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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转角遇到爱…奔跑吧瘸子哥

 

沉甸甸的口袋让我的心情格外的明朗。

执政官大人确实当得起那么多溢美之词,给了我这个见义勇为的平民英雄两万贝鲁,以安抚我受惊的心。

慷慨这一美德瞬间压过了一切虚伪和装模作样。

谢谢你,好心人。

看在这笔钱的份上,下次我偷你的鸽血戒指前会记得打个招呼的。

平街

警戒线松松垮垮的垂了下去,两个本该守在此处的军官不知所踪。

折断的路灯被摘了灯泡,横亘在马路中央;墙壁上空有子弹刮蹭出的灰白色痕迹,却没有看到弹壳;垃圾桶倒在地上,里头空无一物……

我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回来得太晚,东西都让其他人瓜分了个干净。

或许是因为刚才发生了动乱,街上不似以往热闹,只有零星几人或站或蹲的凑在一起。

无视此起彼伏的英雄哥,我打了个哈欠,脚尖一转,慢悠悠的晃进了阴暗的小巷。

墙角长着一簇红艳艳的蘑菇,湿滑的地面有少量积水,一脚踩下去还能溅起水花,巷子越往里越宽,道路也渐渐向下倾斜。

地面上有一道拉长的血痕,像是狰狞的伤口。

平街不像安街那么危险,这样的情况是极其少见的。

我用鞋底蹭了蹭尚且新鲜的血渍,确定这滩血的主人就在这附近。

要死要死要死!

好的,久违的来动一下脑子吧桑佑。

首先,对方绝对不是平街人,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第十区的人。

其次,如果真的是其他区的居民,那么他的负伤原因多半和西格长官、莱森执政官有关。

结论:不是我配掺合的事。

幸运的是,直到我回到住所,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受伤的可疑人物。

不幸的是,当我回到家,看到了蹲在门口的温纶。

“你在这当护院犬吗?”我踢了踢温纶的小腿:“先说好,我可不会给你发工资。”

温纶懒洋洋的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子上蹭到的灰说:“里面有人。”

什么意思?

我家有人?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才进监狱里蹲了两天,你就把我家给卖了?”

速度这么快装什么瘸子啊?

平白埋没了你的能力。

温纶从兜里掏出拇指大的金块往我怀里一扔:“刚在巷子里捡了个冤大头,这么大的金块买你的小破屋一晚上。”

“偷着乐吧你。”

这个重量,操,别说买我的小破屋一夜,买我一夜也行。

我看了眼金块上的牙印,嫌弃的拉着温纶的衣角搓了两下。

你没有自己的金块吗要咬我的金块!

作为多年发小,温纶仅仅通过我的面部表情就翻译出了我的心理活动。

他翻了个白眼:“这么大的金块,换你你不咬?”

你懂什么,我咬得小心翼翼,谁像你一样留这么大牙印,多磕碜啊。

拉开挡着门的温纶,我轻手轻脚的推开虚掩的大门,房子很小,内里一览无余。

一个暂时还不够格被称为尸体的男人躺在我的床上,他的上半身赤裸,胸膛轻微的起伏,腹部的血洞中渗出少许腥红的液体,被子盖住了腰胯以下的部位。

不是,你不包扎一下吗?

再这样下去不死也得死了。

他显然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睁开湖蓝色的双眼,直勾勾的看向我的方向,面色逐渐变得警惕起来。

怎么又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家伙,我就知道你们上等人的双眼早就被厚重的利益蒙住了,根本看不出我恶人外表下纯真的心灵。

“大人。”

我露出自己最富亲和力的笑容,迈着轻而缓的步子走到床边,帮他拉上了滑落的被子。

不要随便在别人的家里裸奔啊你这家伙!

“啪!”

男人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眼神不善的问:“你是谁?”

是你身下这张床的主人。

“老板,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桑佑。”温纶靠在门板上说。

“桑佑?”男人眯起湖蓝色的眸子,狐疑的看着我问:“站街玩仙人跳的那个?”

就知道瘸子哥绝对没说我什么好话。

我垂下眼,腼腆的点点头,“大人,劳烦您放手。”

我们有点太暧昧了。

男人定定的看了我几秒,终于松开了紧扣的五指,但他眼底的警惕依然没有彻底散去,甚至懒得藏。

明明白白的把对我的不信任写在脸上。

天地良心,被他猜对了。

我确实不可信。

低眉顺眼的从屋子里走出去后,我二话不说直奔警卫科。

多亏了当初和西格长官当街对峙,以及莱森执政官的政|治作秀,我已经成功在警员们面前混了个眼熟,一路通畅无阻的见到了史蒂夫。

“史蒂夫长官,我要举报,有可疑人物出没……”

史蒂夫抬手示意我先停下,接着双手紧贴大腿外侧,微微躬身:“长官。”

我转过头,撞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银灰色的眸子饶有兴趣的弯起,手里吊儿郎当的勾着个军帽。

西格慢悠悠的走到桌子后面坐下,翘着二郎腿问:“你说的那个人,有你可疑吗?”

那应该是没有的,首先在长相上他就输了。

我并不生气,但我知道我这个时候应当生气,这样才能满足西格怪异的挑衅欲。

所以我故作愠怒的抿唇:“长官,您对我的恶意未免也太大了。”

西格点点头,给我抛来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值得。”

轻声低咳了一声,西格左手压了压胸肌,眉头略微蹙紧,他啜了口茶问:“说说看,有多可疑?”

我下意识撇了眼西格结实的胸肌,哥们儿你要是难受就把枪掏出来吧。

我又不会偷。

略去男人的外貌特征,我将他的伤势含糊的叙述了一遍,一边说一边细细的观察西格的表情变化。

西格弯起的唇角逐渐耷拉了下去,银灰色的瞳孔忽明忽暗,搭在桌面上的食指蜷缩屈起。

“你在哪见到他的?”

笑死,这能免费告诉你吗?

我敛眉不语,双手不安的绞紧,似乎十分害怕。

“四千贝鲁,一会儿史蒂夫会给你。”

你小子很上道啊。

我迟疑的回答:“好像是在西区一带……”

西格挑眉:“好像?”

“是西区。”我斩钉截铁的说。

我以为史蒂夫长官会带我做个笔录,没想到他掏出了自己沉甸甸的钱包,从里面数出了四张纸币塞给我。

等会儿,这是不是不符合程序?

上次情况紧急就算了,这次明显有问题。

“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有新情况继续汇报,钱少不了你的。”西格道。

那我要不要把瘸子哥也打包送进监狱吃两天免费的联邦饭?

见我不答话,西格对史蒂夫使了个眼色,我的手里立刻又多了两张纸币。

“长官,您放心,我的嘴比我的钱包还难撬。”

我将钱往口袋里一塞,身体前倾压在长桌上,露出一个可靠的笑容。

西格嗤笑:“你的钱包看到钱会自动打开,你的嘴也是。”

面对他的数落,我只是微笑,外来的长官显然不明白,做我们这一行的,必须识时务点。

为钱折腰总比为枪折腰来的安全。

有自保能力的人才配有骨气。

临走前,西格又一次叫住了我。

“等等,先把口袋翻开我看看。”

又来?

好在,这一次西格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把我再次送进监狱的东西。

“大人,您对我的过多关注会让我多想。”

想把手伸进你的钱包。

“想呗,”西格抛了抛笔:“别忘了想想你以后的监狱生活。”

打扰了。

不喜欢我的手?哦,我也没有很喜欢你的钱包啊,笑死,你真的很装。

从警卫科离开后,天色晕开了一片深沉的墨色,我缓步走回平街,正准备干回站街的老本行,却在半路被人拦住了。

高大的男人咧唇轻笑着堵在我面前,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起伏过于明显的胸肌和不怀好意的神色。

西蒙。

我二话不说转身就想跑,一回头就和娄彦撞了个正着,“唔!”

我的牙,好痛!

吗的他不会在下巴里塞钢片了吧,我门牙都要撞掉了。

在他开口前,我摊开了掌心,忍着痛含糊不清的说:“市场价一个吻一万,看在你是熟人的份上,给你打个折,你给一万五就行。”

娄彦也捂着被我撞到的下巴抽气,他被我一连串的话转移了注意力,拧着眉问:“你这个折怎么越打越多?”

因为我在宰你啊宝贝。

“你值得。”我深情款款的说。

“行了,少跟我们玩你那套过时的把戏。”顾于容双手抱臂走了过来,三个人将我围在正中央。

“我已经调查过了,你根本就不是西格的情人,”顾于容推了推眼镜,语气略有些嘲讽:“你跟西格认识不过短短两天而已。”

所以,你就查到了这个?

“两天难道很短吗?”我有些悲哀的垂下眼:“我站街一晚上就能遇上七八个客人,与之相比,两天是多么漫长。”

“这两天已经足够我和西格长官百般纠缠了。”

两天不站街,我损失了至少十六个钱包,你继续拦着,我损失的只会更多,你懂吗?

你不懂,你只在乎我他吗的是不是西格的情人!

“啧,”西蒙拎着我后颈的衣领,“少说废话,你立刻去把西格的终端偷了,之后你们想怎么纠缠都随你。”

你人真好,还替我想好了后续。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偷终端。

顾于容在乎的却不只是终端,他的小灰鼠摔进灌木丛不久后就被野猫叼走了。

第十区的野猫凶悍得很,等他们找到时,小灰鼠头都没了,这么大的损失,必须有人偿还。

“我承认你是有几分小聪明,但你可要想想你那个瘸子弟弟。”

顾于容猛地抓住我的衣领,阴冷的低语:“偷不到终端的话,我们就宰了你弟弟。”

我怔怔的看着他,眼泪无声的滑落,我猜我这一刻像是一朵风中的小白花,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

哽咽了下,我垂下眼绝望的说:“我明白了。”

逃吧,瘸子哥。

“你要死了。”

“哦。”

“大概还能活三天吧。”

“已阅。”

我有些无趣的踢了踢地面上的碎石子:“你不多问两句吗?”

温纶抓了抓微卷的黑发,抬起眼皮:“那请问,平街有史以来第一位一点都不伟大的英雄,您又把我卖给了谁?”

面对温纶的阴阳怪气,我面不改色的抹了抹眼角:“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纶比了个手势:“请开始你的表演。”

“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后退一步,有些受伤的看着他,“你觉得我在骗你吗?”

温纶挑眉不语。

“你怎么能这么看待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这个肮脏又混乱的破地方互相扶持,一步步走到今天…”

“我告诉你,温纶,你根本、你根本…”我捂着脸弯下腰,肩膀颤抖着发出泣音:“你根本没卖到钱!”

西八的犯罪团伙刚从监狱里出来,一贫如洗,全身上下也就身体最值钱,问题是这些人既不可能把身体给我拿去换赏金,也不可能和我一起去卖身。

路边随便拉个乞丐都比他们富有。

温纶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表情复杂的问:“你没拿到钱?”

“没有。”

桑佑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除非这买卖不是桑佑主动做的。

青年扶着墙站起身,沉声问:“怎么回事,你究竟把我卖给哪个穷老八了?”

我将事情简单的重新叙述了一遍,温纶的表情从凝重变为不解,再转成惊愕,最后归于茫然。

温纶摸了摸下巴,评价道:“好忙的一天。”

对吧,你也这么认为吧!

我一个站街男居然绕着整个第十区跑了一圈,从监狱到安街到南区到平街还去了一趟警卫科,我觉得我现在强的可怕!

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单单是忙,还很累。”

“并且赚了很多,”温纶补充了一句,摊开手说:“分我一半,我帮你偷西和的终端。”

“他叫西格。”

我拍开温纶的手:“不给,你收拾收拾准备逃吧。”

傻子才去偷西格的终端,没好处不说,还平白招惹一身腥,这可不是在牢里蹲上两天就能解决的事。

“冷血的家伙。”

温纶笑了笑,不甚在意的问:“里面那个,你不拿他换笔钱?”

“我看过了,他没有伤到要害,天就能下床,平街的环境也不适合养伤,不出意外,他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温纶低笑起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黑心鬼。”

我抽出两千贝鲁在温纶面前晃了晃:“拿去给他买点好吃的,不掺骨灰的那种。”

“嗯?”

温纶接过钱细细看了眼:“真钞?这么大方,你想把里面那个拆了剁了切成细细的臊子再卖吗?”

我又不是镇关西,我顶多拖着他的尸体去街上卖身葬父。

我掏出烟盒,低头咬住一根烟,没点火,就这么叼着:“我就不能做一回好人?”

温纶不答话,深棕色的眸子从我的脸上扫到脖子、手腕、双腿、像是一台严谨的扫描仪,将我层层剖析。

许久之后,他嗤笑一声:“居然不是被人盗号,桑佑,你他吗的完蛋了。”

我挑了挑眉,“怎么说?”

温纶捏住烟身从我的嘴里夺了下来,自己咬着,“你以为对这种上等人示好就能得到什么回报吗?别天真了,在他们眼里,我们和蛆虫没什么不同。”

“有的,”我笑着勾住温纶的肩,在他耳侧低声说:“蛆虫可不需要他们纳税供养。”

我可是每个月领三百贝鲁的贫困人士,说句不好听的,整个第十区都是个巨大的虫窟。

而联邦为了什么“人道主义”之类的我听不懂的话,也会捏着鼻子,持续不断的给予我们这些蛀虫生存资源。

“所以我们比蛆虫更让他们觉得碍眼。”温纶回道。

碍眼吗?

这可不一定。

就像莱森执政官需要政治作秀一样,蛆虫涂上一层铂金,也能变成人见人爱的好家伙。

比如我,“英雄”的头衔固然可笑,但用来虚张声势却是足够了。

至少,在明面上他们会认可我的高尚人格。

但是对于犯罪团伙就不同了,他们可不会因为我有个好名头就放我一马。

偷不到西格的终端,我和温纶都会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闭嘴的鱼才不会被钓。

死人才不会泄密。

**

【未知号码:该死的西格把我们派去的人通通下狱了,卫兵巡防再度加强,第十区固若金汤,我们实在无法潜入,请您保重身体,我会尽快申请入区令】

司循今关上终端,看着低矮的天花板,无声的骂了句废物。

手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没用,连西格的封锁都破不了,他如今负伤,身边又没有可信任的人,可谓是举步维艰。

西格的把柄还没弄到手,之前的行动打草惊蛇,让他提高了警惕,事情更加难办了。

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道西格下次什么时候才会离开第二军区。

翻了个身,司循今疲惫的闭上眼。

“咔”

门锁转动,司循今猛地再度睁开眼,蓦地撞进了一片深紫色的漩涡当中。

相貌秾丽的青年手里提着一篮子面包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大人,我买了些面包,您请用。”

在他拒绝之前,我放下篮子快步走近,薄薄的雾气涌了上来,在眼尾凝结成透明的水珠。

“大人…”我抚上了他的手背,凭借多年的站街经验,轻而易举的做到了欲语泪先流。

司循今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背上微凉的触感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是不适。

高傲的上等人什么时候想过自己会被一个第十区的平民触摸?

深紫色的颜料倾倒进湖蓝的海里,一点点污染蔓延,搅动的漩涡深深的埋进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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