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
屋内所有东西都骤然放大又缩小, 撞击眼珠, 让她头晕眼花。灯火薄寡, 扭曲到尖叫,又被泪水朦胧成怪物。
不,不是, 光线可不会惨叫, 那是谁?
持续了许久,直到最后一丝力气顺着胸前巨大破洞溜走。
她的身体成为倒置瀑布, 血液几乎流干, 血管枯竭如干裂河床, 毫无生机。
云烬雪侧着脸,变形的视野里仅有那隻枯柴般的手,乱杈扣着枚热气腾腾还在鼓动的心臟,那是她的心臟。
尖利笑声作为噩梦句点,云烬雪睁开眼。
她还在客栈床上,面朝大门侧躺着。被子一角搭上小腹,脖颈颊面上潮湿一片,汗流浃背。
视野在小幅度跳动着,还没从噩梦中挣出。屋内昏沉,刻意被人兜了烛火,只有小半融在墙壁上。
忍着噩梦余韵一波波顶上来的委屈痛苦,云烬雪捂住胸口,梦里钻入胸腔的粗糙手指触感真实到可怖,就那样轻易掏空她身体,让她反胃恶心,极端厌恶,又神思恍惚。
江炎玉原本坐在屋子中央的一方矮桌前,听到动静不对,慌张赶来,蹲在床头,观察她面色:“你怎么了?”
想要查探她额头温度,却被冷声呵斥:“别碰我!”
江炎玉动作一顿。
云烬雪阖上眸子,脸埋入枕被,哭腔微弱:“别碰我。”
江炎玉手足无措,只能一遍遍轻问:“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这声音似乎从遥远之处来,伴随其中的是她的心跳,早已缺失,但又确实响动着。只是仔细去听,更像是机械关节在磨合。
这具残破,苟延残喘的躯壳,总是在过往片段从脑海伸出跃出,再次如飓风过境般摧毁她所有心境,让她一次次厌恶自己,恨不得立刻彻底消失。
不仅仅是从书中世界,而是彻彻底底死去。
要等到噩梦的海潮褪去,才能从情绪泥沼中抽身。
她就这么躺了一会,平复着呼吸频率,直到所有感觉都结束,恢復死寂。
江炎玉始终紧张万分的盯着她,意识到这种虚弱反应可能与自己有关,几次想要帮忙又顿住。
凝视着床上人湿透的鬓发,以及腻白脖颈间滚滚而下的汗珠。江炎玉急的眼圈通红,却无从下手,指甲在手背上掐出一个个月牙,只能等待着她自己调整。
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是和她有关吧。
江炎玉稍微往旁边挪了挪,尽量把自己移出女人可能睁眼后的视野。伸手抓着女人零落在一边的腰带,焦急又沉默的等待着。
屋内静谧,只有一声声极压抑的喘息。
捂入枕头的呼吸逐渐微弱,窒息感很快涤清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方法非常好用,总能让云烬雪最快从糟糕情绪中挣脱出来。
翻身仰面躺下,呼吸重新流畅,清新肺腑。她睁开眼,天花板不再旋转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