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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一种穷叫面粉里掺骨灰有一种人设叫我瞎编的

 

这家伙早就看穿了顾于容的谎言,或者说,他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们。

“吗的,被这小子耍了!”

“我怎么觉得你在耍我?”

西格睁着银灰色的眸子,眼里满是狐疑:“你站街还站到安街去了?”

对,我在耍你。

所以呢,打死我?

“长官,这已经是您第三次以个人的主观想法来揣测我了。”

我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微恼的看着他:“上一次您就误会了我。”

“误会?”

西格上下扫了我一眼,轻笑道:“今天赚了多少?”

“我——”

“我知道,你今天还没来得及开张就被卷入了袭击事件。”

你小子怎么还学会抢答了?

“莱森·菲戈尔执政官要见你,”西格双手交握支着下巴,上半身前倾,用警告的口吻说:“他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今天既然还没开张,一会儿也记得别开张,明白了吗?”

我被他吓到了似的,怯怯的垂下眼:“我明白了,长官。”

您的主观臆断又一次出错了。

我今天开张了。

莱森·菲戈尔,出生于第四区贵族家庭,显赫的家世背景和出色的个人魅力让他在二十八岁的年纪坐上了执政官的位置。

老实说,我对这位执政官阁下的了解全部都来自终端新闻,他永远活跃在热门头条,比真正的娱乐明星还要善于作秀。

据说,他曾将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亲手缉拿归案。

据说,他曾搂着贫民窟里的患病儿童留下悲哀的泪水。

据说,他圣子般的外表下怀着一颗真正宽容善良的心。

据是谁,这么会拍马屁,工资一定不低吧?

“执政官阁下事务繁忙,一会儿你在那等着就好。”西格一边说一边将我推上了车。

虽然我明白您只是想带我去执政官阁下的府邸,但是——为什么是警车?

像啊,太像了。

再加一对银手镯,今晚我就能二进宫。

史蒂夫和西格长官分别坐在我的身侧,结实的手臂挤着我的肩,呈现两面包夹之势。

比起逼仄的环境,我更在意另一件事。

“长官,”我垂着脸,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手背问:“那个袭击执政官阁下的家伙……”

“他啊,”西格笑了声,“我本来下令直接击毙,但是,你说巧不巧,他居然是四年前从第九区监狱越狱的纵火犯。”

“暂时收监,等执政官阁下视察完毕,我会把他送回第九区。”

是挺巧的。

四十万赏金呢。

我吓得缩了缩脖子,做出被刀疤的罪行吓到的模样。

您恐怕等不到把他送回第九区的时候了,刀疤会死在这个圆月的夜晚,用他的生命结束我漏洞百出的谎言。

“不过,”西格话锋一转:“你到底为什么要去安街站街?”

怀疑我就直说,不用使用这么迂回的问话方式。

“平街被您派人拉了警戒线,我…我、”

眼泪砸在手背上,溅出细小的水花,我咬着牙将呼之欲出的笑声咽了回去,抬手扯住西格的衣袖。

“我要活下去啊,长官,做我们这一行的,去哪里站不是站?我知道安街危险,可我难道还有得选吗?”

西格一个不稳,身体左右晃了晃,但这不是我的错,是司机没抓稳方向盘。

这就被吓到了?

废物。

建议把司机的工资给我,我开得一定稳。

史蒂夫给了司机一个眼神,对方立刻踩下刹车,从驾驶位上离开,合上车门,一个人拿着烟走到远处。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是我的错了?”军官问。

啊对对对。

“您没错,您只是为了维护秩序,”我落寞的松开手,“我完全理解您的难处,也希望您能明白我的难处。”

没有任何难处的西格:“……”

“你真是,”他扶额苦笑,用一种十分复杂的视线打量着我:“你有没有好好照过镜子?”

怎么,你对我的脸有什么不满吗?

西格压了压军帽,银灰色的眸子微微弯起,俯身逼近我:“你长了张一看就坏到骨子里的脸。”

“就算说得再冠冕堂皇,哭得再楚楚可怜,也没人吃你这套。”

真的吗?我不信。

我不说话,只红着眼看他,定定的,一眨不眨的,将西格看到不自在,看到身上发痒,看到视线躲闪。

我用视线将他的五官一寸寸抚过,最终脱力似的靠进椅背里,低声叹了一口气:“您喜欢以貌取人,可我不喜欢。”

“您的皮相出众,性格不羁,出身自不用多说,或许我不曾见过,但我猜想您在外人面前应当也是人模人样。”

西格听着听着挑起眉问:“你以为说好话我就能降低对你的疑心吗?”

没有,我老阴阳人了。

几秒后,西格回过味来了,他闷笑出声:“你是不以貌取人,你都不把我当人。”

笑什么笑,给你骂爽了吗?

我垂眸:“您又误会我了。”

“没事,我以貌取人,”西格松了松领口:“我就要误会你。”

哦,误会哥。

你坐天真哥那桌。

“言归正传,”西格不再陪我插科打诨,正色道:“不管你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巧的撞上那些暴力分子,一会儿在执政官阁下面前,你必须装得像样点儿。”

角色扮演,这个我熟。

你们上等人玩得也很下流嘛。

“您能说具体些吗?”我敬业的问。

要我装倔强白莲还是铿锵玫瑰?

西格顶了顶腮帮子,“装得像个见义勇为的人民英雄。”

啊?

执政官的xp好鸡巴怪。

**

莱森·菲戈尔阁下的府邸华丽到让我欢快的像只刚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喽,不争气的眼泪流进了喉咙。

“咕。”

别误会,不是我咽口水的声音。

是我的肚子在叫。

西格撇了我一眼,“管好你的肚子。”

管好你的嘴。

穿过长长走廊时,我从擦的蹭亮的玻璃窗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乌亮的黑发披在身后,一根细如长蛇的麻花辫垂在胸前,深紫色的眸子挑起,眼下泛着一圈水润的红。

一天没吃饭害的我脸色有些苍白,阴鸷的郁色爬上了眉梢,冲淡了红眼圈造成的脆弱假象。

正如西格所说,味儿太正了。

赤裸裸的恶人脸。

爱好作秀的执政官阁下果然没有放过这次机会,金发翠眼的男人坐在红丝绒单人沙发上,对着我露出得体的微笑。

接着,我看到他抬起了右手,虚虚的悬在空中。

宝石——

好大的红宝石戒指。

“桑佑先生,您该亲吻执政官阁下的中指。”礼仪官适时的提醒了一声。

啊?

我吗?

我从怔愣中惊醒,上前一步,在青年鼓励的目光中握住了他的手,弯腰落下一个轻吻。

你的手戴这么大的戒指一定很累吧?

可恶,真的不能偷吗?

就偷一下、一下也不行吗?

退回西格身边,我依然念念不忘的看着执政官阁下的戒指,这手真大,啊,不是,这戒指真白啊。

西格同执政官说了什么,我没注意听,紫色的瞳快从眼眶里滚出来,用视网膜亲吻那颗硕大的红宝石。

“别看了,”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嗤笑,我抬眼望去,西格面露嘲讽的扯了扯唇:“被执政官阁下迷住了?”

啊?

“你的眼神比加仑火山的岩浆还要炽热,没看到阁下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吗?”

没看到。

我的眼里,只有鸽血戒指。

“走吧,去拍照。”西格兴致缺缺的说。

拍什么?艳照吗?

片刻后,我为自己污秽的思想感到抱歉,但我不改。

站在莱森的身后,我一手撑着椅背,一手自然下垂,莱森坐在高背椅上,温柔的对我笑了笑。

“媒体很需要这些新闻,我也不希望联邦的子民因为失业而陷入痛苦,麻烦你了。”

别光说媒体啊。

你也很需要这些新闻。

“来,笑一个。”

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我扬起唇,露出虚伪到极致的浅笑,摄影师惊呼一声,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的回以疑惑的眼神。

拍了几次后,摄影师表情古怪的将相片递给了我。

嚯,这个阴郁扭曲杀人犯一样的人居然是我吗?

不愧是西格长官亲自认证的绝赞恶人颜。

莱森接过照片看了眼,相貌秾丽的青年站在他的身后,细长有力的手指扣住椅背,以一种半包围的姿势从身后揽住他似的。

这并非保护,而是一种占有,甚至是侵袭的姿态。

令人毛骨悚然。

麻花辫上的红绳似蛇吐出的信子,垂在他的脸侧,那人轻笑着,发红的眼尾森冷异常。

莱森的手指紧了紧,他仰起脸看向那个下等人。

对方也正好垂下眼,深紫和翠绿在空气中缠绕成拧不断的线团,绞住了莱森的颈。

呼吸凝滞——

莱森食指蜷缩,缓缓收回视线,将手里的照片的递还给第十区媒体派来的摄影师,轻轻点了点头。

有他认可,摄影师立刻收工走人,争取在第一时间将新闻放出去。

时间就是金钱!

**

作为作秀工具的我,拍完照就毫无用处了。

有了执政官阁下认证的先天见义勇为圣体,西格对我的怀疑也必须咽进肚子里。

否则就是在质疑莱森的判断。

回平街的路上,我点开终端,一条加粗的红色标题撞进了眼底。

【莱森执政官的非人魅力:为护阁下安危,平民英雄以身试险!】

我,站街男,荣登第十区新闻头条,原因:见义勇为。

完了。

我没脸回平街了。

这根本就是人设崩塌!是本行业最大的败类!是平街有史以来最拿不出手的同街人!

长叹一口气,我将页面向下滑动,一条最新讯息弹了出来。

【纵火犯逃亡四年后于监狱中身亡,第十区区长称:系自杀】

希望狱警们能记得保护好刀疤的骨灰,别让人转手给卖了。

我最近想吃点干净的。

嗯……嗯?

仔细想想,狱警监守自盗的可能性似乎并不是零。

“嘀”

【小乞丐:哟哟哟,这不是英雄哥吗,两天不见,混这么差了?】

又来犯贱了是吧?

【不站街站你头上吗:瘸子哥今天赚了几个子啊说话这么嚣张?】

【不站街站你头上吗:v我一百看看实力】

【小乞丐:你怎么还坐地起价?】

人家都是要五十。

【不站街站你头上吗:我不要脸】

站街男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是馋你的钱包罢了。

沉甸甸的口袋让我的心情格外的明朗。

执政官大人确实当得起那么多溢美之词,给了我这个见义勇为的平民英雄两万贝鲁,以安抚我受惊的心。

慷慨这一美德瞬间压过了一切虚伪和装模作样。

谢谢你,好心人。

看在这笔钱的份上,下次我偷你的鸽血戒指前会记得打个招呼的。

平街

警戒线松松垮垮的垂下下去,两个本该守在此处的军官不知所踪。

折断的路灯被摘了灯泡,横亘在马路中央;墙壁上空有子弹刮蹭出的灰白色痕迹,却没有看到弹壳;垃圾桶倒在地上,里头空无一物……

我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回来得太晚,东西都让其他人瓜分了个干净。

或许是因为刚才发生了动乱,街上不似以往热闹,只有零星几人或站或蹲的凑在一起。

无视此起彼伏的英雄哥,我打了个哈欠,脚尖一转,慢悠悠的晃进了阴暗的小巷。

墙角长着一簇红艳艳的蘑菇,湿滑的地面有少量积水,一脚踩下去还能溅起水花,巷子越往里越宽,道路也渐渐向下倾斜。

地面上有一道拉长的血痕,像是狰狞的伤口。

平街不像安街那么危险,这样的情况是极其少见的。

我用鞋底蹭了蹭尚且新鲜的血渍,确定这滩血的主人就在这附近。

要死要死要死!

好的,来动一下脑子吧桑佑。

首先,对方绝对不是平街人,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第十区的人。

其次,如果真的是其他区的居民,那么他的负伤原因多半和西格长官、莱森执政官有关。

结论:不是我配掺合的事。

幸运的是,直到我回到住所,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受伤的可疑人物。

不幸的是,当我回到家,看到了蹲在门口的温纶。

“你在这当护院犬吗?”我踢了踢温纶的小腿:“先说好,我可不会给你发工资。”

温纶懒洋洋的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子上蹭到的灰说:“里面有人。”

什么意思?

我家有人?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才进监狱里蹲了两天,你就把我家给卖了?”

速度这么快装什么瘸子啊?

平白埋没了你的能力。

温纶从兜里掏出拇指大的金块往我怀里一扔:“刚在巷子里捡了个冤大头,这么大的金块买你的小破屋一晚上。”

“偷着乐吧你。”

这个重量,操,别说买我的小破屋一夜,买我一夜也行。

我看了眼金块上的牙印,嫌弃的拉着温纶的衣角搓了两下。

你没有自己的金块吗要咬我的金块!

作为多年发小,温纶仅仅通过我的面部表情就翻译出了我的心理活动。

他翻了个白眼:“这么大的金块,换你你不咬?”

你懂什么,我咬得小心翼翼,谁像你一样留这么大牙印,多磕碜啊。

拉开挡着门的温纶,我轻手轻脚的推开虚掩的大门,房子很小,内里一览无余。

一个暂时还不够格被称为尸体的男人躺在我的床上,他的上半身赤裸,胸膛轻微的起伏,腹部的血洞中渗出少许腥红的液体,被子盖住了腰胯以下的部位。

不是,你不包扎一下吗?

再这样下去不死也得死了。

他显然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睁开湖蓝色的双眼,直勾勾的看向我的方向,面色逐渐变得警惕起来。

怎么又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家伙,我就知道你们上等人的双眼早就被厚重的利益蒙住了,根本看不出我恶人外表下纯真的心灵。

“大人。”

我露出自己最富亲和力的笑容,迈着轻而缓的步子走到床边,帮他拉上了滑落的被子。

不要随便在别人的家里裸奔啊你这家伙!

“啪!”

男人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眼神不善的问:“你是谁?”

是你身下这张床的主人。

“老板,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桑佑。”温纶靠在门板上说。

“桑佑?”男人眯起湖蓝色的眸子,狐疑的看着我问:“站街玩仙人跳的那个?”

就知道瘸子哥绝对没说我什么好话。

我垂下眼,腼腆的点点头,“大人,劳烦您放手。”

我们有点太暧昧了。

男人定定的看了我几秒,终于松开了紧扣的五指,但他眼底的警惕依然没有彻底散去,甚至懒得藏。

明明白白的把对我的不信任写在脸上。

天地良心,被他猜对了。

我确实不可信。

低眉顺眼的从屋子里走出去后,我二话不说直奔警卫科。

多亏了当初和西格长官当街对峙,以及莱森执政官的政治作秀,我已经成功在警员面前混了个眼熟,一路通畅无阻的见到了史蒂夫。

“史蒂夫长官,我要举报,有可疑人物出没……”

史蒂夫抬手示意我先停下,接着双手紧贴大腿外侧,微微躬身:“长官。”

我转过头,撞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银灰色的眸子饶有兴趣的弯起,手里吊儿郎当的勾着个军帽。

西格慢悠悠的走到桌子后面坐下,翘着二郎腿问:“你说的那个人,有你可疑吗?”

那应该是没有的,首先在长相上他就输了。

我并不生气,但我知道我这个时候应当生气,这样才能满足西格怪异的挑衅欲。

所以我故作愠怒的抿唇:“长官,您对我的恶意未免也太大了。”

西格点点头,给我抛来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值得。”

轻声低咳了一声,西格突然用左手压了压胸肌,眉头略微蹙紧,他啜了口茶问:“说说看,有多可疑?”

我下意识撇了眼西格结实的胸肌,哥们儿你要是难受就把枪掏出来吧。

我又不会偷。

略去男人的外貌特征,我将他的伤势含糊的叙述了一遍,一边说一边细细的观察西格的表情变化。

西格弯起的唇角逐渐耷拉了下去,银灰色的瞳孔忽明忽暗,搭在桌面上的食指蜷缩屈起。

“四千贝鲁,一会儿史蒂夫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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