去当做没看见。
稍早一些的时候,理论教室门口,阿尔冯斯正焦急地和好兄弟说话,“东西你确定送给他了吗?”他的好兄弟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脖子,“知道知道,路易斯嘛,你说过的这届医疗安抚专业最好看的雄虫,驾驶舱门的学号是0745,刚刚我进去的时候,正巧他们都在模拟对战,在驾驶舱里没看到我,我溜进去直接放他桌上了,保证他一出来就能看见!”
阿尔冯斯红着脸,今天本来是他计划好表白的时机,但事到临头,写好了情书,他却不敢当面送给他,只能趁着理论课光脑自动教学的时候跑过来,让兄弟帮他送进去。这样可不行,他深吸一口气,打算在教室门口等到他出来,再当面表白一次。
他们等了一会,结束课程的学生们鱼贯而出,拥挤的学生们彻底挡住了教室内的情况,阿尔冯斯耐心地守在一边,只等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可是好半天过去,始终没有他想找的雄虫。阿尔冯斯皱起眉,察觉不对,不由探头往里一看。
学生们基本都走完了,里面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银紫色头发的雄虫,正背对着他们收拾东西。阿尔冯斯狐疑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好兄弟的腰,“你真的确定是给路易斯了?他好像根本没来上课啊。”
他的好兄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我按0745的学号找的驾驶舱,而且里面的那个雄虫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特别好看!”
仿佛是为了佐证这句话,穆夏恰巧在这时转过身,抬头正好对上了门口两个雌虫,他并没有在意,直接往外走去。明亮的光线下,他的发丝几乎闪着光,眉眼俊美冷淡,漆黑的军校制服下的身形挺拔出众,走路时周围简直成了映衬他的舞台。
阿尔冯斯的同伴看得眼睛亮了好几分,悄悄小声揶揄道,“就是他啊,难道你喜欢的不是这个雄虫吗?”
阿尔冯斯也被那夺目的俊美惊艳了一瞬,随即他反应过来,恶狠狠伸手一掐死党的后颈,“不是他!我根本不认识他!”他顿了顿,很快搞明白了到底发生什么,“这种课的驾驶舱都是两台连在一起,学号就是统一的宿舍号,你帮我送错人了,路易斯今天估计根本没来上课,这应该是他的室友。”阿尔冯斯捂住脸,无地自容,悔不该让朋友帮忙,搞出了大乐子。也不知道这位陌生的雄虫有没有把信拆开看,一想到自己在信里写的那些东西,他红透了脸,恨不得立马夺路而逃。
他的好兄弟明显也傻眼了,不过看着穆夏越走越近,近距离欣赏美色,他看得心里直痒痒,支吾着开口,开始出馊主意,“那个,虽然没见到过你说的路易斯,但这位不也超好看吗!情书给他不亏,要我说你现在就去和他表白算了。我不是那么肤浅的看脸雌虫,可是这位太好看了吧,你确定不要换个雄虫喜欢?”
阿尔冯斯气了个半死,“走开走开,我也没那么肤浅,你想对他室友示爱放下次,我现在得……”
话还没说完,穆夏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你们好,打扰一下,请让一让。”
声音清朗干净,语气平静有礼,两个有些鬼祟的雌虫一起抬头,看到正议论着的主人公已来到面前,一下子站直了身体,阿尔冯斯反应极快,急忙一把拽住他的朋友,有些尴尬地让在一边。
没去管现在正一脸陶醉,眼睛里滚动出“脸好看声音更好听”这种花痴字幕的同伴,眼看着穆夏向他们点点头,就要擦肩而过,阿尔冯斯忽然迟疑着叫住他,“那个……这位阁下,您好,请问路易斯是您的室友吗?你们是不是一起住在0745宿舍?”
穆夏转头看着眼前这两个陌生的家伙,联想到那份莫名其妙的情书,心里明白了一些,“没错,你们找他有事吗?”
“呃……是的,那个……”阿尔冯斯有些羞于启齿,“刚刚您是不是看见一封情书?是我写的,本来是要送给他,结果他没过来,您,您刚刚有打开吗?”
穆夏摇摇头,“我刚才并没有打开,你说的东西,还是放在驾驶舱的扶手上,如果你想拿回来,现在就可以。”
阿尔冯斯的好兄弟冒出来,殷切地看着穆夏,“那这位阁下,你现在是不是要顺路回宿舍啊,他是胆小鬼,根本不敢当面交给喜欢的雄虫,要不您帮帮忙,带回去给您的室友吧?”
穆夏嘴角勾起温和礼貌的笑意,像是冰川浅浅融化,两只雌虫一下子看得目不转睛,但那笑容未达眼底,穆夏的眼睛仍旧冷淡地看着他们,语气温和,拒绝得却果断,“很抱歉,我和路易斯没什么私交,况且,这些是你们的私事,与我无关。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他直接转过身就走。
“等等!”阿尔冯斯一时心急,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让他停在原地,刚一拉上,他就情知不好,学校里对于雌雄的界限可是管得极为严厉,而且到处都是光脑监控,万一面前这位雄虫生气了去告发,他恐怕要被抓去禁闭室好好关几天。
一边的好兄弟表情先是震惊,然后又偷偷比了一个大拇指,第一次认识就敢摸雄虫的手,真是勇士!
阿尔冯斯心里直叫苦,就要赶紧松开雄虫,手上却传来一股大力,雄虫已经冷下脸来,一个甩手猛地挣脱,那双梦幻般的紫色眼睛现在神情尖锐如刀锋,语气更是冰得能掉冰碴子,“还有什么事?”
阿尔冯斯被雄虫好像狠狠甩开脏东西一样对待,虽然知道是自己不对,难免还是对这样的反应暗暗咋舌,看来面前的雄虫看似温和,实际上里面根本是个冰块,根本靠近不了,还是路易斯那种性格像小太阳一样的雄虫比较好。
亡羊补牢,为了不被抓去禁闭室,他赶紧道,“抱歉阁下,是我着急了一时冒犯,您别生气,我只是想说,雄虫居住的宿舍区没有雄虫带领根本进不去,您能不能带我们进去一趟,找到了路易斯我们就赶紧出来,不会再打扰您。”
穆夏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看在两只雌虫眼神真诚的份上,他点了点头,“好,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是,”他重新转身,漠然补充道,“但是我劝你们不要抱着什么期待,不要后悔。”
吸取刚才的教训,阿尔冯斯和朋友不敢造次,隔着三四步远跟着他走,可他后半句话轻飘飘的语气让阿尔冯斯心里有些不安,雄虫似乎意有所指,但看着穆夏沉默着走得飞快的背影,似乎一句话也不愿意再多说,阿尔冯斯只好压下疑虑,没有多问,鼓起勇气往前走,祈祷一切顺利。
校内的星舰降落,一只穿着黑色军靴的脚踏上宿舍门前的台阶,扫描的光束同步落下,智脑拟出柔和的男声,“欢迎回来。识别陌生访客,请问是否同行?”
“放行。”穆夏回答,“好的,权限已许可,请进入。”大门的光幕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地上铺进三条长长的影子,穆夏目不斜视地跨进门扉,身后阿尔冯斯和托尔亦步亦趋,边走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空旷的走廊上是他们单调的脚步声,“到了。”穆夏最终停在一扇门前。
真正进入宿舍房间,阿尔冯斯发现这里和想象中大不相同,客厅的公共区域都是些军校宿舍的基本陈设,没什么可看的,沙发上略散着几件不知道是谁的衣服,但是空气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感官灵敏的阿尔冯斯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穆夏带他们站在浴室门口,忽地一声冷笑,“看好了,他就在里面。”
两个雌虫还没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哐啷一声巨响,穆夏已经将门一脚踹开,停滞了不到一秒,受到惊吓的刺耳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穆夏收回脚,冷冷地看着里面。
宽敞的浴缸里,坐着的雄虫一头金发,面容精致,赫然是穆夏的室友路易斯,自然也就是阿尔冯斯的暗恋对象,正在对门口的他们三个怒目而视。
漂浮着泡沫的水流正在往外溢出,情欲和水汽的味道混合着扑面而来,一双健硕紧实的手臂从背后勾着路易斯的脖子,一个深肤色的高大雌虫正从他背后抬头,神情莫测地看着他们;另一个直接骑乘在路易斯身上的雌虫则费力回头,表情吃惊。
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的阿尔冯斯目瞪口呆,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同伴托尔也是完全傻眼了。倒是惊魂未定的路易斯很快反应过来,脸色涨红地咬牙切齿,“你们干什么!这种时候踹什么门!我们还在里面呢!”他漂亮的五官因为愤怒的咆哮而变形,平日里温柔有风度的形象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他身后那个高大英俊的雌虫也挑起眉毛,带点玩味地注视着穆夏,全然没有被打断好事的尴尬不悦,反倒勾起笑意来,把手从路易斯身上拿开,随意地搭在浴缸上,等着穆夏的回答。
而另一个雌虫则慌慌张张地抽了叠浴巾,背对着他们把自己裹起来装蘑菇,看上去羞耻到恨不得一头扎进浴缸的泡泡里躲着。
“又是难闻的味道,”穆夏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挥了挥右手,让通讯终端记录下房间里的全息影像,“你们太吵了,我说过的,事不过三,”路易斯阴沉着脸,听着冷淡的话语继续从他嘴唇里吐出,“这些证据我会保留,请你立刻申请换宿搬出去。毕竟你一定不想让它们被监察组看到吧?”穆夏说完,轻柔地一笑。
察觉到路易斯身后那只雌虫一直在盯着自己,穆夏若有所思往他身上看了回去,那只雌虫顿时扩大了笑容的弧度,目光更加热烈,赤裸裸的勾引。
可惜穆夏对这份勾引丝毫不感兴趣,只扫了一眼,他就随意地转身,“希望你识趣一点,等我再回来之前就自己搬走,不要逼我去举报。顺带一提,你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还有,他们也是来找你的,如果刚才你没尽兴,现在可以替换重来。”他与阿尔冯斯和托尔擦肩而过。
路易斯气得一把推开身上的雌虫,恨不得立刻追出去骂他,猛地起身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穿衣服。
白花花的裸体一闪而过,这次惊叫的换成了阿尔冯斯,出色的反应速度再一次发挥了作用,他拉着托尔飞快地转身就逃,活像是后面有鬼在追。等好不容易狂奔出了这片宿舍区,缓了缓急促的喘息,看了看头顶的蓝天,两只雌虫相视苦笑。
太可怕了,走在林荫道下,他俩心有戚戚地小声嘀咕,“今天的事千万别说出去。”阿尔冯斯捂脸。托尔点点头,也跟着叹气,“放心吧,那当然了,明明一鼓作气去表白,结果发现表白对象直接在宿舍乱搞,兄弟你今天也太惨了。”
阿尔冯斯伤心摇头,“从今以后,我还是离雄虫远点吧,我是怕了。”
“好了,不想这些了,回去训练!”托尔一把搭上他的肩,笑嘻嘻地把他拽走。
“对了,出来之后没看到穆夏,他去哪了?”
“你管他干嘛?一见钟情了?”
“滚走。”
“哈哈哈开玩笑的,那位阁下看着可不需要我们担心,以他的性格,招惹到他绝对是对方倒霉,那个路易斯表现得可比他差远了。诶,话说他真的很好看啊,你真的确定不换个对象喜欢?”
“滚走!”
巨大的榕树树冠散落下无数枝叶的光影,穆夏抱着双臂,靠在极粗壮的树身背后,抬头看天,于是那些光影在他脸上流动不息,光在他的眼睛里波动折射,他的瞳孔剔透莹润。
听到阿尔冯斯他们俩的声音渐渐远去,穆夏才从树后转出来,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消失的地方后,他缓步走向相反的方向,乘着校内的星舰离开。
资源馆藏室的个人休息间里,通讯终端响了起来,重要消息提示音嘀嘀嘀吵个不停,难得的睡眠时间结束,穆夏睁眼起身,发现是对战课程考核通知,要求选择这门课程的医疗安抚专业学生,这次考核必须选择和其他专业的一起组队合作,如果超过时限还没有自己选好队友,届时将由光脑自动匹配。考核时间在两天后,为期三天,而考核地点将在环绕沃顿军校主星的几颗卫星中随机分配。
穆夏的手指在光屏上停顿了一下,军校平时任务繁重,课外还有各种深入研究和试验,本来属于自己的时间就很少,更何况他都是用这点时间出去秘密赚钱,为了掩饰还一直独来独往,算下来,这么久了他居然连一个朋友也没有,更别说这次组队还要求必须是其他专业。
想了想,最后他点开校内讨论区,发了一个寻找队友的帖子,并在后面附上自己的联系方式。先碰碰运气吧,实在不行就让系统匹配。
然而校内讨论区是匿名模式,大家都是奇奇怪怪的虚拟头像,穆夏的账号顶着平平无奇的初始设置头像,名字也仅仅是一个“穆”字,帖子内容更是简短,在热火朝天的一大片求队友帖子里实在没有吸引力,果不其然,彻底石沉大海。
两天后,穆夏带好装备,来到集合地点等待。组好队的学生都在一边散开,三三两两聊天,只有他们落单的还在等着系统分队友。光脑开始逐一播报,被念到的学生一个个出列,两两汇合,站在一边。
穆夏站在队列里,出众的相貌吸引来大片的目光,他视若无睹,表情平静。终于听到自己的名字响起来,“穆夏,罗塞塔,组队出列!”
穆夏应声出列,只是当他抬头寻找自己队友时,彼此恰好对视上,看清脸后,双方都愣了一下。罗塞塔身形高大英武,面容白皙俊朗,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前天在0745宿舍才见过面,当时他坐在路易斯身上。
居然又遇到了,穆夏走过去,和他一起汇合了站在一边。“你好。”他波澜不惊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罗塞塔肢体僵硬,眼神不知道往哪放,肉眼可见的紧张无措,穆夏瞥了他一眼,罗塞塔一下子脸色通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穆夏,医疗安抚专业一年级,未来三天我们将会是队友,希望我们互相能好好配合。”
“好、好的。”罗塞塔撑着回了一句,看了穆夏一眼就赶紧挪开目光,接下来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看他这幅模样,穆夏也没有强求和他继续交流,一路沉默着和大部队一起上了星舰,找了个位置坐好,等待出发。
星舰升起时,穆夏闭上眼睛休息。罗塞塔坐在他旁边,偷偷抬头看了看他,怕被发现,只几秒后又赶紧把头扭回来,心脏跳得飞快。
“请注意,请注意,即将到达考核初始位置……”
耳畔传来智脑的语音播报,穆夏结束短暂的闭目养神。透明的光屏在他们身前展开,传送带蜿蜒着,上面放着一个个制式背包,“这是你们的装备,包含必要的生存设施和一枚统一的光币。第一晚你们的考核任务是成功抵达终点,并且手中至少保留一枚光币,否则直接淘汰,丧失后续考核资格。另外到达终点时持有光币越多,考核成绩越高。”
“请各位考生合理利用地形环境,配合队友作战,如果中途抛弃队友,同样淘汰出局。传送光桥已搭建完成,请各位做好着陆准备,祝好运。”
轻微的震感传来,穆夏和罗塞塔对视一眼,雌虫的体能更强,行军速度更快,罗塞塔深吸一口气,主动起身背上装备背包,“走吧?”
穆夏点点头,彩虹般的光桥连接到陆地,只一个闪烁,星舰上的所有学生瞬间被同步传送至小行星上的范围。
横跨大半个星球,小行星的另一面正是极夜,接近终点的某处高地上,一片漆黑中站着图特蒙斯和他的同伴们。
其中一个打开了随身的终端腕表,上面的一个个光点已经从开始移动出发,忽地转头感慨道,“当初我们刚进校的时候,是不是也和他们差不多?”
图特蒙斯微微一笑,“也许?我们应该比他们幸运一些,至少考核时学校没有特意找高年级来增加难度。”
另一个高年级学生哈哈坏笑道,“等会儿就是他们倒霉的时候了!”
作为五年级的首席,也是这支暗中小队的领头者,图特蒙斯环视一圈,“话是这么说,但别忘了,我们动手只是为了帮助测试,不能像对敌人一样下死手打伤打残,甚至必要时我们还要维持考核秩序,保护弱者。”
“好了好了老大,大家都知道轻重的,只是吓吓他们而已,别这么严肃嘛。”见气氛有些凝滞,一个雌虫笑嘻嘻地过来抱住图特蒙斯的肩膀。
“是的是的,保证只逗他们玩玩!”
图特蒙斯失笑摇头,也打开了腕表,宽阔的地图上,一个个光点正朝这里缓慢前进,每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年轻后辈。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图特蒙斯心中默念道。
穆夏正和罗塞塔一起往前行军,比起军校主星,这里重力感没那么明显,到目前为止,他们俩步履轻盈,身体还没有疲惫。但很快,前方死气沉沉的丘壑被极夜淹没,黑夜来临。
一点光芒忽然涌了出来,包裹住他们,穆夏转头看去,一根照明光棒被罗塞塔启动了握在手里,可惜黑暗太厚重了,这点光只能照亮周身,但无法穿透前方的道路。他们速度不减,继续前进。
“照明棒还有多少?”穆夏问。
“不多,一共只有三个,每个照明时间持续一小时。”
“这颗附属星的极夜时间大约是六小时,看来靠配给的照明棒我们撑不到天亮。”穆夏皱了皱眉。
“我的虫形有夜视能力,必要时我可以领路。”犹豫了一会儿,罗塞塔说。
夜视是很常见的虫形能力,不过由于雄虫普遍难以虫化,穆夏现在还做不到,于是他很快点头,“我自己也带了两个照明装置,但考核还有两天,也许之后还要用到,待会你直接来带路吧。”
“是。”
在沉默的前进中,光明很快熄灭了,他们闯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同被一只巨兽吞入口中。视觉被剥夺,其他感知变得更加敏锐,穆夏跟在罗塞塔身后,用听觉循着他的脚步声往前,障碍物都被罗塞塔及时规避,他们一路平坦。
渐渐地,精神和身体都开始疲乏,黑夜仿佛无穷无尽,离终点的路程还有将近一半,穆夏努力保持清醒,试着和罗塞塔搭话,“雌虫的作战训练经常夜间行军吗?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了?”
“是的,而且作战练习的时候环境经常设置得很难,沙漠森林沼泽,泥水雨水,各种各样都有,挺过来都靠意志力。你们呢?”
“很少,我们专业的雄虫很少选择对战课程,一般都在去实验室泡着,不过这也只是听起来轻松,时不时结果不对就要重新确定研究课题。”
“导师不管你们吗?”
穆夏正要回答,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妙,脖颈发凉,千钧一发之际,他凭直觉身体猛地往左一偏,躲过了从右后方袭来的一击。
“怎么了?”罗塞塔赶紧停住步伐,转身焦急地问,穆夏来不及回答,“小心!”那个袭击者飞快伏地,无声地一滚,闪入几米远的一座小丘之后,进入了罗塞塔的视角盲区,趁着他回头向穆夏发问时,又鬼魅般地窜出,游走到罗塞塔的后方,一拳击向他的后背。
罗塞塔反应极快,脚尖一个发力,竟朝后一个高高的翻越,海豚出水一样跃出极高距离,这里的重力环境增强了他的力量和速度,甫一动手,他自己也诧异了一瞬间,随后赶紧集中精神,半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指缝里一声轻而冷的风声,一把暗淡无光的军用短匕已经出鞘,袭击者此时恰好回身,双方对上了视线,落地的一刹那,罗塞塔飞快前扑,一刀划向袭击者的咽喉。
穆夏看不清黑暗,但从声音里他辨别出了罗塞塔的动作,思索一瞬,他也赶快往前正面迎击,封死了袭击者的退路。
“配合得不错嘛。”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懒散中带着点戏谑。
罗塞塔惊讶地看见,前后夹击中,对方身形居然再次飞速一闪而逝,速度快得恐怖,他持刀的右手臂突然传来一股剧痛,罗塞塔闷哼一声,被右边袭来的一拳打飞了出去,他赶紧脚尖及时点地卸力,收刀往前滑了几步,被穆夏迎面接住。
又一根照明光棒在穆夏手中点亮,穆夏松开了扶着罗塞塔的手,隔着几步之遥,他们总算看清了袭击者,他身形高瘦,两条修长的腿随意支着,双手抱胸,俊秀的脸上挂着点笑意。
“都盯着我?那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图特蒙斯,”图特蒙斯笑容灿烂,眼睛在穆夏脸上停留了一会,“不用这么紧张,只是出来试着打劫你们而已。”他耸耸肩膀,金色的发丝在光下闪耀着。
罗塞塔紧张地挡在前面,穆夏却拍拍他的肩膀,走出来和他并肩,冷静地看向图特蒙斯,“是吗?你大概不是考生吧?集合的时候,我可没有看见你,而且,你的队友呢?”
对方笑了笑,“你猜?我可不会告诉你。”他转过身,朝后面挥挥手,“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继续加油哦。”
穆夏和罗塞塔戒备地注视着他走远,等他重新隐没在黑暗中后,他们才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保持照明吧,离这里天亮还早,暗中袭击我们的恐怕会不止一个。”穆夏开口。
罗塞塔点点头,“接下来我们都要小心点,刚刚那个雌虫很强,我们这一届里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他很有可能是个高年级,高年级出任务都是直接去战场,他们的战斗经验比我们强出太多。刚才虽然是试探,但一不小心也会受伤的。”
穆夏刚要应声,想起了什么,又皱眉道,“你怎么样,刚才受伤了吗?”
罗塞塔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阁下放心,我没事,应该只是一点淤青,我们皮糙肉厚,很快就会恢复的。”
穆夏看了他一眼,没在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路途中,如他们所猜测的,来袭击试探的不止一波,隔十几分钟便会从不知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一个个身手敏捷、实力强悍,让他们如临大敌。可稍过几招后,那些敌人便会又自己退却消失,来无影去无踪,难缠得很。
这样的消耗游击战将他们的速度拖慢了不少,但万幸,出色的体能还是撑着他们及时在限定时间之前抵达了终点。
终点处已经有几支小队提前到达,等到时间结束,考核结果播报出来,穆夏他们成绩中上,算是优秀,但也没有特别出类拔萃。
虹桥消散,星舰再一次启动,带走了所有考生。图特蒙斯从阴影里走出,伸了个懒腰,“他们走啦,咱们第一波算是任务完成了,”同伴们簇拥在他身边,同样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见此图特蒙斯不得不提醒警告道,“大家也都收拾收拾,星舰马上就回来接我们了,下个考核点的环境可比这里复杂多了,我们得好好注意。”
“知道了知道了老大!”
“难得接了个轻松点的校内任务,放松一点也不要紧啦……”
其他队员笑着回道,很快他们也离开了。
军用短匕拨开前方的灌木丛,穆夏独自走在幽邃恐怖的密林中,周围的树木耸入云端,高得看不见尽头,美丽而神秘的蓝绿色荧光从地面顺着树干向上攀爬。穆夏辨认出那是一种真菌,延伸出的菌丝带有一定毒性,于是他避开这些发光的真菌继续往前。
第二场考核的任务是一天内和同伴汇合,一起猎杀一头a级变异原始兽,完成了之后就可以用终端发出信号呼叫星舰。终端的队内定位功能已经开启,长长的虚线箭头通向西北方向,穆夏正顺着标识往罗塞塔那里前进。
直线距离还有很远,黑暗的森林里危机四伏,虫鸣、流水、嗥叫、展翼……各种各样细小窸窣的声音不停草丛和树枝中响起,幽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穆夏的一举一动。他毫不露怯,严格地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继续谨慎小心地向前。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风声似乎停息了下来,穆夏停住,朝四周的黑暗里看去,那是视线无法穿透的深处,他极力用听觉捕捉异样的动静,一无所获后他启动了精神力感知。
穆夏的精神力等级是b+,放在军校平均水平里b级非常一般,刚好达到入学的最低门槛,能被录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性别是雄虫。
无形的精神力触须伸向看不见的黑暗,却依旧什么也没探知出来,穆夏皱眉收回了力量,重新往前踏出一步,就要继续进发。
尖锐的嘶吼忽然响彻他的耳膜,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风声,巨大的捕食者凌空下扑,无数枝桠被卷动着断裂、掉落,穆夏变了脸色,这头巨兽的速度太可怕,身体的反应速度已经完全跟不上,他连忙调用精神力挡在面前。
锥子般的尖喙刹那间刺下,穆夏额头冒出冷汗,可怕的穿凿力中竟带着一丝精神力的颤动,让他的精神屏障瞬间裂出蛛网般的缝隙,说明眼前这只泰坦巨鸟是a级以上的实力,这种级别的变异兽和高阶虫族差不多,脑内已经形成晶核,能用运用一丝精神力的奥妙,其难对付的程度对比那些低等变异兽,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以穆夏现在的精神力等级和身体素质,完全不是这只密林霸主的对手,“跑!”他心里当机立断。
一击不中,巨鸟愤怒地展翼嘶鸣,刺耳不已,穆夏被迫用精神力暂时封住听觉,否则内耳膜容易被高频率的振动撕裂流血。
巨大的气流从后方席卷而来,穆夏往前一倒,顺势一路往前滚了一圈,成功躲过泰坦巨鸟漆黑尖利的双爪,让它抓了个空,接着很快小腿发力弹跳起身,又一层精神屏障在身后展开,阻挡住巨鸟的又一次尖喙啄刺。
拖延的几秒之内,他左右指尖已戴上钩爪,瞄准前方的巨大树冠射出,勾着树枝借力飞荡,极力加速,争取赶紧甩开身后的追逐者。
边跑穆夏边急促地喘息着,连续行军一整夜的第一轮考核才刚结束不久,现在又开始生死逃亡,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可那只袭击他的丛林霸主依旧毫不放松,死死地追着他。
也许等在前方的就是死亡,穆夏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不过,这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他竟有些期待和释然,甚至不自觉地放缓了一点速度。
痛苦的嘶鸣声忽然响彻这片密林,穆夏在高速移动中诧异地回头,那只振翅飞翔追得他狼狈不堪的泰坦巨鸟,竟被另一团巨大的黑影一下子从天空砸入大地,现在一双巨翅摊开了委顿在地,头部正在被乱拳狂殴,头骨咔嚓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知道是敌是友,穆夏谨慎地站在远处,等待这场实力的碾压结束。
只是十几秒的功夫,泰坦巨鸟便彻底软成一滩烂泥,死得不能再死,新出现的黑影站起身,背后漆黑而宽阔的翅膀水波一般顺滑地收回体内。原来是个半虫化形态的雌虫,穆夏恍然。
那个雌虫转头朝穆夏看来,远远地微笑道,“又见面了,一年级。”
熟悉的声音,穆夏有些惊讶,“居然是你……”
图特蒙斯朝他招了招手,“不用谢我,我们也是接了学校的任务,除了负责增加难度之外,也在必要的时候保护你们的安全,更何况每一个雄虫都很宝贵。你有受伤吗?希望我没来迟。”
穆夏松开钩爪落地,收好了装备,走到图特蒙斯旁边,“我没事,多谢关心。这只变异兽是a级,你解决得这么轻松,你的实力应该已经达到了s级以上?”
图特蒙斯却没多说什么,只淡淡笑道,“差不多吧,”他蹲下来,熟练地用刀劈开变异兽的头颅,挖出它的晶核,“可惜这只变异兽是我陪你猎杀的,不是自己单独或者和你的队友一起,否则你的考核现在已经结束了。”
穆夏注视着他的动作,关于晶核,他只知道这是一种珍稀能源和原材料,和高阶虫族的晶核一样,a级以上的实力方能在脑内凝结成型,是力量和灵魂的结晶,区别是虫族的晶核会在个体死亡后自行消散,而变异兽的可以凝固储存,循环利用,甚至可以被其他变异兽吞噬。某种程度上算是星际间的硬通货,区区一块就可以换很多军功贡献点。
图特蒙斯起身,没有再去管地上的变异兽尸体,又伸了个懒腰,带着穆夏一起并肩往前走,“怎么了,想要这块晶核吗?”
“那倒没有,你拿着吧,我不是它的对手,它是你的猎物。”穆夏摇摇头。
图特蒙斯爽朗地笑笑,“我最近很缺贡献点,就不和你客气了,另外晶核会自动吸引高阶变异兽的,现在给你,你单独拿着也很危险。对了,你那个雌虫呢?他怎么没在旁边保护你?”
穆夏皱了皱眉,“他只是我的队友,不是我的雌虫,这次考核一开始是随机传送,我们分开了,我本来打开定位正要去找他汇合。”
“咦,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图特蒙斯眸光闪了闪,“那我现在护送你去汇合吧,你单独行动万一再遇到高阶变异兽,太危险了。”
穆夏没有推辞,点头同意。
“打开路线图吧,让我看看现在离得多远。”图特蒙斯说,穆夏依言点开终端,地图的背景上一片黯淡,只亮着一条红色虚线箭头,遥遥指引向西。
图特蒙斯摸了摸下巴,“这地方试炼我们来过很多次,这个位置可离得有点远,”他看看穆夏,犹豫一下才说,“以你的速度到达这里太慢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展开虫翼带你飞过去。”
异性之间这样是很亲密的动作了,穆夏抬头看了他一眼,借着光屏的亮度和周围植物发出的荧光,图特蒙斯的眼神真诚中又带着点紧张,正温和而热切地看着他。
太明显的试探,穆夏心底叹了口气,他一点也不想和其他雌虫沾染上什么关系,但现在,又一个麻烦要出现了。
最终,穆夏还是同意了图特蒙斯的建议,内心只希望到地方之后这个雌虫就及时离开,别再做不合时宜的纠缠。
宽阔而锋锐的虫翼再次展开,图特蒙斯悄悄勾起嘴角,轻柔地抱住穆夏,用一圈精神屏障将他牢牢地护在怀里,带着他一起破开层层枝桠和树冠,冲上天空,再一个直线俯冲,朝定位上的目的地风驰电掣而去。
变故是突兀发生的。
绿幽幽的荧光点亮远处的黑暗,中途袭击他们的变异兽狼群正在血肉纷飞中哀鸣,一个快到几乎看不清的影子围着兽群高速虐杀,几近恐怖。
穆夏勉力撑起精神屏障,挡在己方身前,脸色凝重。负伤的罗塞塔和其他几个陌生的学员站在他身后,同样望着远处正在进行的战斗,表情惊异。很难想象,这群实力强悍的变异兽几分钟前还打得他们狼狈不堪,现在却如同草芥一样不堪一击。
“这才是虫族真正的力量,完全的虫化……”身边的罗塞塔喃喃出声,神情震撼中带着一丝渴望。
穆夏抿紧了嘴唇,眼下他们暂时安全了,可一丝危险感始终在他心头萦绕。据他所知,除了少数天赋异禀者,完全的虫化只有s级以上的高阶虫族才能做到,图特蒙斯是已经达到了s级,还是因为血脉强大在强行使用?
时间再往前倒退一些,图特蒙斯和穆夏顺利按照终端上的定位找到了罗塞塔,但罗塞塔正和其他三个学员在一起,被一群变异兽围困在密林中,这群变异兽实力都在a级以上,领头的狼王更是接近s级,超乎想象的强悍和狡诈,穆夏到达时,罗塞塔他们已经差不多力竭。
危急之际,图特蒙斯让他们撤后,自己迎战。
低低的哀鸣停止了,最后一只变异兽狼王倒地不起,狂风倏忽而起,带动沙尘迷雾,晦暗朦胧的光影里,一个庞然的身影浮现出来,穿透迷雾,一双邪异血红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
穆夏心头狠狠一跳,眼前的图特蒙斯哪里还是之前那个俊美的青年,他已经完全化作一头凶兽,前爪着地,后腿膝盖反弯,尖锐如刀锋的狭长骨翼从脊背上展开,翼展将近十米。他仅仅四肢着地站着,就让穆夏需要抬头才能和他对视。那张脸现在也变成了虫兽的头颅,整张脸覆盖着漆黑的面甲,两根漆黑尖利的骨刺从额头两边斜斜刺出。
图特蒙斯塌腰伏低,骨刺凹凸的长尾不耐烦地甩了一圈,鞭子一样留下咻咻的破风声,穆夏抬手拦住身后正要上前的罗塞塔,脚步缓缓往后退。
图特蒙斯抬头,左右仔细闻了闻,忽地一声低吼,身形一震,双翼展开,落叶和尘土形成了一场风暴,“小心!”穆夏始终没有放下警兆,立刻出声提醒。
另外三个学员还没反应过来,雷鸣般的震吼已在身后,万幸撞上了穆夏早已布置好的屏障,罗塞塔也意识到了什么,刺耳的刮擦声突然传来,图特蒙斯竟人立而起,一爪扯碎了前方的屏障,蓝色的光点蛛网般碎裂落下,穆夏脑中猛然传来一阵剧痛,他身形一晃。
“保护雄虫!”关键时刻,罗塞塔大吼一声,及时上前帮穆夏挡住那狠狠袭来的一爪,“他陷入狂暴了!他没有到s级,刚才是强行虫化!”
另外几个学员本能地展开战术阵型,背对着列阵警戒,同时脸色苍白,“狂暴状态没有安抚他会无差别攻击,这比之前的兽群更可怕……我们快跑吧……”雌虫超阶使用力量会遭到反噬,精神海陷入黑暗混乱,此时需要适配的高阶雄虫来进行安抚,否则他们会不停地攻击周围一切生物,直到力尽昏迷。
“以他虫形的速度我们根本没有逃的机会!”穆夏咬牙,“求救信号刚刚我已经发了,学院的救援五分钟内赶到,我们再撑一会!”
“我的精神力不够强,构筑的屏障挡不住他,但我是雄虫,可以融合你们的力量,不想死的话赶快跟我一起合作!把我们的精神力全部汇聚在一起,应该有机会!”情形不妙,他们团结起来才能拖一会时间,穆夏的心直往下沉,其实现在真正能指望的只有学院的救援。
信号一旦发出就代表自愿放弃考核,而学院的歼星舰最快也要五分钟才能锁定到达,他垂下的右手用力攥紧,骨节用力到苍白,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如果精神等级再高一点,哪怕是a级,面对狂暴下接近s级的雌虫,他也可以试试去安抚,可是仅仅b+精神力,综合战力一般,这种情况下一旦失败,他在失去理智的雌虫手里必死无疑,幸好现在他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否则……
罗塞塔第一个响应,他闭上眼睛,精神力如游丝般探出,毫无保留地探入穆夏的眉心,顺从他的指引,化作无形的屏障,裹住他们周身。见此,其他学员也加入进来。
这是种精妙的高阶战斗方式,极为考验雄虫的控制能力,穆夏也是第一次在实战中运用。他闭合双目,玄妙的联结感……时间似乎变慢了,呼吸、心跳慢慢趋同,血液缓缓流动,他仿佛一分为四,但意识并未迷失,每个个体都成为他“我”的延伸,每个雌虫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将躯体和精神的力量借由他调用,所有的意志与情感融汇为一,化作湖水沉入他的精神海洋,经由他的中转和指引,凝练集中,无坚不摧,一种关于“强大”的美妙错觉几乎要让他沉醉。
雌虫之间力量会彼此排异互斥,唯有雄虫精神力特殊,能够毫无阻碍地与其他个体相融,成为战斗集群的眼和脑,将所有个体的战斗力拧成一柄尖锋,摧枯拉朽地铲除敌人。因此强大的雄虫是军部的宝贵战略资源,不但能安抚镇定战士们,还能实行复杂的战术配合。
星星点点的光芒逸散在他们身边,盘旋如不灭的萤火,无形有质的力量正在传递、抽送、流转,生生不绝,穆夏抬起手,掌心向前,一道全新的屏障拔地而起,将他们保护在内,坚如磐石,牢不可破。
天空中的歼星舰,光屏上跳入一条讯息,“信息已接收,来源:一年级,穆夏……紧急度:雄虫,一级!”光屏上的文字忽然放大,屏幕变为血红色,画面开始闪烁,“警戒、警戒!是否立即指派救援?”
“不好!”指挥室里,留守的老师们纷纷惊起,飞快勾选了同意后都围拢过来,查看发出讯息的光幕。穆夏的终端发送完毕求援信号后,便开始自动录制周围的动态画面,同步上传。他苍白的脸蓦地出现在屏幕中央,发丝凌乱,嘴唇失色,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前方,浑然不觉自己正在被看见,锁定了咫尺之遥的危险源,全力发动防守。
救援开始……级别提高,行动加快……倒计时03:00……
围绕着歼星舰巡航的一艘小艇无声无息发射了出去,导航目标正是穆夏的坐标。它的内部,一具机甲的核心处,超s的适格者驾驶员睁开了眼睛。
倒计时02:42……
虫化发狂的图特蒙斯正由着身体的战斗本能行动,用浑身上下的爪牙棱角骨刺,围着他们疯狂发动攻击,情势一时危急。
“这几个孩子要危险了,哪怕精神融合,他们也不是对手。”有位老师叹了口气。
无数莹蓝色光点的簇拥中,穆夏悬浮而起,一瞬间疯狂榨取汇聚成的精神海洋,不断凝练压缩得几乎实质,勉强挡住无孔不入的袭击。
倒计时02:30……
“这个领头的孩子好像快撑不住了,我看他资料上只有b级,一下子越级主导四个a级雌虫,对他的损耗太大。”又一位老师惋惜道。
“很冷静,也有天赋,是个好苗子,”一个声音发出赞同,紧接着又道,“也不用太担心,他的救援优先级是最高的,已经启动了卡冈图雅大人去接应。”
老师们面面相觑,居然是卡冈图雅,那个为求突破域级,不惜改造自己,和机甲共振共存的怪物?在虫族,这家伙也是绝对的异类,虫族推崇的是基因潜力,与生俱来的天赋决定了此生的实力高度,卡冈图雅的剑走偏锋另辟蹊径注定他和大众背道而驰,所以他才会退役加入沃顿学院,达成合作借用研究资源。而现在,他居然要出手了?
倒计时02:07……
尖锐的爆鸣声刺破天空,已失去人形的怪物落地发出嘶吼,长尾抽在地上卸力,霹雳可怖。穆夏委顿在地,半跪着深深喘息,他的身后,另外三个学员中的两个也已经虚脱倒地,只有罗塞塔和另一个还能站立。
穆夏回头看了看他们,露出苦笑。
倒计时02:03……
屏障再次被击破,一声闷哼中,罗塞塔被远远击飞,另外三个学员已经横七竖八地昏迷一地。
巨大的黑影笼罩下来,穆夏抬起头。虫化后的图特蒙斯足音轻得几不可闻,他的骨翼带动气流,拂起穆夏的发丝,原本几乎璀璨发光的头发现在已经沾了灰土,都快看不出原来的银紫色了,显得十足狼狈。
穆夏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他忽然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尽量平视面前的图特蒙斯。
身体突然一轻,腰上多了一股力道,穆夏低头一看,图特蒙斯竟用前爪拦腰抓着他,将他举到了眼前,血红的眼睛正好奇而危险地盯着他。
穆夏完全明白,只要他稍微用力,自己就会死。弱小就是罪恶,我不够强,甚至都不能自己选择死法,他心里自嘲起来,可愤怒和不甘难以遏制地弥漫了出来,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抿紧。
倒计时01:57……
不……也许,还有最后一种方法可以尝试……
穆夏和图特蒙斯被面甲覆盖的脸离得很近,看着那双发狂的猩红双眼,他的心脏倏地加速跳动了几下,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
他忽然露出一个微笑,少年污损中难掩俊美的脸在光屏上放大,那丝笑意如同雪水消融,积冰解冻,他的目光流转,仿佛溪水潺潺流淌,温暖如春。
图特蒙斯似乎是有些不解地歪了下脑袋。穆夏伸手,白皙的手指抚摸上他漆黑的面甲,顺着下巴到脸颊的边沿游走,“图特蒙斯?还记得我吗?”他轻声问。
图特蒙斯当然没有回应,手指下的鳞甲坚硬粗糙,忽然有种奇异的柔软感席卷上来,他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被割破了,滚出几颗血珠,穆夏垂眼看去,一条长而细的舌从图特蒙斯嘴里吐出,正舔舐着他,优雅地将那几滴血卷走下咽。
同步观看画面的老师们忽然集体吸了一口冷气——画面正中,穆夏的笑容忽地变得诱惑而疯狂,他用力扳起图特蒙斯的脸,淡紫色的瞳仁蛊惑般直勾勾地盯着他,“我要最后再试一次。”他的神情不再冷漠,眼神妖孽不已,偏执惊心。
他说话间喷吐的热气让图特蒙斯不适地摆了摆头,下一秒,却被穆夏手中传来的大力强行定住,一个不顾一切的吻强行落了下来。
倒计时01:35……
为了顺利建立精神连接,肉体的亲密是必须的。穆夏舔着图特蒙斯面甲嘴唇处的凹陷,引导他张嘴。虫化后的雌虫嘴里是锋利的牙齿和细长的舌头,穆夏重重地吮吸着那条舌头,与它激烈地交缠,然后故意后撤一点,引着那条蛇一样尖细狭长的舌头追逐出来,再将它含进嘴里,霸道地碾咬、卷动。
一种微弱的咕嘟声闷哼一样从图特蒙斯从喉咙深处发出,面对这种陌生的体验,他懵懂而安分,居然没有反抗,而是十分顺从地任由穆夏勾缠玩弄,甚至情不自禁地小心收起獠牙,防止不小心伤到他,乖得出乎意料。
在没有精神力交融的情况下,唯有身体放松接纳之后,精神之海才会对外敞开。见他似乎放松下来,没有继续攻击的意图,穆夏将一丝精神力悄悄探出,顺着眉心潜入他的精神之海。
俊秀的少年闭着眼睛,虫化的凶兽展开翅膀,把他翼护在怀抱,这场景诡异而糜艳。罗塞塔勉强起身,看到这一幕,震惊地傻在原地。
歼星舰指挥室里,老师们也一片沉默,只是随便带学生出考核任务,谁能想到会看到这种场面……
倒计时01:21……
世界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一种全新的精神联结正在建立,不可思议地契合,穆夏顺利进入了图特蒙斯意识里那片汹涌混乱的精神之海,此时海面风暴滔天,洋流吼啸,他用力向下镇压,强行让那些狂风和漩涡停止,接着将更深处那些紊乱的暗流一一梳理平静,让这片海洋重新开始循环周转,日夜不休。
同时,伴随着亲密的精神交融,他们彼此的经历和情感像两面镜子般相互对照折射,灵魂深处的记忆片段在波动流转,所有痛苦和欢愉都在感同身受。
图特蒙斯意识不清晰,只能模糊地看到小小的穆夏顺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背影拉出很长的影子,顺着第一视角,他看到自己停下了,两副收殓棺自动上升,露出双亲苍白衰败的脸,明明画面没有被眼泪浇打模糊,可图特蒙斯却似乎感知了那种压抑着的巨大悲伤,阴云一样顺着墙壁压沉了这片空间。
而穆夏作为主导的一方,看到了更多,年幼时开始的艰苦训练,严厉的父亲,一次次跌倒受伤了又爬起,累得晚上喝下营养液就撑不住了昏昏睡去,他害怕失败,急迫地想要变强,长大后总算能顺利进校暂时喘息,可是虫形强化状态不稳定,那些失望的眼神是可怕的梦魇,每当疲累失眠时就会在黑暗里如影随形,任务连续不断,贡献点悄悄攒了一波又一波,换来昂贵的精神镇定药剂,抬手接连不断地往喉咙里灌下,大口吞咽,苦涩感传遍五脏六腑。
最后穆夏甚至看到了自己,黑夜里自己抬头看他,淡淡的光芒照着他的脸,莹润白皙,鲜明生动,“我”看着他,心跳忽然开始加速,胸腔里的声音变得剧烈……
此刻他们比肉体交融更加亲密,那些隐秘的心思,埋藏的过去,就这样互相敞开,彼此了解的过程史无前例的迅速和深入。
够了,这种程度已经足够安抚图特蒙斯脱离狂暴,身怀秘密,穆夏讨厌被窥视,他主动断开了精神联系,以免泄露自己更多的过去,但之前刚刚联结没来得及控制,不知道图特蒙斯已经看到了多少。
穆夏反感地皱起眉,高阶的精神融合是灵魂合二为一,利弊共存,经此之后,要是后续继续和图特蒙斯匹配进行安抚,也许他将不得不无意识地泄露自我,暴露软肋,看来以后要尽量避开。
倒计时00:35……
一切即将结束,穆夏退出了那片精神海洋,重新睁开眼睛,他看到虫化状态下那张漆黑的面甲正在飞快地片片剥落,最后终于露出了青年原本俊秀的脸,那双绿色的眼睛还不甚清明,在迷蒙中只来得及最后看了穆夏一眼,随后就重新合上,陷入昏迷。
而在罗塞塔他们的眼中,穆夏腰上的巨爪退去鳞甲,他落回了地面,图特蒙斯恢复成半虫化状态,缩小后的宽大虫翼依旧念念不舍地圈着穆夏,而他自己明显已经失去意识,伏在了少年怀中,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倒计时00:15……
终端发出援军提示,卡冈图雅无声着陆,机械构造的身体轻盈如猫,最后的15秒,他终于提前加速赶到。看着高大的机甲走来,穆夏的手指无力地摸了摸图特蒙斯黯淡的金色发丝,明明期盼已久,可他心底忽然只剩下一阵阵厌倦和疲惫。
穆夏看着卡冈图雅,表情麻木,一语不发,一种难以形容却深入骨髓的虚弱乏力感猛然袭来,他终于倒下。
层层密林被再次穿透,卡冈图雅带着穆夏和图特蒙斯先一步回归,罗塞塔和其他学员被接上一艘小艇,紧随其后。
天边微明,新的太阳就要再次升起,晨光熹微,两道流星从中划过长长的轨迹,旧日翻篇,希望依旧长存不灭,未来又是新的一天,还可以继续期待。
寂静的诊疗室里,一双覆盖着铠甲的手托着穆夏,将他轻柔地放入医疗舱,淡绿色的液体接住他,银发少年闭着眼睛,似乎沉睡。
身体和灵魂都已经疲惫不堪,半梦半醒的恍惚间,穆夏感觉自己似乎在不停往下坠落,进入无光的海洋,记忆的浪潮一波波涌来,他挣扎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触及了透明的舱门,微弱而徒劳。
本要离开的卡冈图雅见此,犹豫了一下,安抚地隔着舱门贴上了他的手,谁知透明的舱体外壁忽然瞬间爆裂,油尽灯枯的穆夏居然再次爆发,从内而外强行击破了壁障,紧紧地拉着卡冈图雅,让他一齐坠入水下。
卡冈图雅怕伤到他,没有反抗,但铠甲下他皱起眉,察觉不对,“获救学生疑似觉醒,小心警戒”,以防万一,向军校那帮老师发出这则消息后,他主动用权限封锁了诊疗室的大门。
雄虫的精神觉醒会影响附近雌虫的精神海,诱发紊乱乃至发情,倘若不及时封闭控制,明天星网的头条就是军校学生大范围淫乱。不过幸好他们的实力相差过大,卡冈图雅受到的影响有限,否则他也不敢留下。
穆夏神智昏沉,眼眸半开半阖,眼前身影模糊,他想要说些什么,唇齿间的话语却被液体吞没,最后他只好张开双臂,尽力从陌生又冰冷的甲胄下汲取一丝暖意。
卡冈图雅看着怀里的少年,摸了摸他的额心,果然,那里正在滚烫发热,那颗精神之核里,正源源不断地涌出能量,顺着身体的接触缠上自己,急切地向他索求回馈。
年轻学生的晶核正在燃烧,干涸的精神海洋正在渴望补偿,如果不管,他会觉醒失败后精神死亡,卡冈图雅叹息一声,还是回抱住了少年,低头贴上他的眉心,敞开了自己,让他进入。
黑暗中幻觉浮现,顺着一条长廊,穆夏摸索着往前,一扇又一扇大门旋转、交叠,层层打开,迷宫一样通往无限,他想逃出去,越走越快,可是脚下突然失重,向下坠去。
无光的深海吞没了他疲惫不堪的灵魂,就在即将溺水时,一双手拉住了他。
如果梦有实质,你会看见什么?
穆夏睁开眼睛,看见了金瞳白发的卡冈图雅,他肤色深黑,面孔英俊,白发在水中漂浮摇曳,一双耀眼的金瞳太阳一样刺破了黑暗,野性而高傲。
穆夏望着他发问,“你是谁?”
“我是谁?”他迷惘的声音在这片梦境空间里回荡。
卡冈图雅只是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神情漠然,一言不发。但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一声轻响,水花浮沉,穆夏终于浮上了海面。
水珠滚落,卡冈图雅漆黑的手指插入他的发丝,梳理他乱了的头发,呼吸可闻间,穆夏还在看着他,记忆从何时开始?自我从何而来?怀揣着永恒的疑问,在默许之下,穆夏沉入了那双金色的眼睛,进入了他的记忆。
缺失的正在补全,逝去的终会再回来。
重重幻象里,穆夏从旁观的角度看见了“自己”的一生,主星上巍峨的群山从眼前闪过,沉默庄严,父亲逗弄的笑脸出现又消失,日出和日落万次不熄,很多身影来到他的身边,一起求学、相处,年轻而朝气,嬉笑怒骂,精彩纷呈,最后进入星空,无边无际,无垠无穷,战场无处不在,他们探索、掠夺,完成一次次战略目标,群星间无数的奇景都在眼前绽放,军衔升格变幻,死亡和烟花顷刻即逝,少年时的同伴已经寥寥无几,曾经的灿烂终于重归虚无和孤寂,最后他只剩下对活着的坚持,选择切割了自己,寄身于外物,寻求实力更进一步。
这波澜壮阔的记忆图景终于翻阅到末页,穆夏抬头,看到卡冈图雅的灵魂,他张开双臂,悬浮在空中,脸上的笑容从容而强势,“看得还满意吗?”
“远超想象。”穆夏恍惚地说,声音轻微,似乎怕惊扰了这片梦境。
“可惜,在时间的尺度下,智慧生命经历和看见的一切璀璨瞬间,都只不过沧海一粟,不值一提。”卡冈图雅说,笑容淡了淡。“不过,多了一双见证的眼睛,想必它们能留存得更久一些了。”
“现在回答你的问题,我是卡冈图雅,这片幻境空间的主人,而这里是我虚构的精神世界,沉睡着我真正的意识。也就是说,在这里,真实与虚假,并无绝对之分。”
“你的所见所感,就是真实。”
卡冈图雅忽然幻化出了完整的身体,赤着脚走到穆夏身前,他只披散着白发为衣,浑身赤裸,深黑的肤色像巧克力一样,结实而诱惑,他的笑高傲而不容置喙,“现在,你可以进入我的身体了。”
他的身体并不完美,遍布着长长的伤疤,流出金色的血,穆夏被那些血吸引了,迷茫地抬头,手指滑过他的胸膛,苍白的手指落在黧黑的皮肤上格外醒目,掌下的胸膛在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硕大的胸肌摸上去又厚又韧,温暖发烫。
卡冈图雅低头看着他,忽然胸口传来轻柔麻痒的感觉,穆夏舔舐上了他胸口的伤疤,吮吸他的血液。卡冈图雅不由自主地张嘴深吸了一口气,眯起眼睛,神情却依然高高在上,他按紧了穆夏的后脑勺,懒懒地道,“只是这样可不够。”
穆夏突然感到尾椎处一阵麻痒,念力凝结为实质的光点,一截长长的蝎型尾钩钻出了体表,活物一样顺从他的心意延伸,缠上卡冈图雅的腰,让他们紧紧贴合在一起,卡冈图雅一声闷哼,终于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冲他吻了下去。
穆夏额头一时滚烫一时冰凉,意识极度混沌,体温交缠让他感到很舒服,于是微微张嘴,任他用力地吸吮自己的唇瓣,舌尖也迎合上去,被吸得发麻,同时主动抱紧了他,五指紧扣着他的肩头。
他的忘我似乎让卡冈图雅非常满意,他喘息着松开了一点穆夏,纡尊降贵似地舔走了少年唇边溢出的一丝津液,开口正要说什么,脸色突然一变,潮红漫上眼角,本要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一句惊呼,“你……”他略微抬头的阴茎忽然被穆夏的另一只手握住,还在被色情地上下撸动,身体情不自禁地亢奋起来,察觉自己正陷入情欲,一直游刃有余的卡冈图雅表情终于有些碎裂,神情羞恼地瞪着穆夏。
穆夏却浑然不知他此刻的挣扎,“卡冈图雅……”,他在昏沉中开口,然后继续吻了上来,卡冈图雅扭头避开,只让他的亲吻落在了唇角,穆夏却没有介意,放在他后背的手顺着脊椎一路往下滑去,那健壮身躯紧绷着,精壮的脊背触感年轻光滑。
卡冈图雅感受到他冰凉的手指沿着腰窝,落在股沟,臀瓣被揉捏按压的感觉陌生极了,他咬着牙,表情羞耻难堪,神色有点阴晴不定,但看着穆夏迷醉的样子,终究没有推开他,反而盯了半晌之后,将他回应似地拥抱住了。
掌心滚烫的性器已经开始流水,穆夏本能地探出尾钩尖,准确地插入了那流出透明腺液的马眼,无师自通地吸取他体内美味的养分,“啊……”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卡冈图雅还是始料未及,一下子被刺激得满脸晕红,脖子高高昂起,脚趾都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他清晰地感到自己的精液正在被榨取掠夺,太要命了,卡冈图雅从未如此清醒地明白,自己正在用灵与肉来帮助穆夏觉醒,奉献力量滋润着穆夏干涸的精神海。
他的手指恼恨地在穆夏肩膀上徒劳地抓了抓,唇舌间却因强烈的快感发出一阵阵喘息与呻吟,触感和听觉第一次这么敏锐,腰胯间的那双手还在不安分地撩拨他。
回馈源源不断地摄入让穆夏舒服极了,他愉悦地咬上卡冈图雅的喉结,叼住他的要害,同时手指也终于探入了后方臀缝里那神秘的穴口,那里黏腻的淫液已经打湿了褶皱,一摸就是满手的水渍,湿漉漉的手指插入时,顺滑得不可思议。
陌生的手指正朝自己体内深处开拓扩张,事已至此,拒绝已然太晚,卡冈图雅干脆羞愤地闭上眼睛,眼角湿红。
一根粗大滚烫的东西抵上了他的会阴,在穴口摩擦,终于被沉沉撞入的时候,卡冈图雅咬住嘴唇,只从鼻腔里发出又沉又哑的低吟,阵阵酸胀感过电般流过全身,他似痛苦似欢愉地皱起眉,汗珠从皮肤上滚落,性感无比,抓在穆夏肩头的手无力地松开。
穆夏牢牢地扶着他的腰,把高大的雌虫按在怀里狠狠地抽插撞击,每一下都挺入肉壁深处,捅开最深的穴心,让层层的软肉收缩着将自己裹紧,一股股淫液从穴口淌出。
卡冈图雅感觉自己被撑得鼓胀,五指有些承受不住地握紧成拳,浑圆的屁股上肉浪翻滚,双腿被干得合不拢,只能满脸通红地被穆夏拉起一条腿缠在他腰上,小穴不受控制地更加敞开,暂停几秒便再度被年轻雄虫填满。
“唔……慢一点……别……”卡冈图雅浑身发抖,开始求饶,难堪地发觉自己的嗓子似乎叫哑了,他呜咽了一声,失神地被拖进更刺激的欲望。
燥热的身体被顶得发麻,胯下摇晃的性器持续不断地泄出精液,被尾钩一丝不漏地吸走,前后夹击,卡冈图雅被操得毫无还手之力,深蜜色的精壮肉体被撞击得一颤一颤,他脸色潮红,“太深了……啊……轻一点、求、求你了……啊……”
可是穆夏根本没有理会,他现在几乎没有理智,精神匮乏而渴望,体温和体液的接触很舒服,雌虫滚烫的生殖腔柔软敏感,永远湿热紧致地裹着他,而他并不满足,还贪心地想要更多,如果这是一顿大餐,他还远远没有吃饱。
瘫软的卡冈图雅不停地喘着粗气,睫毛颤动,一双金瞳陷入迷失,借由情欲被拉入了灵魂的联结,共感合一,双倍的快感让他头晕目眩,呼吸之间都是穆夏身上的味道,穆夏吸嘬着他呻吟间吐出的舌头,咬着它扯出淫乱的银丝。
时间似乎也变得炙热,黑暗里石火电光,肉体已经迷航,卡冈图雅无法抵挡地抱紧了穆夏,这片玫瑰色的梦境里,他们一起纵情疯狂,直到坦诚地震荡,烟花从天顶绽放。
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穆夏的睫毛微颤几下,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陌生的病房里四处都是暖黄色柔和的光线,嫩绿色的纱帘轻柔地在窗边拂起,让他联想起春天。
穆夏坐起身,柔软温暖的床铺在掌心的覆压下凹陷,不期然地让他回想起梦中曾触摸过的皮肤,愣神一会后,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袭击、变异兽、狂化、战斗,精神到达极限后的觉醒,还有那双灿金色的眼睛,曾高傲地盯着他,最后陷入涣散。
卡冈图雅……他是谁呢?穆夏从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他一定不是学院里的老师。他救了自己,现在又去了哪里?穆夏心怀疑问,但无从得到解答。
宽松舒适的衣料和被子微微摩擦,这时穆夏才发现自己被换了一身纯白病服,从上到下干净整洁,血和灰都被洗去,伤痕消弭,他握了握拳,感到自己的身体不但恢复了全盛状态,而且皮肤和骨骼下从未如此充盈着力量感。身体素质增强了,他若有所思。
心念一动,尾椎处光点再次凝结、拉长,一条蝎型尾钩重新蜿蜒着探出,穆夏控制着它举到身前,a级以上的高阶雄虫才能显化出尾钩,看来这次的觉醒给他的帮助提升远超想象,也许,这也和神秘的卡冈图雅有关。穆夏轻舒了一口气,多想无益,也许这场奇妙的邂逅一生仅有一次。
他下了床,赤脚踏在地毯上,朝房门走去,隔着几步远,门忽然自己打开了,为首的是个红发雄虫,背后跟着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疗员。
那头明亮的红头发又长又卷,红发雄虫将黑色墨镜推到头顶,眉眼锋利美艳,“醒了嘛,不错不错,”他挑眉上下看了看穆夏,然后打了个响指,“接下来给你做个检测,更新一下你觉醒后的精神等级。”他背后的医疗员们纷纷走上前,开始在房间里布置。
穆夏默默地看了看他胸口的身份牌,只觉得他不像老师,更像星网上哪个知名大明星。红发雄虫注意到他的举动,找了张椅子,漫不经心地坐下来,两条长腿交叠,手指一翻,一支烟已经夹在指尖,“认出我没?小家伙?”
穆夏点点头,“您好,卢克索导师。”雄虫入学时可选的专业方向较少,穆夏对卢克索过去发表的研究比较感兴趣,所以选择了他做导师,但为了保障雄虫的隐私,学院的网上对他只有简单的介绍,连张照片都没有,今天穆夏还是第一次把名字和他的形象对应上。
至于为什么开学已经三个月他才见到导师,据说这位是去休了婚假……可能他的假期才刚结束?
“没错,我就是你未来好几年的导师,没意外的话我会一直负责你到毕业,”卢克索耸了耸肩,“不介意我抽烟吧?放心,新出的型号,安全无害无污染。”他眯起眼吸了一口,殷红的嘴唇慵懒地吐出烟圈,诱惑极了。他做老师实在屈才,穆夏心想。
“之前忙着休假去了,没管你们几个新来的,谁知道你直接进了医疗室,没办法咯,回来看看你们。感觉还好吗?”卢克索看着穆夏,他已经被医疗员引导着坐上检测椅,参数调整好,一顶头盔型的仪器正在为他戴上,穆夏闭上眼,“我没事,开始吧。”
卢克索也点点头,仪器启动,无形的精神磁场开始蔓延,压力值渐渐飙升,片刻后,头顶一轻,穆夏重新睁眼,“结束了。”医疗员拍怕他的肩,示意他起身。
穆夏和卢克索的终端同时响起,一篇检测报告已经自动发送过来,房门关闭,医疗员都已离开。详细的字符和图像被立体投影在在空气中,卢克索上下滑了一下这篇报告,赞赏地道,“不错嘛,一下子就从b+到了a+,简直是质的飞跃,”他又仔细地看了看穆夏,“很好,我的门下还从没出过突破s级的雄虫,加油啊,以你现在的年纪,没准以后还能超越我,到s级以上呢。”
“这么说,您是s级的雄虫?”穆夏有些惊讶,稀少而尊贵的s级冕下,拥有无数特权,一辈子不工作也可以过优渥的生活,可他居然打破常规,在军校做籍籍无名的研究导师,若非成为他的学生,穆夏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接触到他。
“嗯哼,真聪明,我就喜欢聪明的孩子。”卢克索对他抛了个媚眼,然后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好了,走吧,带你去见见你的同门。好久没聚会了,让你长点见识。”
见导师的其他学生?穆夏犹豫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赤着的脚和一身病号服,但卢克索已经迈步出了门,他身材颀长,走起路来大步流星,速度极快。算了,穆夏也快步追了上去,不再管从两边投来的乱七八糟的目光。
这片医疗部门就在学校的中心,他们顺着传送履带,片刻后就到了医疗安抚专业的学院办公中心,穆夏还是第一次来导师们的教研区域,有点新奇地看着周围。
他们等了一会,同门的学生也被卢克索陆续召集过来,开始挨个询问这段时间的研究进度,每过来几个师兄就要多看几眼穆夏,不光因为仪表出色,还因为衣冠不整,只是导师在前的压迫感让同门们心里奇怪也不敢乱说话,每点到谁的名字谁就战战兢兢地上前。
卢克索对这群摆烂的笨蛋咸鱼深痛恶觉,痛心疾首。幸好穆夏才刚来,还用不着经历这种狂风暴雨,卢克索只顺便交代了他马上休假要读哪些资料库,读完了自己汇总方向,不懂的再私聊问他。
其余时间穆夏就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尊雕像,竖起耳朵一句句听着卢克索拐着弯极有创意的骂法,好几次都差点绷不住笑出来。
这场别开生面的小小会议没持续多久,很快穆夏就和这一大波被召集过来的师兄一起,被丢在了院长办公区域外,因为卢克索刚从几个高年级那听说他们专业的研究资金在他休假期间被削减不少,气得立刻带着他们杀了过来,就要找学院领导层吵架。
丢在外面的学生们面面相觑,屏障没关闭,隔着透明墙,大家能看到卢克索正在里面双手叉腰舌战群儒,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卢克索似乎吵热了,拿在墨镜拨了两下头发,那顺滑的红色长卷发感觉都快要竖起来了,他对面一群高级教授,雌虫居多,可现在一个个都顾不得什么雌雄风度,被逼得面红耳赤拍桌子,为首是他们光头的院长,卢克索对着他疾言厉色输出不断,手指都快插进院长的鼻孔了。
穆夏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就这样过了良久,他终于忍不住迟疑着问了一句,“导师他,一直都这样吗?”
学长们沉痛地点了点头,动作整齐划一,看他似乎新来的,其中一个唏嘘补充道,“一般导师吵赢了就会请我们去吃饭,要是吵不赢,我们就得被赶回去继续做实验了。”
“我看今天聚餐吃饭的希望不大,要不咱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一会吵完了导师继续开会。”一个师兄心有余悸地道,刚刚他被批的特别狠。
穆夏不说话了,默默地想,自己选的导师,一位s级冕下,这名头听起来多威风,可实际上,刚第一次见面开会就半途去吵着要预算投入,这作风……好像不太靠谱?难道他选错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大家抬头看去,原本蔫巴巴的学生们瞬间精神了,七嘴八舌地喊,“大师兄!”“你总算来了!赶紧进去劝劝老师吧!”“这次他们已经吵了好久了!”
那是个戴眼镜的雌虫,容貌中上,他温和地笑笑,双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好了好了,大家听我说。”笑时他眉眼弯弯,嘴角翘起,显得脾气很好,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是泡在研究室里时大家喜欢戴的那款,款式简单但功能特制,很方便扫描识别和读取参数,戴习惯了平时也不会摘。
周遭竟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同门都在听他说话,穆夏也看着他,“老师的脾气就这样,大家也别大惊小怪了,看样子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的,大家该做什么就回去做什么吧。”在他的安抚下,学生们真的三三两两开始回去了。
一个性格热络点的同门看新来的穆夏站在原地,好心上前拿胳膊肘戳了戳他,提醒道,“你还没见过吧?这是导师门下我们的大师兄,阿穆尔,现在已经毕业留在学院做助教了,平时导师要是不在,咱们学什么,研究什么课题,都靠这位师兄给方向,而且,”同门更凑近了一点,“他还是导师的亲儿子!总之,师兄说什么你听什么就对了。”
居然是父子俩?而且父子俩同时在学校任职?穆夏没有想到,他点点头,“谢了。”那个同门嘿嘿笑笑,“应该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问我们,卢克索导师门下,大家关系都很好,都是自家,不用客气!”
聊了几句闲话,穆夏和这个同门加了好友,只是他的星网账号名字叫“实验室乞丐”,头像也是个“已读但不回”的表情包,动态更是在神志不清的发癫,让穆夏陷入了沉思,难道同门的师兄们,也都是这种风格吗?
阿穆尔看大家都走完了,就穆夏没动,走了过来,笑道,“你好啊,第一次见面,我是阿穆尔,是学院的助教,也是导师已经毕业的学生,刚刚苏格拉应该跟你说了吧?”
穆夏点点头,从善如流地喊道,“大师兄好。”
阿穆尔轻咳一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咱们加一下星网账号吧,我拉你进群组,以后遇到什么难题都可以在群里问大家。其他几个一年级今天在考核,没过来,下次有机会再大家一起聚聚好了。”
阿穆尔的账号就正常得多,头像是张端正的证件照,露出招牌的温和微笑,名字也直接设置的真名,发的动态不多,但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情绪稳定生活规律。而穆夏的账号名字就一个“穆”字,头像是全黑,信息全部隐藏,动态完全没有,像是被盗号了从来没用过一样。只是阿穆尔见怪不怪地没多问,穆夏顺利进群。
aaa卢克索冕下的高端养生会所
“穆”加入了群组
实验室乞丐:欢迎学弟!
我是磕学家:探头,闻闻jpg
阿穆尔:欢迎欢迎温柔笑脸
苏格拉他没有底:欢迎鼓掌鼓掌
abc:学弟爆照!烟花
恭喜发财:进群快发红包
银河棒球虾:是刚刚新来的学弟吗?乖巧坐好jpg
穆:是我,大家好
全沃顿的希望:啊啊真是刚刚的大帅比?
此群无领导:真的吗?我不信狗头
有内鬼,终止交易:嘶,真假,我刚刚都不敢凑近
用户已注销: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了总算来了个帅过导师的大帅哥
此群无领导:楼上你是真敢说啊,导师在群里呢,小心下次见面他活撕了你哈哈哈
用户已注销撤回了一条消息
用户已注销:好了,大家就当没看见狗头
有内鬼,终止交易:晚了,我已经截图了狗头
截图一张
用户已注销:……不至于吧大伙
苏格拉他没有底:截图+1
实验室乞丐:+2,另外楼上你能不能改改这破名字?你叫苏格拉底还是我叫苏格拉?
苏格拉他没有底:就不略略略
实验室乞丐:盖伦你给我等着,今晚你睡觉最好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轰龙龙龙龙:看热闹不嫌事大jpg
阿穆尔:这次其他几个学弟今天都在考核,没能过来,只能先拉穆夏进群了,大家别吓到他
阿穆尔:玫瑰花jpg
开摆g:不是吧,来真的?
早点睡觉:卧槽!
我是磕学家:惊现帅哥!这是虫性的沦丧还是雌雄的扭曲?
此群无领导:我以为选导师的都是咱们这种贪图他美色的……
用户已注销:好久没来过雄虫师弟了吧?
苏格拉他没有底:此群无领导难道导师除了美色没别的个虫魅力吸引你了吗?狗头
早点睡觉:瓜子可乐咖啡茶,请问你要来点啥?jpg
此群无领导:我可没这么说狗头
实验室乞丐:围观热闹jpg
开摆g:猫猫探头jpg
群组里的消息刷得飞快,穆夏犹豫一会,干脆开始潜水围观。
恭喜发财发了一个红包。
穆夏下意识秒点。
你领取了恭喜发财的红包
银河棒球虾:好大的包羞涩脸
轰龙龙龙龙:谢谢老板
abc:艹,卡纳克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大方了?
abc:一言不合就发红包?
恭喜发财:我乐意,要你管?
恭喜发财:哼
我是磕学家:嘶,我要嗑起来了
abc:你见色忘同学!我要举报!
恭喜发财:下次你别抢
穆:谢谢学长
开摆g: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jpg
全诺顿的希望:小学弟真有礼貌羞涩
我是磕学家:什么都吃只会让我营养均衡骄傲脸
苏格拉他没有底:学弟终于又说话了陶醉
阿穆尔收起光屏,无奈摇头,“一群活宝,你别理他们,这群家伙也就敢在群里开开玩笑,真见了你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穆夏想了想,根据聊天记录给知道了名字的都打上备注,实验室乞丐苏格拉,恭喜发财卡纳克,苏格拉他没有底盖伦,其他发言的他暂时都还不认识,就没管。刚关掉终端画面,只听阿穆尔犹豫地问道,“助教的宿舍区离这里不远,你要不要去我那换一下衣服?”
阿穆尔指了指他一身的病号服,还有没穿鞋的脚。
穆夏反应过来,思考一秒刚要点头,忽然听见背后大门打开的声音,他回过头,看到卢克索臭着一张脸走了出来,他把墨镜重新架上来,昂首挺胸地走过穆夏身边,见他站着没动,于是回头墨镜一倾,露出墨绿色的眼珠,一眼瞥来,锋利的眉毛微微一挑,“愣着干嘛?跟我走。”
“老师要带我去哪?学院的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穆夏疑惑道。
卢克索把镜托优雅地往鼻梁上一推,薄薄的嘴唇和尖下巴显得更精致了,阿穆尔虽然是他的后代,面容上却根本没遗传他的艳丽夺目,他哼了一声,“这帮老东西,敢扣我的钱,无所谓,我现在就带你去别的地方拉赞助去。你长得好看,能去充场面,这样咱们蹭吃蹭喝也能顺利些。”
啊?穆夏心底浮现一连串问号,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拒绝,他身旁的阿穆尔露出苦笑,“老爸,穆夏这样子去,不太方便吧?你要去赛提集团今天的酒会吗?”
“早就收到邀请了,他们家有个孩子今天好像过生日,本来没想去的,既然你这么问了,那你也跟我着去吧。”卢克索望着儿子,偏头托腮沉吟了一下,忽然狡猾地笑了笑,风情万种,“我记得,你对那小子好像有点不一般啊。”
阿穆尔一下子脸红了,简直不打自招。卢克索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摇头扶额,不忍直视,这亲生的孩子在感情上根本没他年轻时一点风范,全像雌父了,温柔古板又老土。唉,偏偏他还真喜欢,就吃这一套,可谁又知道赛提家那个孩子性格怎样呢。
卢克索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了,就当创造个机会,剩下的得靠他自己。他看了看穆夏和儿子,不容置疑地道,“穆夏你的考核已经自动通过了,现在是三天假期,阿穆尔你这两天也没课。现在都跟我走,我得把你们俩好好改造一下。”
穆夏和阿穆尔对视了一眼,只得跟上。
“刷啦”一声,宝蓝色帘幕被拉开,巨大的镜面霎时间完整呈现在他们面前,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卢克索往镜墙上一靠,“总算收拾好了,你们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雪亮的镜面反射着穆夏银白的头发,镜中他淡淡的紫瞳像某种名贵的水晶。衣服刚刚换好,来自卢克索的衣柜。穆夏抬手理了理领口,纯黑的衬衫并没有完全扣紧,衣领翻出,露出锁骨,往下是白色的腰带,笔挺的黑西裤,脚上的黑色亮面皮鞋正在反光,一件长款白西装外套罩在外面,光滑的衣料垂坠下来极有质感。
新换的这身衣服衬得他满身贵气,穆夏对着陌生的自己扯了扯嘴角,只是种伪装罢了,穷小子即使换成贵公子的装扮,也骗不了自己。
旁边的阿穆尔同样被逼着换了一身,也是黑白配色的衬衫和西裤,不过款式有所区别,而且没有外套,他不自在地推了推新换的金丝细框眼镜,对着镜子微微一笑。衣服换起来容易,气质却不会轻易改变,阿穆尔仍然像清风柔水一样,润物无声,包容折射光彩万千。
卢克索得意地双手抱胸,“还是我有品位,你们原来穿的那都是什么破衣服。”他现在一身宝蓝色丝绒面料的西装,配上同色墨镜和披散的红发,浑身色彩对比强烈,高贵得像只蓝孔雀。
他抬抬下巴,对穆夏示意道,“这身就送你了,不用谢。”
“现在准备就绪了,出发!”
“欢迎您,卢克索教授。”侍者接过邀请函,微笑为他们指引。
穆夏跟在导师后面,走进赛提家族豪华的庄园。门后的巨型大厅里,华丽的折枝吊灯挂在天顶,比起照明更是种装饰,纯白纱帘沿着拱顶逶迤而下,被风拂动,曼妙地飘舞,长长的红毯一路铺到旋转楼梯的下方。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所有参加者都身着礼服,彼此轻声细语,三三两两地端着酒杯慢慢踱步,时不时停下来,和认识的朋友寒暄闲聊。
这是衣香鬓影的世界,却和穆夏曾经历的那些会所中的纸醉金迷、喧哗纷乱并不一样,这里充斥着一种老派名门的雍容气度,悠闲,不紧不慢,氛围很放松。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不用担心,”卢克索端了杯香槟回头,“跟在我后面就行,我可是个好导师,不会卖学生的。”
穆夏从善如流,也拿了杯酒,抬起来向卢克索举了举,不急不缓地微笑,“那就谢谢您了。”那种从容不迫的风度和周围的环境相衬极了,他像是天生就属于这里。
卢克索摸着下巴瞅他,又看看没什么反应的阿穆尔,忽然叹气,“你倒更像是我亲生的。”阿穆尔失笑,没说话。
“算啦,跟上来吧。”卢克索转身,也开始去找认识的老朋友。
这位沃顿军校的教授在这里明显如鱼得水,轻而易举地就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穆夏和阿穆尔走在他身边,在攀谈时也偶尔微笑附和几句,总得来说,堪称一派祥和。
直到正式开宴,赛提集团的董事长带着家人终于来到香槟塔前亮相,老赛提头上已经冒出了白头发,他笑容满面地开始致辞。
今天是他雄虫长子尼克的二十三岁生日,所有宾客都礼貌地保持倾听,穆夏也站在原地,仰望那光鲜亮丽的一家子。老赛提还在说他的开场白,可穆夏没在意,只盯着他身后一个非常眼熟的雌虫,他高大英俊,穿一身淡紫色丝绸西装,看上去比另一边他的哥哥还要成熟。
他也正在看穆夏,眼神透出惊讶和玩味。
世界真小,穆夏挪开目光。没记错的话,这是当时在宿舍和路易斯鬼混的另一个雌虫,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罗塞塔也在上次考核碰巧遇到过,是挺靠谱的队友,只是他醒来时,并肩作战过的那些同伴们都已经回去上课。星网账号上倒还留着罗塞塔的几句简单问候,可惜穆夏今天被导师直接薅走,马不停蹄地开会、换衣服、星舰赶路,根本没顾上回复。
穆夏胡思乱想了一会,忽然听见一个苍老温厚的声音,“您好,卢克索冕下,方便单独聊几句吗?”他抬头,看见老赛提带着两个儿子,专门向他们走了过来。
今天的寿星尼克在父亲旁边,清秀的脸上目光灼灼,只盯着阿穆尔,而阿穆尔的笑变得羞涩了几分,穆夏一看就知道他们俩估计有段故事,他主动往旁边退了退。
水晶杯叮当一响,卢克索和老赛提碰了碰杯,他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当然可以,我们去聊我们的事,把空间留给孩子们。”
老赛提哈哈笑起来,把手搭在儿子们的肩膀上,“尼克,伊斯梅尔,你们好好照顾卢克索冕下带来的两位学生,可别冷场。”
卢克索和老赛提走开了,这里一下子就只剩四个年轻一代,看着阿穆尔和尼克眉目传情的样子,穆夏走远了几步,来到露台上吹风。
同样不想做电灯泡的伊斯梅尔也追着他出来,端着酒杯玩笑道,“干嘛跑这么快,难道怕我吗?”
穆夏没理他,伊斯梅尔却自顾自凑近了,用酒杯撞了一下他的,一声脆响,清越不已,“喂,第二次见面了,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吗?穆夏?”
穆夏将酒杯放下,偏头看了他一眼,打理过的银发被夜风吹乱了几丝,他的眼睛剔透冰冷一如镜面,终于近距离映出了伊斯梅尔的脸,“见过但不代表认识,为什么专门过来找我?”
伊斯梅尔扬起笑脸,答非所问,“你今晚真的很好看。”他耸耸肩,“虽然这么说有可能让你讨厌,但我必须告诉你。”
穆夏又把脸转了回去,伊斯梅尔着迷地用眼神描绘着他侧脸俊朗完美的线条,“难道你不明白自己的魅力吗?”
事实上,穆夏相当明白,拜这幅皮相所赐,他才能把自己卖出不斐的价格,他嘴角扬起刀锋般的冷笑,“跑来找我,你的路易斯呢?”
“玩玩而已,他一点也不重要。”伊斯梅尔像是丢垃圾一样摆了摆手。
“我劝你别打我的主意。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穆夏依旧冷着脸。
“别这么干脆嘛,你也看到了,我是赛提的继承者,我们家很有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伊斯梅尔将杯里的酒液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倒过来向穆夏示意,笑容灿烂。
“随便你。”穆夏也举杯一饮而尽,接着走回了大厅,终止了这场私密的对话。
阿穆尔和尼克也已经不在原地,穆夏环顾了一圈满室陌生的面孔,新鲜感过去,一阵无聊袭来,想了想,他干脆选了些吃的,端到角落里一张沙发上坐下。
对面的卡座上已经坐了一个身影,闻声抬头,看到穆夏,明显愣了愣,很快有点拘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害羞地摸了摸头发,“你好你好,我坐这里不打扰吧?”
穆夏有些失笑,摇摇头,“你好,没事的,一起坐吧。”
这个雌虫同样年轻英俊,明显出身也是非富即贵,但比起伊斯梅尔,他显得白净温柔,没有那么强的侵略性,他湖水蓝的眼睛柔情地注视着穆夏,鼓起勇气道,“我叫卡维亚,不知道阁下你的名字是?”
“穆夏。”
一个没听说过的名字,卡维亚思索片刻,微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和卢克索冕下一起来的?”
“导师这么有名吗?”
卡维亚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可别小瞧s级冕下的吸引力,就连我老爹都想多和他搭几句话呢,谁不知道卢克索教授又美又有实力,出资和他合作很放心。”
穆夏点了点头,见他没有继续开口,卡维亚继续开始找话题,“那位冕下的孩子我基本都见过,你是他新收的学生吗?”
“嗯,”穆夏再次点头,注意到他们俩看上去年龄相仿,问道,“我在沃顿军校,你呢?”
“果然,太可惜了,我在都灵军校。”卡维亚遗憾地道,“咱们是做不了校友了。”
“但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了,不是吗?”穆夏微笑起来,向他举起酒杯,卡维亚被那一笑所惊艳,蓝眼睛亮了亮,有些羞涩地和他碰杯,抿了口酒,再次鼓起勇气道,“可以加一下星网账号吗?”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某种小动物,穆夏并不讨厌,所以没有拒绝这个请求。
卡维亚的账号名字比较文艺,叫做“让我记住你”,头像也是他自己,寥寥的动态大多是关于风景和宠物。穆夏没仔细看,很快就收起了终端。
卡维亚还想再聊点什么,可是很快脚步声传来,卢克索臭着脸回来,头还是抬得高高的,一手端盘子一手叉腰,盘里全是各种精致甜品点心。脸上藏不住开心的阿穆尔跟在他后面,睫毛垂下,嘴角还带着笑,和父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总算找到你了,”卢克索瞥了穆夏一眼,没好气地在一侧坐下,翘起腿。卡维亚及时向他问好,卢克索随意点点头,没管他,直接开始吐槽老赛提,“又是个小气鬼,今天算白跑一趟。”
“老师没有和他谈成合作吗?”穆夏问。
“唉,想把研究变现哪有那么容易,”卢克索往靠背上一摊,毫无形象地像条咸鱼一样把自己摊平,“那个老家伙眼里只有钱,没有利益可打动不了他。”他瞥了一眼还在止不住偷乐的儿子,翻了个白眼,“哪怕成了亲家也不行。”
阿穆尔突然一口酒呛住了,咳嗽起来,耳朵通红。
穆夏看得有趣,嘴上却继续问道,“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吃完这些就走吗?”他指了指小桌上卢克索端回来的一大盘食物。
“哼,怎么可能,”卢克索一骨碌鲤鱼打挺坐起来,叉住小蛋糕就往嘴里塞,“吃,都给我狠狠的吃,今天咱们吃个够本再回去。”
看了一眼正在化悲愤为食欲的导师,穆夏默默地向卡维亚丢了个歉意的眼神,希望他不要介意导师糟糕的吃相。
阿穆尔像是完全习惯了一样,从傻乐状态回神,任劳任怨地去继续拿吃的递餐具纸巾,时不时还给老父亲处理一下难剥的甲壳。穆夏见此,虽然已经差不多快吃饱了,但也开始继续往肚子里填东西,权作消遣时间。
晚上的最后,星舰启动了自动驾驶模式,将穆夏送回了学校,阿穆尔已经先一步下去,卢克索吃撑了,正躺在后座。目的地已经抵达,舱门却没急着打开,穆夏转头看向导师,感到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卢克索果然幽幽地开口,“明早九点在校门口等我。”
可能见穆夏眼神有些疑惑,他继续补充道,“我有个长辈,想见见你。”见穆夏还是不甚明了的样子,他又道,“算你幸运,什么都不了解,盲选导师就选中了我,我的长辈和沃顿的创始者们可是关系匪浅。”
“还记得帮你觉醒的卡冈图雅吗?要是想了解他,明天就和我一起过去。如果不想扯上关系,也随你。”
星舰扬起尾焰远去了,穆夏仰头看导师离开,他最后的那句话,就像石子坠入井中,涟漪搅乱了井中倒映的明月,让穆夏心底忍不住泛起波纹。他确实很好奇,看来明天的行程,他不得不参与。
一座湖边的宅邸,旷野里有风,湖水的颜色是种饱和度极高的墨蓝色,漆黑而虚无,湖边的芦苇从中,风吹得茅草起伏。
会面已经结束,卢克索一头红发也被风吹得凌乱飞舞,他一边抬手将早已准备好的一顶黑色宽边礼帽重新戴上,一边继续凝视湖畔的远方,那里,穆夏的身影已经变成一个黑点,穿着制服的背影冷硬笔挺。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站在他身旁,同样望着穆夏的背影,眼睛里有丝怀念。他是卢克索的长辈,也是沃顿军校隐修的老校长。
“卡拉威叔叔,你在想什么?”卢克索忽然笑着问。
“我想起了过去,过去那些黄金一样的时代。”卡拉威温和地微笑,“我已经老了,未来幸好还有你们这些孩子。”
卢克索翻了个白眼,“别老说这种话,您的寿命还长着呢,还能继续守护沃顿很多年。你特意让我顺便带穆夏来给你看看,最后就为了说这个吗?每年入学的新生可太多了,这种感悟永远都发不完的。”
卡拉威哈哈笑起来,没有介意后辈的冒犯,“你想知道些什么?我对穆夏的评价吗?不不,我只是想看看卡冈图雅接触的对象究竟是什么样而已。”
卢克索没好气地道,“那您就是专门好奇一下了?”
卡拉威笑而不语,卢克索摸了摸下巴,“那我现在也要好奇一下了,卡冈图雅究竟和沃顿,和您,有什么关系?难道说像您是父亲的伴侣一样,他也是您的长辈吗?所以你才这么关心他的事?”
卡拉威缅怀似地缓缓道,“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这么说,卡冈图雅是看着我长大的,但他只是我的雌父曾经的战友罢了。沃顿在我爷爷手中建立,然后又在父亲那一代手里发展光大。沃顿三星深处的星核存在特殊的能量脉冲,很适合提炼净化精神力量,雌父用这个作为条件,换来卡冈图雅分化力量来护卫沃顿。如非必要,他会永远在轨道上修行沉睡。”
卢克索苦笑,“之前我也只是隐约听说,差点以为这是先辈们部署的什么武器,直到他这次救下穆夏。那他的资料是不是也是加入沃顿后被隐藏修改过了?难怪我怎么都查不清楚。”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向老校长,“对了,您已经一千多岁了,这么说,他比您还要……?”
卡拉威点点头,“是的,他比我还多活了好几百年。我困在3s的瓶颈已经很多年了,你的父亲也是突破失败寿命耗尽才会去世,而卡冈图雅早就超越了我们,已经成为伪域级半精神体的生命,哪怕抛弃肉体,他的灵魂也能长存不灭。再不突破,我的寿命也即将耗尽,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他能够成功吧,这样沃顿这张用来威慑的底牌,就能再延续千年不止。”
原来卡冈图雅才是沃顿真正货真价实的老怪物,卢克索吸了一口气,闭嘴默默消化这个大消息,又听到卡拉威唏嘘道,“他现在又开始在地核深处封闭修炼,到了我们这种级别,突破不成功就成仁,要么成功,要么死,也许穆夏和我们,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所以啊,沃顿的未来,还是得靠你们这些新的年轻一代。”老校长最后拍了拍卢克索的肩膀,“孩子们,好好成长吧。”
远去的穆夏已回到了资源馆藏室,如无意外,这段时间他都会在这里开始研读资料库,完成导师的任务。枯燥的字符一行行在眼前流动,穆夏抿紧嘴唇一目十行,心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卡拉威校长善意的告诫。
如果生命是一场绚烂后的虚空,那么该如何活着?永生不老太难,对于平凡的个体来说,或许应该一开始就好好享受青春年华,痛痛快快地过好每一天。可惜,天空中繁星闪耀,而自己只是亿万庸凡之一。如果想未来留在主星,拥有更多的资源来彻底改变自己的处境,穆夏唯有拼尽全力,根本没有资格停下来休息。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一边思索着如何选题,一边打开终端开始开始写起汇总。
几天后,所有同门再次被召集到一起,这次穆夏早有准备,提出了一些想法,也许算是有些天分,卢克索难得地赞赏点头,大方地授权了一间研究室给他,方便他展开后续实验,招来一片羡慕的目光。
从此,穆夏的课余时间基本都在研究室度过,有时一直到深夜才会回宿舍睡觉。走在夜路上,他注意到隔壁的一个学生也经常晚归,而且偶尔还会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眼神说不上善意。
直到有次苏格拉来蹭了一下设备,一起关门离开的时候,苏格拉见他居然就在隔壁,赶紧小声地冲穆夏八卦道,“他叫菲茨,这家伙的导师和我们的关系可不好,听说上次就是他悄悄说服院长把咱们组的资金给划过去了,不过幸好我们卢克索冕下神通广大,钱又回来了。”为防止八卦被听见,他还特地开了层精神护罩。
穆夏点点头,这算是学院不同研究派系之间的斗争了,旁边给自己取外号叫实验室乞丐的苏格拉又补充道,“菲茨最近可是得意得很,他找了个挺好看的男朋友,天天跟他一起躲在小角落里面不知道干什么,哦,听说那个雄虫还是你们专业的。”
穆夏皱了皱眉,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和我同专业?难道是叫路易斯?”
“咦?你也知道他?”苏格拉难得看到这个性格冷淡一心搞学业的同门师弟对八卦感兴趣,连忙继续和他讨论,越说越来劲,“哦对,医疗安抚专业大部分都是雄虫,总共也没多少学生,你知道也正常。好像菲茨以前追他追了好久呢,也就最近才终于同意和他在一起,其实那个雄虫听说风评很不好,和谁都是玩一段时间就腻了,说不准过两天他就得失恋,哈哈哈。”
解开了一个疑惑,穆夏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倒是苏格拉,可能见他兴致低沉,忙安慰补救道,“你认识他们吗?要我说,他那男朋友挺不靠谱的,真论个虫魅力还得是我们这种单身搞研究的强!嘿嘿。”一边说,他们一边脚下不停,继续往宿舍区走。
穆夏在苏格拉撑起的精神护罩里淡淡地爆了猛料,“我确实认识路易斯,之前做过室友。后来他在寝室和两个雌虫一起乱搞,我把他赶出去了。”
“啊?”苏格拉傻了眼,一下子懵住了,停在原地,雌虫和雄虫的宿舍区不在一起,此时他们也即将分道扬镳,他看着穆夏踏入门禁,黑衣的背影干脆地融入了夜色中,只从背后对他抬了抬手以做道别,毫不拖泥带水。
虽然他已经走远了,但苏格拉还是也下意识地挥了挥手,“再见。”
几天后,不祥的预感成真,穆夏扫了扫卢克索发给他的一份选题文件,“菲茨上报了和我一样的课题?”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卢克索正背靠着张高脚沙发椅,脸色阴沉,墨绿色的眼珠蒙着层怒火的阴翳,仰头嘴里徐徐吐出烟圈,接着冷哼道,“是啊,就在你的课题刚报上去之后。院长还同意了,说什么谁先做出成果就归谁。哼,两个老东西,我看上次骂他们还是骂轻了。”
穆夏垂下眼睫毛,还不清楚导师对此的态度,他沉默不语。
卢克索以为他正在低落,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桌子,大声道,“我们可是关系户,还是难得的雄虫派系,真斗起来也不用怕,何况这件事是他们理亏。”
穆夏的心安定了下来,但又被这光明正大的“关系户”和靠性别占便宜弄得哭笑不得,他抬头看向导师,卢克索正又深深吸了一口烟,神情松缓下来,妩媚而危险地一笑,“等着吧,上次敢趁我不在抢经费,这次我们要好好反击。”
穆夏很快就知道了所谓的反击是什么,导师亲自接管了高年级的项目,换他们过来群策群力,一起来帮穆夏完成。安排给穆夏的研究室换了个更大更新的,方便一大群同门师兄弟挤在里面各司其职。大家难得领导师圣意,来集体做低年级简单的课题放松一下,个个眉开眼笑,对着帅哥学弟也发挥了满满的同门爱,毫不藏私地把自己几年的经验倾囊相授。
穆夏一边心里暗暗感激同门们的热情,一边飞快地消化吸收,尽力跟上高年级的节奏和思路,不过短短一周,他感到自己进步飞速,思考研究的认知和眼界已经全面脱胎换骨。
又一次站在院长办公区域外等候,虽然还是听不见声音,但望着导师骄傲地把他们做出的成果投屏在桌上,所有卢克索的学生也跟着暗爽不已,一个个学着导师把头抬得老高。对面的光头院长脸气成了茄子一样的绀紫色,鼻孔里哼了一声,半天说不出话来。
卢克索又冲着院长旁边那个一贯彼此不对付的雌虫导师得意地说了什么,没等他回复就潇洒地架上墨镜单手叉腰走了。
回到学生簇拥中时,穆夏也在后方看向他,卢克索心情好,难得大方地挥手笑道,“今天出了一口恶气,走,我请客,都一起来吧。”
震天的欢呼声响起,穆夏也笑了,跟在阿穆尔身旁。苏格拉远远地看他,冰河解冻,春日归来,那一笑就像繁花盛开,温柔美好,苏格拉轻轻吸了一口气,但他很快把目光挪开了。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那个倒霉室友盖伦正冲自己挤眉弄眼嘿嘿贱笑,边看他边冲穆夏那边挑挑眉,那一瞬间的遐思消失无踪,苏格拉暗自咬牙,凑近了就是一个恶狠狠的锁喉,“干嘛呢你!”
盖伦被拿捏住了,还是在嘿嘿直笑,悄悄用精神力传音,“心动就快冲,别怪兄弟没提醒你,暗恋他的可太多了。”
“你当我不知道?”苏格拉威胁般加重了力道,“少说怪话,大家只是同门,你也不想被讨厌吧?”他松了手,盖伦也求饶般举起双手,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苏格拉悄悄看了一眼穆夏,见他似乎没注意到这里,松了口气,没再跟室友打闹,像往常一样开始和大家插科打诨活跃起气氛来。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结束了,学生们陆续散开,各自自己回去,穆夏等了等,学校门前只剩下自己和导师时,才认真地开口道谢,“卢克索冕下,谢谢您。”
卢克索瞅了他一眼,摆摆手,“谢什么,你是我的学生,可不能别的家伙故意欺负。而且我最烦这种学术打压,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不赶快解决,学院里的风气都坏了,作为教授我可看不下去。”他耸耸肩膀,继续说,“你要真想谢我,就赶快混出点样子来,以后出来吃饭你请客付钱。”
他接着不无惋惜地叹气,真心诚意道,“你现在一个小穷鬼,我都不好意思剥削你,告诉你啊,我要是和卡纳克那小家伙出来,可每次都是他付账。”
穆夏也真心诚意地道,“那实在抱歉,导师,以后我争取能请得起你。”
卢克索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忽然注意到天边一艘熟悉的星舰,顿时孩子一样兴奋道,“好了好了,我要回去了,再见再见,你也回学校去吧。”他匆忙甩了几下手就往前迎上去。
穆夏看着星舰停下,走下来一个高大的军雌,他似乎刚从军部下班赶来,身上还穿着军装,连帽子都板正地戴好,但小腹处却突兀怪异地隆起,像是怀孕了。卢克索冲上去给了他一个拥吻,很快一起登上了星舰,消失在天边。
应该是导师新娶的伴侣吧,见证了这份幸福,穆夏微微勾起嘴角,一丝笑意浮现过后,他也转身进入校门,淹没于众多身影之中。
生活就是无休止的迎接与告别,时隔近两个月,穆夏虚拟账户里的钱即将用尽,他终于又打开了终端里隐藏的通讯组,苍白修长的手指滑过一条条留言,最后有些诧异地停在博德的留言上,说上次的金主还想再见见他,问他有没有空出来。
有些意外,但他讨厌和某个金主有过多过深的联系,本要直接拒绝,但看了看留言日期已经过去了很久,干脆忽视了,什么也没回,转而联系了另一个中间方。
最近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今晚难得有空,那就出去一趟赚钱吧,穆夏轻吸了一口气,很快找出了用来伪装的各种小道具,带着出了校门,开始提前准备起来。
舞池里喧闹震天,希伯伦却单独在卡座上喝着闷酒,他黑头发黑眼睛,白皙俊美,气质冷淡,穿着简单的常服,可军雌饱满的肌肉却从衣下凸出,根本遮掩不住。
酒已经喝干,杯里只剩下冰块,杯子托在他掌心,希伯伦低头盯着冰块,突然将它们一把倒进嘴里,顿时牙根都被冰透,他闭上眼睛,一贯的骄傲被再次拒绝带来的沮丧和委屈所击垮,他不想泄露自己的难过。
角落里,昏黄的灯光打在穆夏脸上,他站在原地,已经凝视了这个显然正失意的家伙很久,作为今晚的目标来说,这个军雌看上去很合适,到这种地方来颓废买醉的,想必不会拒绝一场艳遇。
半明半暗的灯光,让今夜他栗色的眼睛看上去有种温暖的错觉,头发的颜色则比眼睛更深一些,非常自然,毫不违和,上个金主给的建议,这次被他悉心采纳。
希伯伦还沉浸在又一次被雄虫拒绝了见面申请的沮丧中,忽然感觉到身旁沙发一陷,心情烦躁的他拧起眉,睁眼看去,惊讶地看到主动坐在旁边的居然是个雄虫少年,少年微笑看来,一双眼睛像是棕色的蜜糖,薄而精致的唇瓣张开,吐出诱惑的字句,“不想请我喝一杯吗?”
他指了指桌上剩下的那些冰块,狭促地开了个玩笑,“还是说,我也陪你继续吃冰块?”
希伯伦忽然有些脸红,他局促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动作幅度微小,但穆夏还是发现了,他挑了挑眉,没有取笑希伯伦的窘迫。
酒很快来了,穆夏利落地端起酒杯,平淡无奇的金色酒液被那双手一衬,似乎也变得贵了很多,希伯伦看着他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转头望向他,眼角带笑,一双手忽然掰正了希伯伦的下巴,扯着他的衣领往下,冰凉又热辣的酒顺着吻滑入他的口腔,希伯伦被迫大口吞咽下那些金色的液体。
啪地一声,玻璃杯从他自己手中失力掉落,碎片星星般在光滑如镜的地上闪烁,希伯伦却根本顾不上,他很快沦陷,闭上眼睛用力追逐着那挑逗他的舌头,手指抚摸上怀里雄虫的头发,将他抱紧。
气温在急剧升高,穆夏却又突然推开了他,他玩味地摸摸希伯伦失神的眼角,低声说,“还想继续吗?”
希伯伦还在恍惚地盯着他的嘴唇,只是胡乱点头,穆夏满意地笑了,他贴近他的耳朵,“那就做个交易吧,只要你付得起钱,我就能让你满意。”
希伯伦如堕梦中,现实永远比想象更加离奇,今夜之前他连雄虫的手都没摸过,可现在,他就这样恍恍惚惚地被陌生的雄虫少年紧紧牵着手,走出了大门。简直像一场私奔,其他的一切都已经模糊不清,只有那头深栗色的头发,视野顺着往下,那只和他相握的手紧而有力,温度比他的要低一些,让他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恍惚地先付了钱,继续被按倒在星舰后座上的那一刻,希伯伦还有些不太清醒,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出现了幻觉,直到雄虫又开始吻他,他看到那俊秀的脸顺着自己的喉结往下,扯开了衣襟,鼻尖蹭过宽阔胸肌的中缝,蛇一样灵活诱惑的舌头在他身上四处点火。
“嗯……”希伯伦开始呻吟起来,下半身的欲望很快抬头,他抬起小臂遮挡住脸,不敢再往下看,双腿也交叠起来试图掩饰。
穆夏轻笑了一下,手指弹琴一样拂过他沟壑分明的腹肌,引起小腹敏感的颤动,“害羞了?嗯?”他还问,希伯伦耳根到脖子处,白皙的皮肤已经红了一大片,却还听到带着笑意的声音继续说,“这就害羞了,那待会我操你,你要怎么办?”
腾地一下,一股火焰直烧到了天灵盖,这下希伯伦连身上的皮肤都泛起了薄红。穆夏却在调笑之后剥开了他的裤子,用力揉搓着他的臀肉,饱满结实的臀丘被又掐又捏,玩弄得变形,时不时还被拍打出一波波肉浪,希伯伦在他掌下扭动着,似拒还迎,偶尔痛了还会泄露出压抑不住的喘息。
穆夏将自己的分身对准臀沟,摩擦轻蹭,深处的后穴弥漫着银色的水光,当穆夏的龟头触碰到时,还会情不自禁地迎合上来,饥渴地想要吞没。
穆夏抬起军雌那两条矫健有力的腿,微曲着贴紧座椅两边,接着在那淫荡的屁股上随手扇了两巴掌,“放松,我要进去了。”
柔软紧致的穴肉牢牢地吸附着自己,穆夏享受着这份讨好,一边逐渐加速,希伯伦难以抑制地发起浪来,手指紧紧抓住座椅的边缘,鼻音发出的呻吟又低又媚,臀部跟着后穴里火热的肉棒快速抽插而不停地上下耸动,而他自己硬起来的硕大分身被操得挺在腰间直甩,穆夏见它碍眼,抓在手里,一边用力操着它的主人,一边将它把玩揉捏。
希伯伦又痛又爽,他甩头挣扎起来,喘息里透出哭音,却怎么也无法从欲望的魔爪里逃脱,穆夏看着他的反应,露出了笑容,今夜还很漫长,价码足够,他一定会让这位金主心满意足。
夜晚终会迎来黎明,拂晓时刻,穆夏和第二位金主告别,重新返校,隐藏群组的消息不会有提示,因此没有及时看到博德给他发来的一大堆提醒消息。
“你今晚好像被拍到了,这是你吗?”
一张他和希伯伦在卡座上拥吻的图片,香艳黏腻,且绝对高清。
“你上次接的那个雌虫金主,私下找我打听你好久了,你都没回,他也看到了这张图,正杀过去找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见他,总之你自求多福吧。”
“他好像想包养你,要不你好好考虑?他真的很有背景,也很有钱,你一个学生,招惹不起的。”
对这些,穆夏一概不知,闭目放松等待巡回星舰的中途,一个恼火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我找了你好久。”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将他从后拥进怀里,温热的下巴蹭着他的侧脸。
穆夏皱眉,优秀的战斗意识起了作用,一边手腕用巧劲一扭,一边下意识地显化出了尾钩,鞭子般一甩,瞬间从这个怀抱里挣脱出来,飞快闪身后退,戒备地望着突然袭击来的维奥维特。
那张英俊的脸似乎有些憔悴,穆夏眯起眼仔细看了看,熟悉的铁灰色的眼睛和深灰的头发……“是你?”穆夏有些头疼,他怎么会准确地找到这里?
看到他的反应,维奥维特咬牙,“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穆夏收回战斗姿态,望着他,语气冷漠,“那晚之后,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本来就是钱和色的交易,为什么要对我念念不忘呢?”穆夏嘴角勾起,眼睛里却没有笑。
维奥维特素来冷硬的心差点叫那眼睛里的冷意刺伤,他按下心痛,对那双伪装出的眼睛露出平日的微笑,尽力掌控局势,“你在紧张吗?不用害怕,我……只是想再看看你而已。”
穆夏当然没有相信他的鬼话,仅仅冷笑一声,接着微挑了下眉峰,示意他继续说,“现在见到了,然后呢?”
维奥维特脸上扬起完美的笑容,无懈可击,“我付上次你三倍的价格,邀请你一起吃顿饭,时间你定,你愿意吗?”
“为什么?”穆夏只淡淡地问。
维奥维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像要透过眼睛看到他心底深处,“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可这里却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你答应吗?”
穆夏审视着他,如果不答应,今晚可能难以脱身,但他不喜欢欺骗爽约,算了,沉思半晌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可以,时间我来定?”
维奥维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那钱我现在就转你,我们怎么联系呢,要不,加一下终端?”他紧张地舔了下嘴唇。
既然已经答应了,穆夏没有再推辞,维奥维特终于顺利得到他的联系方式,心里总算安定了一些,他站在原地,微笑注视穆夏踏上星舰远去,没关系,他们都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彼此纠缠。
“感谢阁下救了他,这是家族答谢您的一百万信用点,”穆夏对面自称管家的雌虫微笑着,手掌划过桌面,一张黑金花纹的虚拟卡变魔术一般,在他的手指挪开后静静躺在桌上。
这是校外一家安静的包厢,房间里只有他们俩,谨慎的管家还设置了隔音屏障,穆夏礼貌地微笑,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管家的举止依然斯文有礼,他笑容温和,“家主派我来见您,并给您报酬,是希望阁下从此后远离图特蒙斯,经过您的安抚救治后,现在他已经成功晋级。他从小就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以后家族也会继续大力培养他,图特蒙斯的未来,家主自有安排。”
“站在我们的立场上,我们只是想减少一些未来的麻烦,阁下您觉得呢?”
穆夏笑容转冷,“所以是想让我拿了钱就滚开?”
“您毕竟救了图特蒙斯,如果这些不够,我们还可以再加。”笑容像面具一样挂在管家脸上。
“不,”穆夏却摇了摇头,“你们都错了,那只是考核里的一场意外,我们后来并没有任何联系,我从没有接近他,以后当然也更加不会。”
“所以这张卡,请你们收回吧,我并不需要。”他静静地看着对面,坐等谈话正式结束。
管家的眼神似乎有些惊讶,“这是您的承诺吗?看来是家主错估了,那很抱歉占用了您的时间。”
穆夏没有再多说什么,包间的门打开又关上,他已离开。
一直等在外面的阿穆尔见他出来,忙迎上去担心地问,“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这场突发的谈话始于图特蒙斯的家族暗中调查,接着辗转联系了阿穆尔,通过他成功约见了穆夏,不过阿穆尔不放心学弟单独过来,坚持陪他一起。
“放心吧,我没事,”穆夏淡淡地说,然后冲阿穆尔旁边的尼克点点头,“谢谢师兄和未婚夫一起过来,现在事情已经结束,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阿穆尔脸红地看了尼克,和他相视一笑,尼克牵起阿穆尔的手,也向穆夏礼貌道别,“那我们先走了,你回校也注意安全。”
很久没有训练体能,校内的公共训练场上,穆夏正在长跑,他保持匀速呼吸,逐渐加速,风迎面吹来,寂静如影随行,渐渐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这是种美妙的感觉,让他忽略了身体的疲乏,抛却杂念,心如止水,不停地继续迈步。
一个身影忽然匀速追了上来,和穆夏并齐,跟在旁边一声不吭。
深度精神融合的影响仍在,穆夏没有转头去看,因为精神力早已描摹出他的脸,那张俊秀的脸似乎成熟了几分,金发剪短了一些,神情坚毅,一双绿眼睛专注地看向前方的跑道,似乎也在认真训练。
可是不管穆夏加速还是减速,他都始终保持合适的距离跟在旁边,摆明了是刻意追随他。
穆夏不再管图特蒙斯了,干脆把他当成一个沉默的影子,自顾自地继续完成今天的训练目标。但凡他做什么,图特蒙斯也跟着做,彼此保持一种安静又诡异的默契。
等全部完成之后,训练场已经变得空空荡荡,隔着几步远,穆夏转身看向图特蒙斯,终于开口,“找我什么事?”
图特蒙斯张了张嘴,却迟疑着不知道从何说起,穆夏冷淡地盯着他的眼睛,反正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他并不着急。
“我……”图特蒙斯终于鼓起勇气,对视的眼神坚定起来,“我一直想来找你,那天我差点伤到你,可等我醒过来,你们都已经走了。一年级很多区域不允许我们进入,我找不到你,你……现在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关心。”穆夏神情漠然,“我要走了,有什么话请你继续说完。”否则没有下次机会了。想到他背后家族暗中的手段,穆夏眼神更冷。
图特蒙斯急得往前一步,但很快反应过来又停住,一步之遥,却仿佛天堑,无从暧昧,他勉强笑笑,目光伤感,“其实我今天是来道别的,我快毕业了,已经申请进入常规战队,很快就会离开。”
“我只是想再来看看你,”那双翡翠般的绿眼睛温柔又眷念地注视着穆夏。
不同于初见时彼此隐没在暗中,这次周围灯火通明,浩大的光芒下,穆夏细致地打量着他,不错的皮相,他在心底客观评价了一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图特蒙斯感觉那锋利的目光透视一样把自己一览无余,他有些紧张地暗中攥拳,继续说道,“另外我听说了,叔叔是不是来找过你?”
穆夏没有遮掩,利落点头,“是,他想给我一大笔钱,让我离你远点。”
图特蒙斯神采灰暗,他垂下眼睛,“你答应了吗?”
“我没有答应他,”穆夏脸上还是漠无表情,“因为我现在不缺钱,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图特蒙斯神色刚刚有些欣喜,又重新绝望,他眼睁睁地看着穆夏的唇瓣,殷红饱满,唇线精致,慢慢张合翕动间,说出残酷的话,“如无意外,我们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那双淡漠无情的紫色眼睛注视着他,胜似冰雪严霜,界限已经划清,图特蒙斯感到面前刹那间筑起一道无形却又牢不可破的高墙,他被拒之门外,不能再僭越一步。
他们对视着,谁也没有退缩。
最后图特蒙斯忽然笑了,轻描淡写道,“我知道了。”
穆夏点点头,把这当成他的默认,往前走了几步,就要和他擦肩而过。
“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自己,我绝不会放弃你。我已经是s级,军部的机会很多,迟早有一天我会甩开他们,回来找你。”图特蒙斯突然说,他转身看着穆夏的背影,两侧成拳的五指用力抓紧,声音不大,但清晰无比。
穆夏当然听见了,脚步微顿,却没回头,“随便你。”
图特蒙斯低下头,嘴唇抿紧,极力克制着表情,他不想在穆夏面前出丑,哪怕穆夏现在背对着他。
想起了什么,穆夏突然回身,图特蒙斯瞬间惊讶地抬头,感到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他心跳着屏住呼吸,却只听见穆夏淡淡的声音,“我现在是a+,你刚突破s级,那正好,就在这里,我们来对练一场。”
“好。”图特蒙斯望着他,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哪怕觉醒后身体素质得到了大大加强,天生孱弱的雄虫体质仍是极大的短板,制约着穆夏的战斗力。
周旋片刻后,穆夏喘息着半跪在地,感觉自己快要力竭,他的尾钩显化出来,焦躁地灵活甩动,在空气中划过道道流光的轨迹。
只展开半虫化的图特蒙斯悬浮在他不远处,见此关切道,“还能继续吗?要不要停一停?”
“不用停,”穆夏生硬拒绝,倔强冷笑,“我想知道,雌雄的差距究竟有多大。”话音未落他就继续主动攻击,尾钩高速移动中发出破风声,骤然随心意延长,末端分裂为三,遍布尖刺,狰狞张开咬向图特蒙斯的头颅。
虫翼一展,图特蒙斯原地消失,穆夏失去了攻击目标,他反应极快地回护自己周身,忽然一阵微弱的热气涌来,耳际皮肤敏感地收缩,图特蒙斯和他擦肩而过,轻笑,“这还伤不到我。”
紧接着眼前一花,穆夏被他制服在地,图特蒙斯坚硬的手肘抵着他的咽喉,极进的距离下,他温柔地微笑,却因此刻的姿势而显得危险。
鼻尖相对,那么近,近得只差一个吻,图特蒙斯心醉神迷,却不敢轻举妄动。
躺在平坦广阔的地面上,穆夏看到了这片场馆的虚拟天空,目光下移,望着图特蒙斯的脸,他皱了皱眉,手上加力,命令道,“让开。”
结束了,图特蒙斯顺从地放了手,站在原地看穆夏走远,心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从他记忆中看见的画面,小小的穆夏走在太平间的长廊上,死亡的阴影无处不在,那年幼的背影终于和如今高挑修长的少年相重合,一路走向命运书写出的未来。
而自己也是一样,图特蒙斯怀念地笑了,同样转身离去,奔向自己的选择。
今年的课程都结束了,穆夏迎来了在沃顿军校的第一个假期,不过对他来说,放不放假都没区别,没了平时的课程安排,刚好他可以自由支配时间。
卢克索导师早就跑了,还提前了几天,幸好学校里的宿舍、馆藏室和公用训练场依旧可以使用,穆夏得以继续每天早出晚归,训练,读资料库,找研究方向和选题。
一天傍晚,穆夏有些累了,关闭资料库,推门走到室外,抬头看天。他已经连续一周从早到晚用精神力读取信息并思考提炼,大脑运行有些过载。正值落日辉煌,余金点点,洒落遍地,阳光如熔化的金水,将他包裹,照耀得身后影子拉长、缩小再斜斜远离。
手臂向前,手掌张开,一捧光芒落下,被他接住,掌心微暖,他沐浴在夕阳中,放松下来。沃顿三星上的气候都被统一调控,一年四季都保持规律的日升月落,温暖晴和,没有风吹雪落,严霜暴雨,生活在这里,天气永远一如既往地舒适,但也永远一成不变,美好得有些虚假。
闭上眼睛,穆夏似乎又看到了气候严酷的母星,风霜雨雪扑面而来,冰冷的空气让皮肤也微微颤栗,这个时间,母星上大概又在下雪了,那是颗落后、贫瘠又荒凉的星球,春天没有鲜花,只有冷雪。
双亲去世后,穆夏奋力考上军校,终于离开她,来到主星,现在,故乡已触不可及,他却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想念她。
穆夏自嘲地笑了笑,当鱼儿长出翅膀,就不得不飞向天空,无法再生活在湖泊里,一只无脚的鸟,一生都只能飞翔,直到坠落云霄。母星养育了他,他现在已身处更广阔的天地,无法再适应那里的落后与严寒,他回不去了。
出神片刻后,穆夏做了个深呼吸,转身离开,前往实验室,经过大量和推导,他现在产生了新的想法,不过这个课题究竟如何,还得进行新一轮的尝试和实践。
不久后的实验室里,穆夏揉揉眉心,被数据不停折磨,导师和助教都不在,他只能自己摸索向前,走了不少弯路,耗材率极高,现在必须得感谢答应一次邀请换来的三倍报酬,否则按他这么尝试,很快就会没钱买材料。
想起那份承诺,穆夏叹了口气,时间已过去了很久,是时候正式赴约了。
主星上,一朵巨大的千叶莲花骄傲地层层绽放,挺立在霓虹般流光溢彩的大厦丛林中心,花心里托着一座高塔,半透明的窗户上,花纹也如莲花盛开,透过绚烂的彩色玻璃,光影流动如水,无孔不入,变化纷繁。
那美丽的光落在穆夏的脸上,发色瞳色都是和上次一样的伪装,一双真实自然的棕色眼睛正看着对面的维奥维特。
这是主星一家高档餐厅,他们相对而坐。
“好久不见,”维奥维特温和地望着对面的少年,打趣道,“怎么隔了这么久才回复时间?是不是差点忘了我们的约定?”
“最近有些忙,”穆夏语气平静,直视前方,“略过寒暄吧,你花钱买了我的时间,难道就为了和我在这里闲聊?”
维奥维特从容地靠向椅背,“别着急,正题开始前,总得有个铺垫吧?”
“我们似乎还没有正式认识,想知道我的名字吗?”维奥维特笑意盈盈。
“名字并不重要,不是吗?”穆夏不感兴趣,不过眼前毕竟是付了钱的金主,他还是继续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想告诉我,我洗耳恭听。”
维奥维特哈哈大笑,“小朋友,不用你洗耳恭听,我告诉你,是想让你记住我,明白吗?”
“我叫维奥维特——velvet……”收起笑容,他望着穆夏,认真地说,嗓音低沉如提琴,那几个音节被优雅地拉长,丝绸一样顺滑。穆夏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一副悦耳动听的声音,在床上发挥更甚。
“好,我会记住。”穆夏干脆利落地点头。
维奥维特满意地勾起嘴角,弯起一双笑眼,身体前倾,直勾勾地看着穆夏,声音却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一只栖息在眼前的蝴蝶,“名字是要相互交换的,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叫什么?”
“确实如此,但我不想透露我的真名。”穆夏果断拒绝,但又接着说,“如果你想实在称呼我,可以叫我穆恩。”
维奥维特眼睛亮了亮,“你的星网账号名字就是穆,穆这个字一定包括在真名里,对不对?”
穆夏没有回答,此时的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
维奥维特点到为止,没有继续逼迫,他愉快地笑笑,“那我以后叫你穆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随便你,我说了,名字并不重要,个体之间彼此独立,抛下名字,你也是你,我也是我,一切并没有任何不同,难道不是吗?”穆夏静静地说。
“不,你错了,”维奥维特叹息着摇了摇头,“名字是最短的咒语,所有的深入了解都从知道名字后开始,否则,谈何认识呢?”
他温柔又宠溺地看了看穆夏,目光里有时间沉淀下的成熟,深灰色的眼睛里似乎有层薄雾般的伤感一闪而逝,穆夏看不分明。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我想探寻你的内心,你的灵魂,可你只想保持距离。没关系,了解需要慢慢来,只是,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
穆夏皱了皱眉,发现自己无从揣测他的想法,“为什么?除了身体,我还有什么吸引你的?”
维奥维特笑出了声,“真可爱,难道你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吗?”
穆夏仍皱着眉,一句似曾相识的话,却是从不同的雌虫嘴里说出,算了,雌雄之间后天产生的各种观念和想法,也许差距比先天的武力区别还大。
沉默如水般蔓延,光影继续流转,穆夏的睫毛缓慢而规律地扑闪开阖,那些光晦暗迷蒙却又绚烂耀眼,倒映在他眼中,他像具无情也无心的精致雕像,每一寸线条和分界都是浑然天成的完美,造物主的恩赐。
这样安静的氛围十分美好,维奥维特在对面托腮微笑,也不说话,只默默欣赏。
穆夏忽然打破了平静,“我坐在你面前,你难道就打算光这么看着我发呆?”
维奥维特挑挑眉,来了兴趣,“这样不好吗?你不自在了?哈哈哈,小朋友,那你想做点什么呢?”
问题又被抛了回来,穆夏淡然接受。他忽地一笑,便如幽静的湖面上,悄然绽放一朵睡莲,“为什么不在这里做些更刺激的事呢?比如说……”他故意将声音延长。
维奥维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悄悄在桌下交叠了双腿,故作从容地向后靠去,看着穆夏慢慢向他走来,按住他的肩膀,把他牢牢抵在座椅中。
太近了,维奥维特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开始悄悄担心自己有没有脸红,但他还是微挑眉峰,露出自信的微笑。
穆夏也在笑,他摸了摸维奥维特的眉毛,低头凝视着他,终于吐出后续的话语,“比如说,在这里接吻?”
维奥维特眨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嘴唇上已传来温暖柔软的感觉,像一团云,而莲花般馨香的气息氤氲满怀,“啊……”话语被堵住,维奥维特只能用咽喉发出呻吟,鼻尖呼吸着穆夏发丝上的香味,舌尖被穆夏噙住,吸咬挑逗,水声暧昧。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抬起,按住了那头栗色短发,然后闭上眼睛,醉入莲花之下的幽深湖面,让如水的欲望把彼此紧紧包裹。
房间已经清空,穆夏和维奥维特拥吻得难分难舍,衣物被撕扯着翻飞落地,足迹凌乱,轰地一声闷响,维奥维特终于被压倒在沙发上,穆夏的影子完全地笼罩下来,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安静只持续了一秒,激烈的前戏便再次开始,维奥维特扭动着上身,穆夏正狠狠撕咬揉捏着他的胸腹,“啊……”那低沉的嗓音发出动听的呻吟,维奥维特眯起眼睛,张唇仰头,感到几乎要招架不住。
细细的汗水在涌出,淋漓点点地微微滚落,折射着明亮的光芒,如尘似露,身体高热,房间升温,不,不对,外部的世界都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身躯上传来的快感是如此真实,维奥维特陷入失神。
突兀地,他健壮饱满的大腿被穆夏用力折起,没有任何警告,那发情流水的小洞就被一下子填满,受到强烈刺激的维奥维特挣扎着尖叫了一声,穆夏的手却像铁箍般勒在他腰间,不准他逃离,强势而不容拒绝地把他在性器上钉死。
“唔……”穆夏这次格外霸道蛮横,他还在继续动,极快,极狠,次次准确地撞击维奥维特体内敏感的那一点。维奥维特深灰色的头发被汗湿了,凌乱地贴在脸颊旁边,才第二次体验性经历,这无与伦比的快感简直让他恐惧。
维奥维特铁灰色的眼睛里蒙了层水光,他气喘吁吁,语不成句,“……啊、哈……小、小朋、啊……小朋友,你是、想……嗬……想把我操死吗……嗯……”勉强完整说出的尾句最后被穆夏一记势大力沉的贯入打断,尾音变成一声柔媚的长吟。
穆夏低头看着他,那张成熟英俊的脸上,平日总习惯保持一副尽在掌握中的微笑,此刻假面破碎,眼角湿红,眉头似爽似痛地微皱着,穆夏的手随意从眼角摸过鬓角、耳际、颌角,再从肩膀、锁骨游移往下,胸膛上那颗小而挺立的乳粒在他指尖害怕似地微颤,划过腹肌中线时,他的小腹在敏感地收缩躲闪,最后穆夏的手触摸到一手黏腻的精液,“这就射了?”穆夏低头微笑,语气似调侃似嘲讽,他对着垂落萎靡的性器扇了两巴掌,那颤颤巍巍的东西又在他的注视下,不知羞耻地逐渐重新挺立,“硬得倒快,”他笑道,往上吻住维奥维特的嘴唇,“时间还长呢,接下来可得忍着点射,否则……”末句被省略为含笑的鼻音。
维奥维特下意识张开唇瓣迎接他的侵略,穆夏尽情地在他的口腔里横冲直撞,不论怎样动作,都被全盘包容,一双壮硕结实的手臂早已楼上了他的后背,肤色比穆夏白皙的皮肤略深一些,让他紧紧沉入自己的怀抱。
分身也被紧致地包围,穆夏享受地半眯眼睛,他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嘴唇终于分开的时候,牵扯出一道长长的银丝,穆夏继续朝雌虫的身体深处探索,眼眸半闭,却不防下巴突然被一条柔软的舌头舔了一下,他睁眼,正好看到维奥维特舔去了那里流下的一滴汗水,用舌尖卷起来抿入口中,嘴角还挂着丝坏笑。
穆夏也笑了,猛地把自己拔出,维奥维特猝不及防,喉咙里溢出半声惊叫,然后又被他自己吞了回去,红着脸被穆夏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变成后入姿势,穆夏扒开他两瓣浑圆丰满的屁股,慢条斯理地重新进入他。
习惯了被狠狠对待的身体,却对现在缓慢的温存欲求不满,维奥维特下意识地前后上下摇动,去主动追踪那给予快感的肉棒,渐渐地,越来越用力,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穆夏甚至不必再猛烈动作,只需要略微摆动,那淫荡的屁股就会自己上来吸附吸咬,恨不得连囊袋也吃下。
穆夏勾起嘴角,鼓励似地拍了拍维奥维特挺翘的臀丘,“做得不错,真乖。”维奥维特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泣音,却无法抑制对快乐的渴求,反倒在这份鼓励下前后摇动得更加欢快了。
啪地一声,响亮的一巴掌,饱满的臀肉让穆夏的手指深深陷了进去,条件反射,维奥维特后穴的甬道用力收缩,更加紧致地夹着穆夏,“夹得这么紧,摇得这么欢,是想我早点射给你吗?”穆夏俯身贴近他的耳朵说话,维奥维特只下意识地剧烈摇头,眼泪不知何时已经落下,泪痕满面。
温热的手指拭去了他的眼泪,穆夏的动作轻佻又温柔,接着却惩罚似地继续狠狠掌锢他的臀瓣,打得皮肤渐渐微红起来,维奥维特往上昂着头,哭叫着再次射了出来。穆夏抽着气,脸上泛起薄红,眸光中带着丝湿气,同样几乎快抵达高潮。
一只忽然摸上了维奥维特正断断续续流精的阴茎,维奥维特感到不妙,于是手指松开沙发,无力地往下,想要阻止,却被穆夏抓住,一同包住那处性器,从根部开始揉撸,可最顶上的马眼却被穆夏的拇指堵住,极致舒爽却无法发泄,维奥维特像弓一样浑身绷紧了,他尖叫道,“啊……放开……啊、求、求你了……我……啊……”
泪珠再次从他脸上滚落,却没有得到任何怜惜,穆夏只轻笑了一声,“不放,我要你忍着,和我一起。”
维奥维特猛烈地摇头,讨好似地用力收缩后穴,将穆夏使劲往里吞吃,穆夏闷哼了一声,按住他的肩膀,开始了狂风暴雨般地新一轮进攻。
维奥维特被死死按在沙发上,脸无力地侧过,直到哭叫得嗓子都哑了时,穆夏才终于仁慈地松手,放开了对他的钳制,在他的生殖腔内深处,释放出滚滚浓精,播下新鲜的种子,他的手仍握着维奥维特的,慢慢又在阴茎上抚摸了一会,那被限制了太久的马眼总算可怜巴巴地流了精,稀薄但不停,一波又一波,足见维奥维特到底忍耐了多久。
这场淋漓尽致的性交让维奥维特有些疲惫,他伏在沙发表面,闭目缓了片刻,等待穆夏起身放开自己,可半晌后体内的性器居然又硬了起来,难道还要继续?维奥维特慌张转头,恰好看到穆夏对他微笑,上来舔了舔他的唇角,像只优雅的恶狼。
天旋地转,穆夏一把将他抱起,手臂稳稳地勾着维奥维特的腿弯,他的手有些犹豫地挂上穆夏的脖子。头晕目眩中,他们一起摔在了卧室里柔软宽阔的大床上。
要死了……再次被少年欺身压下时,维奥维特对着天花板暗自苦笑,可当眸光落回穆夏脸上,又重新满怀柔情,反倒主动张开双腿,缠上了穆夏的腰。
穆夏抬手摸上他高热的蜜色臀瓣,这里的皮肤也汗湿了,黏腻地吸附着他的手指,穆夏笑起来,他的笑在此情境下和诱惑无异,让维奥维特看得脸红心跳,少年的手指开始揉捏起那两座肉丘,动作或轻或重,娴熟而富有技巧,刚被扇打过的屁股还泛着红,无力承受般扭动着想逃开,却被穆夏牢牢固定着,插翅难飞。
穆夏注视着身下的雌虫,那双铁灰色的眼睛现在一片恍惚,没有焦距,失神地睁着,世间的一切都如潮水般远远逝去,他眼中只余下微笑着的穆夏。
这种感觉并不坏,穆夏眼中的笑意加深了,他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维奥维特嫣红充血的嘴唇,他的唇正微张着,露出一点粉红的舌苔,少年苍白的手指伸了进去,在他嘴里搅动。
雌虫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眼神里无意识地流露出一点祈求,柔顺的舌头卷了过来,包裹住他的手指讨好似地舔吮,往口腔深处含弄,穆夏任由他无师自通的服侍挑逗,自顾自地一一从他的牙齿和上颚划过,求知般感受着每一处触感的不同。
一双宽大有力的手忽然从他的肩头下移,挪到了穆夏的腰侧,试探性地抚摸着他的尾椎,那双手在穆夏纤细白皙的腰上格外醒目。
穆夏抽出手指,晶莹的水迹还残存在指尖,被他顺手涂在了雌虫宽阔饱满的胸肌上,“怎么了?”穆夏捏住了他红肿挺立的乳头,在掌心揉搓,维奥维特平复了一下呼吸,失力般开口,“尾钩……我想要你的尾钩,让它出来,好吗?”
“哦?”穆夏意味深长地笑了,“怎么?”他凑上去,低头在维奥维特唇角留下一吻,“想要它操你吗?”眼角余光中维奥维特看见了一道眼熟的流光轨迹,那条尾钩终于显现,顺着雄虫的心意延长,仿佛他的第三只手,替维奥维特拨了拨汗湿的头发,接着缠上了雌虫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蛇一样灵活万分。
“不……”维奥维特还在喘息,他摇着头,将被尾钩缠住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阴茎上,眼神专注地盯着穆夏,“我想要它插进这里,吸收我,”他自己主动将钩尖对准了自己的马眼,缓缓刺入。
那尖锐的尾钩末端闪着锋利的寒光,幸好它是外置精神力器官,进入雌虫身体时便自如地如水流般幻化了形态,只不过稍一连接,便如导管般长驱直入,维奥维特甚至手上没有用力,它便不可思议地向内伸入,身体再一次被占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填满充实的感觉,仿佛冲上云霄又狠狠跌落,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竟然刚被尾钩插入就忍不住抵达了一次高潮。
穆夏享受地眯起眼睛,吸收着雌虫源源不断射出的精水,快乐的情绪正从中传来,让穆夏的精神之海也掀起愉悦的波澜,他忽然不想再忍,闭目狠狠再次撞入了雌虫那紧致的后穴。
耳畔听到一声闷哼响起,穆夏吸了一口气,一插到底后又加速拔出,让还没从高潮里缓过神来的维奥维特继续攀上天空,烟花炸成迷乱淋漓的色彩,他自己的形体仿佛也扭曲了,混乱地被卷入其中,抽象着全部搅混,连带所有思考,全都变成了浆糊,唯有身上的温度如此真实,他渴求般拼命往上缠住他,紧紧贴住穆夏的皮肤,脸颊埋进他的颈窝。
一场欢梦后的酣眠,维奥维特再度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了穆夏,俊美的五官,神情宁静而专注,而自己正躺在他怀里,舒服地枕在他曲起的大腿上,少年光裸的皮肤触感温热柔软。
一本纸质书横放在穆夏的膝头,被他随手翻阅着,而他的左手则自然地搭在维奥维特的锁骨上,偶尔轻轻摩挲。一切宁谧美好,自然而然得就像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一种美妙的错觉,维奥维特还正在愣神,他刚一醒,穆夏便有所感知。
他的视线从书上挪开,下移到维奥维特的脸上。维奥维特偏过头,似乎有些不自在。穆夏的手指随意地移动,捏住他的下巴掰正,让他的视线对准自己,“醒了?”
维奥维特没想到醒来的时候穆夏还在,那修长温热的手指还在慢慢地从他的皮肤上划过,带来阵阵麻痒燥热,他只简单地嗯了一声。
穆夏笑了笑,低头凑近了些,“害怕了?”
维奥维特居然有些不敢看他,只是又嗯了一声。
“胆小鬼,”穆夏松开了他的下巴,带着笑意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故意恐吓道,“这只是刚开始而已,你付的可是三倍的钱。”
维奥维特忽然又清醒了,内心变得苦涩,表面却轻松一笑,拉过他的手,在唇边印下一吻,干脆自暴自弃道,“那现在还要继续吗?”
穆夏合上书本,放在一边,托着他坐在自己怀里,维奥维特再次窘迫地挂上了少年的脖子,听见他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响起,竟有些温柔,“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会,我们不着急。”
完了,维奥维特望着他,心底叹气,他苦笑一下,突然恶狠狠地吻上了穆夏的嘴唇。
穆夏微微一笑,夷然不惧,闭上眼睛抬头回应,维奥维特的动作又不由自主地轻柔起来,结果反被穆夏抢回了主动权。分别还早,黎明还未到来,他收紧手指,头埋进少年怀里,闭上了眼睛,如果这是场梦,他只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
一时间,在这悠悠良夜,只余汗水淋漓,春光满室。
良宵已经结束,但这座城市从未苏醒,也从未睡去,耀眼的霓虹下,穆夏披着璀璨的尘埃,从黑暗中离开。他的手中握着一张黑卡,被体温暖热,几乎滚烫,回想起那份同时郑重展开的纸质包养协议,穆夏内心难得沉重。
他本打算这次结束后就彻底不再联系,可是事与愿违,实验需要足够的钱,经过仔细考虑,拒绝了协议后他还是不得不收下黑卡,从而也就无法拒绝接下来的再次邀请,无法摆脱这位金主,还得继续和他牵扯。
穆夏叹了口气。
时间并不为他的叹息而止步。幸运的是,项目接下来的进度终于有了些起色,等再过几天稳定了,穆夏就可以带着成果和申请去让导师申请学院的研究资金。
假期即将结束,难得的进展让穆夏心情愉快,这段时间他天天泡在实验室用智脑送来的营养液解决一日三餐,虽然能量和营养摄入充足,可到底比不上货真价实的饭菜,今天难得放松下来,他决定去食堂好好吃顿饭。
一条长长的林荫道,这是去食堂的必经之路,假期的校园根本没多少学生,穆夏独自一步步往前,冷眼注视着前方一位不速之客。
伊斯梅尔正双手抱胸,靠在一棵大树上闭目养神,阳光照耀着那张英俊的脸,他姿态轻松,闭着眼睛看上去懒洋洋的。
这里只有他们俩,穆夏终于走到了他面前,就要目不斜视地直接越过他,伊斯梅尔忽然睁眼,笑道,“喂,我可是专门在这等你,不理我一下吗?”
“什么事?”穆夏停住了,站在他的一侧,冷淡地问。
伊斯梅尔摸了摸下巴,“别这样嘛,这么防备我?”
穆夏抬脚就要走,“等等。”伊斯梅尔不悦地拽住他的手腕。
穆夏一把甩开他,皱眉扫视过去,眼风如刀。
见他软硬不吃,伊斯梅尔眼中怒意更盛,气极反笑道,“这么讨厌雌虫吗?还是单纯讨厌我?”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嘲讽般低笑,“但你在会所里,明明很热情啊,激烈得直接都被拍下来了,是不是没拍到的,还要更激烈?嗯?”
一张照片被他夹在指缝,从穆夏眼前一闪而逝,可出乎意料地,穆夏脸上除了最开始的一点惊讶外,很快就平静下来,神情波澜不惊地和他对视。没有否认,没有承认,更没有下意识地要抢走照片,让伊斯梅尔几乎要怀疑是自己认错了。
伊斯梅尔皱着眉,费解道,“怎么,你不说点什么吗?”
穆夏微笑,笑容完美,温和从容得无可挑剔,“你想让我说什么?”
伊斯梅尔直接把照片举到他面前,让穆夏清晰地看到上面正在和陌生的黑发雌虫拥吻的自己,他强势主动地捏着雌虫的下巴,背景是乱糟糟的彩色灯光,明显的偷拍视角,“难道这个雄虫不是你?”伊斯梅尔仿佛稳操胜券,信心满满地笑道。
穆夏也依然在笑,“是吗?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伊斯梅尔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你清醒点,现在你的把柄可是在我手里,”他嘲讽地讥笑,“哈,厌恶雌虫的高岭之花,沃顿军校的招牌,学校里无数拥护者,却去低贱的酒吧猎艳,万一我把它散布出去,不知道会伤多少暗恋者的心呢。”
笑意如云散去,穆夏的表情仍是淡淡地,“是吗?看来你很期待那一幕,那想做什么都随你开心好了。”
见他终于似乎默认,伊斯梅尔却耸耸肩,“那倒没有,毕竟我也是你可怜的暗恋者之一,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只好出此下策了。”
穆夏轻笑道,“吸引我的注意?真的吗?你把它拿出来,难道不是想要挟我?”
“啊,这个你猜得很对,”伊斯梅尔坦然承认,“不过你也得理解我,像我们这种出身的,想得到些什么总会不择手段,反正我老爹是这么教我的。”
穆夏没再说话。
伊斯梅尔等了半晌,终于有点不耐烦了,问他,“喂,你考虑得怎么样?我可不是会所里的穷军雌,我有的是钱,只要你和我在……”
“我拒绝。”还没等他说完,穆夏已经转身离开。
伊斯梅尔傻了眼,“你!穆夏!”他咬牙切齿地追上去,紧跟着穆夏小声问,“为什么?真的这么讨厌我?我知道你的家境,要是缺钱我完全可以帮你……我还可以……”我还可以既给你钱又给你操,他突然说不下去了,有点羞于启齿,可无论他怎样,穆夏都毫无反应。
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伊斯梅尔在恼羞成怒中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我是很丑吗?明明我有钱有貌,为什么对他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没等到他想明白关窍,“不需要,我拒绝。”穆夏的声音终于响起,还是冷冷的拒绝,不留丝毫情面,“至于你想做什么,随你便,我不在意。”
伊斯梅尔急了,还要再说点什么劝他改变心意,却被雄虫宿舍区的军用智械护卫左右拦住,“非访客,禁止进入,禁止进入!”眼看这两个军用护卫判断了他是个闯入者,就要在智脑控制下发动攻击把他就地制服,伊斯梅尔这才不得不在宿舍区前停步,眼巴巴地看着穆夏走远,少年的背影依旧挺拔,似乎无坚不摧,无所畏惧。
回到寝室,穆夏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下,终于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双手,他把右手举到眼前,看着自己的手发呆,拒绝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总要习惯的。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灯光下伸展,投下优美伶仃的影子。
良久,他收回手,发出一声嘲讽不屑地轻笑,却不知道嘲笑的究竟是虚张声势的自己,还是意图不轨的伊斯梅尔。
就像阴影融入黑暗,雪融化在水中,这件事很快就被平凡的日常消解无踪,除了原定的午餐换成在宿舍继续喝营养液,几乎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但伊斯梅尔的的确确来威胁过他,如果暗地里的秘密真的被曝光,导师和同门将会如何看待自己?面对那种被动的局面,穆夏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付。他只知道,伊斯梅尔不会心慈手软,不会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放过自己,那么他只可能是在等合适的时机,好把影响扩到最大。
穆夏摇摇头,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不能再继续想,但也不能忘记这份潜在的危机,只能激励自己继续前进,为时机到来时做好准备。但愿那时的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可以从容应对吧。一边安慰着自己,穆夏一边开始联系导师,让他帮忙申请项目资金。
经常随时秒回的卢克索导师这次却掉了链子,半天没理他,穆夏正疑惑着,终端刷出了他的一条动态——家里又有新成员啦!配图是卢克索搂着一个眼熟的军雌,一起手捧一颗巨大的蛋,纯白的背景前,红发雄虫正比着剪刀手,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一边的伴侣温柔地看着他。
穆夏有些恍然,生理知识告诉他,虫蛋在怀孕六个月之后就会自然分娩,再算算导师休婚假到现在的时间,正好对上完整的孕期。不过,虫蛋还得在体外继续发育,经过至少三个月才能自然孵化,等新生的孩子再正式破壳还得好久呢,导师实在高兴得太早了。
怀着理解的心情,穆夏不再催促,正打算去训练场打发一下时间,却收到来自卢克索的一条语音消息,语气喜气洋洋,明显心情正好,“别的先不说了,今天你亲爱的导师家里可是新生了个孩子——哦,虽然还是颗蛋,不过这个不重要。正好你联系我,赶快过来一起庆祝庆祝,还有你那些师兄师弟,在学校里的也都一起喊过来,大家一块开心开心,地址我马上发给你,你来动员吧,待会我让阿穆尔去门口接你们。”
又是导师一贯不容拒绝的说话风格,穆夏被迫应承,难得开始在同门的群组里发起消息。
aaa让卢克索冕下再次伟大!
不知道是谁,又把群名给改了,穆夏打开成员列表看了看,确认了没错后,编辑消息发了出去。
穆:今天导师家里生了颗虫蛋,想叫大家一起去庆祝,待会大师兄来校门口接我们,还在校的都跟我去集合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新消息瞬间一条条弹出,反响之热烈让穆夏始料未及。
abc:真的假的?
银河棒球虾:恭喜导师家里添丁!
全沃顿的希望:啊啊,导师那么漂亮,不敢相信导师家的娃有多好看
用户已注销:怎么不敢想象了,大师兄难道你没见过?狗头
此群无领导:楼上你在说什么,我怀疑你想挨大师兄的毒打,哈哈哈
用户已注销撤回了一条消息
用户已注销:你搞错了,我可什么都没说狗头
有内鬼,终止交易:嘶,可惜我离校了,现在正在外面玩呢,回不去
接着他发了一张旅游图,躺在蓝天白云之下,这位学长在沙滩上把自己板正地躺平,像条咸鱼一样惬意地等着浪潮一波波拍过来。
开摆g:羡慕了
早点睡觉:羡慕+1
苏格拉他没有底:羡慕+2
我是磕学家:行了行了别羡慕了
实验室乞丐:好耶!又可以蹭吃蹭喝了狗头
此群无领导:话说我还没去过导师家呢,你们有谁去过吗?
abc:没,不知道他家什么样
轰龙龙龙龙:+1
恭喜发财:去过
abc: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恭喜发财:感觉一般般吧
abc:靠,阔少快发个红包看看实力
穆夏边出门往校门口走一边看终端,见群里歪楼歪得厉害,正要继续问问有谁现在正一起去集合,突然看见卡纳克真的发了个红包。
穆夏下意识秒点。
abc:靠,你来真的啊?
我是磕学家:有求必应!是室友间的独特情怀,还是不为虫知的宠溺?
恭喜发财:哼
我是磕学家:靠,我又磕到了!
abc:滚滚滚!
恭喜发财:我发了红包你也抢不到
abc:那阔少又可以展现实力了!快再来一个!
恭喜发财:你当我虫傻钱多?
轰龙龙龙龙:难道不是?狗头
有内鬼,终止交易:好发,多发,再发!
穆:谢谢学长
穆:学长们有没有一起来集合的?
穆夏的消息在一众插科打诨中显得有些突兀,群里沉寂了几秒,终于又闪出了新消息。
轰龙龙龙龙:我去
恭喜发财:我也去
abc:你不是回家了吗,去见帅哥学弟这么重要?
恭喜发财:见导师难道不重要?
恭喜发财:我回家了也可以坐歼星舰赶回来,你管我
苏格拉他没有底:去不了
开摆g:我也,我还是继续躺着吧
实验室乞丐:我必去!门口等我啊学弟
阿穆尔:你们来吧,我已经到了
银河棒球虾:大师兄!
也不知是突然激发了什么热情,接下来这三个字被同门们默契地跟着刷屏,一个个就像复读机,齐心协力地保持队型,一条条消息不停地闪出。眼看校门在望,穆夏没有加入,直接关闭了终端,前往集合。
一艘巨大的星舰悬停在半空,显得格外气派,驾驶它的阿穆尔打开了舱门,将一条长长的登舰光桥直接延伸到穆夏脚下。
穆夏还在原地等待,直到看到有熟悉的身影走近,这才上前几步,主动问候道,“学长们好。”
隆美尔也极快地大步迎来,宽肩窄腰被包裹在在一丝不苟扣好的军校制服下,衬得身形利落矫健。他停在穆夏面前,细长的黑眼睛弯了弯,笑道,“学弟不用客气。”他拍拍身边卡纳克的肩膀,“这位就是‘恭喜发财’了,一个有钱的小气鬼——虽然最近总是一言不合就发红包。”
隆美尔群里给自己取名“轰龙龙龙龙”,导师曾把他抓过来帮忙,穆夏早已和他认识。随着介绍,穆夏顺势向初见的卡纳克微笑,“第一次见面,学长好。
虽然他发的红包穆夏抢到过好几次,但第一次看到真面目,穆夏有些惊讶,这位学长居然是张小巧精致的娃娃脸,和星网上喜欢用红包来彰显实力的阔少形象格外不符。明明是高年级,可他看上去年纪却比自己还小,柔软的金发下,一双微圆的眼睛,嘴唇粉嫩,下巴尖尖。
虽然他的身高和穆夏差不多,而且一样习惯性地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制服,可他丝毫没有穆夏或隆美尔那种冷硬凌厉的气质,单从外貌上判断,他反倒最像一个雄虫。
面对穆夏,卡纳克绷紧了脸,嘴唇抿着,有些僵硬地点头。
隆美尔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打趣道,“少爷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啊,莫非太紧张了?”
卡纳克表情冷酷,可是幼态的脸丝毫没有危险性,他哼了一声,“你开什么玩笑,我只是在想应该怎么说开场白。”接着他开始矜持礼貌地和穆夏寒暄,询问起他最近留校的日程来,也时不时提提自己最近,氛围一时还算愉快。
隆美尔被冷落一旁,但他并不在意,眯着眼睛微笑看穆夏和他互动聊天,不加入也不退出。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喊,“学弟别走!”
穆夏抬眼望去,苏格拉正一边招手一边跑过来,头发被迎面的风吹乱,脸上笑容灿烂,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耀着,“我来了我来了!大家等等我!”
“本来就在等你。”卡纳克小声嘀咕了一句,穆夏闻言投去一瞥,谁知卡纳克立马重新端庄起姿态,表情得体地向跑过来的苏格拉微微颔首。
是这种性格吗?穆夏若有所思地装作没注意到,一群同门聊着天又等了一会儿,最后总算差不多聚齐了,踏上星舰,一块浩浩荡荡地出发。
洁白的屋宇下,阿穆尔带着大家穿过漂亮的花园,将他们指引到两扇雕花大门前。门扉洞开,穆夏最先迈步进入,明明年纪最小,在导师门下资历也最浅,可隆美尔、卡纳克和苏格拉全都默契地落后半步,让他来带领,其他同门师兄也都以他们为首,尾随其后。
穆夏穿着军靴的脚踩上门后柔软的地毯,轻飘得像踩在云上,“欢迎光临~”两个稚嫩清亮的声音忽然重叠着响起。
那显而易见是一对双胞胎,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大,一左一右夹道侧立,两张可爱的小脸上表情严肃,欢迎完了还一起抬起小手齐刷刷地向里一伸,同时说道,“请进!”扮演门童演得卖力极了。
穆夏注视那两张小脸,漂亮的五官轮廓上,他敏锐地看出了一点卢克索的影子,基因遗传是门玄学,虽然还是和导师不太像,但应该是一家。穆夏正猜测着,忽听大厅里传来一阵爆笑,“你们,哈哈哈哈……”
卢克索本来躲在窗帘背后偷看,结果看到两个小活宝煞有其事活灵活现地表演欢迎仪式,顿时笑得堪称猖狂,毫不顾忌形象,身旁两个雌虫无奈地看着他,歉意地向学生们笑笑。
那对不省心的调皮双胞胎看见了,两张小脸上又齐刷刷地露出谴责的眼神,似乎不忍直视父亲,气鼓鼓地一起冲到了卢克索面前,大声道,“老爸!不准你这么笑!”
卢克索确实不笑了,但被气得眉毛倒竖,他双手叉腰,昂着头幼稚地和两个小不点吵架,“凭什么!我想怎么笑就怎么笑,你们管得着吗?哼。”
名为卡罗尔和兰道尔的双胞胎又一齐忧郁地叹了口气,“老爸你不知道吗,你这么笑很丑的。”
眼看着导师要被儿子们气爆炸了,穆夏也忍俊不禁,他停下步伐,直接和一群师兄弟原地看热闹。
“卡罗尔,兰道尔,你们刚刚说什么?”卢克索的声音威胁地压低,墨绿色的眼睛里却酝酿出甜蜜的笑容,“我很丑?”
双胞胎还识破不了那笑容后面藏着的狂风暴雨,面对近距离美颜暴击,又齐刷刷地露出陶醉的小表情,只顾着忙不迭地点头,“对对!老爸你这么笑最好看了!你做好多表情都好好看!”
“哦,除了刚才!”这对雌雄双胞胎只有眸色不一样,作为雄虫哥哥的卡罗尔也是双绿眼睛,瞳孔淡绿,又亮又大,兴奋起来像只小猫。
雌虫弟弟兰道尔跟着点头,一双黑眼睛同样亮光闪闪,“你那么笑的话,就没有这个新来的哥哥好看了!”他们俩一起指了指刚进来的穆夏。
突然被指到的穆夏一挑眉,看见导师杀气腾腾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可落在自己脸上后又郁闷地收了回去,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两个小屁孩,不屑地道,“还算有点眼光,确实是有两分姿色,可比我还是差多了,我都成熟了,他还是小屁孩呢。”
眼见老爸骄傲,卡罗尔和兰道尔急了,“老爸你要有点危机感才行!这里可是你的地盘,不能被抢了风头!”他们俩一左一右地跟在卢克索后面,分别拽着他的一只手,苦口婆心地试图劝他。
卢克索拖着他们两个往学生们的方向走,边走边翻白眼,“行了行了,我就当你们夸我了,警告你们,都给我放手啊,我现在没空和你们玩。”
在一旁雌父们同样温和又威胁的眼神注视下,双胞胎悻悻地松手,看着他们都向那群新来的大哥哥们走去,老爸和刚刚最前面的漂亮哥哥站在一起,被众心捧月般围绕在中央。聊天的声音嗡嗡响起,可双胞胎不关心什么实验日常,只顾盯着他们俩的脸,那两张相映生辉的俊脸,一锋锐一昳丽,彼此截然不同,平分秋色,难分高下。
他俩又齐齐陶醉,“好好看!”“要是这个哥哥天天来我们家就好了!”“好想天天看见他呀……”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话题渐渐变成怎样拐带漂亮哥哥,却不知道大厅里都是至少a级以上的强者,大家都听得见,纷纷都在憋笑,用揶揄的眼神悄悄在穆夏、导师和双胞胎身上流连。
从看乐子转变成自己是乐子,这种感觉可不好受,穆夏面无表情,控制着不去看那两个想悄悄用小金库或者小零食收买自己留下来一起住的小家伙。
没一会,计划又变成了抱他大腿求他,穆夏内心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卢克索导师终于爆炸了,他优雅地朝大家笑了笑,“失陪一会。”然后一回头,声音猛然高了八度,咬牙切齿地道,“卡罗尔,兰道尔!”
正在严肃讨论计划的双胞胎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浑身黑气的卢克索正大步冲过来,顿时吓得叫了起来,哥哥一拉弟弟,转身就跑,“救命啊!老爸变成怪兽了!”“啊!老爸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好可怕啊!”“快跑快跑!”双胞胎和卢克索一追一逃,围着大厅开始兜圈子,双胞胎边跑还边说内心戏,卢克索则更像是存心吓唬他们,根本没动真格的,故意追得他们不停地跑。
穆夏望着他们,嘴角忍不住地翘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隆美尔双手抱胸,凝视着穆夏,笑道,“看来导师和孩子们关系很好。”
穆夏笑着点点头,那双紫色眼睛少见地露出真正的愉快,瞳仁里亮着光,隆美尔眯着眼睛,有些贪婪地注视着那难得一见的光彩。
卡纳克看了看他们俩,一如既往地毒舌道,“逗小孩而已,谁都会。”
“嗯哼。”隆美尔随意地笑了一声,让卡纳克感到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憋着一口气挪开了眼睛,不再看他们。
穆夏没发现身边这场小小的暗斗,只微笑地看着双胞胎终于跑累了,东倒西歪地原地躺下,呼哧呼哧地喘气,然后垂头丧气地被卢克索冷笑着一手一个提了起来,一齐拖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窗帘后面。
看不见后续了,穆夏遗憾地想,不知道导师会怎么教训孩子,会和我的雄父一样吗?穆夏从小很乖,也很少犯错,不过哪怕偶尔做错了事,记忆里他们也总是很温柔。也许对孩子,所有父亲都一样。
淡淡的光彩散去,他的眼神里,忽然染上了一层回忆和怀念,笑容也淡了下去,苏格拉忽然大大咧咧地开口,不着痕迹地转移了穆夏的注意力,“诶,大家没发现吗,大师兄去哪了?刚刚他还带我们过来呢,怎么没一起进来啊?”
穆夏也回想起来,“也许有什么急事吧?”
卡纳克幸灾乐祸,“幸好他不在,否则我们就看不到导师追熊孩子的好戏了。”
苏格拉哈哈大笑,“有道理有道理,幸好他不在!”
这时卢克索的雌君,也就是阿穆尔的生父,微笑起来,解答了他们的疑惑,“一会阿穆尔就会回来的,他去接他的未婚夫了。”
“哦?是谁是谁?”苏格拉不清楚内情,闻言激动地开始打听八卦,卡纳克闲闲地没插嘴,可阿穆尔的父亲却摇头笑笑,“保留点神秘吧,待会让阿穆尔自己告诉你们,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互相喜欢上的。”
“相遇就是缘分,缘分妙不可言。”他望着穆夏和他身边的雌虫们微笑,似乎意有所指,“有缘分就要好好珍惜哦,说不定就会成为伴侣呢?”
穆夏不期然地想起了维奥维特、卡冈图雅和图特蒙斯,还有把危机悬在他头顶的伊斯梅尔,苦笑着点点头,最近遇到的缘分也太多了,他都快拒绝不过来了。
卡纳克脸上有点红,也在胡乱地点头,苏格拉偷看了穆夏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有隆美尔留意着穆夏的反应,眼睛缓缓眯起,像是猛兽扑猎的前兆,慢慢笑道,“感谢您的忠告。”
过了片刻,淘气的双胞胎蔫巴巴地被卢克索领过来,站在穆夏面前。也不知导师到底是怎么教育的,他们俩苦大仇深地对视了一眼,突然闭上眼睛大声地说,“对不起!穆夏哥哥,我们错啦,你原谅我们好不好?”
卢克索对穆夏使了个眼色,接着双手按在双胞胎头上,又把他俩往前推了推,看着两个小萝卜头巴望的眼神,穆夏温和地笑笑,蹲下身和他们平视,“没关系,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对不对?”双胞胎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小表情就像某种渴望被摸摸的小动物。
他犹豫着伸手,摸了摸小雄虫卡罗尔的脑袋,毛茸茸的头发很软,卡罗尔眼睛又亮了起来,露出明显开心的笑容,谁知这样又捅出了篓子,弟弟兰道尔一下子抗议起来,“我也要!我也要!不能只摸哥哥的头不摸我的!”说着较劲般直接抬起穆夏的左手按在自己头上。
穆夏啼笑皆非,“好好好,公平对待。”他撸了撸双胞胎的小脑袋,然后松了手站起来。
“穆夏哥哥真好!”哥哥卡罗尔露出星星眼,童言无忌道,“我喜欢你,哥哥。我可以牵你的手跟你一起玩吗?”
穆夏失笑,没拒绝小孩子的热情,真的点了头,“可以啊。”他牵上了卡罗尔的手,那双小手又肉又软,穆夏悄悄捏了捏。总是慢半拍的弟弟心里着急,不过还没等他开口,穆夏就主动也牵住了他的小手,笑道,“公平对待,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好!”双胞胎兴奋地大声回答。
卢克索站在原地,挑眉看着两个小淘气鬼居然安安分分地被牵走,带着去一边玩玩具,嘀咕道,“看不出来啊,对小孩子挺有一套嘛。”
他的雌君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他身旁,看着牵动着大部分雌虫注意力的穆夏却在认真陪小孩子读故事,意味深长地微笑,“还不止呢,”他搂住卢克索的肩膀,低声揶揄道,“毕竟是你的学生。”
卢克索狐疑地侧头看了看他,哼了一声,“我就当你在夸我了啊。”他眉眼漫上笑意,忽然在雌君侧脸上亲了一口,虽然已经结婚多年,但大庭广众之下,雌君还是被这突然袭击一下子弄得脸红,他狼狈地松手,逃也似地转身继续去招呼宾客。
克制着没发出声音,卢克索表情得意地大笑起来。
双胞胎远远地看见了,愁愁地叹气,“老爸又开始了。”
穆夏故意逗他们,“又开始什么?”
哥哥一本正经地回答,“和叔叔们秀恩爱,还有表情乱飞。”
弟弟也严肃点头,“他们老是亲来亲去,真是的。”
穆夏自己差点被逗笑了,控制着表情,他低咳一声,正要开口,又听雄虫哥哥卡罗尔继续道,“还是穆夏哥哥好,不会和其他雌虫乱七八糟的,也不会露出丑丑的表情。”
弟弟又慢了一拍,只能接着拼命点头,“对对对,穆夏哥哥,你在我们家留下来好不好?我们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穆夏被那句“不会乱七八糟”一口气呛住,竟难得有点狼狈,忙道,“这个不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留下来一直陪你们。”
双胞胎顿时急了,哥哥想到了什么,突然跑开几步,打开一个柜子一把捞出一个空间钮手环,启动了它,哗啦啦倒出来一大堆玩具,“穆夏哥哥,这是我攒的所有限量款!全都可以送给你!”
弟弟也受到了启发,赶紧也启动了自己的小金库,献宝似地捧上一大堆小零食,“卡罗尔的那些玩具不好玩,我这些都超级好吃!都给你!”
莫名其妙被玩具和零食淹没在沙发上的穆夏扶了扶额头,正在想对策呢,双胞胎又互相对视了一眼,萌生了一点莫名其妙的攀比之心,两张小脸一时斗志昂扬,为了吸引穆夏的注意力,开始争了起来。
“兰道尔他骗你,那些东西又贵又难吃,还不如今天桌上的水果呢!”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雄虫哥哥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在客厅跑了个来回,风一般把桌上的糕点果盘全席卷了过来,一样样在穆夏面前放好,着急地道,“你看!不信你快尝尝!”
穆夏无语地看了看他焦急的小脸,又看了看他送上来的小吃,终究还是认命般点点头,“好,谢谢你,我尝尝。”他拈了一块糕点,递到唇边,张嘴咽下,味蕾传来美妙的感觉,清甜微香,穆夏眼睛亮了亮,舔了舔唇边的糕点末,微笑道,“很好吃。”
颜控的小雄虫哥哥看上去要沦陷了,美滋滋地赞叹,“哥哥连吃东西都这么好看!”
这直白的夸奖让穆夏有点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脸颊染上微红。脸红起来更好看了,卡罗尔心里悄悄地想,不过他可是个很有礼貌很聪明的小虫崽,要是直接说出来穆夏哥哥肯定会更不好意思的,万一他生气了可不好。
自以为非常体贴细致的卡罗尔转头望向另一张桌边正大快朵颐的自家老爸,不由痛心疾首,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老爸这么丑可怎么办呀。”卢克索听到了,远远抬头冲他翻了个白眼,卡罗尔吓得一下子鸵鸟一样灵活地缩回了脖子,眼珠再也不敢朝那里乱瞟。
“穆夏哥哥,喝果汁!还有饮料和水!我都拿回来了!”弟弟兰道尔骄傲的声音忽然传来,他像个小侍者,像模像样地举着个巨大的托盘,上面摆满了造型各异各种颜色的饮品,俨然刚才是去打劫了吧台。
杯子在托盘上摇摇欲坠,穆夏苦笑着赶紧接过来,放在桌上,头疼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再比了,拿了这么多,我吃不完也喝不完。”
两个双胞胎雄赳赳气昂昂地抬头看了看对方,同时冷哼一声,扭着头谁也不理谁,穆夏左右看看,再次被他俩逗笑了,他站起来,一手拉住一个,搂着两个小萝卜头一起坐下。
少年的怀抱温暖宽阔,身上的气息清冷纯粹,双胞胎乖乖地趴在他怀里,暂时休战,听见穆夏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哥哥只是你们老爸的学生之一,今天是来庆祝你们小弟弟出生的,假如想要我一直留下,你们得先问问导师哦。”
头脑活络的雄虫哥哥在他怀里闷闷出声,“为什么呀,除了雌父,两个叔叔和大哥也一直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啊,我们是一家,为什么你不能加入?”
穆夏正要解释,却听弟弟不靠谱地抢白道,“听说大哥结婚后要搬出去了,要是一直住在一起应该要结婚才行。”
哥哥受到了启发,猛地抬头,“对啊!要结婚才行!穆夏哥哥!我有主意了!你娶老爸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了!”
穆夏默默望着卡罗尔,小雄虫还一脸期待,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何等石破天惊的话,大厅里一阵猛烈咳嗽声响起,穆夏没去看,但已经感知到原本正愉快享受美食的卢克索正向这里怒目而视。
弟弟还在补刀,“对呀穆夏哥哥,你和老爸在一起好了,以后老爸和你秀恩爱亲来亲去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自己和导师亲来亲去?穆夏无法想象那种画面,他无言半晌,反问道,“那你们的雌父和两个叔叔怎么办?”
雄虫哥哥皱眉想了想,“没关系呀,默克尔叔叔不就是才和老爸结婚吗,今天刚生了小弟弟,他们新来了也没关系呀。”
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已经关注他们半天的卡纳克终于忍不住走过来插话,“雄雄恋违反联邦法律,只有雌雄才能匹配通婚,你们俩在瞎说什么?”
双胞胎早认识卡纳克,看他说话不像在骗小孩,哥哥半信半疑地道,“真的假的?两个好看的在一起就是不行吗?”
“同性就是不行!”卡纳克不耐烦地臭着脸,把弟弟兰道尔从穆夏怀里拖出来,拽着他在另一侧沙发上坐下,“异性更要注意距离,知不知道?”
弟弟兰道尔像是想到了什么,第一次反应比哥哥快,激动道,“我知道了,那穆夏哥哥可以和我结婚!”他跳了起来,蹿到穆夏面前,童言无忌,“穆夏哥哥,你嫁给我吧!”
穆夏张口结舌,怀里的小雄虫卡罗尔顿时急了,也跳起来,张开双臂护食般把穆夏拦住,“穆夏哥哥是我的,你不准抢!”
弟弟兰道尔头一撇,哼道,“雄雄恋是犯法的!我是雌虫,我才能和穆夏哥哥结婚!”他勉为其难地指了指沙发上的卡纳克,“咯,他是雌虫,哥哥你可以选他嘛,干嘛和我抢?”
哥哥卡罗尔顺着他的手指看了卡纳克一眼,拼命摇头,“不行不行!他没有穆夏哥哥好看,也不温柔!我只要穆夏哥哥!”
卡纳克气得牙痒痒,“两个小鬼,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可是联邦法律!”弟弟兰道尔胸有成竹地抱胸。
“法律我也不管!”哥哥干脆胡搅蛮缠,可是穆夏半天没说话,他害怕地回头看了看,拉起穆夏的一只手,可怜巴巴地问,“穆夏哥哥,你不会不要我吧?”
穆夏无奈极了,低头望着他,正要回应,弟弟也冲过来,拉住他的另一只手,握住了使劲摇,“穆夏哥哥,你快选我!”
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小虫崽把自己抢来抢去,两边胳膊摇摇晃晃中穆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今天就不该来?隆美尔远远地看着少年清俊面庞上隐约的无奈,不由得低笑出声,也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还没等他走近,在联邦法律面前一败涂地的雄虫哥哥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眼泪哗哗地掉,“呜呜呜我要穆夏哥哥,我要讨厌弟弟了,总和我抢东西……呜呜呜……我不要法律,呜呜呜……”他哭得伤心极了,一看哥哥开始哭,弟弟的眼泪也憋不住了,一起嚎啕起来。
两个孩子的哭声快震破耳膜,穆夏焦头烂额,他受不了地叹了口气,放弃抵抗,一把重新捉回两个小鬼,把他俩同时按进怀里,手指抹去两张小脸上的眼泪,被迫胡言乱语道,“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哭了,”他没好气地道,“两个我都要,都娶,好了吧?”
两张小脸瞬间大雨转多云,雄虫哥哥试探地多问了一句,“真的吗?他们说雄雄恋违法……”
穆夏用力搓着他的小脑袋,郁闷地公开出柜,“是是是,违法就违法,你怕了?”
“好耶!”得到保证的卡罗尔搂住穆夏的脖子欢呼起来,鼻子撒娇般蹭着穆夏的锁骨,不停往他怀里拱,穆夏正要推开他,一双手蓦然从侧边伸出,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卡罗尔像是被抓住了后脖颈的小猫,茫然地被放在一边。
丢开碍眼小虫崽的隆美尔在穆夏对面坐下,一边的卡纳克见此,也上去又把弟弟兰道尔拽出来放在一边。
刚下地的双胞胎正要重新跑来,忽然听见头顶上方一道幽幽的声音,压低了一字一顿地叫着他们的名字,“卡、罗、尔,兰、道、尔……”
哥哥和弟弟一起僵硬地回头,看见黑着脸的卢克索站在沙发后面,他俩尖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跑,就见卢克索的雌君和自己的雌父齐齐走来,扭送罪犯一样把他们就地按住逮起来,一并押走。
看着导师大手一挥,带走了双胞胎,穆夏总算松了口气,他抚了抚眉心,只觉得陪双胞胎的时间分外漫长,呼了一口气,他抬头对两位过来解围的学长说道,“谢谢。”
隆美尔玩笑道,“顺便的,总不能看着他们一直欺负你。”
倒也没有一直欺负,其实双胞胎还是挺好玩挺可爱的,但一哭就太可怕了,穆夏心里嘀咕。倒是卡纳克有点沉不住气,紧张地问,“那个,学弟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喜欢雄虫?”
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穆夏掩面苦笑,“没有,都是瞎说的。”
隆美尔瞥了卡纳克一眼,还是开玩笑的语气,“很明显啊,怎么,难道你真信了?”
再次被隆美尔压制,卡纳克暗地里磨了磨牙,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主星上的星际中转站,游鱼般的星舰时不时在这座天空中的港湾休憩后又飞逝,转而航入深黑的星海。经历长途跃迁途经主星的种种飞行器大多都会在这里停靠补给,旧日的乘客下船离去,走上千万个不同的归途,各怀目的地的新乘客又继续登临而来,短暂同行后告别,如此循环往复。
在众多繁忙的身影里,穆夏收敛了气息,低调地从大厅走过,来到正一片空旷的既定轨道,等待那艘前往都灵的星舰,“诺曼底”号。冰凉的风游走四方,穆夏的目光看向极远之处,在等待带来的难得闲暇中,平静地陷入了回忆。
记忆中那场同门间为新生儿庆祝的欢宴,种种画面似乎仍如昨日般清晰可见,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