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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节

 

李敬思想了想道:“我记得你说过,春日才是南下的好时机。书上也说,胡人善马,冬日原野上无青草,于他们不利。”

薛凌笑,夸道:“你学的倒多,比苏凔还细致些。上回我与他说,他还担心的不得了,唯恐胡人年前就打过来。”

二人气氛稍缓,李敬思笑了笑,承认还带推辞道:“也就是跟着夫子多读了基本纸上功夫,倒不如你这分而化之,纵横埤阖来的厉害。”

分而划之这个词用的好,薛凌心中暗赞,指尖又点到舆图上续道:≈ot;你说的对,冬日原野上无青料,一旦马力不足,胡人事倍功半。除非那边真的没东西可吃,不然那些蠢狗不会过来的。

但这只是其一,年前固然是严冬。这前个儿也才堪堪立春,京中飞雪尚没停几日。北地那边霜重,估摸着积雪还有齐人深呢。≈ot;

“那是为何?”李敬思奇道,又皱眉略思索,续道:“我记得年初八祭天大典来了军文,后年十二还是十三,安城又有急报说已经起战了。”

薛凌抿嘴,偷眼看了圈四周,轻声道:“那个是我逼着人发了封假的。”

“你……”李敬思诧异非常,忙收了声,跟着压低嗓子道:“这么大事,你也干得。”话落大概也觉得自己多此一句,造封假文书和京中之事比起来小巫见大巫,只能咬咬牙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薛凌道:“我自己做得便罢,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

李敬思瞧她片刻,虽有无奈,终归这会的薛凌不如先前令人生厌。所言确也如此,既然用不着自个儿,说出来徒增忧虑。

薛凌笑道:“一会再与你说这个,再说这胡人的事。你瞧,既然原子上还不适合打仗,偏偏胡人在打,是为什么呀。”

李敬思不言,薛凌自问自答:“年十五前胡人起战,是装的。是我拜托他打一打,好将沈元州从京中带离。李大哥想想,若是沈元州年十五还在京中,黄家的事儿,哪有这么顺利。”

李敬思越听越乱,皱眉道:“你拜托谁?”

“拓跋铣。”薛凌恐他不识,特意解释道:“当今鲜卑王,也可以说是胡人的皇帝,现儿个胡人五部都在他手里。”

李敬思愈奇:“你如何拜托他?”

说自己跟胡人勾结好像越发难为情,薛凌手指点在舆图上不放,咬了片刻下唇才轻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她不敢抬头,想着这句话也不知道李敬思听懂了没有。听懂了固然好,没听懂,也不见得就不好。

然李敬思悬梁刺股大半年,又听得他前头说将沈元州带离,焉有不懂之理。薛凌话音才落,李敬思即高声道:“你跟他合起来对付沈元州?”

薛凌忙抬头否认:“不是,我未曾跟他连手,各取所需罢了。至于你说的沈元州……”

她顿了顿,李敬思抢话道:“你不会想杀了沈元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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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路岐

薛凌听其语气,似乎不赞成,谨慎道:“依李大哥的意思,恰好你与此人有过往来,以为如何。”

李敬思又复言辞闪躲,心下纠结半晌,没评判沈元州如何,只嗫嗫道:“苏凔与他关系甚笃,你……你这么做,怕他又要……为难。”

薛凌心下一喜,李敬思这话的意思,就是他自个儿并不会偏帮沈元州,以至于现在都没帮沈元州说句好话。

当下忙将宁城和申屠易之事大致讲了一遭,又提起棱州刺史之死,道:≈ot;你瞧,此人并非良臣,他先往宁城抢功笼络,又草菅人命,暗杀雷珥。

究其所为,与你我相差无几。成王败寇,他既计输一筹,自该死有余辜。先前我说拜托拓跋铣,实则话不尽然。顶多是先传了个消息去,他也希望早日斩杀沈元州。≈ot;

李敬思莫名心动,又见薛凌手点舆图,续道:“你瞧,所以年十三安城来的文书只说起战,并未说战况惨烈。”

他忍不住插嘴道:“当时我在朝堂听得一些,年前沈将军就向朝堂要求增兵平安二城,粮草马匹都添了双倍之数。战事才刚起,他就给京中呈文说惨烈,未免有言过其实之嫌。”

“此话有理。”

见薛凌赞成,李敬思越发不吐不快,抢道:≈ot;但今日已是年二十五,战事已然过去半月。我没打过仗,却是听人说每日死伤以百千计。

安城在边关是孤城,就算城中三万余人,每日伤病一千,现也去了三分之一。如果胡人还在进攻,那沈将军发文书要求从乌州调兵也是常理,朝堂上再没谁可以指责他。≈ot;

薛凌赞许笑笑,道:≈ot;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倒是不知道,李大哥这般善学。只是就像你说的,你未去过战场,更不知平安二城的仗如何打,且耐心些,听我把话讲完。

这两座城,自梁开朝以来就在。我听说,早些年,并不是没有梁人踏足胡地,但是梁几代先帝皆觉得胡地只水草丰盛,不似中原适宜耕种。

自古民以食为天,若那地长不出粮食,夺来也是无用。便是要养马牧羊,西北亦有大片草皮子足够跑马。

如此来,与其占领胡地教化,劳民伤财未必能成,成了也只得些牧草,不如让其称臣即可。

所以代代胡人只作贡岁,未作大梁子民。而两方河山,便以平安二城为界。那里苦寒的很,又临近胡人,一开始少有百姓。

薛家在那里经营数代人,我知事时,城中已是男女怀春,老幼怡然。虽比不得这京中繁华,至少也是一方乐土。

只是听我父亲讲,自先帝的先帝在位时,胡人不臣之心日益剧增。待先帝登基,这纷争愈多,战火已经烧到了平城城外。

直到我父亲浴血而归,≈ot;她话间稍顿,既记起薛弋寒,又记起拓跋铣说的,那场胜仗……是假的。

李敬思叹了口气,他从未见过薛凌这般沉重。不过,沉重有沉重的好,他也是第一次觉得,薛凌总算把他放在了平等位置,而不是欺着他,骗着他,哄着他。

薛凌语有哽咽,续道:“又替梁多添了十几年太平。正是那年,我就出生了。他们说我娘亲难产,我出生当日,她就没了。”

李敬思手指动了动,轻道:“这事也常见,妇人生孩子……”

薛凌垂头,苦笑了声,道:“李大哥都是这般安慰人的么。”

李敬思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以为薛凌又要刻薄,手忙脚乱比划道:“我往年,就是明县,常听说妇人生孩子死了。你……”

他忽而想到,薛凌的娘亲,就是薛弋寒薛大将军的妻子。薛大将军的妻子生产,没有十七八个御医守着,也得有七八个大夫守着,截然不是明县区区妇人可比。

这都救不回来……按明县的说法,那得是薛凌克母。再想想薛弋寒死的惨,保不齐她克父。幸而苏凔还在,但薛凌身边人貌似就没落个好,莫不然她命硬,逮着谁克谁?

近几日朝堂上的司天监时不时就站出来问问天相,搞的一众人开始求神问佛。这些话自是不能当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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