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她的心也很小只能够爱几个人
朱絮心深知赵墨衿绝对说到做到,就怕他真跑来了恒空,赶紧出声制止:「赵墨衿,你别来!」
「总不能晾你一个人在恒空过节吧?」
一旦赵墨衿下定决心,就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决定。
朱絮心叹了一口气,选择让步。
「你别闹了……我买的是今天傍晚的车票,回南市已经要八点半了,我就不过去和你们一起烤r0u了。」
电话那头的赵墨衿似乎察觉了不对劲,他沉默思考片刻,才再度开口询问:「心心,你还好吗?」
朱絮心的生活充满不定x,但只要一有计划,就不会轻易改变。
买了车票却反悔不回南市,从一点端倪中,赵墨衿便能得出她肯定遇上了麻烦或有心事。
十几年的默契一猜一个准,朱絮心心虚地回了句:「没有。」
偏偏赵墨衿一点也不信。
「是关於王阿姨吗?」能牵引朱絮心心绪的事情不多,其一为家庭因素,另一则为赵墨衿。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可心思却ch11u0地暴露在赵墨衿面前,朱絮心觉得难为情,於是以整理行李为由,挂断了与赵墨衿的通话。
她在赵墨衿面前总是如此狼狈,总是让对方看见自己缺ai、渴望ai的一面。
一个连父母都不ai的孩子,还有谁会ai她呢?
朱絮心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麽,为什麽她付出再多努力,还是无法讨好父母。她的母亲,特别珍惜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而忽略了怀胎十月生下的朱絮心。
是她做错了什麽?又或者说,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这次连假,朱絮心只背了一个随身後背包回家。没有过多行李,一个小包提起说走就走,无论在何处,她都是如此潇洒、肆意。
从火车站转车回家,抵达家门口时早已过了九点。
她没有吃晚餐,却不觉得饿。
回家的第一件事,是痛快洗一场热水澡。换上了宽松轻便的衣服,朱絮心一头栽进床铺中,心想自己应该要好好大睡一场,去遗忘母亲传来的那一条讯息。
她的世界很小,只装进了她ai的人,她的心也很小,只能够ai几个人。
咚咚——
细微的声响惊扰了她,她撩开棉被,从床上坐起,寻找着声音来源。
「是窗外传来的吗?」推开落地窗,朱絮心走进yan台,探头看了一眼,楼下没有任何人。
不过,庭院里的树倒是传来了飒飒声。
「赵墨衿,我说过几次了,不要爬树,要是树枝断了你摔下去怎麽办?」
不见人影,却听见了熟悉的笑声,朱絮心伸手去接坐於树枝上的赵墨衿,两人双双跌坐在yan台上。
小时候,赵墨衿只要想找朱絮心,就会爬树直达她卧室的yan台,可一回没留意,从树上摔了下去,断了左臂,便被家长们制止,严令禁止他再爬树。
凭藉月光,赵墨衿看清了他朝思暮想的nv孩。
然而不满取代喜悦的心情,一瞬间,他沉下脸,嘟起的嘴几乎都能挂三斤的猪r0u。
「为什麽你把头发剪短了!」像小孩子一般撒泼打滚,朱絮心的长发可是他jg心保护的宝藏,自朱絮心被祖母强迫剃了一回平头後,谁要是敢动小姑娘的头发,赵墨衿便是一gu要和对方拚命的劲。
「一个人在外生活不方便。」朱絮心0了0自己的发尾,她对这头俏丽轻便的短发很满意,就是迎来了秋冬,脖子冷了些,「你不在我身边,没有人会为我打理头发,我自己绑马尾差点把自己扯秃了,索x剪了。」
即使不悦,可赵墨衿也没有再使x子,他伸手轻抚朱絮心柔顺的发丝,「明天一起去逛逛?带你去买一些可ai的发夹。」
朱絮心轻轻点头。
蓦地间,想起了赵墨衿在通话中和自己提及今晚是他们家族的烤r0u日,「你们家烤r0u结束了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赵墨衿的左手手腕上还挂了个纸袋,「我啊,被弟弟妹妹烦得头疼,所以自告奋勇接下了送烤r0u来你家的故事。」
「看见我房间亮着灯就爬树了?下次请走大门按电铃,要不然我还以为我家要进贼了。」
「好、好,我下次通知你一声再爬。」笑盈盈地拉着朱絮心回房间,赵墨衿搬出角落的折叠桌,组装後再到厨房找来餐具,将烤r0u盛盘。
几乎把朱絮心的家当成自己家,赵墨衿压根不视自己为外人。
朱絮心坐在床上看他忙进忙出,因为太清楚赵墨衿的奉献jg神,所以不会拒绝他的服务,这是他们的默契。
「这个烤香肠虽然很好吃,但吃多了对身t不好,还有吃完要记得吃一些芭乐。」
se香味俱全的烤r0u摆在眼前,炭香扑鼻而来,可朱絮心愣了很久还是没拿起筷子,她说不清此刻的心绪,明明赵墨衿对她那麽好,为什麽内心却还是有一gu空虚感,好像怎麽也填不满。
她没有和家人烤过r0u,一次也没有。
「赵墨衿,你觉得在怎样的情况下,一个母亲会抛下自己的孩子,去ai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拿起筷子戳了戳眼前的烤青椒,朱絮心悠悠说道:「我还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够好,为什麽妈妈连看我一眼都不肯?」
满分的试卷或是模拟考的成绩单,都无法x1引王碧云的注意,即使回了一趟家,放在桌上的卷子依旧会被视而不见,她压根不在乎朱絮心考了几分,也不在乎朱絮心响考上哪间大学。
看似是给了朱絮心毫无底线的自由,实际上只是漠不关心罢了。
「妈妈她……如果没有意外,明年年初应该就会和叔叔结婚了。」默默地关心着母亲,也深知对方有再婚的计画,朱絮心不会阻挠,她甚至鼓励母亲追求属於自己的幸福,因为她知道,这些年来母亲一个人过得不算好,孤单与辛劳总是伴随而来,生活中若能有一个伴,是件幸事。
而矛盾的是,朱絮心也清楚,母亲只要有了另一个家庭,就不会要她了。
赵墨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朱絮心。
虽然父亲总是表达对他的各种不满,但赵墨衿明白,他是望子成龙,只是想法与赵墨衿规划的未来背道而驰。可朱絮心不一样,她的母亲、父亲只生不养,她从小只得以温饱,心灵、物质上的渴望都未能得到满足。
他无法感同身受,既无法同理,他又怎能肆意揣测对方的心,说出不负责任安慰的话?
「心心,这件事情你是怎麽想的呢?」赵墨衿轻轻握住朱絮心的手,他深思斟酌後,才再度开口:「是你最真心的想法,而不是因为阿姨是你的妈妈,所以你必须祝福。」
「我希望她永远是我一个人的妈妈。」在赵墨衿面前,她不需要说谎,真心话全盘托出:「我知道我很自私,但如果她不ai我,也别让其他孩子的得到她的ai,因为那是我得不到的东西。」
原本只是一道伤口,但伤处反覆被割开,旧伤上添新伤,伤口不会好,只会溃烂。
不知道是怕疼还是舍不得,即使是腐烂的r0u,朱絮心也无法割舍。於是让它烂得扎了根,连心一起。
「不过,这句话我只会对你说。」朱絮心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嘲讽自己是胆小鬼,「像我这样的人,乞怜一点点ai,都像在情绪勒索。」
如果听见她最真实的想法,王碧云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是生气nv儿的不谅解,或是伤心nv儿不愿祝福她,或者说王碧云压跟不在乎,朱絮心的喜怒哀乐与她的人生毫无关联?不管是哪一种情绪,都会负面回馈到朱絮心身上,於是她选择不说,不表达自己的真心,这样她受到的伤害或许会小一点。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先吃饭吧。」不容任何拒绝转移了话题,赵墨衿瞥了一眼纸袋,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能借用一下厨房吗?」
朱絮心0不清赵墨衿想做什麽,但厨房已经超过一个月没开过火,流理台上头可能早已布满了灰尘。但赵墨衿不在意这点小事,若厨房有点脏,他也能顺手清理。
得到朱絮心的同意,赵墨衿提着纸袋离开房间,纸袋里装着砂糖与小苏打粉,是今晚最重要的主角。
六岁那年的中秋节,赵家也邀请了朱絮心一起烤r0u。王碧云忙於工作,想着有人帮忙顾孩子也好,便让朱絮心去了赵家。
那时赵墨衿的祖父还身强t壮,搭了两小时的车来到市区找儿子。
赵爷爷年轻时是卖童玩、糖果饼乾白手起家,对於制作传统甜食也有研究,於是他找来了一个小火炉,将砂糖与小苏打粉倒在勺子里,制作起了膨糖。
赵墨衿和朱絮心两人围着赵爷爷,当勺子里的糖水凝固并且膨胀时,两人掩饰不住惊讶的神情,缠着赵爷爷多变几回「魔术」给他们看。
膨糖其实就只是一块糖饼,吃起来只有甜味,两块大概就能让人腻了,没什麽意思。
可对於赵墨衿与朱絮心而言,这是童年不可抹去的滋味。
随着时间流逝,赵爷爷一年b一年衰老,受不了长途车程颠簸,国小毕业後朱絮心便在也没有见过老人家。而国中迎来了青春期,对赵墨衿的情感在青春期作祟下转变为初萌芽的ai情,她学会了「避嫌」,不再於中秋节打扰赵家人团圆。
今年暑假,赵墨衿回了一趟乡下,他听着祖父说起当年自己在南花打拼,挣足了钱带妻小一起来到大城市生活,几十年的岁月在几小时内被说尽,有过jg彩也有过遗憾。
赵墨衿特别喜欢祖父讲古,他听得入迷,甚至还问了祖父当年都怎麽x1引小孩子。糖葫芦、膨糖、花生糖……很多小孩喜欢甜食,赵爷爷在这方面投入不少时间研究,也藉这次机会把手艺传授给赵墨衿。
赵墨衿还记得,祖父问他了一句话。
「阿衿,那个朱家的小nv娃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