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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是的,一切会好的,在风和日丽的某一天里。可有些人是藏在医院外的败血症,伤口无法自癒,流血到死也不会停止。他也好,他也好,他们一路滴滴答答往外淌着血,怎么大家就是不愿意承认呢, 总要装作看不见呢。斗争是伟人的事,歌颂是诗者的事,不是他们配得起的。连童话故事都明白该在开始时结束,苦难又能给出什么甜头?如果能够顺遂一生,谁想要去做英雄?

祝燃这瞬间里唯一后悔是没顺手将那把刀借上来,那该是把多得心应手的凶器,握在手里,沉重而愉悦。

两个人静静对视了一小会儿,祝燃先笑了一笑,「怎么了,又被你妈妈丢啦?」

片刻,钟渊「嗯」了一声。

祝燃想了想,鬆了手,踩上最后一阶,伞被他丢下,他仰起脸,伸手将钟渊散开的衣领重新拉好,眼神在他半张脸上打了个转。满手的铁锈味和水腥气,他把钟渊弄脏了。

「你回我家去。」

钟渊皱了皱眉头,按住了搭在自己衣领上冰凉的手指,「祝燃。」

「那好吧,算了。」祝燃忽然又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往后稍稍退了一步,一隻手拉过钟渊的手腕,「我们一起回去。」

钟渊没动作,抬手反握住他手指。

祝燃抬眼,平静地重复道,「我们一起回去,我找找钥匙。」

钟渊眼里的小男孩在搭在一边肩膀上的书包里寻找家门钥匙,头低下去,看不清表情,楼道灯坏了,好几天没人来修,只能听见祝燃书包落地的声音,紧跟着,还流泪的黑伞被猛地扔下楼梯,撞上长着青苔的墙壁。钟渊怔了一下,靠近一步去摸他的肩膀,又叫了一声,「祝燃?」

「操你妈的。」祝燃骂了一声,狠狠甩开钟渊握着自己的那隻手,转身手脚并用地一下下踹门,「老子忍不了。」

他在发抖。

老久的木门架不住他的力道,几下就被踹开,里头散髮出腐败的人气,洋洋盈耳的啼泣声戛然而止,尖叫声和骂声乱成一锅隔夜烂粥。

男人没穿好衣服,骂骂咧咧地在地上跳,努力将另一条腿塞进肥大的内裤里,祝燃顺手抄起摆在门边的羽毛球拍,狠狠敲了一下对方的膝盖。

「你什么烂逼生的东西?」

对方立即吃痛地半跪了下去。

显然打架的事在祝燃这里讨不到任何巧,球拍跟着要往对方头顶落下去的前一秒,他被人从后面用力地握住了手腕,「学长。」

拉客拉到家里来,钟渊回家取书,偶然和嫖客狭路相逢。色鬼到处都是,竟然打起钟渊的主意,自然,两方都没捞到什么便宜。这嫖客骂街之间,买套的妈妈回来,伸手给了儿子一巴掌。

一巴掌,也像是落在祝燃脸上。

死灰一片。

这漂亮妈妈抓着被子作遮羞布,嘴巴很不干净。祝燃气到头昏,忍无可忍,决定暂时忘掉这女人是钟渊妈妈的身份,「你这女的是不是贱骨头?学校里那些老师都巴不得钟渊是自己亲生儿子,你不要这个儿子干脆给别人养好了……」

「我的儿子我自己爱怎么养怎么养!你觉得自己又是什么好玩意?你以为你对我儿子存的心思我看不出来?」坐在床上的女人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死了妈的东西,你去卖屁眼养他啊?」

祝燃听了,并不生气,反倒笑了一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身后一直紧紧抓着他手腕的钟渊叫了一声,「妈。」

女人闭了嘴。

钟渊将祝燃拉到自己身后,接过他手里的羽毛球拍,语气冷冷地,指了指已经穿戴整齐的男人,「滚。」

闹剧差不多将结束了,嫖客离开,擦身而过时大声骂了一句晦气,跟着又被祝燃轻飘飘地叫住。男人扭头,祝燃笑笑,「我记住你了。」

叫人作呕的脸露出一瞬间的茫然神采,腻得脸上的油光撸下来都可炒菜,一想到这般十八流货色对钟渊动过心思,都直教人想要立马从长江大桥上跳下去。

「别让我再看见你。」祝燃语气愉快,「你一定会死。」

要不说亲妈就是亲妈,对待这么一张漂亮的脸也能够做到无动于衷,下得去重手。祝燃给钟渊擦药,手指揉过去,嘻笑着问,「疼不疼?」

钟渊摇摇头。

祝燃看他一眼,手指又扯开他的衣领,踮了踮脚,往那片瞟了一眼,被钟渊一把按住了肩膀,低头问,「你想什么?」

祝燃退回来,说「没什么啊」,动作之间无意掠过眼前的嘴唇,祝燃干嚥了一口空气,拽住了对方外套,眼神直落进另一双眼睛里。

离得这样近,钟渊的吻顺利落下来。

这晚两个人在床上都又凶又荤,祝燃从四肢到后穴都死死缠紧了钟渊。进得太深太狠,他眼泪直往下掉,叫声都是破碎的。

「钟渊……」

「嗯。」

「你……你以后一定记得给老子出人头地。」说话间,祝燃被操得撞到床头,又被一隻手护住脑袋,拉回来继续顶撞,「这样……以后我还能……嗯……跟别人说有过个厉害的小炮友……」

「嗯。」

「嗯什么嗯,记得了没有?」祝燃想要凶,手指掐紧了对方胳膊,实际条件却并不允许,尾音软绵绵的,「记得了,要说记得……」

「好,记得。」身上人忽然停了停,鼻尖摇摇欲坠地落下来一滴汗,落在他唇边,祝燃伸出舌头舔掉,不依不饶地问记得什么,很快被人安抚一般亲了亲额头。他说,「我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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