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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出道,一路以来被冠以天才之名,好像对着镜头总能轻轻松松地做到正确的演绎。其实不止于天资,她对角色的塑造也有投入相当的努力,这种努力总是悄无声息地游在日常生活里。
从接到某一个角色开始,全身心沉浸,观察花花草草的同时都在揣摩人物视角。
她如果饰演警察,就会在那段时间里真心认为自己当过警察。
别的角色亦然。
所以,裴昭华人生,大部分的时间都割裂在一个个不同的角色之间。
属于她自己的那部分,所有的情绪逐渐变得很淡、很淡。后来……才出现一抹稚嫩的生机勃勃。使她混乱困惑,又让她清晰明澈。
她看向远处湛蓝的天和棉白的云。明明是日复一日的普通景象,为什么感觉美得那么不可思议、近乎奇迹。
晨曦若隐若现时, 一个穿着男装的少女跪倒在江离丛中,刨开泥土,把自己的木做的书包连同里面的书信一起埋起来。决心放弃这份感情, 又实在不舍得完全销毁掉她们之间仅有的物件。
只能这样埋葬。
少女低着头, 无表情的脸孔苍白得近乎透明。
她浑身阴郁, 眼泪像水珠般掉落,在清冷日光下半跪着的样子,像块灰色的碑, 单薄沉默。
周围几个摄像机围着她。
许缘凡感觉自己哭了很久,又冷又寂寞。又像隻过去了几秒钟似的, 就听见了夏琳月喊过的声音。
对她, 这是极其罕见的一条通过。
许缘凡愣了会儿。旁边路过的纪沁把她扶起来说:“擦擦脸, 去喝点水休息吧。”
“……”
许缘凡乖巧地点头,面上却还呆呆的。
胸腔有一股气在翻腾,那种专注到几乎走神的状态,在刚才那一段分不清具体时间的短短片刻,好像根本不在演戏,而是她在作为“南源”活着。
许缘凡一直保持着沉默。
她拿了瓶水,独自找了最不起眼的角落坐着。看见不远处的裴昭华招手让她过去, 立刻低头, 假装没看见。
心情还沉浸在刚才那种玄妙的悲伤里, 脑袋也晕乎乎的。
又过了一阵子。
“你姐姐让我拿给你。”纪沁递给她一盒芒果果汁,在她身旁坐下:“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不开心,刚才导演不是夸你了。”
“没不开心,我在琢磨演戏的事情……”
许缘凡接过饮料, 边拆吸管,边看着远处站在树底下跟助理说话的裴昭华。
灯光布置没那么快, 候场总是要一会儿时间,在这段空隙里很多演员都会捧着剧本、提前酝酿情绪。裴昭华却双手空空,只是休息。
“为什么裴老师演戏的时候,连声音都跟平常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