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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杜清时还在一旁连连喘着气,看着此刻活蹦乱跳正吼吼的皇帝,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身t太过虚弱些。

倒也不用杜清时出手了,帝姬府里的侍卫们毕竟是由安南侯训练的,三下五除二就将这群叛贼给制服住,现在只等皇帝发落。

「来个人,给朕搭把手。」皇帝一喊,聪亿跟明峰连忙上去扶了一把。

皇帝走着有些颤抖,但眼里的欣赏跟惜才之光是遮掩不住的。

皇帝缓缓走到了杜清时的面前,伸出了手,说道

「好孩子。」皇帝走到了杜清时的面前,「你可愿随朕回京,辅佐朕?」

13

韶州连夜搜查刺客余党,整个城上下如坐针毡,一时之间节日带来的热闹都被这高压的控制下逐渐消散。

「陛下。」皇帝身边的公公小心的走了上前,附在皇帝旁边耳语。

「哼,关相一家独大,朕早就料到是他们,不过他们实在太过焦急要杀了朕,这麽快便露出了马脚。」

皇帝冷哼一声,脸上神se越发y郁起来。

沈默半饷,皇帝又说。

「那罪人虽被收买,但其心并不真想杀朕,不过是为他nv儿罢了,天下又有那个父母忍心看着自己儿nv逝去却能不做功夫呢,他这样,朕能理解。」

一旁的公公附和道,「陛下所想,皆是天下父母心声呐。」

外头正下着雷雨,满城风雨,一道惊雷忽地劈了下来,将整个暗沉沉的天地都照亮了起来。

「去准备吧。」皇帝喝光了杯子里的最後一口茶,「回上京去,是时候也该解决这个困扰朕半辈子的钉子了。」

雨如瀑布般疯狂的下着,街路上空荡荡,前几日的万人空巷与现在空荡荡的街道相b,反差十分明显。

皇帝的轿撵已经准备好,正在外面候着。

皇帝要回上京的消息并未传回,主要是想来个出其不意,回上京後一网打尽那些叛党。

「清时…」朱雀牵着杜清时的手,颇为不舍的说,「你大可以留在韶州的,有爹娘护着你。」

朱雀看着杜清时那张坚定的脸,yu言又止,最後还是没说出口。

「你不必去受那种苦的。」

杜清时心中也当真是五味杂陈,他抬头望了望那y骛的天空,彷佛这会是他最後一眼看到这里的景se。

皇帝提出要带他回京,他不是没有犹豫,只是他心中的杂念实在太多,再留在这里,杜清时心中的疑问的杂念只会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後彻底压垮自己的内心。

他想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新天地,开始新的发展。

然後去寻一个路,能让他再次见到李宸辞。

哪怕那条路再怎麽艰涩难走,杜清时想,他已经不能再靠旁人了,余下的,他得自己去面对了。

他早已不是小时候只能哭着说要见他的ai哭鬼。

「母亲,我想去更远的地方——保家卫国,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杜清时苦涩的笑了起来,慢慢挣开了朱雀紧抓着的手。

「我会再回来的,母亲,我们终有一天会重逢。」

聪亿跟明峰也一同随行离去,随着杜清时一同上了马车。

水花长长的溅起,伴随着离去的思念一同走远。

「为何去寻那条路呢?」朱雀低声的说着。

但无人回应她,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侵扰着。

如那命运多舛的世间人一般,找不到归途。

上京也是连日大雨滂沱。

最繁华的东街住满了达官显贵,其中地位最显赫的便是关丞相一家。

朱红se的大门光丽如刚建好一般,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口,尔後从里头出来一位男子。

他面se沉沉,一旁的侍从小心翼翼地要去扶他,却被他狠狠一把推开,「垃圾东西,要你们何用?!」

一夥人齐齐跪下,说道。

「丞相恕罪。」

那人刚要继续发作,却见朱红大门缓缓打了开来,里头走出一位相貌yan丽卓绝,五官都有些不似中原人的nv子。

「凛锡,这些人也是无辜,何必撒气在他们身上。」

她款款踏步而来,关凛锡看见她来,面上表情不由得舒缓不少。

「芙娜,你身子骨不好,不是叫你在房里静养,怎的又跑出来。」

「这不是想我们丞相爷了吗。」芙娜伸手一g关凛锡的袖子,拉着他笑yy的走进了府里。

夜里,房里传来一阵阵笑语莺歌,芙娜一身西域装扮,正跳着舞。

但关凛锡却没有往日的兴致高昂,反而一脸忧心忡忡。

芙娜轻巧的转了个圈,顺势坐在了关凛锡得身上,她妩媚而蛊惑的眼神陶醉的看着关凛锡,她伸手抬起关凛锡的下巴,悠悠地道。

「怎麽,本公主跳的舞,如此不合丞相的意,不然,这俊脸为何如此严肃。」

关凛锡的确如芙娜所说,傅粉何郎一般的面貌冠绝朝堂,而他年纪又尚年轻,今年不过而立,当朝丞相共有两个,而关凛锡可谓是黎朝成立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关凛锡也是关家收养的养子,关家世代皆为武将世家,夫妇俩又膝下无子,便当他如亲生一般抚养。

他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以状元考进官场,而後一路平步青云,坐上了右丞相一位。

但也因其不凡的面貌影响,坊间也传言他这个位置,不过是靠美se换来的。

「你说你一个堂堂西域公主,离家出走这是为什麽?我们一族被黎朝人欺凌杀害,只能俯首称臣,复仇这事可不是说说而已,我本不想连累你的,为何要过来呢?」

芙娜定定的看着关凛锡,一切的家国仇恨好似都融於那个深棕se的眼曈之中。

「但我们现在有能力反击回去啦。」芙娜心疼的蹙起秀眉,「你又何必如此辛苦,只要我回去跟父王说一声,西域的千万铁骑便会全数出动,踏平这个中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当初洛叔牺牲了自己保下了我们一家,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我们能助你一臂之力。」

多少的血泪交织,多少的仇恨不甘,都凝结成了一颗珍珠似的,含在蚌里,成了一个折磨自己的刑具。

关凛锡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我刺杀皇帝一事,失败了。」

芙娜那双美目赫然睁大,「这麽说来…岂不是马上要追查到你…」

「是。」关凛锡轻抓住芙娜的手腕,认真的看着对方,「听我的话,早早离开中原,回西域去找你父王,别被我拖累了。」

「然後告诉羲王,请他务必沉住气,切莫躁动。」

「不!」芙娜厉声的制止住关凛锡,「我要带你走,别忘了你我身分,你既然知道自己还是羲风的人,就该听从本公主的话。」

芙娜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像是气极,又像是害怕,「我的命令,你该遵守,你如果想活着手刃仇人,就必须跟我回去!」

关凛锡看着芙娜,眼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光芒,但他只是沈默片刻,尔後说。

「我自是不敢抗命的,公主。」

车驾刚刚回到上京,杜清时正坐在车上小憩,就听外头骑着马的明峰急急掀开了帘子。

杜清时微微抬起眼,问。

风在外头呼呼的吹,令人着实烦躁不安。

「有什麽事便说罢。」

「小侯爷,刚刚有人来报,说是关丞相…」

「跑了。」

14

关凛锡带罪出逃一事,朝野上下震颤不已。

「陛下,据各个关口回报,皆未看到关凛锡此人的踪迹,臣不排除他…可能走山路,若是以这些时日来看,或许已经逃到羲风国了。」

皇帝面sey沉,这位大臣说完,朝堂一片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说话。

「祖辈所做血腥之事,为我们王朝奠下基础,却也让无数无辜之人丧生,我朝建立深感其哀痛,以此建立了恩德寺专门供奉那些冤si的亡灵,而西域那些国家,更是加以抚恤赔偿,从父皇到现在,更是无数和亲公主前往巩固关系。」

皇帝说完,摇了摇头,看向了远方。

「二十余年前,羲风国人杀了黎朝几名卖布匹的商人,因为这些事情,两国又发生了战乱。」

皇帝自顾自地说着,彷佛从遥远的过去里,撕裂时空,将那时的人事物,都还原了回来。

「朕那时还是东g0ng,随关将军前去镇守前线,杀人,放火,屠城,那些在关将军还未接手时频频发生,关将军继任後虽竭力阻止,但仍然无法阻止悲剧,悲剧早已发生,木已成舟,又待如何呢。」

硝烟弥漫着整座城市,稍稍散去一些,路边时有可见烧焦的屍t。

一行人骑着马从城门进入,看到如此惨象,都忍不住别过头,不忍心看到这些。

「来人,把这些屍首整理起来,好生安葬吧。」

关将军骑着马走在前头,四处寻找还有没有生还者。

前线的首领战si,朝堂上无一人敢出来顶替,唯有关将军义无反顾的来到了前线。

「等等!」关将军抬起手,一行人通通停了下来。

「可否听见有人声。」

一座荒城安静下来,果然听见了微微的sheny1n声。

关将军连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点上几个士兵,便往sheny1n声发声处搜索。

在一个将要倾倒的屋子里头,看见了一个年约七八岁,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的孩子。

男孩的脸上并没有西域人张扬的五官,他淡颜的面容使得关将军认为他是个被连累的中原人。

可怜男孩无父无母,关将军收养了他。

自此,黎朝埋下了个zhaya0。

当年的血债兜兜转转从时间洪流回到了现在,是时候该有偿还的一天。

「若是羲风国发难,那便开战吧。」

皇帝低声地说着,声音回荡在安静无声的朝堂。

「这恨,我们终归要还的。」

那场持续不断的大雨彷佛昭示着这个皇朝的风云变se。

杜清时暂住在皇g0ng之中,在踏进这座g0ng殿时,雕龙画凤,建筑华美程度之震撼,让他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每踏一步,记忆中落雪满地的松软地面,与现在这般雨水冲刷的石地板,意外重叠了起来。

天上人间如梦似幻,杜清时已经ga0不清楚那时候的记忆究竟是虚构,还是真实存在。

他在离开韶州前问遍所有人,是否世上存有那麽一个终年下着雪,且有着一座华丽无b的g0ng殿的山。

他要为自己的记忆找一个可能没有的答案。

所有人的回答无非都是没有,直到有人好像理解了他说的话,回答了他。

「小侯爷说的,可是那传闻中的仙山,蓬莱山呐。」

「蓬莱山…蓬莱山。」

杜清时低声呢喃着,尔後深深x1了口气,b迫自己抬起头来。

明峰在一旁替杜清时打着伞,看着外头的大雨,不禁说道。

「这雨下得如此之久,怕是天公不开心,天地又要变化了。」

杜清时看着御花园里那养着锦鲤的池塘,心里隐约觉得有什麽事正裹着着风雨袭来。

果然,不远处隐约有脚步声传来,杜清时在风雨中回望,看见一个身穿深紫se衣服的太监带着一群人从这里走过来。

杜清时本能的往後退,却见那太监着急忙慌的喊道。

「小侯爷请留步!」

杜清时停了下来,那太监终於也追上了他,粗喘着气说道。

「小侯爷可给…老奴好找啊…陛下…召您去宣德殿一叙,请您跟…老奴走吧。」

「陛下为何唤我前去,可有说什麽事情?」杜清时问道。

「这…陛下天意难猜,也不是老奴等人敢妄加猜测的啊。」太监有些为难的说道。

杜清时点了点头,「那还请公公带路了。」

穿越复杂的回廊,皇g0ng内部处处皆是惊奇巧妙的建筑结构,实在令人目不暇给。

宣德殿内烧着薰香用的清莲炭,据说便是用韶州当地所产的新鲜莲花花瓣所制成,一年来莲花的产期便是现下这些个月,今年除了岁贡以外,因皇帝皇后亲下韶州祭祀,所以便带了更多回来。

满殿皆是莲花的清香扑鼻而来,杜清时甫一入殿内,就被这香味所x1引,彷佛萦绕之间,又回到那个他住了好些年的韶州城。

说是不想念,那定是绝无可能的。

但杜清时想,他还会有再回去长住的可能吗?

「陛下,小侯爷到了。」太监回禀。

「朕知道了。」皇帝从卷帘後走了出来,「其余人等先下去罢。」

那太监带着一群人走了出去,殿内顿时只剩杜清时跟皇帝。

杜清时yu要行礼,却见上头坐着的皇帝招了招手,说话时那声音似乎苍老了许多。

「清时不必多礼,上来跟祖父坐坐吧。」

「是。」杜清时乖顺的走上了台阶,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清时可知关凛锡那罪人出逃一事?」皇帝品了一口茶,问道。

「孙儿知道。」杜清时回,「若是祖父命孙儿前去将他抓捕归京,那麽孙儿定不负皇祖父厚望。」

「好孩子。」皇帝欣慰的看着杜清时,伸手拍了拍杜清时放在椅子扶把上的手。

「但这事儿远远没有你想得简单呐。」

杜清时心中一惊,连忙询问。

「皇祖父此话何意?」

「那罪人可能跑到了羲风国,他的真实身份是羲风国的皇室遗孤,他有可能唆使现在的羲王,向我朝宣战。」

皇帝的一番话犹如惊雷落下。

「一切都是因果啊。」皇帝叹道,「当初朕的父亲将他们赶尽杀绝,当初的亡国遗孤就这样留了下来,还被当初的镇国大将军收养,该说这一切都是因果轮回,还b较说得通些。」

杜清时听罢,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言词凿凿地说道。

「孙儿愿带兵镇守西域,只要皇祖父下旨,孙儿必定拼si守住,在所不惜。」

皇帝并未立刻回应他,只是深深的看着杜清时,从他身上,皇帝能看到整个王朝的命运彷佛就系在杜清时手上,而他紧紧抓着,而那些试图要侵犯王朝的妖魔鬼怪,竟一个都不能近身。

「莫非是错觉?」皇帝眨了眨眼,再看向杜清时,他还是那个剑眉星宇,英气b0b0的少年,虽然年少,却格外令人信任。

皇帝将手轻轻放在了杜清时的头顶,轻声道。

「好孩子,黎朝的安平,就靠你了。」

15

仅仅隔不过一月,羲风国正式发难,攻下边境要塞月牙关,来势汹汹,整个黎朝上下为之震颤。

皇帝亲自任命护驾有功的安南侯世子杜清时为镇远大将军,带领十万jg兵奔赴战场。

五天日夜兼程的行军,终於到达了月牙关後头的边防重镇——儒墨城。

士兵们在城外安营扎寨,杜清时端坐於帐内,闭目养神。

这些天翻天覆地变化让他着实有些累了。

他刚要进入熟睡,就听见外头有士兵喊道。

「将军,有个自称是江湖道士的人,在外头鬼鬼祟祟的,我们怕是羲风国的j细,所以抓了起来,您要看看吗?」

「江湖道士?」杜清时疑惑不解,这城外荒芜人烟,怎麽会有人?

杜清时从椅子上站起,回道。「带进来。」

帷幕被打开,一头如雪似银的白发从杜清时眼前掠过,外头的士兵压着一个白发蒙面的男子走进,将他推倒在地上。

他的双手皆被缚起,他像是知道自己被带来这一方将领的面前,开始发狠似的挣扎着手上的绳子。

杜清时缓缓走到了那人的前方,他低沈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那人瞬间停下了动作。

「抬起头来,我看看。」

那人不敢抬,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不抬麽?那便别怪我失礼。」杜清时蹲了下来,手微微发力,y是将那人y挺着不肯往上的脸抬了起来。

一双澄澈而柔蓝的眼眸不可避免的对视到了杜清时,那双眼里满含着忧伤,像是避无可避的可悲命运一般,

杜清时触电般的缩回了手,只因那双眼实在太过熟悉,即便经过数十年的光y,再次出现,仍然让人悸动不已。

「……你究竟是谁?」

杜清时踉跄的跪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揭那面纱。

那人不依,头转了过去,声音极为沙哑地说。

「本人脸被烧伤,恐惊了贵人眼,烦请贵人切莫再为难於我了。」

杜清时紧紧拉着那面纱,不依不饶的喃喃说着。

「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为何还来寻我…」

那人为难的看着杜清时,与他拉扯之间,面纱已经快不堪其破坏而摇摇yu裂。

帷幕忽然被一把掀开,紧接着是一道熟悉的nv声响起。

「唉哟我的儿,这是在做什麽,莫非你是对这位军师有兴趣,快放手吧!」

杜清时惊愕地抬起头,正好看见朱雀气势十足的走了进来,末了还说道。

「我这军师刚刚来到这,本来想走一遭看看情况,谁知被你这不懂事的手下给抓去,给我跟你父亲一通好找!」

说罢紧忙走到了那男子的身後,将他一把扶起。

但在杜清时听不到的传音,朱雀正跟那人抱怨。

「我的神尊陛下啊,你要是刚刚被他给掀了,你怎麽收场呐,得亏我早点听到您的传声跑了过来,只怕这孩子马上就要抓狂了。」

那黑纱蒙面的白发男子其实便是李宸辞所化的分身下来,真身还在蓬莱仙山上,若是真身直接下凡那可太耸动了,若不是上一次在韶州事急从权,不然随意不可让自己真身下凡的。

李宸辞表面不动声se,心里头却如擂鼓一般砰砰直跳。

杜清时满腹狐疑的望向李宸辞,那双眼眸明明那麽像他,但眼前这人显然不承认自己是,甚至表现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莫非我真的认错了?」杜清时不禁扪心自问。

只见那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施施然的站了起来,一改刚刚的狼狈,「还没做个自我介绍,敝人单名妄,您叫我本名齐妄就好。」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杜清时看着李宸辞,「但愿你别是虚妄之相。」

「那是自然。」李宸辞仍低垂着眼眸,眼睫扑闪着,「我的本心如诚,挖出来给将军看也行。」

「那可不必。」杜清时眼底有着说不清的情绪,眼曈深沉如渊地看着李宸辞,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我可舍不得。」

黑夜沉沉,蝉鸣声吵得让人格外心烦气躁。

朱雀正跟李宸辞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简陋的帐篷,两人对视不免感到茫然。

「陛下啊…」朱雀用传音说道,「你说你放弃你那舒适的神殿,跑来这凡间找苦吃是想t察民意吗?」

李宸辞面无表情的看了朱雀一眼,「就这样吧,将就一下不是不行。」

说罢,李宸辞便踏步走进了帐篷里,里头倒也没有外头看起来那麽不堪,至少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能睡能休息就足矣,况且自己又不是没住过。

但那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夜凉如水,远方隐约传来微微的野兽吼声,黑se的石壁耸立入云,中有鸟雀在上盘绕飞行着。

那是李宸辞还潜伏在妖王杜清时身边的那段时日。

他刚刚来到妖界的时日,在妖界养好伤以後,李宸辞就被杜清时安排在这里住下,但办事的手下似乎格外嫉妒他,给他安排了一个破旧不堪的草房,屋顶还会呜呜漏风的那种。

李宸辞权当下凡历劫了,毕竟要是在这都能睡得饱穿得暖,哪里还记得神尊给他安排的任务。

简单修了这个草房,勉强是能住人了,紧接着便是要思索如何能与杜清时有机会在相处。

李宸辞苦闷不已,索x耍赖一般的盘腿坐在房子外头的石地上,撑着头,看着远方的景se唉声叹气。

或许是这些天的遭遇让李宸辞实在太劳累,他看着看着,不禁出了神。

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到後头有脚步声b近着。

杜清时身後的手下们刚要前去叫李宸辞,被杜清时一抬手给制止住,而自己则慢慢走到了李宸辞身後不远处,开玩笑一般说道。

「呦,躲这里呢。」

李宸辞身躯猛地一震,赫然回头,看见那个正忍着不笑,但肩膀的抖动早已暴露的杜清时。

「……我没躲。」

李宸辞无言的看着杜清时,想想这样看着妖王好像也不对,索x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没躲,那本王怎麽找不到你呀。」

杜清时走近了几步,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如同一只慵懒的小猫,轻声的唤着。

李宸辞不自觉的微微往後,假装疑惑道。

「不是您将我安排在这的吗?」

杜清时听完李宸辞这番话,眸se暗了暗,面上神se未变,但还是被李宸辞敏锐的察觉到。

「让远道而来的你住这种房子,的确是本王的失职。」

杜清时又往前了一步,这下子可真的是退无可退,李宸辞往後望去,再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长了翅膀都飞不出来。

杜清时温热的鼻息喷在李宸辞的脸颊上,如同寒冰遇上了烈火,只一瞬,便刺激出别样的变化。

「上次本王跟你说的事,考虑清楚了吗?」

「什麽事?」李宸辞全身都僵y了起来,紧张的看着杜清时,「等等…您别靠我那麽近,万一掉下去怎麽办。」

杜清时默然不语,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宸辞,更凑近了些,这下子是真的贴在一块儿了,他附在李宸辞的耳边,温柔而蛊惑的说着。

「你在害怕,在恐惧?」

「我是怕您掉下去了。」李宸辞连忙解释,「我可没有翅膀能带您上来…」

「那又何妨。」杜清时轻轻笑了起来,李宸辞都还未来得及揣测这句话到底什麽意思,就被杜清时一把抱住腰,李宸辞趔趋几步,紧接着便往後倒去。

两人一同下坠,风在一旁呼呼吹着,李宸辞心里只想,这可完了,可真要出师未捷身先si了。

李宸辞不甘心的闭上了眼。

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落的风声在耳边呼啸着。

忽地一道闪光突然爆起,紧接着李宸辞只感觉身子一轻,睁眼一看,正巧对上杜清时那绯se的瞳孔,而他正笑意晏晏的看着李宸辞,将他横抱在自己怀里。

杜清时的身後展开了七尺宽的焰红se翅膀,翅膀上的羽毛彷佛正在燃烧一般,还坠落着红se的火星。

李宸辞被那闪着红se光辉的翅膀给迷了眼,只愣愣的看着,心中浮现出一句话。

「太美了,九天之上的朝霞都与之汗颜。」

「怎麽样,还怕麽?」杜清时笑着问李宸辞。

杜清时身上深蓝se的衣袂随风飘扬着,良久,李宸辞才回道。

「不怕了…再不怕了。」

16

深夜,战士们都已熟睡,为三日後的开战做准备。

羲风国的阵营只剩一个帐篷还闪着微光。

一个身着异域服饰的nv子掀开门帘进到了里头,一身的珠钗打扮玲琅作响。

「芙娜?」关凛锡从椅子上起身,颇为意外的看着芙娜,「这麽晚了,还没睡啊。」

「我听战士们说了。」芙娜惊疑不定得看着关凛锡,「你脸上的黑印是怎麽回事?!」

只见关凛锡苍白的脸上布满了一条条细密的文字印咒,模样触目惊心,令人心生恐惧。

「哦,这个吗。」关凛锡0了0脸颊,哑然一笑,「你听说过怠恶修罗障咒吗。」

芙娜倒x1一口凉气,脸se忽地煞白。

「那可是邪法啊!」芙娜不可置信的倒退着,「这个咒法极y,是献祭自身获得力量啊!待修罗魔神降临,虽然成魔,但你会成为献祭他的礼物,待你给他的任务完成之後,最终会被他吞食殆尽的…」

「你疯了…」芙娜摇了摇头,喃喃着,「你真的疯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计!」关凛锡低声吼道,「若是不用这种极y极邪之术,如果我不以身入局,我们势必不能赢过黎国!」

「什麽意思?」芙娜问道。

关凛锡呵呵笑了起来,像是在嘲讽自己的无能一般,「我早年曾经遇到过一个道士,他曾经跟我说过,黎国十年之间,必出上神,而那位上神,此刻便是那位安南侯的世子,黎国的镇远大将军。」

「而现如今,他正真真切切的站在我们的对立面,神的命运能使他所向披靡,无往不胜,这是绝对的。」

关凛锡脸上狰狞的咒印彷佛因为他的情绪而隐隐发着光,而他浑然不觉,「如果要战胜他,我只能站在他的对立面,他是神,那我只能成魔!」

芙娜愣愣的看着关凛锡,无语凝噎,两行清泪从她优美的脸颊滑落而下。

「是不是我就不该…不该带你回羲风,你也不会入魔,然後si无葬身之地…」

关凛锡走向前去,轻轻用指腹拭去了芙娜的泪水,此时此刻他就像褪去了一身凶狠的猛兽一般,眉眼间尽是无奈的温柔情意。

「芙娜,这不是谁的错,一切皆是我自愿,这一切仇恨该由我们这一代结束了。」

夜凉如水,蝉声躁鸣声绕耳不绝,令人心神不宁。

李宸辞刚静坐完,再给自己一番易容之後,终於偷偷探出头来,出去透透风。

他缓缓走到了一处森林里头,随便绕了绕,发现前方有亮光处,便朝哪儿前去。

拨开了那层层叠叠的树枝乱叶,李宸辞终於得窥其发光的秘密。

那是一个不大的水潭,月光洒在水面上,如同铺上一层轻柔的银纱,朦胧之间,令人有些分不清楚这是现实还是虚幻。

中有几株野生的睡莲正绽放着,看着不说,这此情此景,还真以为待会儿就会有个美人出水而临。

李宸辞静静看着这水潭许久,良久终於叹了口气,像是忍不住了似的说道。

「出来吧将军,鄙人身上究竟有什麽让将军好奇的事,竟让将军抛下这好眠的夜追随我而来。」

只听窸窸窣窣声过後,杜清时终於从後方的树林里走了进来,「这好眠之夜,军师不也没睡下吗。」

「将军,请恕鄙人心直口快。」李宸辞转过身,看向了杜清时,「将军恐怕尚未弱冠吧,这深夜未眠,恐怕要影响您日後身子成长了,这样真的好吗。」

杜清时心中一恼,回道。

「军师这样没来头的人来的营中,我自然要多加照看,万一是对面来的间谍,那可真是遭罪不起。」

李宸辞无言的看着他,不想与杜清时多费口舌,心里却嘟囔道,「这孩子怎麽越大越牙尖嘴利得紧。」

两人说完,都沈默的看着平静的湖面,像是要把湖里头的秘密都看穿似的。

良久,终於听到杜清时说。

「我听母亲说,军师你是一个无所不知的神人。」

杜清时幽深的眼眸深处好似发着微光,他深深的看着李宸辞,「那您知道蓬莱山是在哪里吗?」

李宸辞心脏狠狠一颤,但面se仍毫无异状,他知道杜清时正揣摩着他的脸se,只见他微微一笑,一派轻松地说道。

「不过是座传说中的仙山罢了,值得将军那样追求吗?」

「那种虚无缥缈,无假无真的传说,不适合将军这样执迷。」

「……」

蝉鸣声不知何时停止了,一切万籁俱寂,却让人开始害怕起来。

「他现在连面纱也不带了,但面相的确不是师尊的面相,不过是眼眸神似罢了,我又何必那麽钻牛角尖,反让人嫌恶去了。」听完李宸辞一番话後,杜清时在心中暗自思忖着。

「时候不早了。」李宸辞抢先发了话,「鄙人累了,先回去了,将军自便吧。」

说完,李宸辞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杜清时一人站在水塘边,他目送着李宸辞走远,尔後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也是。」杜清时默默的说着,「他都抛弃我了,我却还苦苦追寻他,既愚蠢至此,还不如就彻底断了这念想吧。」

无人回应他,回应他的只有沙沙的风声。

将思绪吹得远远地,再不要回来才好,连带那个让人魂牵梦萦许久的他

彷佛一瞬间,又回到那个清冷无极的神殿。

风夹杂着雪呼啸吹过,冷风吹在脸上令人浑身发抖。

李宸辞睁开眼,明明刚刚还在军营里,现在就回到神殿门口,心中毫无意外。

「梦魇又发作了。」李宸辞心里暗道。

李宸辞兀自踏步而进,看到了令人熟悉的一幕。

那是刚结束诛杀妖王後的他。

众神排成两排,正齐刷刷的看向站在中间的李宸辞。

那时的神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

「明宸,妖王的屍首呢,你是否私藏?」

李宸辞缓缓抬起了眼眸,他知道现在他一言一行皆有无数神看着,踏错一步就可能坠入深渊。

「妖王罪恶至极,si了屍身怕引来万鬼吞噬,这样的戾气要是影响的凡间必遭大祸,所以恕明宸先斩後奏,将屍身彻底火化,让其魂飞魄散。」

李宸辞冷静的看着上方的神尊,他这番回答找不出错点,但他被衣袖掩盖住的双手正不受控制的发着抖,怎麽都控制不了。

「本座自然是相信明宸的。」神尊温和一笑,从神座上走了下来,「今日众卿家皆在此,可有对明宸此番言论有异议的。」

李宸辞直视着往他这里走来的神尊,只觉得一阵恶心。

曾经的他将神尊视为天道中最无可置疑的存在,唯他的话为真理,甚至曾经将他视为仰慕的目标。

但李宸辞现在彻彻底底的打脸自己,从一开始,神尊就是个蒙着华丽面具的恶神。

神尊策划了围剿妖王的所有行动,将原本和平共处的天妖两界ga0得乌烟瘴气,而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让那些幸存下来的大妖们,去到人间与凡人互相残杀,让凡人也一同si在这场战乱中。

「明宸。」神尊拍了拍李宸辞的肩膀,他绕视一圈神殿,最後磅礴的将李宸辞置於之後几百年的风口浪尖之上。

「他会成为本座的下任接班人。」

无人看清神尊究竟思索着什麽,之後李宸辞回想起这段回忆,非常肯定一件事。

「他知道我必定杀了他。」

17

大战前夕,双方皆统筹士兵,准备完毕。

李宸辞站在战略要地图前,指了一块山地,说道。

「此地地形变化混乱,可拨一队jg兵於此处埋伏,我们大举攻入敌方,後方无人顾及,他们自然也会从这条路上进入城中偷袭,埋伏人在此处,刚好能抵御外侮。」

「那西门呢?」杜清时指着另一处,问道,「留下守城的将领若是带兵去守东丘岭,西门便没有将领守着。」

「鄙人不才。」李宸辞忽然跪了下来,抱拳一说,「鄙人愿带兵守西门,还望将军成全。」

杜清时神se复杂的看着李宸辞,说道。

「军师若有这份心意,那我也不好推阻,如今人力缺紧,这样安排自然是极好的。」

「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开战了。」杜清时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宸辞,心中那gu疑虑越来越重,「齐妄,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什麽人?」

李宸辞似笑非笑般的抬头看向杜清时,那双柔蓝的眼眸如同汪洋大海一般,谁也看不透。

「将军,齐妄是您的军师,莫非将军真要鄙人将心挖给您看吗?」

「那自然不必,我只是好奇罢了。」

杜清时移开了跟李宸辞对视的眼眸,朝帐外走去。

「军师早做准备吧,要开战了。」

十万军队列阵於沙场之上,杜清时为将领在兵队之前,与羲风国的兵队对峙着。

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看起来马上就要下场大雨似的。

杜清时心里头越发不安起来,他直觉一向很准,这使他更加谨慎起来。

时辰一到,鼓声震天地,双方战士皆嘶喊着冲上前去,互相厮杀着。

杜清时对上了关凛锡,关凛锡剑法快而猛的攻向了杜清时,杜清时皱了皱眉,心道不好,他看见了关凛锡面上的邪咒,只一瞬,他便知晓了这满天的乌云从何而来。

「你竟然敢下此种狠咒,果然关相心狠,连自己也不放过。」

杜清时吃力的接下关凛锡狠毒的每一招,此刻关凛锡如有神兵天降般的猛勇,这与传闻中关凛锡并不是非常厉害的剑法形成了强烈的对b。

「哈,若是不下此咒,我又如何能赢过您呢,小侯爷。」

关凛锡剑走偏锋,挡下杜清时面中一剑後,直取杜清时腹部。

杜清时心知躲不掉,手臂一挡,顿时血流如柱,身下的马匹倒退踏步着,两人僵持不下。

这满天的乌云,伴随着乌鸦的叫声,使人莫名恐惧起来。

李宸辞蹲在草丛里头,抬头看向这满天的乌云,心中清明。

「朱雀,g涉吧。」李宸辞传音,向朱雀下达最後指令。

朱雀正在城中安抚着民心,甫一接到李宸辞传音,立马从县令府中走了出来,只一出来,便看见满城风雨yu落之景,还伴随着丝丝魔气,这在仙者面前是非常刺鼻的,朱雀马上便蹙起秀眉,传音回道。

「对方可是使用了怠恶修罗障咒。」朱雀望着不远处的城门,脸上担心的神se越发深重,「只怕这仗凶多吉少。」

「尽量别在凡人面前展用力量。」李宸辞暗自叹了口气,「我不方便前去,不如你去,天道罚雷不会忍心打在你们身上,毕竟你们可是他所创的。」

「现在是我不去也得去了。」朱雀捻指一掐手诀,顿时便顺移到了一座山头上。

此刻的朱雀俯瞰着整个战场,立马便瞧见了全身魔气的关凛锡,她微微一笑,随即缓缓抬起了手,指向了他。

「南明离火已经很久没有在人世间绽放了。」

朱雀赤红的羽翼冲破衣裳,扇起了阵阵强风。

随即她便飞下山丘,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球一般,战士们都察觉到了,纷纷停下手边的动作,往天上抬头一看。

像是被施下了障咒,每个人都毫无动作,专心致志的看着朱雀。

而杜清时及关凛锡两人正恶斗之中,丝毫没注意到变化。

一道火光将他俩弹开,两人都从马上坠落,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朱雀翩然的降落下来,她手持神器九清琴,悠然自若地说道。

「这把琴可是我当年拼si拼活从虚无之境的时空中捞回来的啊,如今总算有他用武之地了。」

「母亲…你!」杜清时还未来得及问清楚,就见对面的关凛锡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指着朱雀,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如此,上天竟然连一点让我赢的机会都丝毫未曾施舍…」

朱雀g起一抹浅笑,她温柔的嗓音如同弱水三千,令人心生向往,不由自主沈醉其中。

「可怜的孩子,你会得到安息的…」

九清琴漂浮在朱雀的面前,随着朱雀一挑手指,琴音也随之流露在指尖之中。

「不…不会的。」关凛锡摀着耳朵,不停地往回退。

「伏法罢…」朱雀的声音彷佛随着琴音融合在一起,竟然分不清究竟是琴音,还是人声。

琴声悠扬地传遍了战场上每一个角落,战士们通通软倒在地,杜清时目瞪口呆的看着朱雀,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关凛锡停下了脚步,原本狼狈不堪道面容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猩红的眼睛抬了起来,直gg的看着朱雀。

「上万年不见,别来无恙啊,朱雀。」

朱雀双目圆睁,原本轻柔的琴声变得激烈起来,乐音带着南明火攻击了出去,却都被关凛锡一一躲开。

「虽然我早有预感他能用这个恶咒引来几个修为高些的大魔闹闹罢了,却没料到能使你亲自出了魔界一趟。」

朱雀面se凝重的看着眼前的关凛锡,面上已不见刚刚的轻松笑意。

「阔别已久,兕罗,当年被我砍下的四肢,可休养好了?」

眼前的兕罗抬起双手看了看关凛锡的r0u身,颇为满意的说道。

「果真是一具极好的r0u身,能承载住我的魔气而不灰飞烟灭,真是捡到宝了。」

此刻关凛锡脸上的魔印光华流转,像一条条毒蛇一般缠绕在他的脸上似的。

「只可惜呐小朱雀,我现在还没有那个心力陪你玩。」兕罗一脸惋惜,紧接着只见人影一闪,朱雀手上凝结出一把南明火制成的长剑,一红一黑两个身影,急速往杜清时那个方向飞去。

「妖王陛下,你也好久不见。」杜清时只听一声魅惑的男音响起,紧接着他便动弹不得,似乎是有人从後头紧紧抱住他一般。

朱雀随之而来,将长剑架在了兕罗身上。

「放开我孩儿。」朱雀冷冷地说道。

「哦~你说妖王是你孩子,莫不是跟我说天大的笑话。」兕罗一脸讽刺的说。

朱雀的长剑越发用力的在兕罗脖颈上留下一条细长的血痕,血蜿蜒着从他脖颈留下,无声地没入了衣领当中。

兕罗纵容似的笑了起来,用手将血痕轻轻一擦,「何必如此动气呢,我又没伤了这孩子,我早闻风声,这是李宸辞从封印妖王的破庙里头捡回来的转世吧。」

「谁是李宸辞?!」原本沈默的杜清时听完这番话突然激动起来,「你知道什麽吗!」

「我当然知道,知道可多可多了。」兕罗垂眸看着眼前的杜清时,伸手抚0着他的脸庞。

杜清时僵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手一发力,将兕罗不安分的手掰扯了下来。

兕罗也不喊痛,只是静静的看着杜清时,半饷,他放开了杜清时,向後退去。

宿命轮转的时空重叠,命运无可抹灭,生命之路亦不能修改。

「老路一条,你迟早得走。」兕罗说道。

朱雀随着他退後,喝道。

「你说够没,离开这里,我与你痛痛快快打一场,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而兕罗将视线转回了朱雀身上,摇了摇头。

「同一个人,同样的命运,总会重蹈覆辙的。」

朱雀气急,瞠目yu裂,yu要一把砍下兕罗的头,就见兕罗散成黑雾,消散於战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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