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在过去的七年时光里,李卓曜也许曾经无数次的见过这枚玉像,但却把它视为一件普通的饰品而置于一旁。他想到“七年之痒”这个词。为什么一定要是“七年”呢?是不是就代表,人的记忆周期每隔七年会重启和刷新,元素重组、情感重置,唯有那些刻在记忆深处的、甚至能跟骨血融为一体的东西,方能借着这段特殊时期蠢蠢欲动,开始拼命地抬尖、冒头。像是被压在石缝中的种子,铆足了力气想要劈开岩石,贪恋着重见光明。
如今,那段已经尘封了太久的记忆,终于重见光明。但李卓曜内心却阴霾一片,大雨即将倾盆而至。
他记得那天的长沙特别特别的热。前几天连续暴雨,又遇上放晴,尚未干透的湿气跟水分一齐在毒辣的太阳下蒸腾,像是发胶凝在了空气里,又湿又闷,透不过气。
马路上飘了一排飞蛾的尸体。
就连今年的天气预报也常播送,2016年的夏天,长沙气候异常,蚊虫蛾蚁比往年都要多很多,季节性流感、上呼吸道感染等也进入大盛行。周楚澜也发烧了,在屋里躺着。
“烧两天了还不退,去医院挂水吧。”
“不去。”
周楚澜烧的脸都成了红色,嘴唇干燥。
“这么大人了,居然还怕打针。医院都不敢去。”
李卓曜叹了口气,把敷在他头上的冰毛巾拿下来,换一块新的。又取过放在桌前的棉签沾湿矿泉水,一点点滋润着他干燥到起皮的嘴唇。
“水喝了这么多,嘴唇怎么还这么干。”他喃喃道,俯身靠近,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周楚澜的额头上,试了下温度。
“还是挺烫的。”
明明已经吃了几天药,每天李卓曜还用酒精替他擦身,一到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就会再复烧起来,温度直逼40度。
“换个药吃吧。”李卓曜拿起桌上的退烧药看了一眼,又放到一边,把盖在周楚澜身上的薄毯往里掖了掖,略略调低空调的温度,最后又把窗户打开一点。
“我去趟医院,给你再拿点药。一会儿就回来,你先睡会儿。”
“嗯。”
李卓曜开车去了中心医院,挂了个号跟医生说了下周楚澜的情况,又去药房拿药,随即快步出门。在医院的走廊里跟一个抱着一堆化验单的人撞上了,散落了一地纸张。
“对不起,对不起。”他道着歉,又俯身帮那人捡东西,抬起头才发现是陈夜。
“李同学。”陈夜跟他打了个招呼,几个月不见,陈夜比之前憔悴了不少,下巴的胡茬都没顾上刮,乌青的眼盖下是一双疲惫的眼睛。
“你妈妈住这里?”李卓曜一边捡着地上的化验单。飞快地抬头看了里面一眼。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枯黄的女人。
“是的。”
“癌症?”李卓曜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